30 禹王生辰宴(4)

第030章 禹王生辰宴(4)

因為來的人不多, 又都是親戚,所以并未如以往一般,太過在意男女大防。宴會便在前院的花園中進行, 只是男女不同桌。

“二小姐。”

伊清歌頓住腳步,看向出聲的少女, 若她沒記錯,這是肅王家的庶女齊艾華。除了齊璟的兒女,皇室中他們這一代只有嫡出才能用‘方’字, 庶出不能用。

伊清歌福了福身,道:“夢瑤見過郡主。”

“免禮。”齊艾華看着伊清歌,臉上浮現憐憫之色, 道:“你為何要來這兒,受這樣的屈辱?”

伊清歌轉頭看向伊華然, 苦笑道:“前幾日母親受了傷,夢瑤一直在床前侍候, 母親心疼夢瑤, 便央求姐姐帶我出來散散心。沒想到……”

齊艾華不置可否地笑笑, 道:“你姐姐是個厲害的, 你鬥不過她,還是收收心,好好過日子吧。”

“夢瑤并無争鬥的心思……”伊清歌下意識地為自己辯解,道:“沒錯, 之前的接風宴是夢瑤考慮不周,但當時夢瑤并未想那麽多,只覺得是姐妹間的游戲而已, 誰輸誰贏都沒有妨礙,沒想到竟成了一場笑話。”

“我也有個厲害的姐姐。”齊艾華看向她的嫡姐齊方黎, 在一衆貴女間如魚得水,與她這個透明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郡主的處境也與夢瑤一般?”

齊艾華并未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道:“若有空,便來肅王府坐坐。”

“多謝郡主,夢瑤感激不盡。”伊清歌的眼睛亮了起來。

“二小姐只要不嫌棄我是個庶女便好。”

“自然不會!郡主若不嫌棄,以後便喚我‘夢瑤’吧。”

即便是王府的庶女,那也是皇室成員,若與她交好,以後出席宴會,便不必再求伊華然,省銀子不說,還不同看他那副可惡的嘴臉,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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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艾華點點頭,“那我們也趕緊跟上吧。”

齊方晴一直在留意伊清歌,見齊艾華與她聊了許久,轉身走到齊方黎身邊,道:“黎姐姐,你那個庶妹還真是與衆不同啊。”

齊方黎轉身看了一眼,随即盈盈一笑,道:“這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公主多見諒。”

齊方晴聞言捂嘴笑了起來,道:“黎姐姐這話,我愛聽。”

伊華然自然也看到了伊清歌和齊艾華的互動,不由在腦海中搜索有關齊艾華的劇情,這一搜不要緊,還真勾起了他的興趣。

這個齊艾華看着不聲不響,其實是個心機深沉的主兒,三年後塔塔将進犯邊境,一舉拿下齊國三座城池,眼看着有長驅直入的趨勢,齊璟不得已提出和談,不僅割讓了城池,還答應了和親。

齊璟不舍得自己的女兒遠嫁,便下旨從皇室宗親中挑選,肅王齊惟為了在齊璟面前表忠心,便主動提出由齊艾華來和親。齊璟自然不會反對,便想着定下此事,誰知和親的诏書還沒下,齊艾華這邊就出事了,起了一身的疹子,尤其是臉上,密密麻麻得十分可怕。

那時的塔塔王子塔拉莫已經到了京都,要求看一看和親對象,而齊艾華那副恐怖的模樣實在無法見人,齊璟無法,只能臨時換人。齊惟只有兩個女兒,一個是齊艾華,另一個就是齊方黎,齊惟自然不想齊方黎去和親,本想和齊璟求情,偏偏這時候督察院有人參他,說他販賣私鹽,侵占田産。為了保住自己,齊惟不得已只能帶齊方黎進宮,被塔塔王子一眼相中,和親的人選這麽便定了下來。之後齊方黎遠嫁塔塔,齊艾華則成了肅王府唯一的郡主,後來嫁給了護國公府的嫡子林烨,也就是林美婷的胞弟。

世人不知道的是,向督察院匿名舉報齊惟的正是齊艾華。

伊華然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這兩人湊在一處,恐怕不是什麽好兆頭。”

衆人出了後院,徑直朝着花園走去,越是走進,唱戲的聲音越清晰。

林美婷出聲說道:“已經開鑼了,好像唱的是《海喬傳》。”

伊華然對戲曲沒研究,更何況還是這個世界的戲曲,更是聽都沒聽過,他只含笑聽着,并不打算接話。

“聽這唱腔,應該是李大家。”出聲接話的是齊方黎。

“沒錯,王爺可是早早就定了李大家來王府唱堂會。”

“那我們可有耳福了,這李大家一年在京都也呆不了多久,能請到他可不容易。”

伊華然在一旁瞧着,這個齊方黎也是個八面玲珑的人,只是太過驕傲,最後被自己瞧不上的人給坑害了。

衆人一走進花園,便看到來來往往的不少人,有的在下棋,有的在投壺,還有的在聽戲。伊華然的目光很快便捕捉到了齊方岑的身影,即便在衆多俊男帥哥中,他的容貌和氣質也是最出色的。

齊方岑也是一眼便看到了伊華然的身影,轉頭看了看于海,吩咐道:“推我過去。”

于海應聲,推着齊方岑朝着伊華然走了過去。

齊方玖看着走出去的齊方岑微微蹙眉,想要跟上卻沒有理由,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林美婷注意到齊方岑的動向,轉頭看向伊華然,笑着打趣道:“這才多久沒見,世子便迫不及待來尋你了。”

“皇嫂可別取笑我了。”伊華然白皙的臉頰上泛起淡淡的粉,恰到好處的羞澀讓衆人看得莞爾一笑。

齊方岑來到近前,先跟林美婷打了招呼,這才看向伊華然。其他人都識趣地躲了出去,給他們讓出獨處的空間。

齊方岑關切地問道:“怎麽樣,還應付得來嗎?”

“還好,王妃很照顧我。”伊華然四下看了看,小聲說道:“我……還是不太喜歡這種場合。”

伊華然的小動作取悅了齊方岑,他不自覺地揚起嘴角,道:“若你不喜,以後這種宴會能推便推,實在推脫不掉,便讓母妃陪你出席。”

“好。”伊華然聞言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就像是春日裏午後的陽光,讓人看後心裏暖洋洋的,忍不住也随之勾起嘴角。

“你以前就寫行書?”

伊華然被問得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擡頭看向于海。

于海回了神,道:“那什麽,奴才突然想起有點事,告退。”

待于海離開,伊華然這才臉紅地開了口,“之前練的是楷書,行書是進王府後練的。”

因為原主之前寫的是楷書,所以伊華然才會這麽說。

“你是……”

“好像有人在叫我,我先過去一趟。”不待齊方岑說完,伊華然便臉紅走了出去。

“華……然。”齊方岑看着逃也似的伊華然,心中難免得意,嘴角一揚再揚,壓都壓不住,“難道真的是那個意思?”

花園的一處涼亭中,齊艾華和伊清歌相繼坐下,立即有丫鬟端上了茶水。看着不遠處微笑着伊華然,齊艾華忍不住出聲說道:“二小姐可知方才發生了何事?”

伊清歌被問得一怔,随即說道:“不知,還要勞煩郡主解惑。”

“方才二小姐去換衣服,世子妃則做了一首詩。”齊艾華停頓了停頓,吟道:“秋叢繞舍是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這是姐姐做的詩?”伊清歌臉上的神情有些挂不住。

“世子妃說她曾在明州老家住過一陣子,出去游玩時,路過一處房舍,房舍外種滿了菊花,引得她流連忘返,竟忘了時間,直到驚擾了主人家,才發現已經是夕陽西下。”齊艾華轉頭看向伊清歌,道:“多美的詩句,不是嗎?”

伊清歌聞言蹙起了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二小姐想說什麽?不妨直說。當然,若有不方便之處,就當我不曾問過。”

“我與郡主一見如故,哪有不方便一說。只是……”伊清歌看了一眼伊華然的方向,臉上浮現掙紮之色,沉吟片刻,道:“那我便只說與郡主聽,還望郡主不要說與旁人聽。”

“你放心,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其實那首詩并非姐姐所做。姐姐自小跟在父親母親身邊,已經許久沒去過明州,是……”

“怎麽?二小姐是想說,這首詩是你所做?”

齊方晴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吓了伊清歌一跳,急忙說道:“夢瑤不是那個意思,五公主千萬不要誤會。”

“誤會?方才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齊方晴看向齊艾華,道:“你也聽到了,不是嗎?”

齊艾華為難地看看伊清歌,又看看齊方晴,道:“五公主,方才二小姐只說那首詩并非世子妃所做,并未說是自己所做。”

“之前二小姐在接風宴弄虛作假,踩着孿生姐姐的名聲上位,如今二小姐又想故技重施,在我皇兄的生辰宴上出風頭。你哪是什麽童女轉世,我看你是惡鬼投胎,專門禍害親姐。”

齊方晴就是看伊清歌不順眼,壓根沒息事寧人的打算,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伊清歌要的就是這個機會,在棋藝上或許不如伊華然,但在吟詩作賦上,她自信能贏他。

“五公主,夢瑤到底哪裏得罪了您,您要如此針對夢瑤?”伊清歌眉頭蹙起,眼眶微紅,一副委屈卻又強忍着的模樣,道:“之前的接風宴确實是夢瑤思慮不周,沒有顧及姐姐的顏面,可夢瑤已經多次道歉,為何五公主還要如此咄咄逼人?”

伊華然怎會不知她的用意,上前兩步拉住了齊方晴,道:“晴兒,妹妹年幼,說話難免不中聽,今日是三哥的壽辰,你就看在我的情面上,別跟妹妹一般見識。”

“即便夢瑤身份卑微,也不容不得他人污蔑。既然旁人都覺得接風宴上是妹妹在弄虛作假,不妨今日咱們姐妹再比一場,讓大家仔細分辨,事實到底如何。”伊清歌福下身子,兩眼含淚地懇求道:“求姐姐成全。”

伊華然失望地看着伊清歌,過了好半晌才出聲說道:“好,既然你如此說,那便依你。你想比什麽?”

聽伊華然這麽說,伊清歌心中難免得意,急忙說道:“既是證明接風宴上并非弄虛作假,那便與接風宴上一樣,比詩詞……”

“既是皇兄的生辰宴,那便由皇兄來出題,這樣最為公證。”齊方晴打斷伊清歌的話,譏诮地看着她,道:“以免某些人作弊。”

“五公主這話說得在理。”齊方黎跟着應承。

“既如此,那便請王爺過來主持吧。”林美婷一錘定音。

很快,就有奴才将齊方宇請了過來,其他人聽到有比試,也跟過來看熱鬧,比試的雙方既是絕色美女,還是親生姐妹,這熱鬧可不是一般的好看。

齊方宇看了看伊華然,又看了看伊清歌,沉吟片刻,道:“古人有七步成詩的雅事,咱們今日不妨也效仿古人,來個七步成詩,不設題目,不拘一格。弟妹,二小姐,你們以為如何?”

“全憑三哥做主。”伊華然微微福了福身。

伊清歌聞言松了口氣,她早早就在為今日做準備,沒有題目的限制,那詩詞就都是現成的,這次她贏定了。

“全憑王爺做主。”

齊方晴眉頭微皺,想要開口說話,卻被林美婷攔了下來,朝她搖了搖頭。齊方晴只得悻悻地坐了回去。

“既然兩位沒有異議,那便準備筆墨吧。”

仆人準備好筆墨,伊華然便徑直走到桌前,擡頭看向林方岑,毫不避諱,甚至看得出了神。圍觀的人紛紛看來,小聲地竊竊私語,更加認定之前那首詩是寫給齊方岑的。

過了許久,他恍然回神,提筆便寫,一氣呵成,随後将筆扔在桌上,徑直朝着齊方岑走去。來到近前,他低頭看齊方岑,眼神溫柔似水,嘴角勾着笑意,随即朝他伸出了手。齊方岑一怔,擡頭看他,不自覺地伸出手與他交握。兩人是俊男美女,臉上又是濃情蜜意,畫面看起來十分美好,讓圍觀的人不禁心生羨慕。

齊方晴心急地跑到桌前,低頭看向伊華然寫的詩,半晌沒有說話。其他人見狀更加好奇,也紛紛上前,看後皆是愣在原地。

“這是怎麽了?”齊方宇奇怪衆人的反應,擡腳走了過去,在看到伊華然寫的那首詞後,不由一陣驚嘆,讀道:“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伊華然淡然地看着衆人的反應,就如他每次讀這首詞一樣,這是辛棄疾的詞作當中,他最愛的一首,可謂千古絕唱,就算伊清歌再有才,也絕對比不過。他之前之所以看向齊方岑,也是為寫這首詞做鋪墊,包括寫完後的每一個動作,都是他設計好的。

齊方岑聽完齊方宇的吟誦,不敢置信地看向伊華然,眼中盡是驚嘆,甚至能與他産生共鳴,且久久無法散去。

齊方宇拱手說道:“弟妹之才情,令人佩服!”

伊華然臉紅地福了福身,道:“三哥謬贊了,華然不敢當。”

齊方玖在心裏默念着那首詞,再擡頭看向伊華然時,心中那熾烈的愛慕之情,幾乎藏不住。他忍不住在心中反問:這樣的奇女子,為何偏偏是別人的妻子?為何他們沒有早點相識?

其實在伊華然放下筆的前一刻,伊清歌便已經寫完了一首詩,不過她并未出聲,想讓衆人看完伊華然的詩作後,再欣賞自己的,這樣更能凸顯她的詩作好。哪曾想伊華然竟有如此大才,她寫的詩與之相比黯然失色。

齊方晴轉頭看向伊清歌,輕蔑地看着她,道:“二小姐,這還有比的必要嗎?”

伊清歌心裏再沒了之前的得意,臉色漲得通紅,不願相信伊華然贏過她,只是若繼續比下去,她只會更加難堪,不得不說道:“姐姐大才,夢瑤自愧不如,夢瑤身體不适,先行告退。”

伊華然見伊清歌落荒而逃,想要追出去,卻忘了自己還與齊方岑十指相扣,“世子,我擔心妹妹會出事,想過去瞧瞧。”

“這是她自作自受,華然已經仁至義盡,不必再管。”

“可……”伊華然眉頭微蹙,明顯有些擔憂。

齊方晴也上前勸道:“嫂嫂,方才她還污蔑你,說之前那首詩不是你寫的,這分明就是要欺負嫂嫂,想繼續踩着嫂嫂上位,嫂嫂不要再心軟了。”

伊華然無奈地笑笑,道:“若我不管,父親母親那邊不好交代。況且她是跟着我來的。”

齊方岑出聲說道:“那就讓菊香過去瞧瞧。”

伊華然猶豫片刻,到底是點了點頭,道:“也好。菊香,你去看看二小姐,若是有事,便立即過來禀告。”

“是,奴婢這就去。”

伊華然本以為伊清歌會自行離開,沒曾想在開宴的前一刻,又看到了她的身影,和肅王府的齊艾華一道,出現在花園內。伊華然不禁挑了挑眉,不禁感嘆伊清歌承受打擊的能力,還真像打不死的小強。

午時一到,宴席準時開始,伊華然就坐在林美婷和齊方晴旁邊,而伊清歌則坐在另一張桌子上,與齊艾華坐在一處。

齊方晴鄙夷道:“若換成我,早就走了,她竟然還來飲宴。”

伊華然無奈地說道:“晴兒,看在我的情面上,便少說兩句吧,她到底是我妹妹。”

“那好吧。”齊方晴被伊華然的才華折服,爽快地應了下來。

王府的宴席自然是豐盛無比,一盤接一盤,一碟接一碟,不僅色香味俱全,擺盤還十分講究,看得人賞心悅目。

伊華然一邊吃,一邊留意着齊方岑那一桌的情況,今日的刺殺可是他取信齊方岑的絕佳機會,絕對不容錯過。

齊方晴拿起伊華然面前的小碗,盛了些圓子給他,道:“嫂嫂嘗嘗這個,這是我的最愛,每回來皇兄這兒,我都會點這道菜。”

伊華然低頭看看碗裏的東西,以為是湯圓,便拿起勺子嘗了一口,沒想到竟吃出了淡淡的酒香,神情不由一怔,随即看向齊方晴,急忙問道:“這是什麽菜?”

齊方晴笑着答道:“酒釀圓子啊,嫂嫂是不是也覺得很好吃?”

不待伊華然回話,就聽一聲驚呼聲傳來,緊接着便是丫鬟驚慌的說話聲,“奴婢該死,世子恕罪!”

伊華然轉頭看過去,只見齊方岑眉頭緊蹙,身邊跪着丫鬟。這就是書中所寫的劇情,一名丫鬟在上茶時,不小心灑在了齊方岑衣服上,齊方岑不得不去換衣服,在這途中遇到了刺殺。

伊華然捏了捏有些昏沉的眉心,起身說道:“嫂嫂,我去瞧瞧怎麽回事。”

“這奴才笨手笨腳的。”林美婷明顯有些不悅,道:“華然,你陪方岑去客房換身衣服吧。”

“好。”伊華然朝着齊方岑的方向走去,蘭香和菊香急忙跟上。

齊方岑看着打濕的褲子,眉頭越皺越緊,剛要說話,被一陣腳步聲打斷。他轉頭看過去,只見伊華然緩步走了過來,皺緊的眉頭一松,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道:“起來吧,以後做事留心些。”

丫鬟聞言松了口氣,道:“奴婢定謹記,多謝世子寬宏。”

齊方宇怒道:“還不快滾!”

“是,奴婢告退!”丫鬟急忙收拾了掉在地上的茶盞,轉身退了下去。

齊方岑看向齊方宇,道:“三哥,我去換身衣服。”

齊方宇點點頭,道:“我讓人帶你們去客房。”

說話間,伊華然已經走到近前,朝着衆人微微福了福身,便握住了輪椅的把手,推着齊方岑走了出去,吩咐道:“于海,你去拿衣服。”

“是,奴才這就去。”

伊華然關切地問道:“世子可有傷到?”

聽他關心自己,齊方岑心裏的那點不悅消失,道:“沒有,不必擔憂。”

“那茶不熱?”伊華然佯裝奇怪地說道:“不是剛泡的茶嗎?”

齊方岑聞言一怔,不動聲色地看向前面帶路的小厮。小厮弓着身子在前面帶路,一點反應也無。

齊方岑回道:“應該是那個丫鬟偷了懶,上的是之前泡的茶。”

“也有可能,畢竟今日生辰宴,王府裏的下人都很忙。”伊華然順着齊方岑的話說道,又擡手捏了捏越發昏沉的腦袋,心中暗罵道:“伊華然啊伊華然,虧你自诩是頂級特工,這點警惕心都沒有,真是丢死人!”

伊華然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他不能沾酒,一沾酒就會變成另外一副性情,就好似變了個人一樣,完全不受控。他也曾懷疑自己有雙重人格,而酒就是另外一個人格出現的誘因,只是他沒去看過心理醫生,知道這個秘密的也就只有黃莺,也是她告訴他這種情況的。

輪椅突然停了下來,齊方岑疑惑地轉頭,只見伊華然眉頭緊鎖,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樣,不禁關切地問道:“華然,你怎麽了?”

伊華然沒說話,看着齊方岑發怔。

“華然?”齊方岑越發奇怪。

蘭香和菊香對視一眼,也覺得有些奇怪。

伊華然依舊沒出聲,緊皺的眉頭卻在慢慢舒展,看向他的眼神也在發生着變化,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齊方岑?”

齊方岑眉頭皺緊,眼中盡是疑惑,道:“華然,你怎麽了?”

“無事,方才喝了點酒,有些晃神。”

伊華然微微一笑,繼續推着齊方岑往前走,而一旁的小厮從頭到尾都未說過一句話。

齊方岑眉頭微蹙,道:“你飲酒了?”

伊華然如實說道:“也不算,就吃了些酒釀圓子。”

齊方岑總覺得有些奇怪,可哪裏奇怪又說不清,若有所思地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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