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

第 36 章

李芊芊長得漂亮，不接觸的時候會讓人誤會是高冷女神，但實際上，她的性格活潑又熱情，對長得好看的男生有種天然的仰慕。但這種仰慕只是單純的一種欣賞。

徐野就是吸引她的那種長相。

李芊芊化妝技術一流，設備齊全，她拿着粉餅一點一點地在徐野的臉上輕輕地撲着。

“哇，小野。”李芊芊細細地打量着，“你這皮膚可真好，我天天敷面膜都沒你這麽嫩。”她一邊說着一邊用小手指輕輕地點了一下徐野的臉蛋。

徐野還頭一次和女生這麽近的距離，何況這女生還是室友的女朋友，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下，然後慌張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不遠處的許東。

許東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沖着徐野聳聳肩：“我女朋友已經觊觎你很久了。”

觊觎？這詞用的。

李芊芊嘿嘿地笑，然後故意地瞪了許東一眼：“我哪有，”随後轉過來繼續為徐野化妝，手法娴熟專業，“我不過是在許東面前多念叨了你幾次，真沒有他說的那麽誇張。誰讓你長得這麽好看呢。”

面對這樣的誇贊，徐野有些害羞，他垂着眸：“謝謝。”

幾人碰面的地方是學內新開的咖啡店，現在還在試營業，早晨人不多，晨光穿透落地玻璃，輕輕淺淺地落在深棕色木質的桌子上。

聊天之餘，徐野才得知李芊芊來讀電影學院是美麗的錯誤，她其實更喜歡化妝，給那些無論男女，漂亮的人化妝。

只能怪高中時認知太淺，看着電視上那些漂亮的女明星，還以為表演學校也會教化妝的，結果考上了才知道，每天不是背臺詞就是背臺詞。

但上天似乎還挺眷顧她的，她天賦異禀，對演戲有超出常人的感知力，所以一直是女生裏成績最優秀的那個。

聊過之後，徐野忽然發現，他們三人中，沒有一個來讀表演的源頭是真正源于熱愛。

“小野，你為什麽來學表演啊？”李芊芊用遮瑕完美地蓋住他眼底的憔悴。

徐野在心裏立刻回答：為了逃避。

但他猶豫了一下卻回答：“也沒有具體的原因，就是突然有了這個想法。”

李芊芊忽然湊近小聲道：“我跟你說，我很好看你今天的表演。班級裏都在下注，你和邵恒到底誰能拿到投票最多。我可是下注給你了。”

許東抱着胸：“這事是他們那幫人挑起來的吧？”

還不用想也知道，邵恒對徐野的針對越來越明顯，自從上次那個黑貼事件出現後，班級裏就形成了一小波人抱團，他們不敢去針對雲瑕，于是便事事針對徐野。

為首的人就是邵恒。

“要不然呢。”李芊芊在某些時刻和許東不愧是小情侶，默契得很，統一戰線，她繼續道，“我是真瞧不上邵恒那副頤指氣使的樣子，不就是五校第一的成績考進來的嗎？牛什麽牛啊？”

邵恒确實也算一個人物了。

可能是自身能力和家庭優渥的原因，他自進學校後，就有一種自命不凡的姿态，不少人為了和他沾親帶故，都願意圍在他身邊哄着，他也确實一直是學生和老師眼裏最閃耀的存在。

但直到徐野因為“小野公主”一戰成名，吸引走了一半的目光。

徐野一直沉默着，直到李芊芊忽然站直，大功告成一般地說：“好了！”

她把鏡子放到徐野的面前，徐野打量了一下鏡子裏的自己，眉毛的線條更精致了，打了粉底的臉更有光彩，比平常的自己更俊俏了幾分。

“謝謝。”徐野再一次對李芊芊說。

對于下午的表演考核，說一點不緊張是假的。

徐野在後臺等待的時候，某一刻時刻會覺得自己有些好笑，想他當年在商場上面對幾百個來自不同公司的高層面前都不動聲色，如今在只有能坐下幾十個人的小規模演出廳裏，竟然緊張到手心冒汗。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沒有消息，也沒有任何電話。

梁顧川應該是有工作吧，畢竟收購咖啡店的事情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

随口約定，他何必放在心上呢。

還有兩個小時呢。

“我們再來對一遍臺詞吧。”徐野對身邊的同學說。

梁顧川确實被工作絆住腳了。因為他相中的那家咖啡店的老板終于願意見他了。

這家咖啡店是鹿城三年內銷量最好的，因為是本土牌子，好喝又性價比高，非常吸引學生黨和工作黨的喜歡。

梁顧川想要說服股東們收購，光是拿白紙黑字的數據不行。因為那幫老家夥固執的想法，是很難說服的。

所以他想，既然這條路行不通，那就換一條路。先找到咖啡店的老板達成合作，然後他以個人名義收購呢？

他約了那家咖啡店的老板三次都沒約上，就在他今天準備出發去學校時，得到了秘書的通知。

“對方說今天有一個小時的空，想約您見一面。”

“幾點？”梁顧川擡頭皺眉問。

秘書說：“十一點。在金融中心那家分店。”

梁顧川看了一眼手表，還有兩個小時。他幾乎沒有猶豫，立刻往外走：“幫我通知李副總一聲。”

秘書跟在他身後點頭應道：“好的，梁總。”

梁顧川沒有叫司機，而是自己開車前往金融中心的那家咖啡店。咖啡店的名字叫姍，梁顧川直到這是創立者的名字。他調查過這家公司的注冊法人，名字裏就有一個姍。

他到了目的地，推門進去，門上挂着的風鈴聲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伴随着店員們的一聲“歡迎光臨”，梁顧川看到二樓上靠着窗獨坐的一位女士。

他主動對店員說：“我是徐氏集團的梁顧川，約了今天十一點和姍總見面。”

“原來是梁總。”店員為他指引，“請二樓上座。”

“謝謝。”梁顧川說完，往二樓走去。

女人見到有人上來，微微笑了一下，用着并不算标準的中文說：“梁總，你好。”

梁顧川走近了，才發現女人是混血，比亞洲人深邃立體的五官，眼瞳像琥珀一樣透着淺淺的顏色。

“姍總，你好。”梁顧川颔首，然後在她面前坐下。

“很抱歉之前沒能一直和梁總見面，”姍繼續道，“因為一些私事要處理，不過在我得知了梁總的意向後，立刻就聯系您了。”

梁顧川說：“如果您說中文不舒服，可以用英語。”

姍說：“謝謝您體諒，但我更喜歡說中文。”她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我愛人說，只有我多說，才能把中文說得更好。”

愛人？梁顧川飛速思考，原來是夫妻控股的公司，還是中國人和外國人的聯合，難怪作風看起來神神秘秘的。

梁顧川趕時間，直接切入正題：“我來找您其實是想投資……”

“等一下，梁總。”姍開口打斷了他，然後說，“其實還有一個人想見你。”

梁顧川立刻反應過來：“是你的愛人？”

姍的目光看向梁顧川後面：“沒錯，她已經來了。”

梁顧川順着她的目光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女人穿着淺綠色的連衣裙，踩着高跟鞋漫步而來。

在看到來人時，有一瞬間，梁顧川是錯愕的。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現在這個情況，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打破這令人覺得離譜的氣氛。

而對方卻淡然地笑着，伸出手：“好久不見啊，梁顧川。”

時間一分一秒地消逝。

在對完一遍臺詞後，徐野坐在候場的椅子上，不斷地切換着手機的屏幕。

沒有未接來電，沒有微信提示。什麽的都沒有。

說不清是什麽滋味，仿佛一顆溫熱的心在逐漸沸騰後，迅速涼了下來。那種漸漸失溫的感覺，令人十分難熬。

像是一種緩慢的折磨。

第一組，第二組，第三組的表演都結束了，第四組是李芊芊帶隊的組，他們的題目的也是一個原創劇本，風格類比《雷雨》，狗血戲劇沖突最大值，挑起觀衆的情緒，一旦演員的情緒随着劇情爆發出來，是非常容易出彩的。

不出意料，在李芊芊這組演出結束後，獲得了臺下擂鼓版的掌聲。

接下來是第五組準備上臺了，徐野心裏跳得厲害，手掌冒着冷汗，一面是因為快要上臺，另一面是期待即将破滅的心酸。

“小野。”

聽見有人叫他，徐野甚至未分辨出是誰，潛意識幾乎在默認是梁顧川，結果擡起頭卻看見叫他的人是韓烈。

和韓烈一起的，依舊是李茼。

“是不是很緊張？”韓烈關心道，他本來在臺下，但因為想提前看到徐野，于是拜托一個關系很好的表演系同學帶着他們進來的。

“還好。”徐野說。

“我聽說你這次演反派。”韓烈笑着看他，眼神充滿期待。

徐野應了一聲：“我自己也挺期待的。”

盡管已經看了不知多少遍劇本，排練了多少遍，每一次的感覺都不盡相同，也許站在臺上的那一刻，他可能又會忘詞，出狀況，甚至可能情緒崩潰，搞砸一切。

所有壞結果，他全部設想了一遍。

但沒有一種更壞的結果比現在更糟糕。

梁顧川沒來。

他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