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豐衣
她又問靈素:“你家親戚給送的野豬肉,你家有親戚在山裏?”
靈素只好胡亂點頭應着,蘇梅兒又道:“那你家親戚家有沒有山貨?”
靈素一愣:“山貨?”
蘇梅兒點頭:“是啊!今年官行收的多,這外頭就少了。大家都知道的村寨,也早讓人收了一遍。我們鋪子裏不備着點又不行,客人過來一問,老沒有也不是個事兒。可問旁的果子行貸些兒吧,那價錢又高地離譜。咱們賣貴了也沒人要不是?真是左右為難……”
靈素想了想道:“嗯,倒是應該還有一些……”
蘇梅兒只随口一問的,哪想到還真有,立時抓着了靈素追問:“都有什麽?要什麽價兒?”
靈素最不擅長說這個了,便道:“松子核桃銀杏兒蓮米菱角栗子甜槠……都有些,價格就沒說法了,你看着給就成了。”
蘇梅兒道:“這哪成!如今都是求都求不到呢,我們怎麽好開價!”
靈素道:“要不……你先賣着,等賣完了再結賬?”
蘇梅兒睜大了眼睛:“這、這是佘給我們?!能成嗎?這、這不成吧?”
靈素撓頭:“我也……說不好,這樣,你也回去商議商議,我也問問,明兒再說可好?”
蘇梅兒趕緊道:“唉喲,真是的,你看我這人,真是當買賣人久了眼裏都只認得個錢了!本是上門來謝你的,倒成談生意的了!成,成,我回去商議商議,你也問問你們親戚的意思!明兒我再來找你!”說完興沖沖去了。
晚上方伯豐回來,靈素便同他說起此事,她道:“我實在不曉得什麽價兒合适,同官行的一樣?不知道會不會太高了。再說了這裏又不是什麽熱鬧地方,要高了價錢怕她賣不出去呢。”
方伯豐點頭道:“也是,你看他們自己能出什麽價兒吧。實在不行,讓他們代賣,你抽一成兩成給他們也成。都是街坊鄰居的,想來也沒有在這個上頭哄人的道理。”
靈素點頭:“你這法子也好。省的我還得想價錢。”
晚上這黃焖野豬肉炖得酥爛,肉香濃郁,吃起來十分得味。兩人吃了堆高的一碗,靈素還要再盛,讓方伯豐給攔住了道:“別了,這肉會起脹,可不能再吃了,又是大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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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素這才住了手,又說起筍的事兒來,才知道她撿來準備納鞋底的就是那些筍殼,箬殼包就是用的這些。才笑道:“還真有這樣的東西,等下回它長出來我要見識見識。對了,我總算把那麽些衣裳都做好了,接下來做鞋子就好了,哪兒都能納上兩針,不比衣裳,拖裏拖拉的,只好在屋裏做。”
方伯豐笑道:“你這是做了幾件衣裳,嫌棄成這樣。”
靈素轉轉眼珠子,拉着他往房裏走。俞木匠那裏打的碗櫥和衣櫃早送來了,因餘料實在太多,俞木匠不好意思都收下當工費,便又給做了一個搭衣架,一個腳櫥。
這會兒靈素就開了那衣櫃,把一身一身衣裳往外拿,眼看着床上鋪不開了,又往撘衣架上挂,方伯豐只在一旁看得發愣。再想想白日裏看見這那一堆豬肉,這日子,還真是豐衣足食啊!
靈素見他發愣,便把一件直身拿起來要他試,方伯豐回過神來,一邊套上試着,一邊笑道:“你可真心穩,也不怕若是一個沒做對,那這許多恐怕都得改了。尋常人剛開始動手,都是一邊做一邊試着,才敢下針。”
靈素得意:“那我也不是尋常人吶。我這都是按着上回和風樓做的那兩件的尺寸來的,這衣裳樣子也是照着他們的。有不明白的,我還問過,比方你看,這個氅衣,這就不接褃了,肩這塊兒就得寬着些兒……”
方伯豐穿上一試,卻是無處不妥帖,心裏佩服,便道:“你總說都得現學的,我也沒見過哪個學東西有你這樣快。做了多少年的熟手,也未必比得上你。”
靈素嘻嘻一笑:“你就看着我好呗,自然什麽都好了。”
方伯豐不知道怎麽接話,熱着臉只管翻那袖子看。靈素又會錯了意,忙道:“我實在懶得弄繡花那些事兒,你要喜歡,下回我學着試試。”
方伯豐趕緊擺手:“不用不用,如此甚好,我也不喜歡那些花哨東西。”
靈素這回的衣裳雖沒有同之前和風樓定的那兩件那般又是大絨又是絹裏的,卻也都是一等一的好布,那闊布都得七八錢一匹,方伯豐自然識得好歹,卻忍不住嘆道:“尋常人家一年做個一兩身新衣裳,都是大事了。你自己做幾身卻是該當,只我還足有舊衣夠穿,又做這許多……豈不可惜……”
靈素道:“我都替你算了。棉衣雖還有,卻是藏舊了,又受潮被壓,只差板結一塊,如何能夠禦寒?且這縣裏同咱們村居時又有不同。那時候我整日那麽一身衣裳也沒見人說什麽,如今兩身洗換着穿,還讓人問怎麽都是一樣衣裳。你又要讀書做事的,更不能穿得太不像了。咱們也沒光顧個面上光鮮,要緊是不要受凍!”
方伯豐知道靈素畏寒,見她說得也算在理,只好苦笑着作罷,由着她一件件試将起來,直到靈素拿起了一件內襖,眨着眼睛問他:“這個你要不要試試?這卻不能套在外頭試了。”
方伯豐跟兔子似的跳了起來道:“不用不用,方才都試過都合身的,這件想必也不差,不用再試。”靈素又拿起兩條褲子來,方伯豐一時奇窘,只漲紅了臉直直站着,不敢動彈。
靈素不解,問道:“那這個也不試了?”
方伯豐只管點頭。
靈素便收了起來,一邊同他說話,她道:“今兒我還聽人說有什麽外頭泡澡的澡堂子,你可知道在哪裏?是都能去呢,還是怎的。若是都能去,等天涼了,不如我們一塊兒泡泡去,想來寒天熱水的,準定舒服!”
見方伯豐不搭話,又回頭看他,只見他死命低着頭,不知道想什麽呢。
她也丢開了,又想起那堆豬肉來,便漫口道:“這許多肉這麽收着也不是個事兒,明兒多買些鹽來腌着做鹹肉,你看可好?都做了鹹肉又太多了,再另外做些醬肉?實在不行就賣掉些……”
如此直到晚間都躺下了,方伯豐腦子還嗡嗡的。聽一旁的人早已沉沉睡着,自己心裏哀嘆,也不曉得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兒。這男女之事,他一個認字的,學堂裏又什麽人都有,紙上風月也見過兩回的。
如今一個大活人日日相處,名目又是自己媳婦,卻偏是沒開竅的樣子。雖次次都是自己面紅耳熱遭了調戲一般,反追看看,實在是自己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多,人才真是赤子之心,全無作做。只也不知這赤子何時能長大懂了人事,唉!
第二日靈素看方伯豐精神有些差,想了半日,最後認定是那野豬肉不好,吃多了沒消化,非給他熬了一碗山楂糖水喝,惹得方伯豐一口早飯轉個身就化沒了,溜溜餓了大半日。
因這日要上工,靈素就往百雜行去,早上天有些涼了,換了身夾薄綿的襖裙,七娘看見了,上上下下打量一會兒,笑道:“可算換身衣裳。老那麽兩身,旁人看着還當你多少時候不換的呢。”
靈素一聽這話又想起澡堂子的事兒,打聽了,七娘撇嘴道:“你省省這心吧!自己挨家裏燒幾鍋,想怎麽洗不成?湊那熱鬧!那錢湯,便宜的都是臭男人聚堆的腌臜地方兒!你可別混打聽,讓人聽見了還當你不是正經人呢。”
靈素沒聽懂那話裏的話,只顧着追問:“那就沒女人家能洗的地方?”
七娘道:“有倒是有,都是富貴人家的姑娘聚頭取樂的地方。可不是光為了泡澡去的,裏頭是吃喝耍子一應俱全,還能看小戲聽笑話兒呢!”
見靈素一臉感興趣大增的模樣,便潑她冷水道:“你省省吧。一來你一個人去有什麽趣兒?且旁人還不一定接待你呢。再一個,那一趟使費,恐怕夠一年柴米的,你舍得?”
靈素一咂舌:“這麽貴?!”
七娘哼一聲:“可不是貴?光各樣打賞,就得三五兩呢,更不說別的。”
靈素嘆一聲:“唉,怎麽都一個洗澡的地方,男女就差別這麽大了。”
七娘又道:“聽說人兩京同南華那邊,女人家也有錢湯的。入秋就開,裏頭一人一間的小屋子,蒙蒙的熱氣,丁點不冷的。也花不了幾個錢,一碗面錢。可惜咱們這裏沒人開。”
靈素便道:“要不七娘你開一個?”
七娘眼睛一亮,真當件事兒似的同靈素分說起來。反正手上占着活計,嘴上閑着也是閑着,就這麽白唠唠。
就說到靈素要同鄰居做買賣難為定價的事兒,七娘一笑:“要我說也簡單,你就按着官行的價格給她。”
靈素皺眉:“就按這個?會不會太高了……她想問、問山裏親戚直接拿貨,自然是想便宜些的……”
七娘又笑:“便宜?誰不想便宜!只是這事兒都是這樣,非要幾頭的人都賺着便宜了,事兒才好一直做下去,要不然,但凡有一個是讓着的憋着的将就着的,這事兒也長遠不了。你想想,你不管從哪裏怎麽來的,這山貨到了縣裏了,官行正收呢。你憑什麽平白便宜了賣給他們,叫他們多賺?又不是過不下去了要人接濟。
“這做買賣的事兒,都得講理。行裏還收的多呢,她那裏一個小店能要多少!照着一般的規矩,這樣的反要多加幾個錢才成,費事啊。所以說同官行一個價兒,都明擺着的,大家都清楚,不是最簡單不過了!她若不愛要,就往別處收去呗,看看是不是我這個理兒。”
見靈素點頭,她又道:“我說你,真想要賺錢,賺這些錢賺到什麽時候去?這平常老百姓過日子,一年就那麽幾個錢,多聽一場戲還得計較計較呢,就算都讓你掙了,能掙多少來?要我說啊,這要掙錢,還得掙有錢人的錢!
“我給你打個比方。你從山裏弄兩筐山裏紅來,三文錢一斤,你攏共能得三百文頂天了,這才沒算你來回車錢呢。這兩大筐,你不得拉個車來?若是自己力氣不夠使,還得使個牲口,又得加錢!能剩幾個賺頭?
“可若你是逮着一兩斤重的老鼈來呢?拿去大酒樓後頭一問,怕不得一兩銀子?!什麽大鳗大蟹、香蕈灰蘑,若能撿着這樣東西,就是老天爺賞你發財!你不是山裏頭有親戚?你只囑咐他,讓他注意着點村上誰新得了什麽東西。這些在村裏頭能值什麽錢?他們只認肥雞大鴨子!可你隔三差五收了來往縣裏一賣,嘿,我同你說,一年賺個十幾兩都容易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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