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人間喜樂
這會兒靈素聽方伯豐徐徐道來,聽得犯困,方伯豐見她渾不在意,問道:“靈素,我若當了官,你便是官太太。我當了大官,你的封诰也會高些兒,你……能聽得明白不?”
靈素想想,便道:“你當了多大的官,我有多高的封诰,我不會的還不是一樣不會?又有什麽幹系!”
方伯豐愣神:“這麽說來,你是不在乎我當不當官了?”
靈素點頭:“你愛幹甚就幹點甚麽吧。我如今忙着呢,又要種地又要種田,還要養那麽大一座山,還有群仙嶺裏頭多少東西……唉,我都想不明白它們都怎麽生怎麽長的,我又要怎麽用起來才好。我若都拿去集市裏賣了,東西太多不值錢了不說,還害的旁人做不得買賣。可若是我不管不做,那麽些東西都白白爛掉了,好像也可惜了的……你說說,我是不是挺忙,哪裏管得過你來?”
方伯豐咽口唾沫:“你……你這麽忙,卻又是為了什麽呢?”
靈素一皺眉:“有什麽為什麽的?這事兒就是我要做的事兒啊。哎呀,你們這裏的人實在麻煩,一天到晚為了這個做那個的,你說為了不餓吃飯,為了不冷穿衣,這也罷了。左右你們也不會……也沒有別的法子。可照你那個學長說的,為了做官去讀書,這讀書讀了十年八年,這做官還不一定能輪上,真是何苦來的!再來,聽他這話,我雖不懂,這做官恐怕也不是他要的事兒,他做官仍是為了要旁的什麽東西罷了!”
方伯豐聽着這話也有道理,不禁問起自己來,我這讀書又是為了什麽?當日自然是為了秉承母命,好好讀書謀個出身才好保全性命家産。如今家産盡失,脫家遠走,命可堪保家産卻不用再惦記了。這樣時候,到底還為着什麽去讀書的?
最近讀書,倒是因着靈素多些。她自己在群仙嶺裏橫沖直撞,常遇見些稀奇古怪的事,就要方伯豐往書上找去。初時還好,倒是聽了方伯豐讀的書,往山裏去時心裏更明白了。後來就漸漸不對了,反讓她找出許多書裏的疏漏來。
便要方伯豐一一記下了,只說往後要增補其中才不算誤人。這個小小女子,家國天下之事從未聽她說起半句,倒是有這樣不可誤人之說,也是稀奇!
再想想科考與典考之別,細想來,自己之所以分毫未想過要走科考之路,實在是單純得覺着做官當老爺于自己而言太難了。自己亦不愛與人深交,更不善不喜利益往來等事,倒是在農務司這樣地方看看各地新糧新作,幫着河道排一排過船班次,還有意思些。好歹有些事在,不用打頭先去應付人。
想到這裏,想明白原來是自己能力不及,實在是做不來的,反放下心來。這世上聰明人如此多,只讓聰明人去做聰明人要做的事,自己這樣的愚笨的,還是做點瑣碎的細事,也算沒有白讀一場書。
他想明白了,面上也露出笑來,正欲再同靈素細說,卻看那位已經垂了腦袋呼呼睡去。握了拳輕咳一聲,上去把人抱了起來,抱進卧室裏放到床上,替她脫了鞋,又給蓋好被子。想想自己外出“飲宴應酬”,回來卻要照看在家裏自己飲酒醉翻了的媳婦,就這樣出息,還等着做什麽大官?想想也不像啊!又笑起來。
轉眼年集将至,這是最後一個大集了,之後許多常日裏做買賣的也要忙起自家年節來,更有外出探親訪友的,這街上就沒那麽熱鬧了。
方伯豐本想陪着靈素同去,結果七娘來找靈素,方伯豐便只好先放人,對靈素道:“你先去逛逛,若有看中想買的便買了,若有太重的,等明日我同你去時再買不遲。”
靈素沖他笑笑,又道:“午飯在鍋裏熱着呢,我們一逛準定得下晌才能回來,你可別餓着。”
方伯豐點頭,又囑咐一句:“你也記着按點吃飯,別給逛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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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輕聲輕氣說完了幾句話,靈素才挎着籃子同七娘去了。路上七娘問她:“剛我找你來,你家男人不高興了?剛才說你了?”
靈素便把方才兩人的話說了一遍,又道:“沒有不高興,他在家可以看看書,還省得念給我聽了,不是挺好?”
七娘想了會兒道:“你家這個還算有點良心。”
靈素聽了混不放在心上,只問起一會兒年集上的好玩東西來。
到了集上一看,這又同之前的臘前集和官集大不相同了。那兩處都是預備年下要用的正經東西的多,這年集就是玩鬧的多了,卻是年味濃了許多。
捏面人的捏泥人的畫糖的吹糖人的敲麥芽糖的扯拉索糖的……哪個前頭都圍了一群小孩子,吵吵嚷嚷,嬉笑翻天。也有賣年糕的,各樣花色同素年糕都有,一邊張羅一邊吆喝:“來嘞,最好的水磨年糕,松枝燒石臼搗,吃了保您一年還比一年高嘞~~~”
七娘便問靈素:“你家年糕打了吧?若沒有,這裏買個三五七八斤的,也夠了,你們家就倆人不是。”
靈素便笑着把自己同鄰舍一起打年糕的事兒說了,七娘聽說她打了那許多,捂了嘴道:“你可收好吧!別等轉過年去天暖和了給你漚酸了去!”
靈素有靈境在手,自然全不放在心上,又說起釀酒的事兒。直說來年要多釀幾種,尤其是野果子釀酒,想來定是好的。
兩人說着話,靈素純是看熱鬧來的,跟着七娘走。七娘就把她帶到了一處賣布頭的地方,都是小攤子,上頭堆着各色布料,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裏挑揀了。
靈素正待開口問,七娘便扯了她低聲解釋道:“這都是布莊綢緞鋪制衣樓裏的零碎布頭,有時候也能撿着好的,卻得手快才成。你去看看也好,好多種料子都混在裏頭的!”
就聽邊上有人問價,那攤主道:“論捆賣,一錢銀子一捆。”
那攤上的料子都疊成七八寸高的捆紮,中間用布條子勒着,乍一看真是什麽都有,幾個婦人圍着挑揀。就聽那攤主又喊一聲:“別解,別抽換。您把好的都挑走了,剩下的我賣誰去?要賺便宜也得看看地方!不用挑不用挑,都是好東西,都給岔勻了的。又不是買字花,沒有大虧大賺的,只買了去就沒有後悔的。放心買吧您嘞!”
說話間就有人挑了兩疊,給了錢,拎走了。七娘更急了,在那裏一通翻看。靈素擠到她邊上,問道:“你是要布還是要綢啊?”
七娘瞪她一眼:“呆子,布什麽價兒綢緞什麽價兒,自然是想要綢了!”
靈素又道:“那小塊點兒也沒事?”
七娘點頭:“小塊點怕什麽的,拼一拼不就成了,不過多費點事兒。布可是怎麽費事也變成綢緞的!”
靈素便指着邊上一疊道:“那就這個吧。”
七娘狐疑得看她一眼,靈素篤定道:“聽我的,準沒錯。”
她方才拿神識掃了,這還真如這老板說的一般,沒有哪個都好哪個都差的。倒是布的話,塊頭就大點,綢的羅的可就小多了,還有幾塊緞子的,真只有手掌大小,被裹在裏頭了。
七娘知道靈素雖憨些,卻有個好處,就是不愛撒謊。她既然這麽說了,想來有她的道理。便拿了她指的那疊,又拿了自己看上的一疊,付了錢回頭看靈素也剛從邊上攤子上買了一疊,上頭打頭就是一塊青布,便道:“我可要後悔了,就你這眼力,給我挑的能是好的?”
靈素笑道:“咱們要的東西不一樣,你要絲質的多的,我只要織法樣數多的就好。”
七娘想起她剛買的織布機,點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只是你也是白費心思!我同你說吧,咱們那織機,也就能織點最尋常的布罷了。那些提花的、暗紋的,可不是這樣的織機能織出來的,你看了也沒用。何況,你拿了那布就能知道它是怎麽織的了?真成神仙了!”
靈素嘿嘿一笑,不以為意,只如小孩子得了新奇玩具一般滿心歡喜。
兩人又逛了餅餌攤、蜜餞攤、生果攤……一路過去,只靈素一路又問又買又嘗的,七娘卻是紋風不動。走過頭了,靈素問她:“怎麽?這許多東西,你都不喜歡吃啊?”
七娘看她一眼,指指自己鼻尖:“我看上去很有錢的樣子?”
靈素老實搖搖頭,七娘忽然有點想拔拳頭,嘆一聲,白她一眼道:“那不就是了!我攏共只有那麽些銀子,買了這個就買不了那個了,自然要緊着要緊的買了!”
靈素聽這話十分有理,自己思量一回,其實自己也是如此,只不過自己要緊的就是這些吃的。
又走一陣,七娘忽然拉起靈素快走起來,到了一處地方,卻是賣首飾的。其中一個正在喊:“來嘞來嘞,走過路過看一看,南州麗川最時興的式樣兒!松鼠葡萄簪、鹦鹉落花簪!德源縣康寧府獨一份哎!”
七娘跟着了火似的沖到了攤前,從上頭木匣子裏拿起一根銀簪子只掃了一眼便問:“這個多少錢?”
那攤主忙道:“一兩銀子。”
七娘眼睛都瞪圓了:“一兩?你這簪子分量到不了六錢!”
那攤主笑眯了眼睛:“姑娘就別尋我開心了。您這麽好眼力,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嵌寶蝶翅簪,還會不曉得這工值錢?再說了,這上頭的彩寶,雖不算頂大頂好,也難得得很了。你看這倆眼睛,跟活了似的!一兩銀子還是年集價兒,圖個吉利的意思。要不然,我收到明年開春到遇仙湖賣去,多不敢說,一兩半準定有小姐姑娘們要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七娘看看上頭那只雕琢精巧的銀蝶,狠狠心放下了。正待轉身,就聽那攤主道:“姑娘你看,這同這只鬓花是一對兒的。就是個蝶戀花的樣式,要是姑娘誠心要,一兩二錢銀子,都拿走!”
靈素拉了七娘一下,兩人走出了人群,那攤主也沒再多言,又顧着招呼起邊上旁的顧客來。靈素看看七娘還皺着眉頭呢,便道:“唉,不過是坨銀子換了個形狀罷了,哪裏就值那許多價兒了!”
七娘接了話頭道:“就是!也忒黑了!手工好,就能值那許多錢了?!”
靈素道:“就是這話!想想咱們買了那麽些布,也不過一二錢銀子,他這一個小簪子就要這許多錢……”
話沒說話,就看七娘蹭地掉頭又擠了進去,出來時手裏已經捧這那對簪子同鬓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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