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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第32章

大概是怕虞歡一時沒有頭緒, 丁倫很貼心的把其他人的回答又給她說了一遍。

“盧大兄想開十畝地，盧二兄也想有十畝地，蘭阿兄想置辦一片馬場, 專門高價賣給皮邱那群人……”

虞歡一挑眉，其實這些打算，他們後來都實現了：

盧虎、盧豹在京郊置辦了幾個莊子，每年果子熟時, 他們是最高興的, 采摘也不假于人手，後來因為莊子上的果樹太多，光靠他們自己實在摘不完，這才作罷。

而且盧家兄弟莊子上的果子也不知是怎麽培育的, 味道比別處送來的好, 連沈嶺都忍不住找他們問培育良方，不過每次都被兄弟倆打哈哈搪塞過去，惹得沈嶺每次回來都要和她抱怨。

蘭執憑着自己過人的關系網，收割了不少馬場，後來又和西域諸國的商隊聯系緊密，引入不少名馬良駒，這些馬充入戰場, 讓沈嶺麾下的騎兵所向披靡。

“……至于我嘛, 嘿嘿。”丁倫的話讓她重新回過神來。

接着聽他說，“我以後也想像阿琅姐你一樣, 給大家講律法，這樣大家就都知道律法是怎麽回事兒, 再要做什麽不妥之事的時候，就會停下來先想想, 這麽做應不應該。”

虞歡有些欣慰，個體的力量雖有限，影響卻是無窮，若是百姓都對律法有所了解，反過來監督府衙，諒那些屍位素餐之流也會有所收斂。

想到這裏，她鄭重對丁倫說道，“你有這樣的想法，是好事，那麽從今往後，你更要好好讀書寫字，有所成就，将來州郡品狀也許能榜上有名。”

說到州郡品狀，虞歡心中又是一動。

如今各地推舉人才為官，都是從世家子弟之中選拔優秀者，其中往來門道頗多，世家與世家盤根錯節，像一張鐵板堵隔在世家與白丁之間。

有些門路的人，也許能靠着依附世家，在那張品狀上謀得一個下下等的位置，但是其他可能的人才苗子，還是會被漏掉。

若能就此改一改這裏的規矩，将來大燕重歸一統，或許能通過新的人才推舉措施，打破“東燕”與“西燕”的隔閡。

不過她現在說的這些，丁倫聽了只是一知半解，他心中挂念着虞歡将來的打算，應過一聲，就繼續催道，“阿琅姐，我們的打算都說完了，你還沒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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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天色又暗了許多，晚上的風比白日裏要硬，哪怕旁邊就是一簇燒得起勁兒的篝火，也還是覺得有寒氣直往身上鑽。

虞歡挪動了一下位置，更加靠近烤爐，看着沈嶺娴熟烤肉的動作，思緒略微飄了飄。

“我的打算麽……”

她的打算很多，但沒有一件，是能在此時毫無戒備的說出來的。

她的視線不自覺落在沈嶺身上。

沈嶺似乎對衆人的暢想習以為常，并不怎麽熱衷于加入這個話題，只專心致志烤肉，關注火候，往烤好的肉上撒一些鹽巴等佐料。

冬日的冷風呼呼吹過，炭火被烤得噼裏啪啦向外崩火星子，烤肉本身被烘出的油水滴在火上，加大了火勢，也讓炭火滋滋作響。

虞歡坐在旁邊，只覺得炭火邊緣散發的熱量不斷地逼退冷風，暖烘烘的萦繞在周身，鼻端也全都是烤好的各種味道的食物香。

她背對冷風，烤着火，聞着這些肉香，思緒不自覺順着這些飄遠。

她重生之後的這些年，在朝中埋了些暗棋，必要時皆可為她所用。

至于離宮以後，為了躲避虞晃緊鑼密鼓的追捕，她一心想着快些趕去武承鎮，憑前世掌握的信息，借沈嶺來隐匿身份。

如今鎮上的人都知道，沈嶺與家中故交之女成了婚，她這為掩人耳目而設的新身份也算是立住了。

接下來，是要招兵買馬，奪回京城。

首先得在邊鎮一帶落穩腳跟。

邊鎮天高皇帝遠，虞晃鞭長莫及，她砸錢運作一番，收攏人馬，憑借沈嶺的敏銳度，足可找準時機，成一方氣候。

然後要拉攏地方勢力。

在她看來，世家與京城并非鐵板一塊，更多的是一種約定俗成的合作。

皇位上的人要做萬民之主，擡手所指即一國所求；

世家要特權，要土地，要財富，為了維持住這些，世家與世家聯姻，相互間盤根錯節，力量足可以皇帝抗衡。

史書上不乏被世家謀算的帝王，更遑論虞晃這個名不正、言不順，靠暴力染指權柄的所謂攝政王。

等她憑着琅琊公主之名籠絡人馬，收複洛陽，接她父皇回京……

年號麽，需得重新選個寓意更好的。

新的大燕，要有新的氣象。

她恢複琅琊公主的身份，光明正大示人，嗯……還得給沈嶺封個王。

只是到那時候，她和沈嶺之間的關系，應該怎麽論呢？

虞歡想着想着，有些犯難，眉頭不自覺皺起來。

看她突然皺起眉頭，丁倫眨了眨眼，有些懵了。

求助似的看向蘭執，剛想開口，就見蘭執對他連連搖頭，還做了一個“千萬不能說話”的手勢。

接着，幾人的目光就投向沈嶺。

暗自嘀咕：這王娘子一直往沈嶺那邊看，神色還越看越凝重，別真是有什麽難事兒，被問到什麽不能說的了吧？

虞歡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中：

歷來驸馬不能參政，放着大好的軍功憑空作廢自然不行，要不然……回頭仔細跟父皇商量商量，取個折中的法子？

天色越來越沉，已經從墨藍色轉變成了濃黑，夜幕中一縷殘月半隐半現，像被咬了一大口又放涼了的餅。

周圍的熱鬧渡不過來分毫，沈嶺撒完最後一把佐料，沉默着把烤肉堆在已經變成小山一樣的肉堆上。

之前他雖然沒說話，也沒參與，但注意一直放在虞歡這邊。

她沉默的時間，似乎有些過于長了。

于是這個樣子落在沈嶺眼裏，意思完全就變了。

嗐。

其實有那麽一瞬間，他真希望自己能出現在她親口說出的未來裏。

剛這麽想，又馬上暗暗唾棄自己：

想什麽呢！她本來就是來找他相助的。

說白了，他就是個非常時期有點兒合适的幫手。

再說他現在一文不名的，難不成還真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人家嬌生慣養出來的千金女郎，憑什麽一直和他綁在一處？

只是當事實發生在眼前，他心裏竟然還是生出一種……要是能怎麽怎麽樣就好了的期待。

沈嶺在心裏唾罵了自己一頓，收拾好碎了七八成的心思，打破這一小片天地的沉默，提前替她回答起來，“不打算也沒事兒，反正那都是以後的事兒 ，都過來吃肉吧。”

話雖然這麽說，心裏一點兒也沒有被開解過的意思，瞅着手邊的枯枝也有些不順眼：什麽破樹枝，枝枝叉叉橫得歪七扭八的，看我不全給它掰了！

只不過掰得有點兒多，還被他一鼓作氣全填在火裏，猛添了一把火。

“呼”的一下沖起的火光吓了虞歡等人一跳。

眼看着火舌就能舔過來，還沒等虞歡調整座位，眼前忽然擋了一只胳膊。

就見沈嶺伸臂從還在竄着火舌的爐子旁挑走一串肉，也不在乎自己的手被火給燎成了什麽樣，速度飛快又輕巧的塞到她手中。

然後瞟一眼被大火連累燒得焦硬的烤肉，不滿的向對面幾人道，“我說，你們幾個是不是得意忘形了？這麽好的肉，說烤焦就烤焦了？”

從話題開始就沒上手烤過肉的衆人：

肉烤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