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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第39章

“這就鳴金收兵了啊……”盧虎觀戰得正起勁兒, 聽到這話，有些猶豫。

他在城頭也是眼珠都不錯一下的緊盯城外的戰況的，眼看着局勢一片大好, 要是再加把勁兒，說不定能直接把城外剩下的這點兒蠻子都給收拾了。

一想到這裏，就躍躍欲試，“要不再等會兒？主要是現在城外的蠻子也沒有多少了, 我帶幾個人下去, 幫他們一起殺蠻子，他們就也能快點兒回城來，你看……這樣行嗎？”

沈嶺回給他一個“你說呢”的眼神。

那就是不行。

盧虎默默收回了那些想法，按照沈嶺的吩咐, 準備鳴金收兵。

但眼睛還是不甘心的往城外看了一眼。

這一看, 他眼前一亮，頓時激動起來。

“沈嶺你快看！外面好多馬啊！！！”

聽到有馬，沈嶺下意識順着盧虎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時候，太陽初升，朝陽雖然還沒有徹底照亮大地，但暖的色彩早已經給地面鋪了一層金黃。

城外早已淪為新的人間煉獄, 但在更遠一些的地方, 徘徊着一些無主的馬匹。

棕、黑、白的馬散落在曠野，成為一片蒼茫中最能牽動人心的亮色。

這些都是蠻人的坐騎, 它們吃得好，跑得快, 耐力高，跟随主人在草原部落間厮殺過, 作戰能力豐富。

但是現在，它們失去了主人，有些性子烈的，會追随主人而去，餘下的一些因為受驚，四散奔逃，在地上留下一些浸過血色的馬蹄印，等待新的主人将它們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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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的一些馬，似乎是些才長大沒多久的小馬，沒有完全經歷過馴導，又一下子見證了這樣的慘狀，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它們既沒有追随主人而去，也沒有慌亂跑走，渾然像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看起來也許仍在尋找自己的主人，低頭在地上努力嗅着殘留其間的氣味，但又因為失去了牽制，變得遲鈍，茫然。

沈嶺邊看邊想：這麽多無主的馬，如果能帶回城中，重新加以馴化，別的暫且不論，單是城中的兵力，就能漲出一大截來！

更何況，茲虜本就多是騎兵，他們天然就與馬常打交道，培育出來的馬匹也比大燕的馬要好上許多，甚至當初在大燕開國之初，茲虜國為表示對大燕的臣服，還主動獻上良駒若幹。

饒是沈嶺再如何堅持收兵回城，這會兒也有些動心了。

盧虎一看有門兒，立即趁熱打鐵，“這些馬可都是好東西，回頭我們挑一挑，說不定就能靠這些馬置辦一處馬場。我這就帶人下去，把這些馬都趕進城裏來！”

說完，見沈嶺沒有馬上出言阻止，就當他是不反對了，盧虎立刻招呼了幾個人跟自己出城，直奔那些馬而去。

當然，在出城以後，盧虎也甩開了膀子，領着同樣是已經眼饞城外戰場很久的軍戶，一起解決了部分距離他們不太遠的蠻兵。

大概的确因着盧虎一行人的加入，城外的戰況又好了一些，被打得失去了信心的蠻兵抱頭鼠竄，根本不敢和衆人交手。

城樓之上，沈嶺仍沒有松懈，他讓蘭執等人準備好火油和檑木，關注城外的動靜，随時準備着最後一波掩護。

逃散的蠻兵越來越多，追趕他們的一衆軍戶，也在這個過程中，距離城下越來越遠。

軍戶并未察覺到這個變化，沈嶺在高處卻看得清楚。

這些逃散的茲虜人看似已經是殘兵敗将，只需要再加一把勁兒，追上去，就能把茲虜人盡數殲滅；

但在奔逃的時候，這些茲虜人卻跑得很有規律，看似混亂的陣型，在奔跑的時候，也仍然保持原樣。

甚至就連跑出去的速度，都控制在一個不快不慢的程度。

既不會讓這些軍戶一下子就追上，但也給了他們“只要再追得快一點兒就能趕上”的念想。

這絕不是普通的敗逃，更像是……

圈套！

沈嶺猛地一拍牆垛，不再猶豫，急聲下令，“鳴金！立刻鳴金！”

這次負責鳴金的蘭執沒有耽擱，立刻敲響收兵的信號。

城頭上鳴金的聲音急聲傳出。

“當！”

“當當——”

正在追趕茲虜人的軍戶聽到鳴金聲，下意識放慢了些許步子。

但還有些沒盡興，還在猶豫要不要聽令回城。

尤其是看到連滾帶爬跑在前面不遠，眼看着就能攆上砍了的蠻子，就更是不甘心放過眼前這個大好的機會，就此回城。

有這樣想法的人并不是少數，他們互相觀察了一番彼此的反應，不出所料，都在對方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要不……把前面這點兒蠻子解決了再回去？”

“一個蠻子值五貫錢，這麽多貫錢跑在眼前，卻拿不到手裏去，有點兒不甘心啊……”

被這麽一說，幾乎所有人都在瞬間做出了決定。

還有沖在前面的大聲向同伴挑釁，“我說！你們想回去的盡快掉頭啊，別等老子都沖上去了，你們又他娘的反悔，跟老子搶到手的五貫錢！”

這句話，又讓不少本就不太堅定的人開始着急。

他們之前因為聽到鳴金聲而放慢腳步，被落在後面，這會兒重新卯足勁，繼續往前沖，甚至有些沖得快的，直接就催馬跑到了前頭。

這些人的表現，全被虞晃看在眼裏。

他在軍中摸爬滾打已久，兵書兵法不知看了多少，最是知道一個道理，窮寇莫追。

茲虜這次是做足了準備來的，即便前鋒營敗了，後面還有中軍主力，很可能就駐紮在距離武承鎮不遠的地方，這些軍戶被眼前勝利沖昏頭腦，若是遇上茲虜人反撲，他們就是羊入虎口。

他催馬攔在前面，長槍在半空一橫，“站住！窮寇莫追！都回去！”

沒人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