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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第 36 章

孫蘭莺站在桌子旁, 手裏拿着狼毫筆,卻怎麽也無法精心凝神去寫字。

身後之人像是一面發燙的牆,烤的她後背跟着也一起熱起來, 面頰飛上紅暈,熱度傳到手上,怎麽也拿不穩,寫出來的字也歪歪扭扭。

“屏氣凝神,集中心緒。”

突如其來的提點之後,炙燙的大掌包裹住孫蘭莺的手, 猶如迷途之中的一盞明燈,指點她發力,順利的寫下最後一個字。

“萬事順遂。”

這四個字是她主動要學的, 淩六郎耐心的一筆一劃的教她, 沒想到她格外聰慧,竟然看一遍便能照貓畫虎, 寫的有模有樣。

“勉強能認出來,”看着自己寫的四個醜字, 再看看他寫的遒勁有力的字,高下立判。

“你才剛學而已。”

這句話讓孫蘭莺受用, 忍不住又要去練。淩六郎就在一旁指導, 時不時的在她身後握住她的手親自去教。

或許是淩六郎教孫蘭莺寫字拉近二人的距離,夜裏孫蘭莺抱着淩六郎胳膊時,他便沒覺得別扭了。

只是她睡相不大好, 也或許是被子太厚, 半夜踢了幾次, 淩六郎給她重新蓋好,她嘴裏嘟囔着什麽再次踢開。

見此, 淩六郎索性将人用被子裹住,撈過來抱在懷裏。

總算安分下來。

……

早上沒吃朝食之前,淩六郎見她在興致勃勃的寫字,像是一個剛得了新奇玩意的孩童,寫的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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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認識孫蘭莺以來,她總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樣,什麽都會做,什麽都做的很好。明明是芳華正好的小娘子,偏偏老氣橫秋,比山寨裏其他年紀大的人更會張羅。

此刻,才終于展露出她這個年紀小娘子的頑趣一面。

握着毛筆的手勢不大标準,像是小童剛拿筆似的,不過她腰板挺的筆直,牢牢記住他昨夜的教導,一筆一劃,寫的不驕不躁。

淩六郎面無波瀾的臉上露出笑意,被佟四瞧個正着。佟四心裏咯噔一下覺得大事不妙,他揉了下眼睛再看過去,就見六郎依舊是那個面容冷峻的小郎君。

看錯了吧,佟四心想。

但是吃飯的時候,徹底打破佟四的幻想。

原本他們人多,就是坐在院子裏吃飯,淩六郎和孫蘭莺一直挨着坐,大家各自吃飯說話,倒也沒什麽特別。

可是今天,淩六郎竟然主動給孫蘭莺夾菜!

佟四震驚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在看見孫蘭莺紅着臉時,他更是差點把嘴裏的蒸馍吐出來。

怎麽回事?

這倆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佟四沒敢聲張,倒是暗地裏婉轉的問了淩六郎,但也沒問出什麽結果。

小八已經不怎麽和孫蘭莺說話了,不過孫蘭莺繁忙起來倒也沒注意。這天下午,她主動和小八說話,問他要不要學煮湯底。

“不了。”小八垂着腦袋聲音發悶,也沒多停留,直接和孫蘭莺擦肩而過。

“小八,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山寨裏和孫蘭莺關系最好的就是小八和張氏兄弟了,見小八臉色不好,孫蘭莺上前關切詢問。

小八頭都不回,只悶聲說沒事,讓孫蘭莺更着急了,以為他生病了強忍耐着,于是幾步追上小八攔着人,柔聲道:“哪裏不舒服及時說,早點治療好的更快。”

小八越是不想看見孫蘭莺,對方反倒是越發的貼上來,讓他煩躁不已。

“我都說了沒事,沒事!”

他臉紅脖子粗的大吼一聲,然後推了孫蘭莺一下跑遠了。

孫蘭莺被推的猝不及防,直直的朝後摔去,落地之後才反應過來,小八推她了。

屋裏的衆人聽見動靜走出來,張全和張武最是知道小八情緒,但此刻面面相觑,不明白小八發什麽瘋。

淩六郎則是快人一步的走到孫蘭莺身邊,輕而易舉的将人扶起來,拍走她裙擺上的灰塵雜草。

“你怎麽樣?”

“我沒事,不怪小八,是我自己沒站穩。”

孫蘭莺知道大郎是山寨的頭目,衆人聽他號令。她想着小八可能身體不舒服或者心情不好,若是大郎再責罰他,會加重病情。

“小八是身體不适嗎?還是早點找大夫看看為好。”

孫蘭莺還在記挂着小八,她父親當年就是小病成疾,不舍得花錢看大夫,總說自己沒事沒事,最後拖成了大病。

因此孫蘭莺從不諱疾忌醫,相反倒是害怕不看大夫會更為嚴重,落的她父親那個下場。

她拽着淩六郎的衣袖,擔憂之色寫在臉上。“郎君,山寨裏有人懂醫術嗎?還是找人陪小八下山一趟?天色還早,要不然趁早去,早早回來。”

心地善良的小娘子。

淩六郎扶着她,看見她腳不自在的動了一下。“先回房。”

“我自己回去就好,郎君自去忙。”

淩六郎單刀直入:“腳不疼?”

孫蘭莺不說話了。

淩六郎也沒想等她的回答,索性直接将人抱回房裏。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院子裏的衆人才敢小聲說話。“郎君這是……”

“四郎,你可知郎君和小娘子,他們……他們……”

“去去去,一個個的瞎湊什麽熱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佟四呵斥他們,把人趕走。但自己留在原地,眼睛盯着新房。

屋裏,淩六郎要把孫蘭莺抱上床榻,但她道:“不行,不要上床,衣服髒。”

上床?外面的佟四驚掉下巴。

等會,方才孫小娘子是不是說上床,還是他聽錯了?

不死心的佟四悄聲湊近幾步,怕被淩六郎發現,在幾步遠開外的地方豎起耳朵聽。

“不上床在哪?凳子上?”這是郎君在說話。

然後佟四就聽見孫小娘子溫柔的聲音道:“那就在凳子上吧,哎,你別動,我自己來。”

佟四瞪大了眼睛,怎麽也不敢相信,青天白日之下,六郎會做出如此有傷風化之事。

最重要的是,他們二人圓房了不成?

佟四不敢再聽了,生怕一會有更為奇怪的聲音傳出來,還把院子裏其他人呵斥走,不讓他們靠近。

屋裏的淩六郎聽見佟四的喊聲,但他沒當回事,正蹲在地上作勢要給她脫鞋。

倆人是夫妻,脫個鞋子也沒什麽,可孫蘭莺羞的慌,待襪子脫掉,整個人都泛起一陣紅像是一塊粉玉一般。

淩六郎捏着她的腳踝,用指腹輕觸,“這裏疼嗎?”

孫蘭莺搖頭。

“這裏?”

孫蘭莺低呼一聲。

“不嚴重。”淩六郎說着便用手去揉,“揉開了就能走。”

女郎肌膚凝若玉,纖細的腳踝落在他的大掌上,好像把玩着一件玉器,柔滑細膩。

他是個常年習武的粗人,手上都是薄繭,摩擦肌膚帶着陣陣癢意,孫蘭莺咬唇将呼聲壓抑住。

剛開始或許是有點疼,但沒一會疼痛消散,有種奇怪的戰栗感蔓延開來,她雙手撐在身後的凳子邊緣,伸直的腿落在他的膝蓋上,仰着頭,胸脯起伏,片刻後實在抵不住,喘了兩聲。

細弱的哼聲像是一記悶錘敲在淩六郎的天靈蓋,他動作一頓。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淩六郎緊緊皺眉,不着痕跡的後退半步,揉好之後提着襪子,再将女郎的褲腿放下,留下一句“在屋裏歇息”然後就快速離開。

孫蘭莺還以為他有什麽要事,自己穿上鞋子後下地走了幾步,果然不痛了。

想起方才他的呵護,孫蘭莺更加肯定大郎是面冷心熱的郎君。

過日子,把日子過的紅火就成,她不在意郎君會不會甜言蜜語的。孫蘭莺坐在那胡思亂想,忽然想到了什麽立刻起身翻箱倒櫃,找到一條還算新的小衣,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将小衣揉的起皺。

秋日夜晚風涼,洗澡的水要多兌熱水,但淩六郎倒了一大桶涼水,泡了許久之後起身,淺麥色的肌膚挂着水珠,順着肌膚紋理慢慢淌下。

沒用棉巾擦拭,垂頭站在那,一直等到水珠自然吹幹,他才拿過衣服套在身上。

從房間出去隔壁房便是他們的新房,門板上還貼着大紅的喜字,淩六郎挑眉,想到了什麽。

喜字裁剪的利落,明顯比佟四他們準備的喜字要好看的多。至于出自誰的手,毋庸置疑。

推門發出吱呀的聲響,他下意識的朝着床榻看過去,果然見她已經躺下了。

孫蘭莺的作息很規律,有時候他回來早她還沒睡,有時候回來的晚她已經睡着,但他上榻之後她會閉着眼睛哼一聲然後朝他過來,摟着他手臂入睡。

今天淩六郎泡冷水澡耗費了些許時間,她應該睡着了才是。

只是沒想到側過頭,對上杏仁明目。

“郎君。”

被子拉到脖子上,除了臉全都籠在裏面。是冷?

他是習武之人,本就容易燥熱不怕冷,或許她這等嬌弱的小娘子怕冷。于是他走去櫃子前站定,打開櫃門,掏出一床厚實的被子帶過來。

“換這個被子蓋。”

淩六郎抱着被子站在床邊看她,卻見她面頰坨紅,不像是冷。

病了?還是白日裏被吓到夜裏起高熱?

上次的事情讓淩六郎心有餘悸,他立刻俯身去探她額頭。掌心落在她皮膚上,意外的平和。

“你怎麽了?”淩六郎抽回手,覺得今晚的小娘子有些奇怪。

“沒什麽。”她垂着眸子,小聲道:“夜深了,郎君,安置吧。”

淩六郎便将厚實被子放在床尾處,若是夜裏冷了可多蓋一層。側身将床邊的燭火熄滅,屋裏頓時暗黑一片,摸黑上榻掀開被子入內,一股獨屬她身上的香氣襲來,不知是不是錯覺,今日是一股暖香帶着淡淡的甜膩。

淩六郎未多想,側過身子等着她過來抱他。

下一瞬,溫潤柔軟朝着他靠近,起初還未察覺出不對,待他下意識的将人搭在她後背上時,整個人霎時僵住。

光滑,柔軟,香玉在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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