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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第 48 章
此刻, 腰牌上不是“捕快”二字,而是寫着佟四的死期。
佟四面色青了又白,雙腿發軟, 只想給方才的自己一拳。
怎麽就忘了腰牌?
怎麽就随手把腰牌亂放?
天殺的,若是讓六郎知道這件事……
想到淩六郎,佟四漿糊似的腦子瞬間清醒,立刻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孫蘭莺的面前,一把将腰牌拽了過來, 動作之急迫,吓了孫蘭莺一跳。
“這是什麽?”應當是很貴重的玩意吧,孫蘭莺想。
“啊?”佟四緊緊攥着腰牌, 好半響才反應過來, 對啊,孫小娘子不識字!
“沒什麽, 那個,我先走了啊, 勞煩小娘子幫我關下門。”
佟四腳底抹油溜了,走出去老遠才敢回頭看, 見孫蘭莺正在院子裏收拾着什麽, 似乎并沒有起疑,他的一顆心才緩緩放回了肚子。
前面張全等人在等着他,佟四快步過去, 邊走邊心有餘悸的囑咐:“你們腰牌可都放好了, 別弄丢了也別讓人瞧見。”
張全:“知道了, 貼身放着呢。”
張武不贊同:“我覺得還是放在房間裏穩妥,我放房梁上了, 誰也看不見。”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讨論着,就小八一個人默默走在最後,若有所思的看盯着佟四好半響,盯的佟四有所察覺回過頭。
“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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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
他們一行人到了山下,今日是廖志成的人去修橋,他們則負責看守山腳下,還要把所有的機關陷阱檢查一遍。
“郎君,”佟四湊到淩六郎身邊,趕忙上前要幫忙。
這是一處看似普通的陷阱,但稍有不注意踩到陷阱範圍內,便會立刻被吊起來,且逃脫不得。
山上山下所有的陷阱都是淩六郎他們收拾的,雖然告訴過廖志成一方,但總有人不注意踩上。淩六郎給那人松開繩索,還要将陷阱恢複如常。
有佟四在一旁幫忙,很快就恢複好,蓋上一層枯草葉子後完全看不出異樣。
淩六郎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側頭看佟四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佟四心裏一咯噔。
壞了,他怎麽就忘了六郎心細如發,這些年破案無數,就是因為他異于常人的聰慧和觀察入微。
他一定是發現自己不對勁了。
佟四心裏慌的不行,面上卻強壯鎮定,抓着一把枯黃的葉子,混不吝似的弄了個幹淨的塞嘴邊假裝剔牙。
“早上徐伯做了的雞湯,小娘子沒吃多少,倒是便宜我們了。”佟四嘿嘿傻笑兩聲。
野雞是淩六郎打回來的,佟四不知道。這麽一提,正好讓淩六郎面上泛起不自在,他轉過頭看向遠方廖志成的人,然後說道:“早上廖志成同我說紅丸用的什麽藥材了。”
佟四來了精神,他只知道紅丸不是好玩意,但他們都不懂醫術,只能等上頭查明。
“什麽?裏面是不是有毒?”
“裏面含有烏頭。”
佟四皺眉:“烏頭?是什麽?”
淩六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可記得去年在嶺城辦的那件殺夫案?”
“當然記得,那戶人家的丈夫不良于行,全靠妻子照料,倆人多年無子,後來妻子好不容易懷上孩子了,丈夫卻暴斃。”
其實說來也是巧了,那丈夫本就身體不好腿腳不好,他死了後家人也沒覺得奇怪,鄰居們頂多感嘆一句孩子生下來就沒爹,她往後無依無靠,是個可憐人。
唯獨其婆母,發了瘋似的說是兒媳殺了兒子,哭喊着去報官。
這件事自然由當時的老捕頭查辦,但他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沒發現,而且覺得男人本就有病,沒了也正常,所以定性為自然死亡。
但淩六郎發現不對勁。
首先,如婆母所說,男人雖然身體不好,但這些年一直維持着,沒理由突然死亡。其次,男人死狀不對,雙目凸出,口吐白沫。雖然他妻子一直說他犯病就是這個樣子,但淩六郎還是叫來仵作驗屍,裏裏外外仔細勘驗。
最後發現男人是興`奮過度而亡。
妻子哭哭啼啼說不出話,她婆母作勢就要打她,被佟四眼疾手快的攔住。屋裏人多,女人什麽都說不出,最後還是屏退了閑雜人等,女人才哭訴,說丈夫熱衷于房事,哪怕她懷着身孕丈夫也不放過她。
仵作說男人身體過于虛弱又貪戀這種事,很容易暴斃而亡。
此案件到了這裏,怎麽看還是自然死亡。
如果沒有後來淩六郎的發現的話。
他在廚房的潲水桶裏發現了藥渣,取出來讓仵作看。
“都是保胎藥。”那女人說。
仵作和後來請來的大夫也都證實,确實是保胎藥。不過淩六郎發現女人哭泣時,朝着廚房看了好幾眼。
淩六郎不動聲色的支開她,又去廚房查了一遍,找到潲水桶裏最底層的藥渣。
最後查明得知,這雖然是男人平日裏喝的藥,但裏面多了一味不該出現的藥材,名為烏頭。
後來妻子全都招了,她承認是她下的藥,因為她受夠了丈夫的虐`待,丈夫在旁人眼中是病患,在她眼中是魔鬼。
剛開始是丈夫主動讓她去買烏頭,她什麽都不懂,買回來丈夫吃完,發現精力旺盛,能折磨她一晚上。
後來隔三差五的吃上一回,靠着這個她懷了孩子,可卻身心折磨,她實在是無法忍受。
所以,她私自加大了藥量,導致男人死了。
這件案子轟動了嶺城,念于女人懷着身孕且悲慘的遭遇,只判牢獄之刑兩年。
淩六郎也因為此事被提為捕快,在嶺城聞名遐迩,都知道有個年輕俊朗的郎君,斷案如神,莫要犯下罪行,否則早晚被抓住。
“烏頭裏含有□□,可使人疾行善走,适當的藥量可提升精力,但就如往缺口木桶灌水,要不停的進水才能保持木桶是滿的,一旦停下,立刻全部流淌出去。而紅丸裏最主要的便是烏頭,會讓水流猛進,導致不服用紅丸便會發狂。”
佟四深深吸了口氣。
“太可怕了,制作出紅丸之人豈不是拿捏住那些患病百姓?掏空他們的錢袋子!”
淩六郎不置可否。
正是因為如此,他更加懷疑孫父的死不對勁。
不可能如此平靜。
今日回去的晚,淩六郎走到院子裏,瞧見房中昏黃一片,窗戶上映出女子的側影,似乎正在練字。
推開門進屋,孫蘭莺立刻放下筆,笑着朝着他而來。“回來了。”
“給你留了炙兔肉,糟了,好像涼了,我拿去熱一熱。”
“不必麻煩,一樣吃。”
淩六郎對于吃食向來不挑,涼了的炙肉也別有一番滋味。
吃完後新婚夫妻洗漱一番吹燈睡覺。
院子裏,站在那許久的小八面色沉沉,最後看一眼他們的房間,這才轉身回房。
張全睡的迷迷糊糊:“撒尿去了?”
“嗯。”小八爬上床蒙上被子睡覺了。
夜裏安靜,因此一點細碎的女子`吟聲格外清晰。片刻後聲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水漬聲。
孫蘭莺咬着唇,努力不發出動靜,可帶有薄繭的手落在嬌嫩的肌膚上,帶來一陣顫`栗,她到底是忍不住。
游走的手一路向上,一只手捂住她的唇,另外一只手探去裏側,他是武夫力氣大,登時留下一片紅痕。
借着月光瞧見像是梅花綻放的痕,淩六郎懊惱的停下。
孫蘭莺咬唇一言不發
其實她也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好受,總覺得奇怪的感覺游走全身。
她覺得她的亵`褲潮了大半,千萬不能叫郎君知道,一會要想法子把人支開換衣裳。
淩六郎卻是實打實的難受。
血氣方剛的年紀,除了最後一步,他全都品嘗一遍。美好的小娘子,只需要對他笑笑,便已經招架不住,更何況如今像是在他面前盛放的花兒。
孫蘭莺瞪大眼睛看他,比她杵調料的杵子還要大上兩圈,孫蘭莺又驚又怕,真的能如畫冊裏那般嗎?
沒錯過她眼中的神情,淩六郎狠狠親了一會,立刻翻身下地。
“明日還有要事,早些歇息,我出去方便。”
這意思就是今夜不圓房。
孫蘭莺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小小失望。
不過她方才被親的太久,繃緊的身子放松下來後沒一會就睡着了。
淩六郎是在一個時辰之後才回來的,在外面的院子裏洗了三遍手,确定沒有任何味道才回房。
抱着熟睡中的人,淩六郎精神抖擻,想的是他嶺城的宅院太過樸素,回去後要找人重新修葺,再添置小娘子用的梳妝臺等物件……
……
照鏡子的時候,孫蘭莺臉如煮熟的蝦子,紅了一片。
從脖頸開始到鎖骨上,都是點點紅印,光是看着就臊得慌。幸好她做的那件桃紅色衣裙是高領,能稍微遮擋一些。謹慎起見,孫蘭莺拿過桌子上的胭脂水粉塗抹一番,總算全部遮蓋住了。
昨夜大郎的熱情其實讓孫蘭莺覺得高興,伸出手指盤算要離開這裏的日子,格外期盼與大郎去嶺城過自己平穩的小日子。
數着數着,孫蘭莺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她好像忘記了什麽。
“九月二十,九月二十……”
孫蘭莺念叨着這個日子,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麽,好一會她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
“是大郎弟弟要來的日子!”
趕忙出去找人,可天蒙蒙亮,大郎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孫蘭莺只得先開始收拾房間。
二郎是來投奔大郎,山寨現在人多,已經沒有可以住人的房間了,總不好讓二郎與其他人擠在一起,不如把她之前住的那間房收拾出來,反正他們夫妻倆只是在那房間裏洗澡而已,大不了搬到現在房間洗。
孫蘭莺是個勤勞能幹的小娘子,她住過的房間本來就幹淨整潔,簡單收拾一番便可以住人。
等她弄好了一切,既不見大郎的蹤影,也不見弟弟二郎。
孫蘭莺想到這座山如此之大,如果弟弟二郎是第一次上山,豈不是找不到路。
“二郎莫不是在山間迷路了?”
或許,她應該去找大郎,讓他去山下接應。孫蘭莺擔心夫君弟弟的安危,便去尋大郎想個對策,院子裏沒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轉了一圈後聽見廚房那邊好像有什麽動靜,天色将亮未亮,孫蘭莺小心翼翼的往那邊走。
還不等拐過彎,她便呆愣在原地。
只見她的夫君大郎背對着他,腳下踩着一個人的腦袋,那人掙紮不得破口大罵,大喊道:
“你殺我阿兄,強占我嫂嫂,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嗡——孫蘭莺腦子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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