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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第 50 章

張全看見徐伯的時候還吓了一跳, 生怕孫蘭莺自己在廚房出什麽差池,到時候免不了要被郎君責罰,于是趕忙結束跑回來。

推開門, 身形纖細的小娘子正坐在竈膛前,腳下是木盆,盆裏是晚上要用的菜。

聽見動靜,孫蘭莺轉過頭,朝着張全笑了笑:“抱歉。”

她說的是害他拉肚子的事情。

張全怎麽會和她計較這種小事,還反過來安慰她:“沒關系的小娘子, 是我自己腸胃不好。肉很好吃,相信其他人吃沒有任何問題。”

孫蘭莺低頭笑了笑,像是愧疚似的, 徐伯也回來, 說了幾句好話安慰她。

殊不知,她是怕自己慘白的臉色被人發現, 而且其他人确實不會出現問題,因為她只在兔子右腿上灑了特殊的“料”。

從廚房回去的路上, 孫蘭莺在思索這人話裏的真實性。他說的固然能對的上,但她更相信與她同床共枕的郎君。

可是對方所說關于趙家的事情都能對得上, 足以證明他是趙二郎。

咬着唇, 孫蘭莺有一瞬間的迷茫。

如果……如果夜夜抱她入睡的男人不是大郎,那他是誰?

越想,孫蘭莺就越發心驚, 冷汗直下。她掐着手心強自鎮定下來, 便準備繼續驗證對方身份。

他說他來過青木寨多次, 還說出幾處地方,只要讓她過去一看便知。

順着趙二郎口中的指向來到庫房, 果然最後一間沒有上鎖,似乎沒什麽貴重東西。

她推開厚重的門,門框上積攢的灰塵撲簌簌的落下,像是塵封許久的盒子要打開,而裏面的東西一切都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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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感覺很不好,孫蘭莺心髒狂跳,忍不住重重呼吸,但灰塵入口,她咳嗽了幾聲後捂着口鼻,壯着膽子踏入這間存有亂七八糟東西的房間。

确實沒有值錢的東西,各種斧钺鈎叉雜亂的擺放,彰顯青木寨土匪窩的身份。

孫蘭莺站定,回憶趙二郎的話,然後朝着東北角落走,前面有破爛的桌子擋路,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開。雜物間沒有窗戶,日光從門口處透過來,微弱至極,勉強能讓她看清牆上的痕跡。

“你去東北角找,我前幾年來過,和我阿兄胡鬧,在牆上留下幾條劃痕,三個打橫,一個豎直。”

土坯牆體上,淡淡的幾條劃痕。三條打橫,一條豎直。

她愣在原地。

片刻後,像是看不清似的,提着裙擺越過層層障礙上前,俯身貼近,認認真真的查看,還不信邪似的用手去摸。

只有一處還不足以證明什麽,孫蘭莺緩緩吐出一口氣,去找其他地方。可越找她越心慌,因為他能清楚的知道山寨不為人知地方的痕跡,證明他确實在此地住過。

也就是說,他就是真正的趙二郎。

……

晚上淩六郎回來時候,孫蘭莺破天荒的收拾好,似乎已經躺下睡着好一會了。

屋裏只有桌子上一盞微弱燭火,淩六郎怕吵醒她,輕手輕腳的洗漱了一番,随後便上榻休息。

“吵醒你了?”

見孫蘭莺轉過身似乎醒了,淩六郎拍着她後背道:“睡吧。”

孫蘭莺沒出聲,抱着他勁瘦的窄腰,将整個人都埋在他寬闊臂膀下。

奇怪,明明以前都會覺得舒适很想睡覺,可今天卻清醒的睡不着。

淩六郎忙碌一天,沒一會便沉沉睡去,孫蘭莺看着他,視線複雜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早上孫蘭莺起來的時候,淩六郎正要離開。他把徐伯熬的粥用砂鍋裝着,放在桌子上,還擺放着幾碟小菜。

“趁熱吃。”他離開前囑咐。

孫蘭莺睡眼惺忪,下意識的對他露出一個笑容。淩六郎深深的看她一眼,和佟四他們離開。

“今晚。”與佟四并肩而行時,淩六郎薄唇輕啓吐出兩個字。佟四一個激靈,重重點頭。

看來,六郎要今晚送孫小娘子離開了。到時候少不得他要在其中幫忙掩護,不能被廖志成的人發現。

這些事情,孫蘭莺并不知曉。

她洗了一把臉,水珠順着臉頰淌下,滴落在水盆裏,濺起一朵朵水花,将水面上容貌昳麗的倒影打歪,七扭八斜,頗為怪異。

她緩過神來,想起來昨日的事情。

趙二郎說,郎君是壞人,他殺了趙大郎,頂替趙大郎青木寨當家的身份。

孫蘭莺原本不信的,但現在重重證據擺放在面前,容不得她不信。

坐在桌前用飯,粥熬的濃稠上面有一層米油,配着她之前腌制的鹹蘿蔔,清脆爽口。她腦子裏在想事情,吃的有些不是滋味,難得的剩下許多。

把碗筷送去廚房的時候,發現只有徐伯在,張全和趙二郎都不在了。

她心裏一突突,差點直接開口問趙二郎去向。穩住心神,把碗筷刷幹淨後,她借着問徐伯自己腌制小菜是否好吃的由頭,聊了好一會,才裝作不經意的問。

“咦,張全今天不在嗎?”

徐伯正在剝松子,是一大早去山裏采的。“他啊,不在。”

徐伯并未多說,孫蘭莺咬牙留下,幫忙剝松子,同時暗戳戳打探消息。可徐伯好像真的不知道太多,孫蘭莺手剝的發紅,徐伯見狀趕緊讓她回去歇息,慈愛笑道:“若是讓郎君知道我讓你幹活,那還得了呦!小娘子,郎君将你放在心上呢!”

“是嗎?”孫蘭莺低頭淺笑,心中複雜,卻不能叫旁人看出來。

沒了趙二郎,孫蘭莺只能暗自揣摩這群人的身份。青木寨是大寨子,她打聽過,乃是八大寨之一,并不是普通的小喽啰集結,也就是說,她的枕邊人恐怕也不是普通人。

那他是什麽身份,總不能是官府吧?

孫蘭莺胡思亂想了一會,心中有了答案。

他們應當是黑吃黑。

也就是說,她的枕邊人也是土匪,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占領青木寨,出于某種目的假裝是趙大郎他們。而她完全是卷入無妄之災,不知道為何那人要騙她,還拜了堂成了親。

孫蘭莺越想,攥着衣襟的手越緊,遍體生寒。

怪不得大郎沒有随身攜帶他們定親的玉佩,怪不得種種奇怪的事情圓不上……

現在自己該做什麽?孫蘭莺白着一張素臉,竟然迷茫。

許久之後,她才擡起眼簾看向遠方。

……

從早上開始,淩六郎便覺得一直心神不寧,好像要有什麽事情發生。

晌午時候廖志成的人要上山取飯菜,淩六郎走不開,原本應當是張武和錢貴跟着一起上,但淩六郎招呼佟四。

“你去,順便看看是否有異動。”

佟四擺出一個明了的表情,表明他會仔細看着的。

六郎應當是擔心那個趙二郎逃跑吧,趙二郎的身份誰都不知道,恐怕六郎也怕孫小娘子發現。

淩六郎目送佟四離開。

他并不知道自己正來回踱步,廖志成看的分明,走過來寬慰道:“放心,我們人手足夠,盡量減少傷亡。”

剛說完,就有探子來報,說已經見到一波土匪過橋,待黃昏時分便能抵達山腳下。

神游天外的心神頓時被拉回來,淩六郎面容冷峻,握着配劍的手收緊。廖志成也立刻吩咐起來,大家嚴陣以待。

一盞茶的時間後,佟四他們下山來,得知消息立刻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迎敵!”

為了方便,徐伯做的是蒸餅,配了幾桶炒菜,沒有那麽多筷子,在場的又都是粗人,便折兩截樹枝做筷子夾菜,狼吞虎咽,能吃飽就成。

淩六郎沒動,看向佟四。

佟四方才被土匪要來的消息沖擊,拍了腦門一下:“嗐,差點忘了正事!”

湊近淩六郎,佟四小聲道:“六郎你放心,張全一直守着呢,寸步不離。小娘子在院子裏安安靜靜曬太陽,擺弄她那些香料呢。”

和往常一樣,并無特別。

淩六郎莫名的松了口氣。

探子時不時的來報土匪的動向,原本是該齊聚青木寨商讨紅丸一事,但和廖志成猜想的大相徑庭。最新消息過來說土匪打過來的時候,在青木寨山腳下已經能聽見馬蹄震動之聲了。

廖志成皺眉:“怎麽回事?”

淩六郎反應極快:“所有人準備!”

一切都安排好了,只需要将土匪往山上引,便能全部擒住。眼見着來了有百十來號土匪,他們卻只有五十多人,廖志成不敢大意,招呼所有人按照計劃行事,然後拉過高小郎君,道:“小郎君,您快上山躲一躲。”

“躲什麽躲,”他抽出劍,躍躍欲試,眼睛裏沒有懼怕反而激動不已,“擒賊先擒王,讓我抓住他們的土匪頭子,看誰還敢嚣張!”

哎喲,小祖宗。廖志成不敢大意,立刻叫來幾個好手,示意他們悄悄将高小郎君圍起來,一定保護他的安全。

可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誰又能身後長眼睛顧周全?

當破風聲傳來時,身前有敵人正在對戰的高小郎君血往頭頂沖,心想完了,恐怕要腦袋搬家。

叮——

金石相擊聲音之後,便是一陣哀嚎,緊接着,高小郎君就覺得手臂一緊,他側頭看過去,竟然是淩六郎。

他手像是大鉗似的抓着他,疼的高小郎君呲牙咧嘴,“多謝,不過你快點松手!”

淩六郎沒松開,面色沉沉眼神幽暗。

“小郎君,我送你上山。”

山下這些人完全撐的住,眼看着就要進入尾聲。但淩六郎心神不寧,他必須要上山看看。

抓着高小郎君便要往山上去,廖志成瞧見了也沒阻止,反而覺得淩六郎懂眼色。

不顧高小郎君的掙紮,淩六郎帶着他一路疾行,路上看見幾個想要悄悄上山的土匪被機關抓住,淩六郎也沒過多停留,只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佟四他們自會來處理。

“你是想送我上去嗎?怎麽感覺你急着上山啊?”

高小郎君也不傻,等快走到山寨大門時,淩六郎已經松開他疾步而去,他反應過來朝着淩六郎大喊,但淩六郎沒應聲,這麽會已經走到院子裏,直接朝着他和孫蘭莺的新房去了。

砰的一聲急切打開房門,房間裏空無一人,淩六郎面色一凜,快步去打開衣櫃。

當看見衣櫃裏的包裹不見時,他腦子嗡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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