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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第 70 章

孫蘭莺曾經住過榮家, 不過那時候她是自己單獨住一間房，而不是像現在和榮香蘭一起睡。

榮香蘭美曰其名：怕她害怕。

孫蘭莺笑笑，知道性子活潑的榮香蘭就是在想辦法讓她開心。

她很珍惜她們之間的緣分, 對榮家也十分感激。尤其是在聽榮香蘭說過完年就準備去京城開鋪子，到時候帶着她一起的時候。

孫蘭莺受寵若驚。

她長這麽大來到嶺城已經是走過最遠的路了，還從未奢望過去京城，且能開一間鋪子。

榮香蘭翻身面朝向她，笑着道：“到時候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們姐妹齊心, 肯定能在京城闖出一片天!”

芳華正好的小娘子，充滿了雄心壯志。孫蘭莺也被她感染，燃起一腔熱血。

她知道自己做東西還算不錯, 能幫上榮香蘭再好不過了。

“對了蘭莺, 你和淩捕頭，不不, 你對淩捕頭到底什麽什麽感覺？”

孫蘭莺沉默了一瞬。

“我也不知道。”

從青木寨逃跑的時候她是恨他的，因為孫蘭莺當真把他當作依靠, 全心全意和他過日子，總是在暢想他們往後美好日子。

後來得知全是假的, 孫蘭莺萬念俱灰。

她怨恨他, 甚至夢裏都不肯夢見他，但總是被他闖入夢中，氣的孫蘭莺掉頭就走, 沒一會就醒了。

如今他們在嶺城相遇, 知道他的身份是官府的人, 他又誠心誠懇地道歉，用行動表示歉意。

她就沒那麽怨恨他了。

都是年歲相當的小娘子, 榮香蘭雖然沒喜歡過旁人，但也能猜出來孫蘭莺的心思，她就是動搖了。

“人活一世，就是要逍遙自在，雖然不能說随心所欲，但總得找法子讓自己過的高興。蘭莺，我覺得就是要遵循自己的內心，你可以閉上眼睛想，若是他悔過自新再也不會騙你，你願不願意接受他？”

孫蘭莺還是說不知道。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

“你怎麽知道我說的是我們的事情？”

她明明說“我有一個手帕交”。

榮香蘭哈哈笑：“我又不傻。”

孫蘭莺也笑了，外間的綠雲聽見兩個小娘子笑的開懷，不由自主的覺得孫小娘子當真是好玩伴。他們家大娘子雖然總是言笑晏晏的模樣，但因為做生意，就算發生不好的事情也要挂個笑臉。

如今和孫小娘子在一起聊天說話，才是真心實意的笑容。

“我跟你說啊，不要太快原諒他，總得讓他吃吃苦頭，這樣他才會好好珍惜你。”

孫蘭莺點點頭，深以為然。

在榮家住，早上朝食就在榮家用了，和榮香蘭父母一起上桌吃飯，孫蘭莺還有點不自在。

所以就和榮香蘭說，晌午和晚上在榮記吃，免得來回折騰。

榮香蘭已經開始為去京城做準備了，因此不常露面。孫蘭莺繼續在榮記做糕點，早上吃的少，所以晌午的時候分外的饑腸辘辘，吃了不少。

等到晚上又是一樣的菜色，孫蘭莺便沒什麽胃口了。

她倒不是挑剔，不管吃什麽山珍海味，日日重複一樣的東西，恐怕誰都會覺得煩悶。而且孫蘭莺自己做飯可以按照她的喜好來，想吃饽饦就吃饽饦，想吃索餅就吃索餅。

就是如今她在榮家借住，也沒法說另起爐竈來做飯。

……

各人有各自的煩惱，孫蘭莺早晚都有榮家的馬車接送，自然用不着淩六郎。

不過他依舊日日去榮記，買幾塊糕點，同在那的孫蘭莺說上幾句話。

這天他又來買糕點，孫蘭莺不經意地問了句：“你昨天買的吃完了嗎？”

“吃完了。”

孫蘭莺驚訝。“不會是用糕點當飯吃吧？”

淩六郎掀起眼簾看她，不必說話，意思就已經很明顯了。

孫蘭莺不贊同：“糕點可以偶爾吃，但不能日日當飯吃，你晚上可以自己煮點東西吃的啊。”

明顯是關心的語氣，淩六郎受用。

“很少開火。”

晚上吃糕點剩下兩塊，第二日一早吃完去上值，晌午在衙署吃，晚上回來繼續吃糕點。

也不知道是孫蘭莺錯覺還是心裏想法影響到她的眼神，總覺得淩六郎又瘦了。

“你要不要……”孫蘭莺說了半截話，若是一般人肯定聽不懂。

淩六郎聰慧又和她相處許久，比旁人更為了解她，于是立刻道：“若是你不忙的話，我們一會去酒樓吃飯？”

“不用去酒樓，就去你家就成，這個時辰還能買到東西，我們趕緊走。”

孫蘭莺心花怒放，拉着淩六郎就往外去，果然在收攤前買到兩只肥碩的母雞，一只大鵝，還有一條凍成冰的魚，以及白菜和一些菜幹。

拎着東西去淩六郎家，孫蘭莺前所未有的激動。

好久沒下廚了，總算能自己下廚做飯。

她已經安排好了，他們兩個人吃的不多，先把魚吃了。

這條魚新鮮的很，她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早上從河裏撈出來的，澆上河水後魚立刻凍的邦邦硬，放一段時間沒問題，照樣新鮮可口。

不過淩六郎的飯量大，看來還要再加一半的母雞，就是不知道他們家有沒有其他的菜，最好是有土豆，放在雞湯裏一起炖，熟透的土豆輕輕一抿就化開，內裏沙瓤軟爛。

光是想想就已經要流口水了，孫蘭莺腳步加快，透着急切。

淩六郎微微側頭看她，眼睛裏止不住的笑意。

到了淩家之後，他讓孫蘭莺先進屋暖暖身子，他去廚房把魚和雞處理好。

孫蘭莺擺手：“我同你一起，先燒鍋熱水好給雞退毛。”

廚房裏和外面院子一樣幹淨整潔，許久沒用的鍋竈落了一層薄灰。孫蘭莺手腳麻利的擦幹淨，外面淩六郎已經把雞宰了，魚也收拾幹淨清洗過。

孫蘭莺讓他去燒火，倆人一起把雞拔毛。

她做活的時候最是認真，淩六郎時不時的看她一眼，總覺現在像是做夢一樣。

一個鍋竈，底下炖雞，上面起了架子，蒸米飯和魚。

做好之後，孫蘭莺又燒了一勺熱油，淋在魚上滋啦作響，蔥和姜的香氣頓時撲鼻。

“好了，開飯！”

“你別動，燙。”淩六郎讓孫蘭莺拿着碗筷，剩下的都是他來拿。

這是一間普通的住宅，中間是堂屋，東西各是住人的房間。堂屋最中間放着吃飯的桌椅，不知道何時他進來擺放了燭臺，将屋裏的一切照亮。

依舊是幹幹淨淨的房間，屋裏沒有異味，所有東西都擺放的整齊。孫蘭莺放下碗筷，淩六郎把飯菜擺放好，倆人就準備吃飯了。

自打從青木寨分別後，這還是少有的一起吃飯。最重要的是，這是重逢之後，他第一次吃她做的飯。

不管是米飯還是菜，淩六郎都覺得無比熟悉。燈火昏黃不定，他擡頭便能看見那張溫婉清麗的臉。

是他夢寐以求的畫面。

“看我做什麽，魚要趁熱吃，涼了會腥的。”

淩六郎颔首，二人沉默不語的吃着飯。還沒吃完，便有人聲音急促地敲門，孫蘭莺問:“誰啊？”

淩六郎道：“應當是佟四。”

也就他做事毛躁，敲門也是急躁不已。

開了門果然是佟四，他是來找淩六郎說話的，因為明天就要去小茶家裏下聘禮，他有點緊張不知道該找誰說，就想到了好兄弟六郎。

佟四大嗓門子在院子裏說話，屋裏的孫蘭莺聽的清楚，倆人開門進屋，佟四一瞧見坐在桌邊的孫蘭莺，還以為自己眼睛出問題了。

“孫小娘子？”

“佟四，”孫蘭莺眉眼彎彎地朝着他笑，“吃飯了嗎？”

左右飯菜做的多，又添了一副碗筷。

佟四吃飯之前連連道歉，孫蘭莺其實只在意淩六郎騙他，其他人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佟四松了口氣。

剛吃一口魚肉，佟四就贊不絕口。

“還是孫小娘子廚藝高超，小娘子，你都不知道我多想吃你做的飯。自打你離開青木寨之後，就再也沒吃過了啊。”

說到青木寨，佟四觑了觑她的臉色，見她沒有發怒，才放心地說下去。

“你不知道，當時你突然不見，六郎急死了，沒日沒夜将整座山翻過來找人。後來想明白是你自己離開，但他也沒放棄找你，去了你的住處，你的老家，能找的地方全部都找一遍，為此六郎還病了一場。”

“吃飯。”淩六郎不輕不重的打斷他的話。

孫蘭莺好奇，這些淩六郎可從來沒說過，若不是她問起紅丸事情，他正好提到杜大夫，她也不會知道，原來他還曾去找杜大夫打聽她的事情。

顯然，淩六郎不想讓佟四說這些。

不過孫蘭莺有自己的辦法，第二天她上街等着，果然讓她等到了佟四。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當時的事情。

佟四撓了撓頭：“六郎好像不想讓你知道。”

“你不說我也不說，他怎麽會知道？”

佟四一想是這麽個道理，于是便将那段時間的事情和盤托出，省略國庫銀子和紅丸的事情，只說淩六郎為了找孫蘭莺做過什麽。

越聽孫蘭莺的眼眶越紅，吓的佟四不敢說了。

“哎喲，小娘子你可別哭，否則六郎知道了還以為我欺負你。”

“沒哭，風太大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