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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第 73 章
過完年孫蘭莺十九歲。
興許是手裏有錢有底氣財氣養人, 也可能是不再擔心受怕的過日子,孫蘭莺豐腴了一些,變得越來越貌美。
風姿綽約, 芙蓉出水。
平日裏忙的時候在後廚還好,只要她出來去前面鋪子,總會引的那些年輕的郎君們紅着臉看過來。
以前自己在老家做小營生時也會被注視,孫蘭莺倒不覺得有什麽困擾。因為她壓根就沒注意到那麽多,專心忙碌自己的事情。
她跑前面鋪子就是想看看哪種糕點賣的好,有時候那些口味刁鑽的老饕會提供寶貴的意見, 這些都值得孫蘭莺記錄下來,将方子不斷改良。
這天正在和熟識的客人說話,有個中年男人走進來, 孫蘭莺認出來這就是年前她送祭祖糕點那戶人家的管家。
“喲, 小娘子在啊。”管家直奔她而來,好像就是來找她。
孫蘭莺言笑晏晏:“張管家, 過年好。”
“小娘子過年好哇,”張管家慈愛的看她, 道:“我們主家說小娘子糕點做的好,老祖宗都托夢誇好吃呢!”
客人的褒獎對于孫蘭莺來說和金錢上的回饋一樣, 所以她喜笑顏開, 當張管家提出主家要宴請她吃飯時,她也沒拒絕,笑着應下。
本來想着和榮香蘭一起去, 誰成想她着實太忙走不開, 因此孫蘭莺獨自赴宴。
地點定的當地最紅火的一家酒樓, 之前榮香蘭請孫蘭莺吃過飯,好吃是好吃, 但價格也是真貴,貴的叫人咂舌。
不止如此,當酒樓夥計帶着孫蘭莺上樓時,她才發現竟然定的最貴的雅間,聽榮香蘭說過,只有頂樓的一間,給非富即貴的人準備的。
孫蘭莺額頭跳了跳,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二十蒸屜祭祖的糕點罷了,他們家老祖宗托夢,就值得花這麽大價錢宴請她吃飯嗎?
酒樓夥計畢恭畢敬地打開雅間門請孫蘭莺進去,孫蘭莺對着他道謝,才邁步往裏走。繞過門口的屏風,發現偌大的雅間裏,竟然只有兩人。
一個是笑容滿面的張管家,還有一個面生的小郎君,瞧着錦衣華服不像是普通人。
“孫小娘子來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府上最小的郎君,喚作三郎,三郎,這位就是孫小娘子了。”
鄭三郎随着管家站起來,身量堪堪到管家的肩膀,瞧着和孫蘭莺差不多高。
孫蘭莺沒搞懂這個陣仗,便笑了笑,落座之後開始點菜,鄭三郎樣貌平平,不過為人倒是體貼,總是詢問孫蘭莺喜不喜歡。
客随主便這個道理孫蘭莺還是懂的,于是就點頭說都好,鄭三郎便做主點了一桌子菜。
席間有張管家從中緩和,飯桌上氣氛還算融洽。不過快吃完的時候張管家借口離席,只剩下他們孤男寡女。
這時候孫蘭莺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了,尤其是鄭三郎裝都不裝,盯着她臉看。
心中湧起一股不适,孫蘭莺說還有要事提前離席。
“多謝鄭郎君招待。”
鄭三郎說什麽也要送她下去,從樓梯上往下走的時候,孫蘭莺就在琢磨着鄭家如此大的世家,怎麽會費盡心思宴請她,就是為了撮合她和鄭三郎?
不是孫蘭莺妄自菲薄,她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特別。
若是特別……孫蘭莺福靈心至,等下到一樓時,她轉過身讓鄭三郎別送了,同時笑着道:“冒昧問一句鄭郎君是做什麽的?”
鄭三郎明顯停頓了一瞬,才緩緩道:“米面生意。”
孫蘭莺笑着和他道別,然後低頭往回走,心裏琢磨着事情到底怎麽回事。
張管家急匆匆的走出來,道:“郎君,小娘子怎麽走了?”
“我哪裏知道?還不是你出的破主意,”鄭三郎一改方才的笑臉,不屑道,“也就面皮生的還不錯,有一手制糕的手藝,至于讓我低頭讨好她嗎?”
張管家急的不行,有苦說不出。
哪裏是他的主意,分明是老爺和夫人的想法。
一來最小的兒子外表平平,想要求娶家世相當的女郎恐怕很難;二來則是已經二十多歲了,卻毫無建樹,給他多少錢都打水漂,急需要一位踏實能幹的賢內助輔佐,所以才将視線放在孫蘭莺身上。
容貌好家世貧,正好能拿捏住。
可惜啊,鄭三郎不以為意,唉。
張管家欲要勸說,鄭三郎已經甩袖子離去。張管家搖了搖頭,只得先回府複命。
他們走了之後,二樓臨窗的雅間才探出一只修長的手關上窗子。
雅間裏安靜的針落可聞,所有人靜若木雞,佟四轉了轉眼珠子,觑着明顯心情不好的淩六郎。
心儀的小娘子背着他和旁人幽會,任誰也不會心情好。
佟四就挨着淩六郎坐,因此看的分明,孫小娘子和那位郎君相談甚歡,也不知道說了什麽。
唉,這可如何是好啊?
面容冷峻的淩六郎看不出喜怒,但佟四就是知道他不高興了,他吃味了。
但孫蘭莺看不出來,晚上她回家做飯,帶了淩六郎那份,結果吃飯時他幾番擡頭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
“六郎,有話同我說?”
說什麽?說今日你去見的那個小郎君是誰?還是說為什麽去見他?
不管哪條,他都沒有資格也沒有這個身份去質問。
淩六郎只能自己生悶氣,吃完飯回家後他給随風喂草料,心不在焉的模樣。
兩家臨近,有點風吹草動便能聽見,孫蘭莺聽見一陣馬蹄聲,好奇的探頭出來看,只能瞧見騎馬遠去的身影。
……
連着幾天,佟四發現淩六郎的狀态不大對,眼下青黑明顯沒睡好。因此上街巡邏時佟四自動請纓,讓淩六郎歇息,下午再換他去。
年節剛過,街道上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佟四還特意繞路去白玉橋那看小茶,這回小茶賣的是豆腐。瞧見她手指尖凍的通紅,佟四心疼了,上前握住她的手給她取暖,道:“怎麽沒帶手套。”
小茶嘿嘿笑:“忘了。”
“你等着。”
說完佟四就跑了,沒一會跑回來,将一雙厚實的手套親自戴到小茶手上。
“等有人買豆腐你再摘下來也來得及。”
小茶笑的見牙不見眼,佟四戀戀不舍的走了繼續巡街。幸好年後街道上的百姓都安分,一天下來也沒抓到小賊。
不過佟四發現一個行為怪異的人,那人手裏拿着一個什麽東西,像是被人搶似的,緊緊捂在懷裏。
而且走路低着腦袋,身體前傾步伐很快。
佟四皺眉追了上去,那人走的還挺快,佟四追了一條街才從後面拍那人肩膀。
“哎。”
“哎呦!”
那人明顯受到驚吓,懷裏的東西啪嗒掉在地上。
一個巴掌大的盒子落地,從裏面滾出來幾顆紅褐色的丸藥。
那人反應過來迅速去收拾,可佟四搶先一步撿起來一顆,聞了聞。
“這是什麽藥?”
“官爺,是給我母親治病用的。”
那人點頭哈腰,說了不少好話,還觑着四周無人時偷偷給佟四塞錢,可惜根本不管用,佟四板着臉,直接搶過那個盒子,然後将人反鎖制服。
“跟我去衙署一趟。”
……
“你是說,紅丸重新現世了?”
孫蘭莺驚訝,“在哪裏找到的?那是否能調查出幕後黑手?”
她父親的死和紅丸有所牽連,孫蘭莺想知道一切關于紅丸的事情。
淩六郎道:“已經查過了,那個人很快就招,其實他是從一個蒙面人那裏買到的,我們的人過去時,早就沒有蹤影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人傾盡家財,換了這一盒子紅丸,滿心歡喜以為會救好母親,殊不知,這會将他母親推入深淵。
“怎麽會找不到呢,”孫蘭莺有點失落,喃喃道:“那該如何是好?”
服用紅丸者,根本就沒有體面離開之人。
淩六郎心中早就對孫父的死有個猜測,但他不能說。
“再有任何消息,我都會告訴你。”他安撫道:“是非黑白,總有大白于天下的那日。”
只要他們去追尋真相,就一定會找到。
……
可孫蘭莺夜裏睡不好,有時候夢見父親母親在底下過的不好,有時候夢見父親生病時的痛苦模樣。
這件事是她心裏的一根刺,只會越陷越深。
于是這天,孫蘭莺拿着遺物紅丸去了一家醫館,請大夫幫忙辨認。大夫融了一半,辨出來裏面含着烏頭,與淩六郎的說法一模一樣。
孫蘭莺深呼吸一口氣,聲音發顫:“那如果長期服用烏頭之人是否會上瘾?上瘾之後他們能否克制自己不再服用?”
“很難。”大夫實話實說,“哪怕要砍掉他們手,也會選擇服用。”
“那如果……如果馬上要死了,他也沒吃呢?”
大夫搖頭:“不可能,除非他給自己下了毒,毒發讓他顧不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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