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醜鬧峽谷
二醜鬧峽谷
百姓被趕回後山的道觀後,墨乘被一個半侏怪用冷水野蠻地潑醒,蘇稽則被一把揪出人群按倒在墨乘旁邊。
“你們叫什麽名字?”半侏怪的頭兒立在兩人面前,趾高氣揚問。
二人心道糟糕,竟未提前想好名字,敗筆。
他倆支支吾吾。
“哎呀,算了,說了也記不住,你們長得如此醜陋,就叫醜大和醜二吧。”顯然他們叫什麽并不重要。
這倆名字取得極其符合半侏怪的智力。
“你們兩個醜八怪還挺管用的啊,竟然沒讓老子輸錢。”半侏怪頭兒用力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明天你兩繼續給我上!贏了,我賞你們吃的!輸了,就當場掐死!”
兩人求之不得。
第二天白天則平靜得多,被關押的百姓除了中午得到一些米湯外,未獲得任何吃食,這也代表着,半侏怪只來過一次。
三人正好用無人看守的這段時間,分頭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挨個傳達給了道觀裏的每一名百姓。
即便大家與他們三人素未蒙面,但都苦于半侏怪的暴行已久,況且再這樣下去也是死路一條,不如背水一戰。
和頭一晚一樣,天黑透後,半侏怪趕着觀裏所有的百姓如約到達了峽谷。
不同的是,今日趕路異常順利,再也沒有磨磨唧唧拖後腿的老弱病殘。
半侏怪心情大好,迷信地以為這是要開始贏錢的好兆頭。
墨乘在人群中收尋,終于找到了昨夜和他比試的少年,從外表上看,少年并未受到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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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少年也在尋他,四目相對,少年向他點點頭。
看來沐雲鎮那邊也已準備妥當。
第一場,墨乘自告奮勇要打頭陣。
半侏怪頭兒爽快答應了。
“讓小的上去将對面砍個稀巴爛!”和半侏怪待了幾天,連說話的方式都沾上了葬花宮的臭味,墨乘暗自腹诽。
“好!”這頭兒很滿意,仿佛已經贏了,就等着數銀子了。
“不過,小的有點苦惱。”墨乘看起來很為難的樣子,原本如面糊糊一樣的臉更加難以辨認。
“什麽?”墨乘的話讓半侏怪頭兒有些掃興。
“小得是很想将對面砍個稀巴爛,但沒有武器啊?大、大爺啊,為了砍掉對面的狗頭,能不能用您的寶刀用用啊?您這刀看着就十分厲害!”末了,墨乘不忘巴結一句。
原來是這,小事一樁。
半侏怪頭兒難得大方,一把拔出腰間的刀,遞到墨乘手上,“說的也是,拿着,替本大爺砍了對面的狗頭。”
這刀的品質真不敢恭維,用“寶”字來形容,簡直是侮辱天下的其他兵器。
墨乘臉上欣喜,心中厭惡。他提着半侏怪頭兒的這把刀上了場,對面依舊是昨晚的少年,墨乘淺淺一笑,這樣一來就更好辦了。
墨乘看看自己手裏的刀,又看看少年,少年頓時明了。
少年眼看就要抵達比試的中心點,又毫無征兆地跑回去,他對面具鬼的老大說,“那人拿的有刀,我也得有個武器,不然我們多吃虧啊?”
面具鬼的老大随即抽出旁邊一個小鬼手中生了鐵鏽的武器,扔給少年,“去,給我宰了對面的人。”
場下的鬼怪們開始叫喊,為己方吶喊助威。
兩邊鎮上的百姓如同每個比試的夜晚一樣提着一顆心,區別在于,之前是怕自己被牽連進比試場,現在是怕計劃出現差池。
人生靠演技。場上的兩人複刻昨夜精湛的演技。
相較于之前的肉搏,雙方都有了武器,刀光劍影,電光石火,清脆的碰撞聲,讓原本應該是血腥的厮殺增加了新鮮的看點。
紙條上寫的明明白白,無論沐雲鎮抽到誰,只需毫無顧忌的攻擊,至于吸引鬼怪眼球的任務就交給了墨乘。
什麽招式誇張、花哨就用什麽招式。
兩人的搏鬥牢牢地抓住了鬼怪的注意,就連看守雙方百姓的小鬼怪都按捺不住臨時脫崗去奏熱鬧。
一邊,墨乘和少年打得火熱,一邊,兩鎮的百姓伏着身子悄無聲息地撤離。
按之間計劃好的,婦女孩子老人率先撤離,會些法術皮毛的半吊子修士斷後。
跟随鬼怪們此起彼伏的驚呼,搏鬥到達了高/潮,之前一直都空有一副花架式的墨乘忽然将靈力注滿刀身,旋即手掌一個翻花,朝峽谷兩側砍去,劍氣抵達的瞬間地動山搖。
這兩刀便是信號。一直伏身撤離的百姓站起來便往峽谷外奔去。
兩邊的鬼怪只當是比試中出了意外,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落下的滾石砸中。
“山崩了,快跑!”
鬼怪們亂作一團,四下逃竄,剛一回頭發現鎮上的大半百姓早已不見了蹤影,才明白自己上了當。
“他媽的,老子們被耍了。”半侏怪怒目切齒。
想跑?是不可能的,衆鬼怪分文未花,觀看了“百霧島第一強派大弟子”的耍刀表演,怎麽着也要留下點東西吧。
恰巧,這大弟子不要錢,只要命。
早就窩着一肚子火的謝洛洛,橫空擋在衆鬼面前,那氣勢,仿佛用眼神就能直接瞪死對方。
謝洛洛在左,蘇稽在右,來了個夾擊。
兩人同時拟決、撐開手掌。
兩張充斥着靈力的屏障從他們手掌間生出,向外延伸,逐漸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個遮天的結界,将一衆妖魔鬼怪網在中央。
鬼怪們争相朝還未完全連上的結界邊緣散逃。
墨乘和少年在內,斷後的修士在外,相互配合,就像趕牲口一樣,不放走一個妖魔鬼怪。
但面具鬼的攻擊力遠在半侏怪之上,更在這些學藝不精的修士之上,沐雲鎮這邊抵擋不住,被一只面具鬼鑽了空子,逃出了包抄。
好在他已被流石砸中,受了重傷,無暇再去為難百姓,倉皇逃走了。
結界封口的最後時刻,墨乘一掌将少年推了出去。
最終,一衆惡鬼和墨乘被封在山谷的結界牢籠中。
“哈哈哈哈。”半侏怪頭兒指着墨乘,放肆大笑起來。
結界裏頓時萬籁俱寂,小鬼們面面相觑。
“小的們,這幾個蠢貨把他們自己人也關在裏面了!”半侏怪頭兒激動。
“哈哈哈哈。”小鬼們紛紛大笑,前一秒的懵逼瞬間被嘲笑取代。
“這幾個醜八怪太笨了!哈哈哈哈。”
“把他們兄弟也關在裏面了”
“太可笑了。”
“醜大也在這結界裏,量他們也不敢亂來。”
嘲笑聲在結界裏此起彼伏。
小怪們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肆無忌憚,仿佛三人犯了個十分可笑的低級錯誤。他們天真地認為只要對方有人在結界裏,那同樣在結界裏的自己也不會被怎麽樣。
“哼,外邊的兩個醜八怪,快點給老子把這破玩兒解開!不然就給你們的醜兄弟放放血!”半侏怪頭兒底氣十足,口氣裏滿是嚣張的威脅。
喂喂喂,你們是認真的嗎?真沒想過為何還會有個人在裏面,真是我們稀裏糊塗關在裏面的?
蘇稽心道此次下山,真正是大開眼界,如此愚蠢的物種也能在三界中存活至今,自己又一次被三界的包容所折服。
之前還和墨乘搶着上場來着,現在竟有些同情孤零零立在這群毫無智商下線鬼怪中間的墨乘。
墨乘聚集靈力,準備讓半侏怪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裏面,讓這些鬼怪死個明白。
剎那間,一陣強烈的靈力透過謝洛洛的掌心發射到結界裏,小鬼們立即尖叫四起,震趴倒地。力量之強,以至于傳導到蘇稽這邊時,蘇稽一個踉跄,只能回以更多的靈力才得以站穩。
結界裏的一群小鬼們受到來自兩邊交替的靈力,就像鐘擺一樣,東搖西擺、暈頭轉向。
竟然會被長的像是從門縫裏夾出來的一群妖魔鬼怪嘲諷醜陋,謝洛洛可以被貼上不學無術、玩物喪志、恃寵而驕的标簽,但絕不可能和醜只相關。
他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點,連同在墨乘那兒受的氣,一股腦兒透過靈力全發洩了出來。
墨乘在結界裏雖保持直立不被波動,但被兩邊的靈力交替撞擊,肚子裏此時亦是翻江倒海,不是滋味,腦子裏甚至開始出現嗡嗡的幻響。
“蘇稽,你快停下!”墨乘扶頭,朝蘇稽大喊。
“不行啊,墨兄,我這邊一停,就會被謝小仙君震飛。”邊說還加了一把靈力,顯然,蘇稽注靈的多少是跟随謝洛洛傳過來的數量決定的,“墨兄啊,你別光叫我停下,你倒是讓謝小仙君先停下啊!”
墨乘立馬收聲認慫,他怎麽敢對小刺猬發號施令,現在這種情形越叫停,小刺猬越瘋狂。
罷了,還是讓自己趕快結束這場鬧劇吧。
墨乘将半侏怪的破刀一扔,現出自己的鑒心,将渾身靈力貫穿其中,一劍一劍朝兩側的山壁再度斬去。
轟隆隆,頓時地動山搖,飛石滾落,将還在結界中搖擺的小鬼瞬間掩埋在了亂石之下。
塵埃逐漸消散,兩側的結界緩慢化開。
墨乘咳嗽幾聲從亂石堆上跳到謝洛洛身邊。須臾,蘇稽也繞開亂石與他二人彙合。
“除了跑掉了一只,其他的鬼怪全被埋了。”蘇稽氣喘籲籲,彙報戰果。
“那只運氣還真好。”謝洛洛心有不甘,見過他醜态的魑魅魍魉都應該死幹淨了才好。
“好在鎮上的百姓平安撤離,也不枉我們饒了這麽大一圈。”墨乘慶幸。
三人加快腳步,趕上了在約定地點等待他們的“大部隊”。
蘇稽将剩下的百姓分成兩撥,命他們一撥前往栖鳳城,一撥趕去蒙頂山吧。
他早已趁半侏怪不注意飛鷹傳信給兩邊了。
百姓們對三人紛紛跪謝後離去。
“我們也趕去鏡湖城吧!”墨乘一直記得奎木的囑托。
“好。”蘇稽響應。
只有謝洛洛遲遲不吭聲,他擋在墨乘面前,摘下頭上的布巾,将一張難以描述的臉塞滿墨乘的整個視野,“我還要頂着這張臉到什麽時候?”
差點忘了,他們還是醜大、醜二,和另一個不可描述。
将修顏術施展在別人身上,是将自己的靈力通過面部附着在對方的身體裏,靈力質量越精細,數量越多,修顏術維持的越久,但他人的靈力始終會慢慢流逝,待到消耗殆盡,便會恢複原本的模樣。
只是,謝洛洛萬萬不可能等到自然恢複的那天。
墨乘冒着中途可能被這個小刺猬撕成兩半的風險,硬着頭皮撫上謝洛洛面頰,将自己的靈力一點一點抽離。
與此同時,謝洛洛的左臂也被墨乘一把鉗住。
随即他感受到了一股溫潤的靈力從墨乘鉗住的地方暈染開來,直至整個手臂。
謝洛洛下意識掙脫,卻被箍得更緊,和手上動作截然相反的是墨乘開口的語氣:“只一下就好。”
墨乘已經不止一次發現謝洛洛在大量輸出靈力後,會失了對身體的控制,這種失控表現為顫抖,以左臂最甚。
謝洛洛動彈不得,只能一邊含恨瞪着對方,一邊接受多餘的好意。
須臾,顫抖的身軀漸漸平複。雪白的肌膚,分明的棱角,閃耀的眼眸,又重新回到了謝洛洛的臉上。
看着眼前這張面孔逐漸熟悉,逐漸俊俏,墨乘暗道罪過,自己都幹了些什麽。
施術完成,謝洛洛用手在臉上反複确認,确定是自己的樣子後,心情好了大半。
他飛速拟了一個訣,将手裏的布巾燒了個屍骨全無。
墨乘後退半步,咽了口唾沫,慶幸這布巾當了自己的替死鬼。
輪到蘇稽時,墨乘則在蘇稽臉上簡單一抓,将靈力抽回。這手法讓蘇稽一個激靈。
蘇稽對墨乘的區別對待找了個很好的理由,可能怎麽變得,就得怎樣收回去吧。心道只要能變回來就好。
有時候心大真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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