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茶園尋毒株

茶園尋毒株

蘇雙和蘇稽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地帶墨乘等人朝清談會走去,二人仿佛不是去參加什麽慶典倒像是上刑場。

清談會的舉辦地在蒙頂山的正殿,正殿金碧輝煌,方正雄偉,可容納三百餘名修士。

此時,一名老者立在正殿中央正用顫抖、低沉、延綿的聲音滔滔不絕地講述蒙頂山千年茶史,圍坐在周圍的年輕修士們瞌睡的瞌睡,發呆的發呆,翻話本子的翻話本子,氣氛沉悶得要命。

蘇雙駐足于正殿門口,遲疑了好半晌才像下定了什麽生死攸關的決心一樣,踏入了大門。

幾人的到來,為無聊的清談會增加了些意外的變數,弟子們稍稍來了精神,打個哈欠,定睛一看,是蘇稽回來了,他們再也顧不上還在口若懸河的長老,紛紛離開坐席向蘇稽一擁而上。

“怎麽回事啊?”大弟子朝陽從正殿最裏處走出來。

衆弟子讓開一條道。

“是蘇稽回來了?師父就說你和登仙殿的仙君們今日會抵達蒙頂山,我要主持清談會所以才讓蘇雙去接你們。嗯,知道一回來就來看望你大師兄,枉我沒白疼你一場。”朝陽見到蘇稽回來也十分開心。

蘇稽心裏叫苦:是師命難違。

這時正殿裏老眼昏花的長老也才緩緩出來,“啊,蘇稽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蘇稽行了個禮道。

“各位長老、大師兄,這幾位是登仙殿的墨公子、謝仙君、月公子和慈姑娘,此翻與蘇稽一同回山。弟子奉師父之命,帶幾位仙君來和各位打聲招呼。”場面上的話蘇雙免不了,“既然都招呼過了,我們也就不影響各位開清談會了,諸位繼續,我們先告辭了。”

長老也拜見了、大師兄也引見了、參加清談會的苦逼弟子也招呼了,師父那邊能交差了,可以速速離開了。

“哎哎哎,師父讓你們來,定是讓登仙殿的仙君感受我蒙頂山清談會的盛況的,怎麽來了就要走呢。”朝陽一把拉住準備撤退的蘇雙,“快,前排的好位子給諸位留着的。”

還盛況?還前排?還好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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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朝陽吩咐一名弟子,“去把我專門為本次清談會研制的新茶給諸位遠道而來的貴客盛滿!”

山門前,蘇稽喝愛心茶飲的一幕,還歷歷在目,盯着眼前這淺淺的茶盞,被黑乎乎的茶汁覆蓋的深不見底時,衆人都不約而同地端起又放下。

朝陽招呼衆弟子歸位坐好,端着大師兄的架子道,“大家要打氣精神來,将長老講的千年茶史編成歌謠,口口傳唱,還有,每人寫一篇十萬字的感悟,抒發對我蒙頂山茶文化的熱愛,三日內完成!”

不僅要在別的弟子下山開心玩樂的日子裏聽長者喋喋不休一整日,還要将索然無味的東西編成打死都不會傳唱的歌謠,還要在別的弟子眉飛色舞地講述采茶節鎮子上熱鬧的景象時挑燈夜戰寫萬字感慨,甚至還要被迫喝下威脅生命安全的不明液體,朝陽主持的清談會,果真是參加一次,終身難忘。

衆弟子敢怒不敢言,深深折服于朝陽的喪心病狂。

比起蘇雙和蘇稽的抵觸,其他四人要淡定的多,畢竟他們并沒有受到過“清談會”的毒害。

墨乘盤腿坐于謝洛洛身側,謝洛洛則靠着最近的桌案,單手托腮,俨然一副準備打盹的樣子。

月白和慈航刻意拉開一點兒距離坐于一張桌案前,端端正正,一言不發。

“那麽老夫接着剛剛的繼續講,茶,木本也,神農嘗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

半個時辰裏,長老将哪些木本能解什麽毒,一一說了個遍。正殿中香爐的青煙,燒的衆人昏昏欲睡。

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長者的冗長,“請問,這蒙頂山有沒有什麽木本不能解毒,反能致毒呢?”

蒙頂山茶文化歷史悠久,自然都是撿好的流芳百世,記載最多的自然也都是茶的益處。茶能解毒這一事實,蒙頂山的弟子耳朵都能聽出繭子了,未曾想還能致毒?

衆人皆驚,竟有人真的在聽長老念經,還提出了如此犀利的問題。

長老望向提問的人,這人微微颔首,淡淡道,“登仙殿謝洛洛,好奇求解,還望見諒。”

“原來洛洛是假寐?”墨乘将臉湊到謝洛洛面前,小聲打趣道。

“真睡,只是一覺醒來還在講同一個問題,有點無聊而已,況且,勤學好問是好事!”謝洛洛不以為然。

對于謝洛洛的提問長老非但沒生氣,反倒贊賞有加。

“嗯嗯嗯,不錯,不懂就問,是智也,幾屆清談會下來終于有問問題的人了!好學者也!”長老垂目掃過大殿,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來我蒙頂山想要超越登仙殿還遙遙無期啊,差距就在年輕的弟子身上啊!”

謝洛洛無奈,心道,自己也就心血來潮提個問題而已,大可不必上升到蒙頂山和登仙殿的高度。

諸位,請随我來!長老來了興致。

講和聽,本就是“雙向奔赴”的過程,講的好,聽者就越認真,聽者若反饋,講者就越上心。

長老激動地将百餘名弟子帶離了正殿,來到後山的一片茶園。所有的弟子,包括朝陽都未踏足過的茶園。

茶園裏的茶都是普通的品種,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但能逃離昏暗催眠的正殿,衆弟子還是十分歡迎的。

長老清了清嗓子,“這院子裏一共種下了八種有毒的木本,你們都找找,找着了有獎賞!”

聽到有獎賞,衆弟子來了精神,清談會終于變得有趣了。

“我要組隊!”墨乘靠近謝洛洛,“洛洛是煉丹高手,對這些花花草草本就熟悉,和洛洛一隊定能找到毒株。”墨乘很快進入了比拼狀态,順便還奉承了一回謝洛洛。

“啊!對啊,謝小仙君是丹靈院的弟子,墨兄你好狡猾!”蘇稽抱怨,雖說親眼見過謝小仙君炸鼎的慘烈現場,但畢竟是丹靈院出生,還是占些優勢的。

“師姐,那我們一隊,師姐啊全靠你了!”蘇稽也找了個隊友,“不如月兄和慈姑娘也加入我們吧,又沒說只能兩個人一隊,我們人多,定能找出更多!”說罷,也不問其他人是否同意,強行拉人入夥。

蘇雙搖搖頭,心道:蘇稽還真是單純,找個有毒的木本都能将他忽悠得如此開心,是有獎賞,但長老的獎賞能有什麽好玩意兒,能和鎮上好吃好玩的比嗎?蘇雙默默替蘇稽着急。

既然長者發話讓大家都找找看,朝陽也不能端着不動,便也加入了找毒株的行列。

正如衆弟子看到的,茶園裏幾乎都是普通的品種,好半晌,都沒人發現毒株。

“找到了!”終于,一名弟子在茶園的引水槽旁發現了一種暗紫色、低矮的、葉面肥大的毒株,他舉手示意。

周圍的弟子立即圍上去看稀奇,長老聞聲前來,捋了捋長長的胡須,不住地點頭,挺了挺腰板,“很好,找到了第一株。看來我蒙頂山并不遜色于登仙殿。”

只是找到一株毒株而已啊,長老這該死的勝負欲。

“啊!都有師兄找到了,我們得趕緊了,月兄、慈姑娘你倆也快加緊啊!”蘇稽對找到毒株的師兄很是羨慕。

月白和慈航并不擅長煉丹,也不懂草木,對于獎勵更是沒放在心上,全程只為了敷衍蘇稽。

蘇雙壓根就沒心思參與其中,一心只想趕快離開,心不在焉地在茶園中游蕩。

“洛洛,你看!”墨乘舉起右手中一株豁豁牙牙的木本,“這是毒株嗎?”

謝謝擡眼瞥了一眼,又低下。

“洛洛,你看!” 墨乘舉起左手中一株細長如柳的木本,“這是毒株嗎?”

這回謝洛洛連頭也沒有擡。

謝洛洛雖然熟悉草木,但三界廣袤,不可能認識所有的草木,加之并不是蒙頂山的弟子,對蒙頂山的茶葉知之甚少,所以來到這茶園,與其說他是在找毒株,倒不如說是在了解和研究整個茶園的草木。

所以每一株他都聞一聞,揉一揉,看得仔細。

完全不想理會墨乘的無聊舉動。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已經找了七株。

其中一株是朝陽找到的,找到的那一刻,朝陽松了一口氣,要是身為本門大弟子和本屆清談會的主持一株都沒能找到,那就真是太丢臉了。

而蘇稽這組,除了蘇稽找到了木本上幾只蟲子外,什麽也沒找到。

墨乘和謝洛洛一組也未破零。

蘇稽從一開始的鬥志滿滿到現如今一副放棄擺爛的姿态,将找來的幾只蟲子,放到墨乘手裏的草木上玩耍。

眼看就要到午膳時間,最後一株仍然沒有找到,衆弟子已在炎炎烈日下曬了一個多時辰,都有些招架不住。大家也從最初的興奮,漸漸失去了耐心。

“第八株毒株在此。”謝洛洛擦擦額頭的汗水,活動活動雙臂,大聲道,然而他手裏什麽也沒拿,他周圍也都是些普通的草木。

說罷,一掌将墨乘推到了長老面前。

墨乘雙手舉着兩支草木,不知所措,上面還有幾只白色的蟲子正在搔首弄姿。

衆弟子一心只想回屋休息,至于誰找到已經不再重要。滿以為第八種毒株被找到,正要歡呼,但看着墨乘手裏拿着的,又沒了希望,因為他手裏拿的是普通的兩株木本,這兩株雖不多見,但大家都是認識的。

長老意味深長地望向墨乘,連連搖頭。

墨乘心想,連自己都知道這只是兩株普通的草木,洛洛又怎會不知,難道這又是小刺猬的惡作劇。墨乘委屈巴巴回頭望向謝洛洛,只見謝洛洛雙手交叉胸前,朝他微笑。

“哎,蒙頂山終究是比不過登仙殿啊!”長老仰天長嘯,“如此隐秘的毒株,還是被登仙殿的仙君先發現了!”

衆人一片嘩然。

離得最近的蘇稽趕緊又低頭确認墨乘手裏的草木,這就是兩株普通的草木啊!

但下一刻,蘇稽驚掉了下巴,兩株草木上的蟲子,忽然口吐白沫,身體不斷抽搐,最後硬邦邦地僵住,徑直掉到了地上。

“單株本無害,合二則為毒。”謝洛洛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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