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鬼屍堂混戰

鬼屍堂混戰

餘下的路程,墨乘更加警覺,能避則避,大約半個時辰後,四人抵達了一處熊熊燃燒的烈火堆。

火光沖天,将整個洞穴照亮,卻感受不到絲毫暖意,反而寒氣逼人。

這些火與風柱相連,只要穿越火堆便能通往葬花宮外。

“你們先出去,我留來找洛洛。”墨乘催促月白穿過火堆。

“那個、那個,一定要将謝小仙君救出來啊!”慈游在月白背上顯得坐立不安。

好端端的,慈游怎會關心起謝洛洛?

墨乘讪讪一笑,聽出了此話的弦外之音,“放心,謝小仙君還要為前輩煉制回春丸呢。”

見自己的小心思被赤裸裸戳破,慈游支支吾吾遮掩。

身旁的慈航迅速出聲阻止慈游,結束了沒有意義的對話:“我們先行前往蒙頂山拜見韓家主,助玄門諸家攻打葬花宮,墨公子請多加小心。”

慈航匆匆告別,扶住月白背上的慈游消失在冰冷的火光中。

墨乘心中莞爾,接受了慈航的善意,轉身朝鬼屍堂奔去。

此時的鬼屍堂外早已水洩不通,墨乘粗略掃過一眼,大概除了怕事的激鷹堂沒來湊這個熱鬧,其他堂的鬼都到齊了。

這陣仗還打個什麽擂啊,直接演變成了拉群架現場,一個個兇神惡煞、粗暴叫嚣的鬼衆擠在一處,喊打喊殺聲在一條條細長的地道中震耳欲聾,這聲響仿佛是一種新型的殺傷性招式,襲擊聽者的鼓膜。

墨乘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擠進鬼群中,他将鑒心握在手中開路,終于抵達了鬼屍堂的入口。

鬼屍堂裏面比外面好不到那裏去,人滿為患,中間空地的擂臺上幾只鬼屍正在阻止其他面具鬼登上擂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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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他媽的來這裏幹什麽?”擂臺上的鬼屍疲于應付,一個勁兒将面具鬼往下推。

“我們來當你們鬼屍堂的老大!”一只剛登上擂臺的面具鬼和鬼屍扭打起來。

“少他媽在這兒放屁,滾回你們陰溝裏的蛇洞裏去!”

洞裏洞外亂成一團,唯一不同的是洞裏偶爾聽得清一兩句粗魯不堪的內容。

“啊!啊!啊!”從鬼屍堂的一處角落裏傳來幾聲尖叫,這尖叫在一群粗聲粗氣的謾罵聲中格外刺耳。

是激鷹堂的愛哭鬼?!

他正被繩子捆着,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被一群面具鬼舉在人潮中抛來抛去。

“叫!叫!再叫大聲點兒!等咱們收拾了鬼屍堂的人,當了這他們的頭頭,就用你的小命來助興!哈哈哈哈哈......”一只面具鬼用力往愛哭鬼身上錘了一拳,愛哭鬼的慘叫又提高了八度。

原來激鷹堂的鬼也來參與了這場混戰,只是參加的方式另類而已。

混亂中,擂臺上鬼屍的防線即将被湧動的面具鬼沖破,一只鬼屍孤注一擲:“你們簡直欺人太甚!媽的!兄弟們,規則改了!今天,誰取下蛇窟堂的腦袋最多,誰就是我們鬼屍堂的新堂主!”

在場的,除了蛇窟堂的鬼一片嘩然。

依照蛇窟堂的作風,平日裏也沒少得罪魔窟堂和暗黑堂人,今日來這裏橫豎都是來砍人的,砍誰不是砍,既能滿足殺戮的願望,又能名正言順殺了蛇窟堂的人,可謂一箭雙雕。

圍攻蛇窟堂的同盟立即形成。

動作快的,已經将蛇窟堂面具鬼的首級削下來別在腰間了,畢竟最終是要以鬼頭“論英雄”的。

面對圍剿同盟,蛇窟堂的面具鬼沒有絲毫畏懼,“哈哈哈,太好了,一起上,打個擂臺還比不過老子們殺人過瘾!兄弟們,殺!”

原本混亂的場面一發不可收拾,給尋找謝洛洛的墨乘帶來了更多的麻煩。

任憑蛇窟堂的鬼再怎樣嚣張跋扈,畢竟數量占劣勢,沒過多久,蛇窟堂的鬼相繼被斬下了頭顱,僅存的幾只和之前被綁的愛哭鬼一起,被其他鬼衆團團圍住。

墨乘終于看清,其中一個無奈的身影正在發作的邊緣,那就是被誤認成蛇窟堂面具鬼的謝洛洛。

若論修為法力,殺出一條血路易如反掌,但是,謝洛洛要為慈游和慈航的撤離争取時間,一旦殺出重圍身份暴露,葬花宮勢必戒嚴追查,撤離計劃或許會功虧一篑,正因如此,他才隐忍至今。

雖然現在情形及其不利,但找到謝洛洛就是好事一樁。

眼下,如狼似虎的鬼衆,正“磨刀霍霍”逼近剩下蛇窟堂的面具鬼,墨乘撐住一只鬼屍頭頂,主動跳入包圍圈中心,假裝點數,“哇,這幾位腰上別的鬼頭數目相同耶,那剩下的怎麽分呢?”

最前面幾只鬼突然警醒,一副要争搶“獵物”的姿勢。

剛剛發起這場“厮殺”的鬼屍又站上擂臺高喊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将剩下的關押起來,等想出個公平的辦法再砍了他們的鬼頭!”

現在的結局,正是鬼屍們樂于見到的,及既解決了蛇窟堂的麻煩,還能保住鬼屍堂堂主之位不被其他鬼怪占有。

意識到自己暫時安全的愛哭鬼停止了尖叫和抽泣,他忽然對着墨乘的背影喊道:“是你,你是來救我的嗎?”

墨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這應該是一張普通的面具才對啊,并不是激鷹堂的素色面具,這也能被認出來?

愛哭鬼剛剛收聲立即又哭了出來:“太好了,不愧是我們副堂主看上的人......話說你怎麽不戴我們激鷹堂自己的面具啊,你臉上的這張真醜......嗚嗚嗚......”

在弱肉強食的葬花宮,衆鬼都以“拳頭”說話,最讨厭和看不起的并不是到處惹是生非的蛇窟堂,而是激鷹堂的“弱雞”。

“你是激鷹堂的?”一只鬼屍道:“一起關起來!”

豬隊友永遠是豬隊友。

墨乘和謝洛洛被一起趕進了鬼屍堂的一個洞穴中,謝洛洛不僅沒有對墨乘折返回來“英雄救美”的行為感動,反倒一臉不屑,他用眼神質問:“副堂主看上的人?”

墨乘腦仁疼,無奈癟嘴:“誰讓自己遇人不淑呢?”

被捆住手腳的愛哭鬼一蹦一跳靠近墨乘,“快幫我解開......”

“幹什麽?幹什麽?都給老子老實待着!”看守的鬼屍大喝道,吓得愛哭鬼一個哆嗦。

另外幾只蛇窟堂的面具鬼正窩着一肚子火,不能對外面的鬼屍發洩,便朝着一副倒黴相的愛哭鬼撒氣。

愛哭鬼企圖拉着墨乘一同往後退,怎樣墨乘一動也不動,只能作罷獨自縮了回去。

被關押的墨乘和謝洛洛用一個眼神一個表情能做簡單的對話,但更複雜一點的還是得語言交流才行。

“哎,什麽也幹不了,幹脆睡覺吧。”墨乘假裝無聊,掏出衣襟中一只枕頭。

謝洛洛對墨乘浮誇的演技嗤之以鼻,不就是吸引他看掏出的九轉玄天枕嗎?

這枕頭應該是離開蒙頂山時蘇稽給他的。

墨乘躺下,閉眼前朝謝洛洛擠擠眼,他翻了個身,留出半個身位……

下霧了,黎明前的冷氣凝結成霜,挂在屋前的香樟樹上,蒼老的樹幹上隐約看得出淺淺的凹坑。

墨乘擡手,在經年的老樹幹上磋磨,這是墨正風剛開始教自己修行時,自己稚嫩的拳頭在樹幹上留下的第一批印記。

屋檐下倒立的錐形冰晶,為原本古樸的木屋增添了幾分靈動。

這是墨峰山,墨乘的家。

墨乘彎下腰,撿起腳邊一塊棱角分明的石子,舉手往屋檐下輕巧一砸。

整齊的冰晶破裂,噼裏啪啦在屋外的木走廊上碎開。

若是在小時候,這噼裏啪啦聲後一定能聽見墨乘拍手叫好的笑聲,畢竟那時的他扔出十個石子才能砸中一次。

他踏上附滿薄薄冰層的走廊,将一扇木門推開。

木門後,一尊镂空的香爐中升起一縷青煙,在桌案上唯一的牌位前氤氲散開。

墨乘雙膝跪地,定定地望向牌位,視線随排位上蒼涼的字跡一筆一劃地描摹,他屈身叩拜,重重地砸出了三次響聲。

這是供奉他母親的祠堂。

身後,一串嬉笑打鬧的笑聲從屋外逼近,一個身高及腰的孩童闖進來,與跪在地上的墨乘擦肩而過,他急切地将瘦小的身軀躲進桌案下。

幾個一般大小的孩童跟進祠堂,未發現夥伴的蹤影又到別處去尋了。

墨乘彎下腰看着卷曲在桌案下的小孩,小孩也望向墨乘的方向,他仿佛在桌案下發現了什麽新奇的東西,伸手去摸。

墨乘心中咯噔一下,“別!”

來不及了,小孩觸碰上那東西的瞬間,排位後的一間暗室緩緩打開,一股邪惡的氣息随着一陣靈風猛然溢出。

墨乘吃力地睜開被風袅過的雙眼,瞥見了暗室中被封印的舍羽劍。

又一陣憤怒焦急的腳步從身邊疾馳而過,青年墨正風拎起桌案下的小孩進了暗室,将門重重合上。

祠堂中香爐的青煙又彙成一縷,悠然上升。

這正是自己第一次撞見舍羽劍的場景。

墨乘退出祠堂,轉身繞進了另一間屋子。

這一次,屋內并未出現他熟悉的景象,這門仿佛連接着其他空間,跨過去便是另一番天地。

夏日燥熱的氣息迎面而來,一陣陣躁動的蟬鳴一浪高過一浪。

庭院中石亭裏,一個消瘦的身影孤獨站立,正在把玩石桌上幾個精巧的玩意。

“洛洛。”墨乘出聲呼喊,謝洛洛并未應聲。

墨乘環顧四周,這裏應該是登仙殿的一處院落,院子簡潔淡雅,是墨乘在登仙殿時未曾到過的地方。

墨乘又喚一聲,仍然沒有回應。

忽地,小玩意從謝洛洛手中滑落,他渾身顫抖,大口喘氣,驚慌失措般依靠在石凳旁。

見狀,墨乘大步上前,扭過謝洛洛肩膀關切道:“怎麽了?”

謝洛洛抽搐地更加厲害,他精神恍惚,試圖掙脫墨乘箍住自己的雙手,無助地搖頭重複:“放開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墨乘将謝洛洛打橫抱起,快步走向來時的房間,他一腳踹開房門,石亭和院落不斷後退,直至消失在記憶深處的迷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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