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法警很快從門外帶進來一名白淨斯文的年輕人。
“章醫生,你能否向大家介紹一下你的職業。”待章信衡坐上證人席,姚珂卉對他道。
章信衡:“我是香港思全醫務中心的精神科醫生。”
“章醫生,接受我們的委托後,你與我的當事人一共相處了多長時間?”
“七十五個小時。”
“通過這七十五個小時的觀察,你對我當事人的精神狀态有什麽結論?”
“我認為她患有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即,多重人格障礙。”
“很多人對這個病可能都不是很了解,章醫生你可不可以解釋得更清楚一點?”
章信衡道:“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顧名思義,就是患者在發病的時候,會對自己的身份産生認知偏差。被告現在的症狀就非常典型,她明明是二十三歲的文秀茵,但如果有人問她她是誰,她會告訴你她叫張靜雅,是個三十歲的單親媽媽,有一個七歲的兒子小川。小川和張靜雅,其實都是文秀茵的副人格。”
姚珂卉問:“你得出這樣的結論,依據是什麽呢?”
章信衡道:“對于不了解多重人格障礙這種病的人來說,可能看不出副人格與主人格之間有什麽聯系,但作為一名精神科的醫生,我們判斷患者副人格形成的成因,是從患者的心理層面去分析的。沒有無緣無故出現的副人格,每一個副人格的産生,都必定與患者的生活經歷情感創傷息息相關。
“從患者的成長經歷來看,她的父母在她四歲時就離婚了,她和姐姐跟随母親生活。而她的母親酗酒,吸i毒,有暴力傾向,對兩個女兒疏于照顧,患者是在姐姐的保護和照顧下長大的。從患者的講述和警方從患者家中找到的日記本來看,小川這個副人格出現,是在七年前,患者的姐姐自殺之後。因為失去了一直保護自己的姐姐,性格怯懦的患者無法獨自面對其母親的暴力和威逼,所以才産生了小川這樣一個叛逆勇敢的小男孩副人格,來幫助她對抗她的母親。
“小川這個人格的産生反映了患者與她母親之間的關系。七年前患者十六歲,但她分裂出來的幫助她對付母親的小川卻只有七歲,這正表明了母親在患者心目中代表強權不可撼動的形象,使她覺得自己在母親面前永遠都是處于弱勢的無力反抗的小孩。而為了孩子命都可以不要的母親,也就是張靜雅人格的出現,其實是一種代償性自我防禦機制,用來緩解患者因為從未得到母愛所造成的傷痛。”
“那麽從你的專業角度來看,主人格文秀茵,副人格張靜雅,有可能是殺死被害人的兇手嗎?”姚珂卉問。
章信衡道:“對于患有多重人格障礙的病人來說,人格會産生,也會消亡。患者一直以副人格張靜雅的狀态與我交流,我不能确定患者的主人格文秀茵是否還存在,但即便她還存在,那也是一個相當膽小怕事的人格,我認為她不具備殺死被害人的心理素質。至于張靜雅人格,她對自己身份的定位就是小川的媽媽,她至始至終在意的也只有她兒子小川,除非被害人有傷害小川的行為,否則我認為張靜雅并沒有動機去傷害被害人。”
“法官大人,我問完了。”姚珂卉坐下。
一旁何宏傑站起,問章信衡:“章醫生,你執業幾年了?”
章信衡答:“兩年。”
“你是專攻多重人格障礙這一類病症的嗎?”
“不是。”
“那麽在這兩年間,你一共收治過幾位患有多重人格障礙的患者?”
“一位。”
“章醫生,你有沒有看過《一級恐懼》這部電影。”
“法官大人,我反對控方向證人提出與案情無關的問題。”姚珂卉道。
何宏傑道:“法官大人,這個問題并非與案情無關,在場如果有人看過這部電影,只要稍稍回想一下電影內容,就會發現,本案幾乎就是《一級恐懼》的翻版。嫌犯都在案發現場被發現,嫌犯都聲稱自己不是兇手,現場的第三個人才是兇手,但警方在案發現場卻找不到第三個人的任何痕跡。嫌犯都貌似患有多重人格障礙。《一級恐懼》電影的結局大家想必都知道,嫌犯演技高超,不僅騙過了心理醫生和代理律師,也騙過了法官與陪審團,最終被判無罪。我問章醫生有沒有看過這部電影,是想知道他能不能拿出确切的證據,證明他沒有像電影中那名心理醫生一樣被嫌犯高超的演技所蒙騙。”
“法官大人,我反對控方以建立在虛構基礎上的文藝作品當做案例來質疑證人的專業能力。”姚珂卉道。
何宏傑道:“法官大人,電影雖然是虛構的,但現實中确實存在很多犯人模仿影視劇情節進行犯罪的案例,我的問題只是表達了對這一客觀合理的可能性的質疑。”
法官:“反對無效,證人請回答控方的提問。”
章信衡道:“多重人格障礙是一種精神疾病,它不像癌症之類身體上的疾病一樣可以出具有數據支撐的病理報告。”
“也就是說,病人到底有沒有病,全靠患者的表現,精神科醫生的觀察和感覺,以及所謂心理層面上的分析來判定?”
“可以這麽說。”
“那麽章醫生,請你告訴我,假設被告并沒有多重人格障礙,她在專業的精神科醫生的指導下,能否僞裝出患有多重人格障礙的樣子來?就像《一級恐懼》裏面的犯人羅伊一樣?”
“法官大人,我反對控方對證人提出誘導性的問題。”姚珂卉立即道。
“法官大人,被告究竟有沒有多重人格障礙,關系到最後的審判結果,我認為這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必須排除一切合理的疑點才能讓人信服。”何宏傑向法官解釋道。
法官:“反對無效。”
章信衡思考了幾秒,開口道:“有可能。”
“謝謝章醫生,我沒有其它問題了。法官大人,嚴謹起見,控方也委托了專業人士對被告的精神狀态進行了評估,但得出的結論與章醫生得出結論并不相同。我申請傳召國際知名心理學家、精神病學家戚木靜醫生上庭作證。”
“批準。”
戚木靜就是姚珂卉一開始想委托的戚醫生,她年近五十,知性優雅,往證人席上一坐就給人一種經驗豐富專業可靠的感覺。
“戚醫生,作為香港知名的精神科顧問醫生,請問你執業多少年了?”何宏傑問。
戚木靜答:“二十一年。”
“在這二十一年間,你一共收治過多少位患有多重人格障礙的病人?”
“二百四十七位。”
何宏傑拿起一本醫學雜志,道:“戚醫生,我看到美國的一本醫學雜志上曾經轉載過一篇你發表的關于多重人格障礙研究的論文,你是專攻過這個課題嗎?”
“是的,我曾花十年時間,和我的學生一起專門研究過這個課題。”
“接下我們的委托後,你與被告相處了多長時間?”
“九十個小時。”
“你對被告的精神狀态有什麽評定?”
“我認為在她與我相處的時候,她精神正常。”
“既然正常,那為什麽她明明是文秀茵,卻自稱張靜雅,還說自己有個七歲的兒子呢?”
陪審團和法官都看着戚木靜,這個問題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就很難判定被告究竟有沒有精神病。
戚木靜道:“這不是很常見的現象嗎?那些被抓獲的逃犯,逃亡在外的時候,有幾個是用真名生活的?他們都會為自己編造一個假名字,一段假的生活經歷來蒙騙周圍的人,有的甚至還會通過整容的手段改變自己的外貌以便更好地适應新身份,難道這些人個個都得了多重人格障礙?”
“那麽從專業角度來看,到底該怎樣準确地判斷一個人究竟是不是患有多重人格障礙呢?”
“多重人格障礙患者除非在短時間內頻繁地切換人格,否則在某一人格占據身體以相對穩定的狀态面對旁人時,不熟悉患者的人是很難光憑患者的言行來判斷他到底是患病了還是在演戲。對我來說,比較可靠的診斷方式,是觀察患者人格切換時的狀态,一般患者在進行人格切換時都會出現一些非同尋常的表現,比如說眼珠快速震顫移動,瞳孔突然放大或縮小,或者突然陷入失去知覺的狀态等等,有些可以演出來,有些演不出來,這需要醫生用專業的角度和豐富的經驗去甄別和判斷。”
“在你與被告相處的九十個小時內,被告有出現過人格切換的狀态嗎?”
“我曾嘗試用各種方法刺激或是引導她進行人格切換,但她始終沒有表現出相應的症狀。在我與她相處的時候,她的人格穩定且正常,缺乏證明她存在多重人格障礙的依據。”
“最後一個問題,戚醫生,以你的專業素養,如果要你去指導一個沒有多重人格障礙的人表現得像是有多重人格障礙,你認為她能騙過普通人甚至一些從業時間不長的精神科醫生嗎?”
衆目睽睽下,戚木靜平靜且篤定道:“我認為問題不大。”
“謝謝戚醫生的解答。法官大人,我問完了。”何宏傑心滿意足地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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