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牽線木偶（中）

牽線木偶（中）

“這個……應該有吧，可能我沒有注意到？”白冰有些費解的想了想，一時沒有想到什麽例子。

江曉鏡接着見到師門裏最後一個女生，是新來的小師妹田小雨。田小雨看起來很活潑，快言快語，田小雨是本地人，她表示當天晚上她在家裏，今天早上才趕回學校來開組會的。“王木學長這個人怎麽樣呀？其實，有的話，我不知道能不能說，我也是聽其他組的同學說的奧，不知道真的假的哈，聽說王木和白冰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一腿，可是白冰是有男朋友的呀！白冰的男朋友對她那麽好，白冰還是到處釋放自己的魅力。不過她男朋友也實慘，不僅女朋友劈腿，而且他的一作也被王木搶了，不過，我這也都是道聽途書，算不得什麽的哈。奧，除此之外呢，他人還蠻好的，對誰都很禮貌，也願意幫助我們，不過，奧對，我好像聽說過米雪也追過他，但是他拒絕了，而且還在背地裏說米雪是，是，東施效颦？好像用過這樣一個詞，這一點真是挺損的。”

田小雨臨走的時候，江曉鏡叫住她說道，“你很喜歡玩偶啊？”江曉鏡注意到她的包上挂着三個玩偶，常人會覺得有些累贅吧。

“當然啦，我是個娃娃控，我什麽娃娃都有。” 田小雨狡黠的笑了笑。

“那麽，這個呢？” 江曉鏡拿出來那個牽線木偶，注意着田小雨的表情。

“這個……我也沒有見過。”田小雨的眼神有些閃躲。

江曉鏡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離去的身影，背包上的娃娃一蹦一蹦，仿佛在無聲的訴說着什麽。

接下來江曉鏡見到了白冰的男朋友吳磊，吳磊身材魁梧，說話聲音甕聲甕氣的，有些不許邊幅，确實讓人難以想到是如何追到白冰那樣精致好看的女孩子。江曉鏡直接問道當晚他在做什麽？吳磊幹脆利索的說當天晚上他在宿舍打游戲，只有自己一個人。

最後江曉鏡問了年紀最小的師弟孫河，他一坐下來，就緊張的說道，他跟王木一起做的要發表的學術成果不見了。那個成果一直存在王木的電腦上，他表示，那天他們一起前去的時候，他無意中注意到白冰在電腦旁邊好像在做什麽，不知道是不是她趁亂給删除了。

江曉鏡心想，不管是出于任何原因，在人死了以後，白冰最有利的應當是竊取成果，而不是去删除成果。如果有人做了删除，那麽也應該是王木死亡前。

她接着問道：“你有聽說，誰和王木的關系不好嗎？”

孫河說：“這個，我不怎麽打聽，如果有的話，可能是吳磊師兄吧。之前吳磊有個論文的一作不知道為什麽導師最後給了王木，我還一直覺得導師挺喜歡吳磊師兄的。”

江曉鏡問完話以後，決定去王木的實驗室看一下。一直不情不願的跟在江曉鏡身邊的王可樂奇怪的問道，“你不去找王木的導師嗎？他可是關鍵線索！”

“是嗎？我覺得，他只是一個靶子。但在這個靶子上，就插着射手的箭。”

“什麽靶子賤的，這不是在罵人嗎？”王可樂心裏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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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鏡仔細的查看了一遍王木的實驗器材，筆記，她在辦公桌下的抽屜裏找到了一個牽線木偶，應該就是他之前筆錄裏說的收到的那個。她仔細檢查這個木偶，卻實在也發現不到什麽神秘之處。桌子下的垃圾桶裏散着一些紙張，江曉鏡撿起來認真看了看，發現都是實驗數據，又翻了一下筆記本，字跡也與遺書上的字跡一致，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江曉鏡總感到有些奇怪，卻又一時想不明白是哪裏有問題。

江曉鏡調查完實驗室以後，回到了警局，腦海裏的疑雲越來越多，簡直頭更大。她一邊看着每個人的檔案一邊想，死者房間裏沒有任何失竊，唯一丢失的還是研究成果，那麽極大地可能性就是熟人作案。目前看來吳磊似乎是與王木沖突最嚴重的人，而且那天還沒有不在場證據，可是事實真的這麽簡單嗎？她回想起來孫河陳述過發現王木之前組會上的情況，感到吳磊這樣一個喜歡在言語上落井下石的人，通常是最不會铤而走險的人。相反，如果這裏面真的要懷疑的話，過于怯弱的李明和過于正直的孫河反而是那種容易想不開而做出過激舉動的人。

尤其是，李明在她問問題的時候似乎表現的有些緊張，但是他是被吓得驚魂未定也未可知。江曉鏡正想着，一邊盯着那個奇怪的木偶娃娃，“诶，這個娃娃，我好像見過。”王可樂突然湊到旁邊說。

“這就是王木之前報警的那個啊。”江曉鏡說道。

“不不不，我當時沒有仔細看，額，這個娃娃有個很特殊的機關，如果你拿起來，它的頭很容易掉下來，我們小時候經常玩這個吓唬人！” 王可樂有些得意的說。

“所以這個，到處都有賣的嗎？”

“這個嘛，你就要請教我這個搜索專家了。”王可樂賣起來關子，有意要為難一下眼前這個資歷淺、又固執的女人。

“拜托了。”出乎王可樂意料，江曉鏡睜着一雙大眼睛用“請求”的語氣說道，雖然江曉鏡的眼睛很好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讓王可樂有點毛骨悚然，好像她不是在請求反而是在威脅一樣。

王可樂立刻慫了。

王可樂從小就是老師家長頭疼的問題學生，什麽不該做就去做什麽，練就了一身旁門左道的技巧，就在爸媽對他的人生感到放棄，準備給他在潘家園盤個店給他以後謀生的時候，王可樂突然開竅了，高二那年開始發瘋的學習，最終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一所警校，一直擔心他長大以後會去偷雞摸狗的王媽多年的提心吊膽終于松了下來。

這款娃娃是一個很小衆的游戲角色，王可樂找到了幾家在售商店，很快根據地點和數量鎖定到一個買家，而買家的姓名大大咧咧的寫着“田大大大雨”，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被戳破的田小雨像是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在江曉鏡和王可樂面前，“哎呀，想不到還是被發現了！娃娃是我的，但是我早上剛收到貨，晚上就丢了，這個娃娃可不便宜，我當時還心疼了好一陣呢！結果第二天王木師兄在實驗室裏發現那個玩偶到處問的時候，我心裏也很奇怪，心想我剛丢了娃娃，他就收到了，這裏面是怎麽個情況？不過，我也沒敢吱聲，其實，我覺得王木這個人根本不是個好人，表面上看起來一本正經的，聽說他前女友為了他抑郁自殺了，可是人家呢，照樣過得風生水起的，我剛來的時候還想要追我，以為我不知道他的那些破事！我呀，消息可靈着呢！所以我當時看到他有些害怕的樣子，我覺得還挺好玩的，就想着讓他害怕去吧。但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自殺了，我心裏害怕，上次就沒敢承認，再說，那個娃娃也未必是我的呀，我當時買了三個都丢了，要真是我的，那我另外兩個去哪裏了？”

江曉鏡和王可樂面面相觑，連同在現場垃圾桶找到的那個，和之前王木報案的兩個，剛好是三個木偶。如果是田小雨的木偶娃娃，那麽會是誰偷走了呢？

“所以有誰知道你有這些娃娃呢？你好好想一想！” 王可樂着急的問道，很顯然，拿走娃娃的人，極有可能就是殺人兇手。

“這個，我平時都會買很多娃娃，會給我身邊的小夥伴看，我也不記得，這個我給誰看了嘛！” 田小雨着急的要哭了出來。

“那麽有誰知道你買了這個嗎？”江曉鏡安撫的問道。

“沒有吧，我就是在網上買了這個牽線木偶，其實我本來也是買來吓唬人的，只是我沒有想好吓唬誰，所以誰也沒說過啦。我就記得那天早上我到了辦公室看到我桌子上有快遞，就想應該是米雪師姐幫我帶上來的，只有她早上來那麽早啦！然後我就拆開把它們放進了抽屜裏，然後我們就外出作業，結果晚上回來就不見啦！啊呀，我怎麽會知道這個娃娃會牽扯出這樣的事情來嘛，我都要應激性精神障礙了，我又沒有男朋友，每次不開心只好給自己批發點快遞快樂一下，這下我連這點快樂都沒有了。”

“你天天那麽多快遞，拿過得來嘛！”王可樂順嘴調侃道。

“米雪師姐和李明師兄經常幫我取啦，他們倆負責實驗室的器材采購，每個快遞員都認識他們的，哼！” 田小雨翻了翻白眼說道。

田小雨走後，江曉鏡敲着桌子，如果說偷走田小雨牽線木偶的人就是匿名寄給王木的人，那麽怎麽找出這個人呢？田小雨這邊沒有更多線索，況且這個機靈鬼的話也不能全信，那麽現在最可信的人，只有王木了。

江曉鏡再次翻看之前王木報警做的筆錄，上面寫道第一次收到的娃娃裝在一個寄件人是空白的快遞盒裏，是李明去取快遞的時候幫自己帶上來的，這與李明所說的也完全吻合。

“寄件人是空白的快遞盒子，”江曉鏡默念道，“米雪已經取走了實驗器材，米雪和李明跟快遞員很熟。” 王可樂看着江曉鏡念念叨叨的，心想她不會走火入魔了吧？正在猶豫要不要去打醒她，只見江曉鏡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喂，你去哪裏？”

“去取快遞。”

“快遞？”王可樂的大腦裏寫滿了大大的問號，他們只是在學校暫時借了一個臨時調查室，她江曉鏡還把這裏當自己家了？

夜色将近，江曉鏡終于回到調查室，王可樂已經被她安排回警局查詢這個組裏的人的人事檔案，沒過多久，傳來了敲門聲。

是米雪。

調查室是一個廢棄的實驗室，一個燈泡已經壞了，房間裏冷凄凄的。江曉鏡将牽線木偶放在桌子上，穿着和服的木偶一臉笑靥看着來者。

“很聰明呢，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王木收到的木偶娃娃應該是你送的吧？先別反駁，”江曉鏡打斷了米雪試圖張開的口，“木偶娃娃這種東西，只有女生才會想這樣做吧？當然了，這不能作為我找到你的理由。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木偶娃娃是田小雨丢失的吧？田小雨收到娃娃是早上，她自己不記得有沒有給人看過，可是我查過當天的工作記錄，你們集體外出作業，所以田小雨并沒有機會把娃娃展示給其他人，而唯一知道娃娃的人就是幫她取快遞的吧？但是這還不夠，關鍵點在王木收到的第一個快遞上，你不想被人發現所以匿名，可是恰恰是你的隐瞞暴露了你。空白聯系人的快遞是無法發出的，所以這個快遞不收從外面寄過來，而是被人放到快遞點，然後快遞員誤以為是收到的快遞，而派送過來。那天，在李明去取快遞之前，剛好你去取走了實驗器材。我去快遞點觀察了一下，發現大家拿取快遞十分容易，而你與快遞員認識，随手放下一個快遞應該不是什麽麻煩吧？而這麽多的巧合都指向了你，你還想反駁嗎？”

米雪看着江曉鏡手裏的牽線木偶慢慢變了臉色，她說道：“我承認，木偶是我放的。我想也有人告訴你了吧，我喜歡過王木，但是，他卻在背後羞辱我。我，就算我是個長相平庸的女性，我也有尊嚴啊。我只是，想吓唬他一下，這确實很不成熟又很幼稚，可是，他也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而自殺吧？我承認我做的不對，但是我和他的死亡，完全沒有任何關系！” 米雪說着，失聲痛哭，江曉鏡感到她是在哭一個女性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