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09章 第 9 章

又賣了兩天盒飯，已經連續一周連軸轉的湯圓和湯陽歇了下來。

聽說明天周日湯記盒飯休息，湯記盒飯群立刻炸了。如夏日驚雷，轟隆隆炸了窩。

“啥？明天休息？那明天我吃啥？”

“對啊，老板你們休息我們吃什麽啊！”

湯陽笑着發消息：“你們可以吃別家的。”

“別家的？別家盒飯都沒你家的好吃啊！”

“就是！老板你們家的好吃多了！別家的盒飯怎麽能跟你們家的比？”

別家盒飯，吃多了就膩味，湯記盒飯不一樣，湯記盒飯好吃到吃再多都不膩味！

小優冒泡：“老板，明天真不出攤？不行啊，沒有你們家的盒飯，我可怎麽活啊啊啊啊啊！老板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湯陽哭笑不得，“實在是抱歉。”

确定湯記盒飯明天不出攤後，盒飯群裏一片哀嚎。

湯圓刷着群消息，忍俊不禁。眼角餘光觸及湯陽的大拇指指甲，她一把抓住湯陽的手，仔細檢查他的大拇指。

先前在工地幹活，他的大拇指不小心指甲被磚頭砸青。這會兒指甲裏的淤青已經淺了許多。

湯陽撓撓頭，“印子都快消完了，沒事的，妹妹。”

她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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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鳳霞夫妻下班回來，湯圓道：“媽，正好明天你和爸也放假，咱去買個老母雞回來炖了吃，都補補身子。”

就這一周時間，盒飯淨利潤賺了好幾千塊。一家人買個老母雞炖了吃，補補身子，張鳳霞還是舍得的。她說：“明兒我趕早去買。”

想了想，湯圓又道：“再買些筒子骨，雞肉和筒子骨炖了，做雞汁豌豆飯吃。”

“雞汁豌豆飯？”湯陽探頭，他喉結滑動，已經能預料到妹妹做的雞汁豌豆飯有多美味了。

夜越深，月亮越來越明亮。湯陽鑽進被窩裏。他無比期待明日妹妹做的雞汁豌豆飯，只希望一閉眼一睜眼就到明天。

張鳳霞與湯家福亦如此，都在期待明天的雞汁豌豆飯。張鳳霞還做了夢，夢裏她一醒來，湯圓就把熱騰騰的雞汁豌豆飯端到了她面前。

夢醒，她望着窗外天色。晨光熹微，天才剛亮。又眯了小片刻，她起床洗漱。

屋子裏靜悄悄，落針可聞。張鳳霞刷牙時，湯家福也進了衛生間。

“家福，輕點聲，讓他們兄妹倆好好睡睡。”

湯家福點頭，輕手輕腳洗漱。待洗漱完，夫妻倆一同去買菜。

菜市場。與張鳳霞比較熟識的菜販子招呼道：“買菜？”說着菜販子不着痕跡掃視張鳳霞。

這幾個月，張鳳霞來她這裏賣菜的時候，總愁眉苦臉，可今天卻沒愁眉苦臉，瞧着精氣神兒好了許多。

菜販子老板不知，張鳳霞精氣神變好，一是湯圓廚藝好能賺錢，家裏有了盼頭。二是時常吃到神級的絕頂佳肴，味蕾被伺候好，愉悅了，心情難免不好。

夫妻倆買完菜回來，湯圓和湯陽還在睡。張鳳霞滿目心疼“他倆是累狠了。別打擾他們，讓他們睡飽了自己起來。”

睡到八點半，湯圓蘇醒。張鳳霞把熱騰騰的早餐端到她面前，“趁熱吃。”

“哥呢？”

“還在睡。”張鳳霞剛說完，湯陽就打開房門。他打着哈欠，“都起了？”

“哥，你睡好了嗎？不再多睡一會兒？”

湯陽每天起大早去買菜，她擔心他睡眠不足睡不好。

“睡好了。”他伸伸懶腰，“早上吃的啥？”

張鳳霞：“蒸了饅頭包子。”

湯圓咀嚼着包子，腦海裏閃過她在異世界學過的灌湯包的做法。

外皮薄如紙的灌湯包，玉白晶瑩，玲珑剔透。肉餡與湯汁同居一室，融為一體，破皮爆汁，醇到連舌頭都能不小心吞下去。

若是再蘸一點點醋，酸酸的，吃起來就更香了。

她有些饞灌湯包了。她琢磨着，什麽時候做一頓灌湯包吃。

吃過早飯，湯圓沒閑着，她待在廚房裏練刀工。蘿蔔在她的刀下變成薄如蟬翼的片狀。每一片都厚薄均勻，幹淨利落，毫無帶絲。

在竈邊清洗雞肉和筒子骨的張鳳霞端詳規整漂亮的蘿蔔片，不禁贊嘆：“切得真好。”

切完蘿蔔片，湯圓執小刀，在半截蘿蔔上勻速碾動。很快，一朵精致的白色雕花成型。

張鳳霞啧啧，“像真的花兒一樣。”

她在廚房裏經營了幾十年，也雕不出這樣栩栩如生的雕花。

湯圓刀工進步飛快，幾乎是神速。張鳳霞感嘆片刻，把整只雞和幾個筒子骨洗幹淨，放到鍋內加水，再放幾片姜和蔥段，以及料酒焯水去腥。

等雞和筒子骨焯好水，湯圓接手，把雞和筒子骨放入砂鍋裏，加蔥姜八角，紅棗枸杞香葉等等食材調味。

“香料這些是不是放的有點少了？”張鳳霞問。按照她的經驗來，炖湯的話，湯圓放的姜蔥八角有點少。

“不少。這個量能更好地催發出雞肉和筒子骨的香味。”她蓋上鍋蓋炖煮。

咕嚕咕嚕的湯在鍋裏沸騰，雞肉和筒子骨骨頭，被激發出來的香味原汁原味，醇厚而又清新。

果然如湯圓所說，她控制的香料的用量，能更好地催發雞肉和筒子骨的香味。張鳳霞趕緊在心裏頭記下炖雞湯的火候，調味以及用量調控。

待牢牢記住炖湯的秘訣，她尋思下次她也學着湯圓的炖法來試試。

随着時間的流逝，湯鍋裏的湯汁逐漸泛金，雞肉和筒子骨也愈發越發鮮亮。

咕嘟咕嘟，濃湯泛着金色的油花兒，一陣陣冒泡。泡泡碎裂，碎裂出來的濃烈鮮味将廚房慢慢籠罩，熏得整個廚房幾乎鮮到掉牙。

炖了大致半小時，湯圓放了一些鹽，把豌豆加進去。

濃白泛金的湯汁裏加進了黃燦燦的豌豆，又增多了鮮豔的顏色，還多了豌豆的清香。

豌豆的本味在湯汁裏蔓延時，吸收了雞肉和筒子骨的油，極其吸油解膩。

又炖了稍許時間，湯圓把平菇加入湯鍋裏。

騰騰熱霧裏，平菇特有的菌菇醇鮮，緩緩融入了肉裏。

肉類的鮮和菌菇類蔬菜的鮮很不一樣。肉類的鮮是有些葷油氣的，蔬菜的鮮，帶着滴滴點點的清芳。

肉與蘑菇兩種截然不同的鮮味，刺啦碰撞，産生出了的奇妙化學反。霎時，雞湯又香了幾分，更加勾人起來。

張鳳霞，湯家福和湯陽，齊齊圍在竈邊。明明早上吃得很飽，這時卻十分饑餓難耐，口水泛濫。

時間一到，雞湯炖好。湯圓掀開鍋蓋。

熱氣瞬間奔騰而出，撥開那遮人面的熱氣，雪白中泛着淺金色的湯汁緩緩浮現在面前。

湯面上浮着一層黃金色澤的雞油珠兒。薄薄淺淺，光潤燦亮，恰似那雪中一點金，閃耀鮮明。

湯圓攪動湯勺。勺子一攪拌，金燦燦的雞油珠兒散落進湯裏，湯色更加誘人，誘人的香氣如開閘洪水傾瀉出來。

“妹妹，我嘗嘗我嘗嘗！”湯陽飛快舀起一勺，就送入嘴裏。

“別忙，燙着呢！”湯圓及時拉住他的胳膊，“你怎麽跟個小孩似的，不知輕重呢。”

湯陽嘿嘿一笑，“這不是太香了嘛，沒忍住。”

吹吹湯，雞湯入口，化在口腔裏，湯陽微微一顫。

湯汁清香拂齒，絲滑鮮美。

雞肉，筒子骨，平菇，以及豌豆混合出的豐富味道，鮮而清透，又微微帶着醇厚感。

難以言喻的美妙滋味在口中徘徊，久久不散，回味悠長。

在饑餓的午時，喝上這樣一碗熱燙鮮濃的雞湯，滿滿的都是用語言描述不出來的濃濃幸福感。

湯圓見湯陽他們喝着湯，個個都眉開眼笑，她莞爾，去瞧鍋裏的糯米飯。

雞汁豌豆飯，有用大米泡飯的，也有用糯米泡飯的。湯圓用的是糯米，她更喜歡雞汁豌豆糯米飯。

鍋裏糯米飯已然蒸好。

張鳳霞捧着湯碗挨過來，“這糯米飯蒸得好。”

湯圓蒸糯米飯時，告訴了張鳳霞蒸糯米的飯竅門。

糯米淘洗到水清，适量去除米裏的澱粉顆粒。蒸前充分浸泡半小時，再加入一勺稻米油。其它油也可以，但稻米油蒸糯米最佳。

這樣蒸出來的糯米，粒粒分明，更亮更香，口感極好。

果不其然，用這種方法蒸出來的糯米，香得不像話。

每人用大海碗，舀上一碗熱湯，再把軟糯彈牙，米香十足的糯米飯泡進湯裏。

接着配上榨菜，油辣子，炸花生，脆哨子，洋芋絲，攪拌攪拌，香噴噴的雞汁豌豆飯出爐！

湯陽迫不及待，吃了一勺雞汁豌豆飯。

吸飽了湯汁的米粒，Q彈軟糯，十分入味。吃到嘴裏初時，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鹹鮮。

緊接着，糯米特有的糯糯米甜，平菇菌鮮，豌豆清芳，通通全部爆發出來。

如煙花般，在嘴裏噼裏啪啦綻放。各種美味在味蕾上跳躍旋轉，組織成了一場驚心動魄，美輪美奂的煙花盛宴。

盛宴過後，餘味是淡淡的油辣子辛味。淡淡的，不過于刺激，又能瞬間又将味蕾激地活躍起來。辛辣的程度，把握得很得當。

潤潤糯米包裹着的雞肉，透着細細米香。因火候把控得極佳，雞肉炖得細嫩有彈性，同時又十分有嚼頭。

肉的口感既緊致又滑軟，緊致與滑軟兩個有些矛盾的口感，貼合在一起，竟破天荒的和諧。

和諧到令人不可思議。

寸寸緊致滑軟的雞肉裏，蘊含着筒子骨的獨特骨味，從牙齒到舌尖，到舌根，到喉嚨，到食道，再到肚子裏，所經之處，盡數留香。一口下肚，渾身都活泛舒爽起來！

甚至連雞骨頭都飄香四溢，好嚼得不得了。湯陽嚼嚼骨頭，吸溜汁水。

直至肉光骨盡，吸走了所有湯汁味料，他舒坦地眯目，“爽！”

“城東那家雞汁豌豆飯，完全比不上妹妹做的！”

城東有一家雞汁豌豆飯，幾十年傳承手藝，生意很紅火，吃過的人都說好，都說那家是全南城最最好吃的一家雞汁豌豆飯。

湯陽去排隊吃過。味道的确很好。

但這會兒嘗了他妹妹做的雞汁豌豆飯後，他才曉得，雞汁豌豆飯還可以好吃到這種程度。城東那家雞汁豌豆飯，完全趕不上妹妹做的雞汁豌豆飯！

一家四口，不，加上小八，一家五口，沉浸在雞汁豌豆飯裏，埋頭苦吃。

張鳳霞吃完一碗雞汁豌豆飯，在美妙的滋味裏緩過神來後，她給湯圓和湯陽夾肉，“多吃些肉，這幾天你們都累着了，多補一補。”

說完還給小八夾肉。

小八瞳仁圓溜溜的，特別靈光，毛茸茸的大臉巴漾開可愛的笑，“謝謝！”

張鳳霞指尖一癢，想揉揉它的圓腦袋。但她立時記起來小八說過，不能随便碰它。

只有湯圓能随便碰它。她忍住碰它的渴望，又給小八夾菜。

這時，趙晴晴敲響了湯家大門。湯陽去開門。

“老板，今天的盒飯怎麽這麽晚還沒好呀？”

湯陽：“昨天在群裏發了公告的，今天不營業。”

“呃……”趙晴晴愕然，“不好意思，我忙着工作，沒看群消息。”她努力用鼻子吸湯家飄出來的香氣，厚着臉皮，“那什麽，老板，你們家這會兒做的什麽吃的，我能買一點吃嗎？”

“雞汁豌豆飯，你要吃嗎？”

“要！多少錢？”

市面上的雞汁豌豆飯，一般是賣十一塊。

湯陽回頭問湯圓，“妹妹，賣多少錢？”

湯圓也沒叫太高的價，“十五。”

比外頭的雞汁豌豆飯貴幾塊錢。但外頭的雞汁豌豆飯沒湯老板做的好吃。就湯老板這手藝，賣十五塊還算便宜的了！趙晴晴很是爽快地拿錢，“我要一份。”

“好，請稍等。”

不多久，趙晴晴吃上了熱乎乎的雞汁豌豆飯。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啊啊啊啊啊太好吃了啊啊啊啊啊！”

她太過激動，碗一歪，湯汁不小心灑到地上。她心痛地擦着地上的湯汁。

灑到地上的湯汁，多可惜！

随後，她謹慎小心地吃起來。這麽好吃的雞汁豌豆飯，浪費半滴湯汁，都是罪過！

無與倫比的味道在舌尖流淌時，她給小優發消息：【湯老板做的雞汁豌豆飯，簡直絕了！】

小優：【嗯？湯老板不是說今天不營業？】

趙晴晴：【是湯老板自家人吃的午飯，我厚着臉皮去買的。湯老板太厲害了，竟然能把雞汁豌豆飯做得這麽好吃，真的絕了。】

小優：【湯老板家還有剩的雞汁豌豆飯嗎？我想吃！】

趙晴晴：【我去幫你問問。】

聽趙晴晴說還要買三份雞汁豌豆飯，湯圓去看了一下湯鍋。還好她炖了一大鍋，不然怕是不夠。

“支寶寶到賬：四十五元。”

聽到支寶寶到賬的聲音，張鳳霞眉梢間浮現出一絲笑意。

四份雞汁豌豆飯六十元，減去成本能賺差不多四十。就中午吃飯這會兒時間，就賺了四十塊，半只雞的錢賺了回來。

張鳳霞旁邊，湯陽一臉被割了肉的表情，“妹，你就賣十五塊，真的虧。”

湯圓：“已經比市場價貴幾塊了，再貴人家可能就不願買了，能賺一點是一點嘛。”

“也是。”湯陽唉了聲，繼續吃香噴噴的雞汁豌豆飯。

朝陽工地，此時正是午飯時間，工地周圍賣吃食的，吆喝得熱火朝天。

李老板一邊給顧客拿飯盒，一邊時不時瞅瞅斜前方。

今天湯記盒飯不出攤？都這時候了還不來，今兒是不出攤了？都這時候了，估計是不出攤了。

若是不出攤，他今日不就吃不到湯記盒飯了？鮮甜汁濃的蜜汁雞腿浮現在他腦海裏，他饞地咽口水。

忽然，他意識到什麽，神情頓時一僵，連忙給了自己一巴掌。

今天湯記盒飯不出攤，就不會搶他的生意，對他來說是好事。他第一時間不是高興，而是遺憾自己今天不能吃到湯記盒飯？

他簡直是……

他怎麽能這樣？捂住臉，他倍覺羞愧難當。

湯家。吃完午飯，湯陽去洗碗。湯圓要幫忙洗，湯陽把她擠開，“我來，你去歇息。”

湯圓：“等有錢了，咱買一個大洗碗機，以後就不用咱們親手洗碗了。”

“洗碗機貴着呢。”

“咱現在不是在掙錢嗎。”湯圓笑笑。她洗淨手，去午睡。

午睡醒來，她見湯陽他們在做零工。她也坐過去幫忙。張鳳霞不讓她幫忙，只讓她多去休息。

她搖搖頭，将一根根耳機線纏好，裝進耳機盒裏。

兜裏手機一響，有人給她發了消息。點開消息，湯圓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