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39章 第 39 章

趙晴晴搜腸刮肚, 用盡平生所學來贊美湯圓做的麻辣燙。

湯圓笑笑,“謝謝。”

“老板,我能不能再買一份?不夠吃。”

“可以。”

想到小優, 趙晴晴又道:“再加一份。”

小優知道了,也肯定想吃的。

吃了麻辣燙, 又麻又辣的, 湯圓得養養胃, 便熬了牛奶小米粥。

喝完粥, 她攤在長長的涼席舒氣。安安胖手胖腳的,爬過來,挨着她躺着。

她摸摸安安圓鼓鼓的肚皮,問安安,今天在學校裏學到了什麽。

“學會了做陽光課間操, 姐姐嗯,我做給你看!”她爬下涼席,扭着短胖短胖的身體開始做操。

湯圓拍手, “安安真厲害!”

這時, 湯幸福端着瓜子坐過來。她一坐過來,本就擁擠的涼席,更加擁擠。

湯圓掃視坐了好幾個人的涼席。

全家九口人住在一個房子裏, 有些擁擠。

因房間不夠用, 這二十多天來, 大伯一直睡在客廳。他不能一直睡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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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間的人早就搬走了, 現在一直沒人住過來。不如把隔壁房間租了。反正現在也不缺這點租房的錢。湯圓想到此, 立刻把想法說出來。

“那我和你爺爺還有你姑你大伯住隔壁。”湯奶奶道。

商定好, 湯家福忙不疊去聯系房東。

遠在新街的房東,聽聞有人要他租老房區的房子, 他态度非常熱切,恨不得立馬飛過來與湯家簽訂合同。

寬窄巷子這邊,人搬走的越來越多,他這房子都空了好久了,一直找不到人租。現在有人要租,他高興得不得了,生怕這人跑了。

所以當湯家福提出房租能不能優惠一點時,房東一口答應,說可以優惠。

過了兩日,湯奶奶他們搬進收拾幹淨的隔壁房裏。

“大伯,以後你不用睡客廳了,有房間睡了。”湯圓道。

湯家貴笑容憨厚,“其實睡客廳也沒啥,我還睡習慣了。”

“睡習慣了也不能一直睡呀,那涼席到底不如床上寬敞好睡。”湯圓打打呵欠,“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一覺睡到天亮,湯圓站在窗前,遠望天空。

溫暖而柔和的晨光,映照在她身上,清晰地映出了她眉目間的惬意與輕松。

債還清了,家裏有餘錢了,每天還日進鬥金,一切都在往她期望的方向發展。

現在她的目标是:賺錢給家裏買個好房子。

現在他們住的房子又老又舊,連電梯都沒有。

寬窄巷子這裏破破敗敗的,沒什麽好房子。她準備賺錢了,自己在這裏起個又大又漂亮的房子。

其實直接去別處買更方便,但湯圓更想留在她從小生活的寬窄巷子。她知道她的父母也不想離開這。故而她決定攢錢,自己在這裏起個又大又漂亮的房子。

她舉起拳頭,“賺錢起房!”

湯奶奶早上炒了豆渣,“圓圓,你前幾天不是說想吃炒豆渣,給。”

“我都給忘了。”湯圓拿勺子挖炒豆渣。

鹹鹹的豆渣,豆香濃濃。每一粒裏都帶着臘肉的煙熏肉味。口感綿密柔軟,像是在吃加了芋泥的肉糜。

湯圓吃了一大碗。若是以前,清早吃上這麽一大碗豆渣,她是有些吃不下的。然她如今食量漸長,食量比以前大的多。

廚師嘛,吃得不多,如何能掄得動大鍋大鏟?

此刻不到七點,湯記外面,已經來了好些人。

“喲,你也來了?”

“你也來了啊。今天不是有新菜嘛,所以我趕早來嘗嘗。”

“啥時候開門哪,可不可以提前開門,我現在就想嘗嘗新菜!”

“我也……”

路邊上,秋奶奶看了看湯記門前圍聚的人群。昨天她發現這條街上人變多了。而人變多的源頭,是這家叫湯記的小飯館。

她今天又來觀察了一下。又在邊上打聽了一下,确定人變多不是“昙花一現”後,她心中生出一個念頭來。

她看着越來越多的人來到湯記,心中生出的念頭越發強烈。

越臨近九點,湯記門前的食客越多。

“你看那輛豪車,哇,有富豪來這裏吃飯诶!啧,富豪也來這種小飯館吃飯哪。”

“湯記這麽好吃,有富豪來吃飯,有什麽奇怪的。”

“說得也是。唉,怎麽還不到九點啊。”

“老板,可不可以提前開門!求求了!”

湯記後廚裏。

湯圓,張鳳霞,還有楊本明,把五花肉皮朝下烙上一陣,處理好的五花肉用清水洗幹淨後用刀刮皮。

刮完了皮,重新往鍋裏倒清水,撒花椒和蔥段,淋了些白酒進去,蓋上鍋蓋煮肉。

湯圓拿了牙簽,在煮好的五花肉的豬皮上紮小孔,紮完小孔,在豬皮上抹老抽,撒上白糖。油鍋燒熱,五花肉滑進油鍋裏。

五花肉進入油鍋,豬皮裏和肉裏的油脂,在高溫下漸漸融化。

滋滋滋滋!頑固的豬皮,在熱油的燒灼下,緩緩溢出皮焦香氣。豬皮越炸越香,炸到起了小泡泡,快速撈出五花肉撈瀝油。

炸好的五花肉切成可以夾餡料的蝴蝶片,湯圓他們把紅糖豆沙塞進蝶片形狀的肉裏。

盤中鋪上一層煮過的糯米,肉片一塊塊堆積到糯米上,湯圓淋了一些清水進去,上鍋蒸肉。

“湯再煮兩分鐘。”她對張鳳霞說。張鳳霞切着炸五花肉,點點頭。

邊上,湯幸福握着長筷子,快速攪拌木耳藕片。楊本明動作利索地烙着五花肉皮。湯家貴和湯爺爺坐在凳子上洗菜。

大家都各司其職,專注幹活。

五花肉已經蒸得耙軟的時候,端出蒸好了的甜燒白,将蒸好的甜燒白扣進大盤子裏,湯圓澆上蜂蜜,撒上白糖。

蜂蜜白糖落在醬紅的肉片上,猶如晶瑩的白雪。

雪白的白糖,映着紅潤的肉片,白裏透紅,紅裏透白,紅白相映,煞是好看!

飯館已到開門時間。一些食客一進飯館,就點了新菜甜燒白。

第一波進來的食客一點菜,不用等,立馬就能出餐,這便是一天只燒三個菜的便宜之處之一。

待熱騰騰的甜燒白端出來,嘗過甜燒白,食客們驚為天人。

“卧槽!”

“娘诶!”

“也太好吃了吧!!!”

“雖然早就預料到會很好吃,但沒想到會這麽好吃!”

“不愧是湯老板。”

“我就知道湯老板不會讓我失望,果然超級好吃!”

“老板,再來一份,再來一份甜燒白!”

“老板,您女兒上輩子怕是廚神吧,她絕對是廚神轉世!”

食客們對甜燒白贊不絕口,把湯圓誇得天花亂墜,湯家福與有榮焉。

他挺起胸膛,下把都昂了起來。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有底氣,這麽神氣過。

他神采奕奕,整張臉都在泛光,像是身體裏藏着一個大燈泡。

正在擦桌子的湯奶奶,聽到客人誇自家飯館,也正自豪驕傲着的時候,注意到神采奕奕的湯家福,她微微一愣。

看着精神面貌與過去幾十年完全不同的兒子,湯奶奶頰邊堆出笑來。

湯記飯館外面。

張雲煙端詳湯記金光閃閃的招牌,“就是這裏?”

張雲霧:“就是這裏,昨天朋友拉我來的這裏。姐,這家飯館超絕!”

“你說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飯館?”張雲煙打量着老舊的小飯館,并不怎麽信任張雲霧說的話。

“對,姐,等會兒你嘗嘗她家的菜,就知道我沒有唬你了。走走走,姐,趕緊進去!”

飯館門前有這麽多人等吃飯,生意如此紅火,是以,張雲煙是相信這家飯館應該味道不錯的。

這麽偏僻又冷清的地方,飯館的味道要是沒幾把刷子,生意不會這麽好。

但要說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飯館,是否是有些誇張了?

不,不是有些誇張,是非常誇張。

“好多人。”張雲霧拉着張雲煙進去,點了餐,去外面等。

她倆站在外面,剛好這時候有食客從門邊的板凳上起來,她們剛要坐下去,有兩人比她們更快,飛速占了位置。

張雲霧唉了聲,“生意太好,板凳都得搶着坐。”

張雲霧把今天的三個菜都點了。她時不時望向飯館裏面,期待能快點吃到菜。

叫到自己的號碼時,張雲霧非訴跑進去,“這裏這裏!”

第一個端上來的菜是三鮮湯。因為沒有空桌子了,外面的凳子也被人占滿了,張雲霧只能選擇打包。

“打包回去吃,時間過久了就沒這麽香了。”張雲霧拎着袋子,在街周圍找可以坐下來吃飯的地方。找到可以吃飯的地方,她急速拆筷子,“姐,姐,快吃快吃,老香了!”

吃了一口三鮮湯裏的蘑菇,張雲煙咀嚼的動作一滞。她驚詫不已。

她從未吃過這麽好吃的蘑菇。

張雲霧嚼着甜燒白,兩只眼睛都在冒星星,“好好吃!姐,快吃甜燒白!這味道真的太贊了!”

張雲煙的視線落在甜燒白上。

盒子裏,墊在肉片下面的糯米明黃光潤,粒粒分明,晶瑩剔透。

糯米上面的肉片,紅潤油亮,香氣四溢。

紅潤的肉片上覆蓋着雪白的白糖,猶如白雪覆蓋在梅花上,漂亮到極盡賞心悅目。

這賣相,非常勾人。張雲煙咽嗓子。

甜燒白做得很漂亮,很誘人。但她讨厭吃肥肉。對肥肉的抵觸,止住了她去夾燒白的手。

“姐,我知道你不喜歡肥肉,但這個真的沒有一點肥膩的味道,嘗嘗吧。”

“可是……好肥。”

“吃起來一點都不肥膩,真的,一點都不像肥肉。”

張雲煙還是不敢下筷子,她素來就不愛吃肥肉,一直都覺得肥肉油膩到想吐。

“姐,真不騙你,真的一點都沒有肥肉味,來來來,咬一口,就一小口。”

張雲煙面帶抵觸與厭惡,“真不行。”

“就一小口,不好吃你就吐出來。”張雲霧不想她親姐錯過這樣好吃的美味佳肴,極力勸說她嘗一口。

深呼吸一番,張雲煙龇牙咧嘴,咬下一小口。

沒有熟悉的肥膩感,嘔吐欲也沒有湧上來。

肉片表皮的顆粒白糖浸化舌尖,肥瘦相間的肉抵達齒尖。

經過油炸,經過蒸制後,肉片有一種獨特的焦嫩口感。

焦嫩又耙軟,耙軟到牙齒微微一扯就化。肉片化開時,油脂在齒間崩裂的快感席卷而來。

惬意的快感中,滿嘴崩油,但一點也不油膩。沒有半分肥膩之味,只有白糖,紅糖,豆沙,糯米和肉交纏在一起的細膩清甜。

很難想象得到,肥肉居然會有這種清新可口的細膩清甜味,這種細膩清甜,絕妙到能讓味蕾跪下來唱征服。

咀嚼時,牙齒碰觸到肉片底部的糯米。肉片油脂盡出,服帖地覆蓋在肉片底下粘連着的糯米上。

每一粒糯米,都吸飽了肉油,吃起來又甜又糯,柔順纏綿。餘味清清香香的,還能解膩。

粘連着白糖,豆沙,紅糖,糯米的甜燒白,香甜入味,油而不膩,沙綿軟糯。

一口下肚,幸福感爆棚。

張雲煙氣血不斷上湧,如潮水一樣難以平息。

“姐,怎麽樣?能接受得了嗎?想吐出來嗎?”

張雲煙張張嘴,心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千言萬語都燒成了千萬點火星,迸濺在喉嚨裏,燒得她啞口無言。

她一直都讨厭肥肉。一直覺得肥肉是天底下最難吃的東西之一。

可現在,她了悟了,她不是讨厭肥肉。她只是讨厭做得不好吃的肥肉。

肥肉做得像湯記這樣好吃,她也是能接受的。

她深深地吸氣,“難怪你會說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飯館。”

盡管并沒有吃過全世界的飯,無法做到公平的對比,但吃到湯記的這一刻,她已經确定,湯記在她心中,就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飯館。

“哈哈,你也覺得是吧!”張雲霧抿着甜糯的甜燒白,覺得自己已經達到了人生的巅峰,“天底下為什麽會有吃這麽好吃的甜燒白啊……”

張雲煙去夾甜燒白。

感受着糯糯的肉片,在口腔油脂崩裂的快感,她舒爽地眯起了雙目。

想要将這樣的至味安利出去的欲望,強烈到幾乎要捏碎她的心髒。她立即拍照發朋友圈。

朋友們的評論冒出來:

“嗯?燒白?你不是讨厭肥肉的?”

“我沒看錯吧,雲煙你居然說肥肉好吃?!”

“太陽從西邊落下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

張雲煙回複:“是我從前錯怪了肥肉,不是它不好吃,是我之前沒吃到好吃的肥肉而已。”

然後她給評論區的親友們,竭力安利湯記飯館,在他們說有空了來飯館嘗嘗之後,她彎彎眉眼。

這麽好吃的寶藏飯館,不應該埋沒在冷清偏僻的老房區,應該讓所有人都知道才好。

太陽往下偏移,小希放了學。回家的路上,她看到垃圾桶裏有塑料瓶和紙皮,便去掏垃圾桶。

同學對她指指點點。

“她怎麽掏垃圾呀?”

“咦,好髒啊。”

“好惡心……”

小希聽到同學的話,她動作停了停。

她告訴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她繼續掏垃圾桶裏的塑料瓶和紙皮子。

回到寬窄巷子,她走進一個破破爛爛的平層小屋裏,“奶奶,我回來啦!”

“奶奶,我回來的路上撿到了兩個瓶子還有一疊紙皮子!”小希獻寶一樣的,把東西舉起來。

秋奶奶在做飯,她側過頭,“好,好,把東西放到一邊,快去洗手了吃飯。”

缺了一角的木桌上,放着一盤土豆片,一碗鹹菜。

“小希,多吃點。”秋奶奶給小希夾菜。

“奶奶你也多吃點。”小希也給奶奶夾菜。

吃完飯,秋奶奶去處理廢品,小希去洗碗。

把廢品裝進蛇皮袋子裏的時候,秋奶奶嘆息一聲。

她之前一直在寬窄巷子這邊賣瓢兒粑。賺不到什麽大錢,勉強掙幾個錢維持生計。

近年來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年初時,她的瓢兒粑生意做不下了,她便無奈收了攤。

去別處人多的地方賣瓢兒粑,可人多的地方離這裏太遠。她沒有車,擺攤的東西,比如煤氣罐都沒法帶過去。她年紀大了,跑到遠處去,來來回回擺攤,身體遭不住。

無奈之下,她開始撿廢品,賣廢品為生。

靠着撿垃圾廢品,養着自己和小孫女,日子勉強還能過得去。

只是苦了小希,這孩子跟着她,從來就沒過過好日子。

小希一生下來,就被她爸媽扔給了她,然後音信全無。

他們不給小希的撫養費,也不給她瞻養費,人都找不見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七年過去,小希已經七歲,上一年級了,她父母仍沒有半分音信。

秋奶奶已經不指望自己生的那個不孝子能回來,她只求自己能多活幾年,能好好養大小希。

裝好廢品,她拖着蛇皮袋子出門賣掉。回來的路上,她發現有人在路邊上喝水。

她站在原地等這人把瓶子扔掉。

這人注意到她,“你想要這個瓶子嗎?”

秋奶奶搓搓手,布滿皺紋的臉上帶着讨好的笑意,“哎。”

“行啊,給你。”

“謝謝。”秋奶奶伸手去接。

這人突然擡高胳膊,把瓶子扔到遠處,笑嘻嘻道:“去吧,去撿。”

秋奶奶瘦弱的身體僵了一下。

這人是在故意戲弄她。

她沒惹到這人,為何要戲弄她?

有些人天生就是惡的,這人或許就是喜歡欺負她這樣的老弱。

為着尊嚴,她應該怒斥這人,掉頭就走。

然而尊嚴當不了飯吃。她還得養小孫女。于是她佝偻着身子,去撿遠處的瓶子。

“哈哈哈,還真去撿啊,有沒有點尊嚴啊老太婆!”

聽到身後人的嘲笑,秋奶奶置若罔聞,她蹒跚着去撿地上的瓶子。

晚霞拉長她蹒跚的身影,将她的身影拉得更加佝偻瘦弱,宛若一根即将崩斷的老竹竿。

夜裏,秋奶奶把小希手裏的書取出來,給她蓋上被子。她看了看挂在牆上的書包。

洗得發白掉色的書包,肩帶有些裂開。她取出針線,把裂開的肩帶縫好。

枯枝一樣的手指撫摸着書包,秋奶奶轉頭看向小希。愧疚和酸楚化成眼淚,從眼角淌落下來。

她要是不那麽窮,小希就不用背這洗得發白掉色的書包。肩帶壞了,可以去買一個新的書包,不用縫縫補繼續背。

是她不好,讓小希跟着她受苦了。她擡起布滿老繭的手,抹眼角的淚。

第二日天還沒亮,秋奶奶就起來忙活了。她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鍋也擦得幹幹淨淨,來到湯記飯館旁邊,準備賣瓢兒粑。

來湯記吃飯的人多。人一多,興許她能賣上兩個瓢兒粑。

當鍋裏的油開始起泡,秋奶奶拿好瓢兒,在瓢兒上澆上雪白粘稠的米漿,放上土豆絲蘿蔔絲,再在上面澆上一層面漿。

上下兩層米漿嚴嚴實實地包裹起餡料,秋奶奶将瓢兒放入油鍋中進行翻炸。

咕嘟咕嘟的油泡,在瓢兒上翻滾,瓢兒粑外層的米漿逐漸變得焦黃。

秋奶奶手輕輕一抖,定了型的瓢兒粑,自動從瓢兒上面脫落,滑進了油鍋裏。

彎月亮形狀的瓢兒粑在油鍋裏翻滾着,外面的米漿越發焦黃,土豆和蘿蔔和味道混合着米漿味,直往鼻子裏竄。

陳有望打着呵欠來店子裏時,聞到這香味,瞧見旁邊炸瓢兒粑的秋奶奶。

他摸摸肚子,他還沒吃早餐。于是走過去準備買個瓢兒粑當早餐吃了。

“這個怎麽賣的?”

見有人問,秋奶奶喜上眉梢,“四塊一個。”

陳有望買了一個土豆絲餡的。

剛炸好的土豆絲瓢兒粑,香騰騰地冒着熱氣。外皮又酥又焦又脆,裏面香軟入味,鹹鹹的,很開胃。

邊啃着瓢兒粑,陳有望邊回去看店了。

一開張就賺了幾塊錢。捏着陳有望給的四張紙錢,秋奶奶眼角的皺紋裏溢出笑意。

陸陸續續有食客來到飯館。

“必須得早點來,不然搶不到位置了。”

“對頭,店裏人一天比一天多,不早點來,占不到座位。”

秋奶奶望着陸陸續續前來的食客,一邊炸瓢兒粑,把香味散出去,一邊吆喝,“瓢兒粑,瓢兒粑,四塊一個,四塊一個。”

趕早來湯記,沒吃早飯的食客,尋聲望過去。有兩位食客走過去,“老奶奶,有什麽餡兒的?”

“有土豆絲和蘿蔔絲。”

這兩位食客糾結了一下,決定一樣買一個。

湯圓和家裏人一起來飯館時,聞到空氣裏有瓢兒粑的氣味。

視線觸及飯館旁邊賣瓢兒粑的秋奶奶,湯圓看了秋奶奶幾下。

她認出了秋奶奶。

這位老奶奶,經常帶着小孫女,在這片地區撿廢品賣。她遇到過她們幾次。

“哥,我們去買幾個瓢兒粑吃。”

“你剛才沒吃飽嗎?”

吃飽了。但她想買瓢兒粑。不是因為餓,也不是因為饞。

見湯圓他們走過來,聚在飯館門前的食客們:

“老板來啦?老板今天有沒有多準備一些甜燒白?我昨天還沒吃夠呢,就賣完了!”

“老板今天能不能早一點開門?”

“老板,早上好啊!”

湯圓他們笑着打招呼,來到秋奶奶面前。

湯圓:“老奶奶,我要九個瓢兒粑,土豆絲餡的。”

懷疑自己聽錯,秋奶奶嘴唇顫顫,“多少個?”

“九個,我要九個。”正好家裏人一人一個。

“好。”秋奶奶激動得手裏的瓢兒險些滑落到地上。

湯圓拍拍湯陽,“哥,你在這等瓢兒粑,我們先去飯館裏忙了。”

“行,你們進去吧。”

湯圓一行人從飯館後面進後廚。

食客們見湯圓一下子買了九個瓢兒粑,尋思湯圓手藝這麽好的人,都喜歡吃這瓢兒粑,這瓢兒粑味道應該不錯。

于是有些沒吃飯,肚子餓的食客,便也去買了瓢兒粑嘗。

給食客們炸好瓢兒粑,裝好遞給食客後,秋奶奶摸了一下兜裏的錢。

這些錢,足夠給小希買一個新書包了。

她佝偻瘦弱的身體微微顫抖,蒼老的眼睛濕潤起來。

暖紅的晨曦掃過她的手指,她擡首,看向湯記飯館。

璀璨的晨曦之光籠罩着湯記飯館。整個湯記飯館,似乎變成了一團暖紅燦爛的晨曦。

代表着新生,代表着希望的燦爛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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