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酒吧熟影

酒吧熟影

“先生你好,這是你的飲品。”

盒子笑眯眯地在兔椒身邊停下,恭敬地把飲品擺在客人面前的桌上,還不忘又往客人跟前推了推。

兔椒大概不是那種輕易給人“好臉色”看的人,他擰着一對好看的眉毛,翹着二郎腿,臉色看起來很臭,并沒有理會送酒的盒子。

見盒子送了酒沒有立刻走,兔椒把眉毛擰得更緊了,終于十分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兔椒不耐煩道:“怎麽了?動腿送個酒,還得要個小費啊?要點臉不?”

“不是不是。”盒子趕緊說明:“是這樣的先生,我這有一個客人說你聲音聽起來是熟人,想要我幫忙确認一下。”

兔椒冷冷地道,手指籠在酒杯上:“打哪兒來的客人啊?”

盒子:“要不這樣吧先生,你看一下吧臺那邊那個穿灰色夾克的先生,你看你認識他嗎?”

兔椒朝盒子說得那個靠近調酒臺的吧臺,看過去。

結果,那裏,根本沒有什麽穿灰色夾克的先生,只有一個禿頭的老男人,肉嘟嘟的胸口敞開,緊随其下,還有一個噴湧而出的大肚腩。大肚腩和老男人油光的“豬腦袋”相映成趣,活似一只成了精、過了豬油的“腰果王”。

老男人用自己的“豬蹄”拿着一個酒瓶,在“我一人飲酒醉”,看見兔椒看過來,自信地咧嘴,“嘿嘿”一笑,托起酒瓶,單方面和兔椒,隔空碰了個“杯”。

兔椒被惡心得嘴角直抽。

“你他媽有病吧。”兔椒邊說邊收回目光,戳在盒子的臉上:“啊?!”

盒子還沒來得及反應那沒發生了什麽變故,憑借“職業本能”,趕緊賠了個不是,揣着托盤溜了,一邊溜一邊憤慨:我操了,他倆人呢??!!一聲不吭突然就走了?回家了??!有這麽做人的嗎?!!!

其實吧,徐樹勵和何春并沒有走,是期間,徐樹勵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家夥,這次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非常确定,便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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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春怕出什麽意外,也跟着追了過去。

遠遠看到那人是進了洗手間的,結果,追到了洗手間,卻沒見着那個人了,因為所有洗手間隔間的門都是标綠的,都是“無人”狀态。

也沒那個必要窮追不舍。徐樹勵便直接放棄了。

“沒什麽別的事情的話,那我就回家了。”徐樹勵站在heartloss的門口道。

何春還是比較好奇:“阿樹你剛才看到了誰啊?”

徐樹勵道:“就是我新店隔壁那個店長的弟弟啊,叔之前還和他捏過橡皮泥呢,叫羅不凡的。”

這小子能來逛酒吧,徐樹勵一點也不奇怪。

何春了然:“啊,是他啊,我果然沒猜錯。”

徐樹勵震驚:“這也能猜到?”

何春:“那當然啊,一個圈子的人,味兒都是一個味兒,随便一猜,就是八九不離十的。”而且,不光他呢,還有那個自來卷店長,也肯定是,只是光他嘴上說了,徐樹勵也可能不會信是了。

徐樹勵感覺自己的接受程度現在非常之高,雖然他很懵,但還是點了點頭:“行吧,那我回家了。”

何春:“走吧走吧,之前和你說的事,好好考慮考慮,不用着急。”

-

回到家,已經挺晚的了。

徐月梢早就吃完了飯,把徐樹勵給她盛菜的盤子還有自己用的碗洗好了,随手放在水池邊上,水池邊洗碗濺出來的水也沒有擦。

徐樹勵囑咐過很多遍,碗洗好了随手放回碗櫃子,順便再收拾一下周圍,多麽順便的一件小事啊,也不費力,但是,每次徐月梢都好好答應着,但是就是不照做。

徐樹勵實在累了,懶得再去找不愉快,自己收拾一下算了。

聽到了小貓的聲音。

徐樹勵找過去,看見徐月梢爬在床上,正在和蒲钰家的苗苗玩。

徐樹勵:“你怎麽把小钰哥哥家的貓拐過來了,他回家找不着咋整。”

徐月梢翻了個身,伸直胳膊,把小貓拖起來:“小钰哥哥說了,我可以把它抱回家玩兒。”

徐樹勵:“作業寫完了嗎?”

徐月梢:“還有一點兒。”

徐樹勵:“怎麽不寫完再整這些?”

徐月梢捧着小貓,無動于衷:“等會兒的。”

聽到妹妹這句話,徐樹勵感覺自己心口莫名其妙開始發悶,有種要上火的感覺。

下半年就要高三了,還這麽拖拖拉拉,成何體統?哪裏來的心思,還在這裏悠悠閑閑地擺弄小貓?還是別人家的。

心中憤慨了一遍,徐樹勵還是憋住了沒發作。

大聲嚷嚷終歸是不對的。

真由着自己的性子發作了出來,這不就和他一直不耐煩不贊同的那種“教育方式”不相上下了嗎。

徐樹勵問:“你小钰哥哥這會兒不在家?”

這個時間,确實是好睡覺的點了,這幾天,蒲钰每天晚上都會來他這裏蹭床睡的,徐樹勵都有點習慣自己身邊躺了一個人了,況且蒲钰的枕頭還在自己床上呢。

徐月梢:“不知道呢,哥哥你不問問他呢?”

也是。

自己怎麽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去指使、去麻煩別人呢,什麽時候才能做到事事親力親為,不用老是繃着一根筋問東問西啊,多招人煩。真是惡心死了。徐樹勵日常審視自己。

徐樹勵摸出手機。

[樹:小钰,今天不在家?]

消息發過去,徐樹勵覺得還差點什麽,去自己卧室拍了一張蒲钰的枕頭。

[樹:不帶着這個枕頭,晚上能睡着?]

蒲钰大概剛好在看手機,消息一條一條回得很快。

[小钰:今晚不回家啦,外面有點事,明早淩晨四點就要起來幹活。]

[小钰:啊,我的枕頭!睡不着,今天晚上就要通宵了。哭哭.jpg]

[樹:啊?不能不睡覺啊,會猝死的。]

[小钰:沒辦法的事。無奈.jpg]

[小钰:一天半天的,沒那麽容易死的。握拳.jpg含淚活着.jpg]

徐樹勵今天才知道,蒲钰竟然是這麽一個喜歡發表情包的人。

之前聊天都是讨論工作上的事情,你來我往的,信息都很簡短。

看來蒲钰是真的在為晚上睡不着覺,在發愁吧,徐樹勵想。

[樹:要不這樣,我給你通語音講故事,和平時一樣,說不定你就睡着了呢。]

[小钰:哥,關着燈,周圍一個人沒有,但是有人聲,很可怕的,更不敢睡了。可憐巴巴.jpg]

啊?這也能害怕?這小子怎麽長這麽大的?難怪家裏養了小貓。同類之間互幫互助?

[樹:那就開視頻呗,能看見我你就不會害怕了吧。摸摸腦袋.jpg]

[小钰:真的嗎樹,你要是工作累,我就不累你了。]

[樹:我确實今天晚上不太想算賬了,但是,我可以為了你把這個好習慣堅持下去。]

[小钰:不想算賬了可以做點喜歡的事情啊樹,沒必要為了我做什麽。]

徐樹勵想了想。

徐樹勵卧室的天花板上有一個非常漂亮的水晶燈,垂着一圈短短的、像雨簾一樣的水晶,紫色的,是原房主安的,徐樹勵買下這個房子的時候,只換了個燈泡,他知道這應該是塑料的,但比起單調的吸頂燈,不耽誤它好看。

[樹:那我給你讀一只眼兩只眼三只眼的故事吧,我很喜歡這個故事。]

[小钰:好啊,那我努力在樹讀完故事的時候,睡着。]

徐樹勵打了視頻通話過去,視頻那邊,蒲钰穿着睡衣,和他一樣坐在各自的床上。蒲钰翻在被子裏,側着腦袋看他,腮幫子一側的肉被枕頭搓成一個稚氣的形态,看起來挺乖。

手機裏的蒲钰笑了笑,大概是房間開着空調,徐樹勵發現他臉比起平時,格外紅撲撲的。

徐樹勵:“那我講了,把眼睛閉上。”

蒲钰把燈關了,黑夜籠罩着他,熒熒的手機光照在他好看的眼睛上,竟然顯得有點可憐:“樹啊,我閉上眼,不就看不到你了嘛。”

徐樹勵驚覺:“我平時念東西的時候,你都是睜着眼睛的嗎?”

蒲钰:“你念完我就睡了。”

徐樹勵:“好吧,那我開始念了……聽我念完了,你就把手機扣過去,我看見屏幕黑了,我就挂視頻。”

蒲钰:“好。”

徐樹勵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又覺得平趴在床上,肩膀有點累,便随手扒拉了一個枕頭墊在下巴上,仰着腦袋,胳膊伸直,好看手機。

徐樹勵調出之前從網頁搜到的故事原文的長截圖,開始從頭讀起。

他特別喜歡這種風格有點怪誕詭異又很有哲理的小故事,每次讀,腦海裏都能腦補出那三姐妹的樣貌來,然後文字的故事開始變成動畫。

他沉浸其中的讀着,讀到兩只眼折下了金枝,和騎士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故事結束了。

徐樹勵看向通着視頻的手機,他讀故事的時候是不會看手機的,他知道蒲钰一直盯着自己看。

現在,手機屏幕已經黑了,蒲钰應該已經睡了。

徐樹勵笑了笑,把手機收起來,翻了個身,躺了回去,胳膊左右十分放松地攤開。

左右兩個胳膊一高一低,左邊的胳膊明顯搭在了什麽東西上面,扭頭一看,下面壓着的是蒲钰的枕頭,徐樹勵剛才随便扒拉過來墊下巴的枕頭竟然是蒲钰的,真是豈有此理。

徐樹勵笑出了聲。不知道為什麽,這确實挺好笑的。

他左胳膊一撈,像舀水一樣把蒲钰的枕頭舀了起來,倒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壓着。

徐樹勵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發呆。

燈沒關。

徐樹勵擡手把燈關上,繼續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發呆。

漂亮的水晶燈矗立在天花板上,像一棟倒立的小型建築。

蒲钰的枕頭還是壓在自己的肚子靠肋骨的地方,徐樹勵不太想繼續管它。

突然,他聽到蒲钰的貓叫了一聲,兩聲,又傳來嘎巴嘎巴嚼貓糧,和舔水的聲音。

徐樹勵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蒲钰這小子到底是認床,還是認枕頭啊……

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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