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告白

告白

夏霖之自從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了。

之前的她單手拎一大桶水都不在話下，而她現在連礦泉水的瓶蓋都擰不動。

她在那沉默不語，楊因叫她好半天她才回神。

“怎……怎麽了？”她根本沒有聽楊因說話以至于不知道怎麽回答。

楊因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們都怎麽了啊，過了個年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這是怎麽了……我以前明明不這樣的。”夏霖之心想。

看向了門口，那人走了過來。

依舊是那雙桃花眼，使人沉淪……

夏霖之心跳加速，裝作不在意，翻看着課本。

但心……已經亂了。

梁恩景看着她，從那次下雪事件結束之後，他們彼此的關系就有點尴尬。

尴尬的是知道對方的心意，卻裝作不在乎。

而夏霖之最煩這一點……

喜歡一個人為什麽不能說出來？為什麽老是做讓她誤會的事情。

楊因看到了梁恩景，很奇怪他身後并沒有跟着周添就問“周添怎麽沒來？”

“他晚會兒來，他家裏面的燈壞了，幫他奶奶修呢。”梁恩景回答說。

餘光瞥着趴着桌子上看書的夏霖之。

“她怎麽了？”他心想。

夏霖之也感受到了有人盯着他，心裏很不自在。

擡起頭，捋了捋頭發，往後看。

瞪了瞪他，眼神一點也不友好。

沒錯，他們之間發生了矛盾，具體情況還是到了臨近開學的前三天。

夏霖之是一個急性子的人，天氣還很冷，她就跑到東街縣去找梁恩景問清楚了。

梁恩景也有話問她。

兩人坐在一家餐館裏吃飯，彼此看着彼此……

梁恩景喉結動了動，欲言又止。

而夏霖之睫毛忽忽飄動，臉紅了一片，點的面沒吃，一直在想他對她說的話，做的事情。

沉默了好久……

“你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怎麽那麽關心我。”

“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啊？”

梁恩景懵了。被她的問題吓到了。

怎麽會這麽直接……

那雙桃花眼就這麽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杏眼。

是喜歡嗎？他心想。他拿不定主意，他不懂什麽是真正的喜歡。

以至于他無法回答她。

夏霖之看到了他眼底的猶豫，眸子裏的光漸漸暗了下來。

是她一直在自作多情，下雪那天找他是她的自我感動，公交車站他說的那句話的意思是她想的多了。

一個人再怎麽熱情，得不到回應也會熄滅。

她也不例外。

“我知道了。”夏霖之看着他說。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要欺騙你自己的家是梧桐縣對吧。”

“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家，我猜你已經知道了我家是夏縣。”

那天，他送她回夏縣，目送着她離開，轉角口卻有一位老太太問她路，夏霖之以為梁恩景已經離開了，她對那個老太太說自己說夏縣本地人并給那位老太太指了路，那時候，梁恩景才确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但他沒有生氣，沒有怪她，他知道她對自己的付出。

“也許是你一直知道，把我當傻子一樣來看，看着我的自娛自樂。”

“我告訴你是為什麽，是因為我想陪你回家，想和你一起聽歌，想一直陪着你。”

“而你對我的感情只是超出朋友那麽一點點而已。”

“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夏霖之說完這些話，鼻音加重，眼圈微紅，但是她沒有哭。

她最讨厭別人戲耍她。

然後她微微一笑，坦然一道“以前是我誤會了，以後我們就只是朋友。”

“高二了，要選科分班，你選理，我就選文，你選文，我就選理。”她笑了笑。

她一點也不想和梁恩景沾半點關系。

那個笑容刺痛了梁恩景。

少年欲言又止，喉結微動，眸子忽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對她的感覺到底是什麽！

此時夏霖之還有一絲期待，期待他能解釋。

期待他的回答是約定上大學，是慢慢來，是……所有

兩人沉默了片刻。

而不是……

少年薄唇輕啓“對不起……”

最後半點希望全無，對不起這三個字已是原因，他的确是不喜歡。

夏霖之平靜不能自已。

少女聽完少年的回答，應了一句“知道了，走了。”然後轉身，沒有一絲猶豫。

留下一絲帶有淡淡的清香的風。

如果你不喜歡我，我不用你非得喜歡，但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不打擾，但你如果欺騙我，那我可以轉身就走，絕不猶豫。

回憶戛然而止。

梁恩景看着她的眼睛，再沒有了當初看着他發光的雙眸。

那天晚上，梁恩景離開餐館去了夏縣找她，想跟她說清楚，不能這麽不明不白，紅色的燈籠還沒有完全取下，依舊是新年的氛圍，但就這麽短短幾天時間，他們兩個像是從來沒有遇到過一樣，夏霖之沒有想過，喜歡一個人很快，放下卻這麽難，從高一到高二，也挺久了。

不是所有的喜歡越長越好，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她會表明，但她也會膽小，自卑。

那句話說出來，她已經後悔了。

但她會默默陪着他，只不過，她不會奢求他的喜歡了，夏霖之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後兩年，她會依舊選擇理科，去奔赴醫學的領域，也不會因為一個人放棄。

她尴尬的是那句“你選理，我就選文，你選文……”

她後悔的是這個，憑什麽因為一個人要改變未來的道路，她拿得起放的下，不就是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嗎，不耽誤她變好。

起碼喜歡沒有上升到愛，萬幸。

夏霖之起身向外走去，趴在陽臺上望着天空，她沒有想什麽，也不會再想什麽，說不難過是假的。

她只能不想自己再想他。

“聊聊？”一股淡淡的的檀香充散着，少年的桃花眼有些微腫，聲音低沉，有點鼻音，頭發絲卻依舊發着光，還是一如既往，一如既往的使人淪陷，使……夏霖之淪陷。

夏霖之心想：他是哭過了嗎？

此時梁恩景已經站在她的身邊。

夏霖之沒有回答，轉身離去。

“別走……”梁恩景拽住她的胳膊，這一奇怪的舉動引得周圍都紛紛議論。

夏霖之也吓了一跳，不過并沒有掙脫他的手。

少女低下了頭……

夏霖之嘆了一口氣“這是在學校，你……”

她想說你能不能注意點自己的言行。

他不是拒絕了嗎？那這樣又算什麽……

“放學別走。”梁恩景打斷了她的話不等她回答就回了班。

他怕她的話是拒絕，是排斥，是讨厭，是反感……

夏霖之沒有多想，可能他想把拒絕的話說的更清楚一點吧。

到了晚上，有點微風，稍微有點涼。

高二學業壓力較大，學生有的走的很晚，但夏霖之這次卻不一樣，沒有等任何人，收拾好東西就跑了出去，生怕那人逮住她。

梁恩景看着她逃離的身影，眼神微征……心口有點難受，這種被她抛棄的感覺不好受。

他追了上去，他要說清楚，人既然長嘴了，話就要好好說清楚。

因為父親的原因，他不懂什麽是喜歡，直到夏霖之的遠離，他才慢慢意識到他早就喜歡上她了，他喜歡她找他，他喜歡她放學等他，他喜歡和她坐一輛公交車……

她為了他，坐反方向的公交車坐了一年……

她不是有意騙他自己的家在梧桐縣……

她只是想好好陪着他，照亮着他……

可他卻讓她誤會自己，也不解釋……

天色已經很晚了。

夏霖之已經在公交車站等候夏縣的末班車。

人很多，聲音嘈雜，都是一些上班的人的抱怨聲。

夏霖之絲毫沒有留意那人朝自己走了過來，雖然沒有讓他找到，但這些天的遠離，還是讓夏霖之難受，她以前只喜歡粘着梁恩景了……

一只強壯無比有力的手突然握住了少女的胳膊，力道不大，生怕是一用力就可以把她纖細的手臂擰斷。

夏霖之沒反應過來，那人就把她從人群中抽了出來，夏霖之一個沒注意就跌倒了他懷裏，撞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

“哎呦！我的頭！梁恩景你能不能輕點！”夏霖之一股怨氣，看着他。

“你不看路的嗎？你不看周圍有多少人嗎？”

“你這人怎麽這樣？不是拒絕了嗎？那這樣又算什麽啊？

夏霖之一連幾句話都在反問他，梁恩景沒有作任何回答，沒有任何情緒，似乎剛才夏霖之的抱怨沒有影響到他，徑直的拉着她往公園走去。

走到水潭邊附近停了下來。

濕漉漉的桃花眼看着少女的杏眼，似有千萬語要說，卻又欲言又止。

夏霖之沒注意他的眼神“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我爸媽在等我回家，不然該着急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過我不想再聽一次了，我先走了。”少女說着，轉身就想離開。

“既然你知道我要說什麽？那你說說我要說什麽？”梁恩景的話讓夏霖之停止了腳步。

“無所厚非，不就是想把拒絕的話再說一遍嗎。”少女回答。

“梁恩景，我是想一直照亮你，但我被你熄滅了……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麽。”夏霖之看着他說。

微風呼起……

梁恩景嘆了口氣“你說錯了，我那天的道歉不是拒絕，是因為我當時被你的問題問懵了，沒反應過來，而且……那幾個字開口的應該是我。”

“你知道麽。”梁恩景自嘲的笑了一下“我有一個很差勁的父親，因為他，我被人造謠，我也沒有澄清自己的清白，覺得說太多沒什麽用”

“我不懂什麽是真正的喜歡，他給我的影響太大了，讓我很痛很痛，我媽媽的死就是因為他。”

“因為他，我媽媽說了很多挽留的話，他都無動于衷。”

“所以，我覺得說再多的話也沒用。”

“直到你這些天的逃離，我才明白，在你第一次為我出頭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了你。”

“你替我說了我說不出口的話，是我內心的聲音在作祟。”

“我以為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他難得說這麽多的話。

“還有……我不是一個很好的人，有時候我就覺得，你應該值得擁有更好的，起碼像盛謙那樣，會說話，溫柔不冷淡，會關心人。”

“而我，完全是一個被動的人，但老是讓你說更多的話。”

“沒有顧到你的感受，是我不好，對不起……”

少年薄唇閉言，坦然一笑。

所有心事說了出來，心裏也沒有什麽心事壓着了。

夏霖之看着那位少年，她早就把他看透了，就是想讓他把自己的心事告訴她，自願告訴她。

“那句道歉……原來是這個意思。”夏霖之心想。

聽完他的話，她怔了很久。

“那你的意思是什麽……”她問。

少年薄唇輕啓，開始鄭重承諾的告白：

“我的初戀只能是你。”

“夏霖之，我喜歡你。”

“以前……以前我不明白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

“但現在我知道了……”

喜歡一個人，會變得自卑。

“……”

“謝謝你主動闖進了我的生活。”

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人群的圍觀，日子也不特殊，只是一個平常的夜晚。

就是在這樣一個夜晚，兩個人在這裏互相坦露心意。

沒有小說般轟轟烈烈，可生活就這麽如此，平淡居多。

兩人互相注視着對方，眼眸深處有萬般柔水，發着淡淡的的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夏霖之沒有正面回應。

她一字一句道：

“我接受你的喜歡，但我們現在還不能正式在一起。”她說。

看着面前那人沒反應。

她又繼續道：

“要不我們兩個考同一所大學吧，到時候你要是還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她說。

夏霖之并沒有愛情的突然出現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她一直很理智。

即使再喜歡，也不能……因為沒有任何人能終止她前進的腳步。

“好。”梁恩景回答，他答應了，他理解她，他們兩個都接受慢慢來，細水長流，不慌不忙也不急。

夏霖之笑了一下，她原諒他了。

“那我怎麽回家啊，好像沒車了。”她說，有點發愁。

“我送你”他說。

“啊？”她疑惑。

“我今天騎車了。”他不好意思的說。

“你這人……原來有所準備啊。”夏霖之看着他，看着他害羞的樣子。

“……別看了。”撩了撩她的頭發。“走吧。”梁恩景把頭別過去，臉紅了大半圈，手卻自然而然地牽起了她的手。

女孩應了一聲。

紅暈爬上臉……

夏霖之看着自己的手任由他這樣牽着，不難也臉紅。

她沒有抗拒他的動作。

心動始于臉紅。

她坐上他的車，摟着他的腰，雖然沒有正式在一起，雖然做着情侶應該做的事情，但他們只會在對方面前表現，他們還有更多的事情做，比如，牽着對方的手奔向未來。

一起成為更好的人才是最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