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媽，我跟你

媽，我跟你

別墅區閃了一束光，先來的是救護車。

“霖之！救護車到了！”江澤跑到屋內朝地上的少女喊道。

夏霖之聽到他的這句話的時候，不僅是心跳還是眼淚，都瞬間失控。

梁恩景的呼吸聲越來越薄弱……

醫護人員終于是趕到，他們拿了擔架沖進屋內。

夏霖之看了看梁恩景“江澤！快幫我！”

江澤應了聲，兩個人小心翼翼把梁恩景擡上擔架，緊跟着走出去，外面有很多人，周添終于是趕到，他到底去找梁恩景的家人了，因為梁恩景的外婆，外公都在。

老人家看着昏迷的梁恩景，泣不成聲，躺在擔架上的梁恩景看不見一點生息，他嘴唇泛白，沒有一絲血色，雙眼迷離。

“阿景……我的阿景！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出事了以後怎麽讓我跟你媽媽交代啊！”

“你怎麽這麽沖動啊！”梁外婆哭着，馬上哭暈了過去，要不是有周添攙扶，怕是已經……

“梁恩景！你可不能有事！你可是答應我了，我們還要一起考大學呢！”周添哽咽。

……

“哥……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可千萬不能有事……”周添終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夏霖之上前死死握住他的手，一直看着他，什麽話也沒有說。

“各位不要打擾我們工作。”其中一位醫護人員說。整個現場亂哄哄的，警察這時候也來了，別墅區內此時堵的水洩不通。

夏霖之擡腳想上救護車，卻被警察叫住。

“小姑娘，你不能走，你是目擊證人，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警察頓了頓看向某人“還有那個染頭發的小子，跟我們一起走。”

夏霖之不管是手指還是膝蓋，血珠已經凝固，不過看着還是有些猙獰。

“好。”她毫不猶豫的答應，“我跟你們去。”

這時候江澤臉上卻出現了異樣，表情很不自然。

她看着載着梁恩景的救護車開走，她注視了很久。

“要平安……我的阿景。”她心想。

“頭兒，現場的照片已經拍好了。”領頭的助理說。

“成，走吧。”

就這樣，兩輛車背道而馳，她和他也是。

【溫市第一人民醫院】

梁恩景和梁偉雙雙被推入了手術室，周添則是去繳費，梁外婆就坐在手術室外面等着。

這時候走出來一位小護士，“哪位是梁恩景的家屬？”

梁外婆忙上前去“我……我是！請問我外孫怎麽樣了？”

“情況不太好，家屬先簽字吧。”護士淡淡的說。

“怎……怎麽樣了？”周添急匆匆跑過來，拿起那張紙一看。

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他不敢分神，忙安慰梁外婆道“沒事的，簽吧，他肯定會沒事的。”

梁外婆這才顫顫巍巍的簽了字。

【警察局】

“說說吧，怎麽回事？”警察問。

江澤與夏霖之的表現相反，一個慌不則已，一個平靜如水。

夏霖之淡淡的把所知道的情況告訴警察。

“頭兒，看了現場照片和監控，是兩個人搏鬥中，雙方都不小心打中部位昏迷，碰碎了玻璃和花瓶，導致割傷，這……怎麽看？”助理說。

“誰先動的手？”警察問。

“根據現場報告，是梁偉。”助理說。

我們都以為是梁恩景會動手，我們都知道他恨他，可最終下不去手的仍然是梁恩景。

夏霖之心裏的有個東西終于重重落下。

她笑了……

“他們既然是父子，能不能調和？”江澤問。

“可以的，前提是雙方都不追究責任。”助理說。

“既然如此，還有什麽需要交代的？”警察問。

……

周圍一片寂靜，“看樣子沒有了，你倆就……”

“有！”江澤打斷警察的話。

“還有什麽？”助理問。

“我……我耽誤了他的急救時間。”江澤此時站的筆直，腿很抖，說話很沒有底氣。

警察和助理雙雙看了一眼，夏霖之更是不敢相信，聽着江澤接下來的闡述，夏霖之更是雙目無神，白淨的臉上有血垢，仿若一張無暇的藝術品沾染了灰塵。她輕輕搖了搖頭，一瘸一拐的走到江澤面前。

她打了他一巴掌，力度很大，幾乎用盡了她所剩無幾的力氣，她看着他，卻笑了。

那種笑，很苦，很澀，很痛……

“我恨你……”夏霖之說完，準備走出去，但身上的傷和心裏的難受此時完全占據她，她猛的心口一痛，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終于是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頭兒！”助理一驚，“把她送去醫院，你沒看那姑娘的傷？”警察說。

……

【醫院】

周添和梁外婆，外公等了三個小時之後。

手術內終于是開了門，醫生額頭的薄汗清晰可見。

“怎麽樣了醫生？他手能不能保住？”周添忙問。

“傷的不是很深，差一寸就到大動脈了，那時候就無力回天了，多虧送來的及時，手暫時是保住了，接下來就是好好休養。”醫生說完就離開了。

“謝謝！謝謝醫生！”梁外公喜極而泣，忽而又想到了什麽，連忙拉住剛才那位醫生，“他……呢？”

他？自然是梁偉。而醫生自然是知道的，畢竟手術內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只是皮外傷，沒多大事，只是磕到了重物才導致昏迷，沒什麽打事，勤換藥，睡一覺就行了。”醫生

“謝謝醫生……”梁外婆說。

緊跟着的是推着梁恩景的護士，周添和外婆外公跑過去，這時候與他們迎面而來的是另一個人。

夏霖之。

推着她的護士很着急，差不多快要跑起來了。

背道而馳猶如剛剛，麻藥勁沒過的梁恩景卻緩緩睜開了眼，确切來說是半睜，因為在這周圍，他感受到了熟悉的人，想說話卻說不出來，眼角卻不自覺流下熱淚。

【齋養堂】

“什麽？！霖之不見了？”許佩驚呼。

電話那頭的傳來夏季業支支吾吾的解釋。

“我告訴你！如果霖之出了什麽事，你就等着吧！”許佩氣的吐了一口氣，雙手扶額，愁眉不展。

忽然想起來還存有楊因媽媽的號碼，問問楊因知不知道夏霖之在哪。

……

許佩哽咽的說道“謝謝啊……我現在就去。”

“行了，別太擔心，咱們一塊去。”劉卿安慰許佩說道。

許佩看着車正在開往醫院的路上，腦海裏不斷循環楊因媽媽的話。

“霖之住院了，我聽因因講的，說是為了救同學，現在在溫市人民醫院……”

“你快去看看吧……”

楊因媽媽并沒有責怪許佩這個母親的不稱職，她也沒有說夏霖之的不懂事，畢竟，人和事都不能只看表面，每個人都會有苦衷，有難言之隐。

“她本來身體就差，這不知道又是哪受了傷！她怎麽這麽不讓我省心呢！”許佩此時有點氣惱，控制不住數落了夏霖之幾句。

“行了，要不是你非得來溫市，把霖之丢給他，能發生着嗎？”

“你怎麽這麽放心把霖之交給他？”劉卿質問許佩。

“媽！都什麽時候了，您別再問我了，我也不想啊，在夏縣，我真的一眼都不想看到他！”許佩說着，不由得哭出了聲。

到了醫院，她們趕去了夏霖之所在的病房，夏霖之面色此時紅潤了許多，膝蓋上和手上的傷痕都已經妥善處理，小姑娘有點低血糖，這麽冷的天穿的單薄，不由得發了燒，吊着葡萄糖，現在她還在睡着，很累很累……

許佩前去繳費，而劉卿看了一會兒，走出去，問了問護士“姑娘，今晚醫院有沒有急救的？”

“昂！天天有。”小護士面露疲憊之色，打了個哈欠說“聽說是兩個父子打架，途中不小心割傷了兒子的手腕，差點鬧出人命呢！”

“不過還好送過來及時，的虧沒割到動脈。”護士說。

“那……你知道是誰嗎？”劉卿問。

“老人家……我們醫院有規定，不能透露病人信息的，其實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護士尴尬地笑了笑，準備想走的時候“是這樣的姑娘，我外孫女和他是同學，那位割傷的病人是姓梁對吧，我想着去看看他。”

“他在哪個病房？”劉卿依然面帶微笑，但說話的語氣卻很生硬，她大概已經猜到了原因了，為了男人不顧自己的安危，很像當年許佩的做派！

“這樣的話……我聽醫生說被安排的五樓的vip病房了，電梯左拐第三個房間。”護士說完就被遠處的護士長叫走了。

“媽，費已經繳好了，我們去樓下給霖之買點粥吧，我看您今晚也沒吃什麽東西，順便吃點吧。”許佩跑過來說。

“嗯。”

兩人在路上走着，一路上都沒有主動說什麽話，許佩買了魚粥和牛奶燕麥粥。

“醫生說霖之不能吃發物，牛奶她會反胃的……”劉卿提醒道。

“昂……我忘了……”許佩本想回去換，但粥已經做好了，不可能再換了。

劉卿嘆了口氣……“給我吧，你再去買，我先回醫院。”

“嗯好……”許佩說着就準備往返卻突然被劉卿叫住。

“霖之……她很像你。”劉卿說。

許佩有的發愣，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說“都說她長得像我。”

劉卿沒再理她，搖了搖頭就回醫院了。

【醫院】

折騰了大半天，霖之才喝上白糖粥。

夏霖之雖然臉色恢複了，但身體還需要調養半個月，她小口喝着粥。

“等會兒喝完了，你再睡會吧……”許佩說。

夏霖之搖了搖頭，“媽，我不困了。”眼神卻東張西望，很慌，“梁恩景有沒有事啊？”

“沒事，醫生說他的手保住了，後顱是磕傷，沒有生命危險，現在在病房裏休息着。”許佩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夏霖之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在安慰着自己。

“霖之，姥姥問你一件事，你要實話實說。”半天沉默的劉卿突然說。

夏霖之點了點頭，看劉卿的眼神，她大約已經知道要問她什麽了，但不管問什麽，夏霖之已經做好了準備，她知道有這麽一天，她也想好了離開。

“你……是不是和梁偉先生的兒子梁恩景談戀愛了？”劉卿問，眉眼卻流露出擔憂，她不想讓夏霖之走許佩的老路。

“霖之……”許佩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的女兒，那麽乖那麽懂事，那麽努力的她……

不相信她會早戀……

“對。”夏霖之平靜的回答，臉上看不出一點驚恐之色，大概……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能讓她害怕了。

“不過……我和他也快要分開了。”夏霖之依然在喝着粥。

最後一口粥咽肚，她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但也似乎想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她現在能如此平靜。

她忽然擡頭，看着許佩，眼眸中閃爍着晶瑩液體，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她說。

“媽，我跟你，過段時間開學前就去龍城。”少女說，聲音堅定又篤定。

“不過前提是，都不許找他的麻煩，跟他沒關系，如果非要讨個說法，那牽扯的就太多了，況且……是我自願的。”

她總歸要看着梁恩景和梁偉最終的結果，她才能安心離開。

“梁恩景，你總要向着光的，你本來就明亮如此。”夏霖之在心裏默默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