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翌日,周啓就往青山派和京都傳信,告訴他們自己和伏溦趙斯年一起準備行動。元君河收到信,将王琰和宋楊派去相助。

伏溦告訴了周啓,李晉的私兵大概就養在她家城外往北約三十裏處的林子裏,夜間,周啓去探查了一番,但不敢離得太近,大體确定了位置。

幾日後,伏溦又一次被叫到議事堂。這一次,伏世長幾乎沒有耐心,直接催促她,要她實在不行就給周啓下藥,強行讓周啓娶她。

從議事堂出來,伏溦緊緊皺着眉頭,紫蓿連忙跟上,等走遠些了,她才道:“方才奴婢都聽見了……五姑娘真要用這法子麽?”

伏溦看她一眼,問道:“你來我身邊裏有多久了?”

紫蓿答道:“已有三月了。”

三月,已經到了該換人的時候了,但伏世長卻沒有提及。

伏溦暗自想,可能是父親最近因為建王的事焦頭爛額,也沒想起來這些小事。不過也好,最近她要有動作,這個時候也不好換人。

但紫蓿也并不知道他們要做的事,到時候恐怕也就不方便留在她身邊,還是得想法子把她支開。

伏溦想了一下:“過幾日你就該去別處了,你想去哪房伺候,我可以給你安排。”

紫蓿一愣,随即跪下來:“奴婢想去清少爺屋裏,還請姑娘成全。”

這是她第一次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喚自己姑娘,而不是五姑娘。

伏溦看了她半晌,道:“若是我有法子,能讓你離開伏家呢?”

紫蓿伏在地上,依舊道:“請姑娘成全。”

伏溦嘆了口氣:“罷了,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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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繞過她繼續往前走,紫蓿喜道:“謝姑娘!”

晚間,周啓說想去夜市轉轉,就帶着伏溦和趙斯年出門了,但馬車在街上繞了兩圈,卻停在了一家酒樓門前。

伏溦下車,疑惑地問道:“怎麽來這裏?”

周啓悄聲在她耳邊道:“宋師兄他們來了。”

幾人進了酒樓,上了三樓雅間,一推門,果然宋陽和王琰都在。

元君河已将建王的計劃對他們告知,但其中并沒有提到伏溦,只告訴二人伏溦受家族壓迫已久,這才決定和周啓他們聯手。因此,王琰和宋楊反倒對伏溦多了幾分憐憫。

後天晚上城中有燈會,幾人商量好計劃,他們三人假意出門游玩,待街上最熱鬧時,周啓和宋楊返回伏家偷賬本;伏溦帶着王琰去伏府側門處,将大夫人帶出來;趙斯年在城門附近等候。

紫蓿前幾天就被伏溦送去了三房。伏溦并未挑選新的侍女,管家送了幾個丫頭過來,伏溦只推說沒有合眼緣的,等明日再說。

晚間用過飯後,天色才暗,她就和周啓趙斯年出了門。

他們先在各處游玩一個時辰,然後和王琰宋楊會和。

到了伏府側門,幾人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和兩匹馬藏于角落。先四處觀察了一下,發現無人後周啓翻身過牆,落地卻無聲,悄然從裏面打開了門栓。

他慢慢拉開門出去,然後握了握伏溦的手:“別害怕,接上你母親就先去找趙師兄會和,在城門處等我們。”

伏溦心中惶惶不安,也不知為何,她此刻突然不想放開他的手。但也真這麽做了,在周啓即将抽回手時,反手緊緊握住了他。

她看着他道:“千萬小心。”

周啓心中一軟,忍不住拉她入懷,安慰道:“別怕,過了今夜,你就能永遠離開這裏了。”

王琰和宋楊在山上時就已經看出二人之間有情,因此見他們如此也不奇怪。

周啓放開伏溦,摸了摸她的頭發,道:“去吧。”

伏溦深深看他一眼,然後和王琰一起進了側門。

宋楊從馬車中拿出一個布袋挂在腰間,和周啓也進了門,随後将門插好。

伏溦帶着宋楊來到小院,輕輕叩了下門,小聲道:“是我。”

沒一會兒門從裏面打開,老媪放他們進去。

大夫人一看伏溦帶着人來,臉上閃過一絲怔愣。

伏溦上前握住她的手,回頭看向王琰道:“這位是周啓的師兄。”

王琰抱劍行禮。

大夫人笑着一點頭,轉向伏溦。伏溦微微颔首。

周啓和宋楊來到了主院牆外,宋楊躍到臨牆的一棵樹上,解下腰間的布袋往下一倒,數十只近一尺來長的灰鼠便頃刻落入院內,一時驚得婢女叫嚷。

灰鼠在院內四蹿,引起慌亂,周啓和宋楊趁亂跳入院裏,向書房摸過去。

此時伏世長不在主院,書房內亦亮着燈,四周值守的人雖未離開,但被鼠亂吸引了注意力,二人趁其不備從後面窗子跳了進去。

不過片刻,周啓就在一堆雜亂閑書中找到了那本賬冊,只略微翻看幾頁,就将其納入懷中,然後示意宋楊離開。

此時門外一陣騷動,二人忙翻窗而走,伏世長在這時踢門而入,只看見了兩個黑衣背影。

“來人!給我追!”

他依稀覺得這其中一人身形甚為熟悉,但此刻顧不上想太多,忙去翻他刻意隐匿在一堆閑書中的賬本,但翻找幾遍都未果,咬牙道:“去将那兩個賊人給我抓回來!”

管家領命去了,此時有一暗衛進來,禀告道:“禀家主,賊人往北逃走了,那二人武功高強,屬下與其中一人交手,發現他……好像是青山派周啓。”

伏世長閉了閉眼睛:“通知建王留下來的人,全城搜捕!再派人親自去往京都,告知建王。”

“是!”

暗衛領命去了,轉身時風撫開他額邊的一縷碎發,露出了眉尾的黑痣。

城門口,伏溦幾次從馬車向外張望,都沒有看見周啓的身影。

她緊張的攥緊袖子,一下一下揪着袖口的繡花。

大夫人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

半晌,忽聽馬蹄聲急,她猛地探頭向外看去,果然見周啓和宋楊騎馬而來,但身後追着不少人。

周啓向他們比了個快走的手勢,王琰在外喊了一聲:“二位坐穩了!”

王琰駕車,和趙斯年并駕齊驅先一步沖出城門,周啓和宋楊緊随其後。

一開始還好,但出城不久追兵就越來越多,而且來的全是死士。

周啓和宋楊落後,漸漸寡不敵衆。趙斯年回頭看了一眼,見狀和王琰交換,王琰騎着馬向後去幫他們。

周啓肩頭被刺傷,宋楊也有負傷,幾人漸漸落于下風,有一名死士向馬車邊奔去,周啓見狀,忙追上去,将那人從車頂砍了下來。

伏溦沒忍住驚叫一聲,周啓掀開簾子看她一眼:“別怕,我在這兒。”

那些人追了上來,刀刃在月光下閃着寒光。周啓說完話就放下簾子繼續擊退湧上來的死士,伏溦卻在一晃見看見他肩窩有濕意,随即一愣:他這是受傷了?

伏溦心中一緊,忙要掀開簾子去看他,卻被大夫人按了回來:“刀劍無眼,你安分些,別讓他們分心。”

伏溦聞言只好作罷,又一下一下的揪着袖口的繡花。但那是絲線繡上去的死物,不是青山頂上的小野花,是揪不下來的。

此時忽然聽見前方馬蹄震震,似乎又有一批人趕來,果不其然,霎時就見面前沖出來一隊人馬,趙斯年急忙勒馬,待看清來人時不由得松了口氣,是元君河。

青山派的人很快加入這場混戰之中,周啓松了口氣,看見元君河時,不由得一怔:“您怎麽親自來了?”

元君河揮刀砍翻一個:“少廢話,去包紮傷口,這裏交給我。”

周啓點頭,從混戰中抽身。

趙斯年将馬車停在了路邊,周圍有幾個青山派的人把守。周啓走過來時,他一眼就看見他肩窩負傷,忙向車內道:“伏姑娘麻煩将藥箱遞給我。”

伏溦一聽,趕忙抱着藥箱出了馬車。

借着車前挂着的紙燈,她看清了他肩窩處的那傷口。黑衣見血不易顯色,但被劃破的皮肉處卻露出鮮紅。

伏溦望着他,瞬間紅了眼眶。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對周啓的情意,已經不用再靠裝了,無論擔心還是喜悅,總能适時地流露而出。而牽動她內心的那些感覺,也都是真實的。

從前她刻意不去想這些,但有些東西越是想遮掩,就越是會拼命顯現。

周啓安慰道:“皮肉傷,沒事的,你先進去。”

伏溦搖了搖頭:“我陪着你。”

趙斯年給周啓處理了傷,此時伏世長帶着人也追了上來,兩方人罷手,對峙而立。

元君河道:“伏家主,請問您這是幹什麽?為何追殺我派弟子?”

伏世長:“想必是青山派掌門吧,貴派周少俠偷盜我家中重物,又拐帶小女私逃,我還想問他想幹什麽呢。”

此時周啓已經包紮完畢,聽到前面動靜,就和趙斯年伏溦二人一起走向前去。

元君河:“伏家主慎言,小徒何時偷過貴府上的東西?至于令千金,您大可問問,是她自己要離開的,還是我徒兒拐帶的?”

伏世長冷着臉,看向伏溦:“阿溦,過來。”

伏溦看着他,搖了搖頭。

伏世長冷哼一聲道:“為父竟不知你的膽子何時如此大了,竟敢與賊人私奔。現在過來,再不追究你的事,你若執迷不悟,就再也沒有回家的機會了。”

伏溦淡淡道:“伏家于我,早已經不再是家了。”

大夫人此時從車裏出來,叫了一聲:“阿溦。”

伏溦忙去扶住她走過來,伏世長一愣,随即冷笑:“沒想到啊,連你也會背叛我!”

大夫人走向前:“你我之間早就恩斷義絕,這些年也不過是強留我于府中,何來背叛?”

“伏世長,從前相勸的言語和我流空了的淚,都未曾讓你動搖分毫。今日我也不勸你,只是告訴你,如今我只餘這一個女兒,絕不會再讓你傷她分毫,今日她亦與你、與伏家不再有關系。”

伏世長道:“有沒有關系,不是你說了算的。”

“來人,給我殺。今日在場的,一個不留!”

元君河道:“伏家主莫要說大話了,啓兒,和他們先走,我們來斷後。”

兩方人馬又動起手來,周啓帶着伏溦和大夫人回了馬車,他和宋陽都負傷,因此坐在外面駕車,其餘人騎馬,一起往青山派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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