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公
不公
聽她說完,裴漣夜暗淡的眸子重新染上亮光,心髒像被什麽擊中,狠狠一顫。
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麽,就見寧長月對他擺了擺手:“裴公子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就請回吧,我也要休息了。”
裴漣夜朝她鞠了一躬,而後轉身離開。
他離開的瞬間,細密的陽光落在寧長月的臉上,她眯了眯,低頭看着茶杯裏面的茶葉沉思。
……
晚上,寧長月喝完藥後躺在軟榻上,對檀香說:“明日你給張嬷嬷帶句話。”
檀香替她撚了撚被子:“公主請說。”
寧長月靠近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檀香瞪大眼睛,裏面滿是震驚。
寧長月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多問。
等檀香走了後,她側躺着身子拿來一本古籍,如墨的長發垂在胸前,輕輕掃過書頁,她翻了幾頁,昏昏欲睡。
這上面的字就像催眠符一樣,她多看一眼就想睡覺。
天色還早,她盤腿坐起來,努力讓自己清醒些。
前世自己确實是草包一個,世人說的對,她就是一個空有美貌沒有腦子的公主,所以這一世,她想努力學點知識,讓自己豐富一點,不至于腦袋空空。
手裏的這本書還是從裴漣夜那裏順過來的,上面都是他清瘦俊挺的筆記,他的字如他的人一樣,溫潤好看,她不忍在旁邊寫下其他字。
畢竟她的字……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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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往後翻,每一頁都是密密麻麻的注解,她沒有去啃書上晦澀難懂的內容,裴漣夜的注解似乎比原文清晰得多,她順着看下去,竟也能看懂一二。
忽然,她眼睛被書本一角的小東西吸引,她一愣,把書拿近了一些,等看清楚之後,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想不到裴漣夜看起來穩重,私下也會這麽有趣,她嘴角無意識上揚,伸手摸了摸畫在書頁上的蛐蛐。
兩只蛐蛐惟妙惟肖。
以前她一直以為只有不愛讀書的人才會在書上畫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誰知道好學生也會這麽做,倒是颠覆了她的認知。
夜深露重,一輪明月高高的挂在樹梢,細碎的月光斑駁的投射在地上,灑下一地光明,偶爾有幾只晚歸的鳥立在枝頭,丫鬟路過揮揮衣袖趕走了它們。
東屋燭火全息,半開着的窗戶時不時吹進來幾縷微風,床上的紗幔随風飄動,後又漸漸垂落下去,一片寂靜裏,只聽得見痛苦壓抑的喘息聲。
盡管極力隐忍,可在這安靜黑暗的環境裏卻格外清晰。
裴漣夜跪坐在床上,弓着身子,雙手死死的抓着被褥,指節用力到泛白,手背上的經絡根根分明,床上皺亂成一團,他整個人也淩亂不堪。
衣衫半開,優越的脖頸線連着鎖骨那一片都泛着紅,上面汗珠點點。
胸口處像幾萬只蟻蟲在啃咬,密密麻麻錐心的痛苦襲來,他按住心口,眼裏一片赤紅。
身體上的痛楚一波又一波,終于,他支撐不住倒在床上,面上一派病容。
裴漣夜咬着牙,意識逐漸模糊。
五石散的藥性正在侵蝕他的理智。
裴漣夜眼眸半閉,眼尾處那顆紅痣卻愈發清晰妍麗起來。
周圍是無盡的黑暗。
窗外的月光隐隐約約照進來一角,他顫抖的伸出手去碰那抹月光。
遙遠的記憶突然浮現在腦海。
以前他被關在小倌樓的地窖裏,那裏潮濕陰暗,數不清的蟑螂、老鼠、四腳蛇在地上爬來爬去,黑暗中,沒有光亮來指引他,他只能無措的躲避。
更多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抱着膝蓋縮在角落裏。
不知道被關了多久,或許是幾天又或許是幾個月,每天的吃食都是一些馊飯潲水,雖難以下咽,不過至少可以飽腹。
等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整個人蓬頭垢面、衣衫褴褛,身上瘦的脫了相,還有一股隐隐的腥臭味,連他自己都嫌棄。
外面的陽光很刺眼,他擡手遮擋住陽光,如同生活在陰溝裏的老鼠一樣不适應。
這時,周圍一陣嘲笑聲突然襲來,他眯着眼睛去看,發現周圍站了好幾個打手,他們呲着一口大黃牙,笑聲裏面全是嘲弄,似乎在笑他的落魄與肮髒。
可此時的他心裏卻出奇的平靜,他收回目光,整個人猶如一灘死水,毫無生機。
一個打手上前推了他一把,他身形一晃,狼狽的摔在地上。
那個打手又上去踢了他兩腳,再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聽說你還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啧啧,現在連我們這等下等人都不如。”
打手生活在最底層,地位極低,這導致了有些人心理變态格外仇富。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裴漣夜縮在地上,做防禦狀。
看到他這麽膽小懦弱的樣子,幾個人笑得更歡了。
他們的嘲笑聲越來越大。
“聽說他是被當家主母賣過來的,想來在府裏的地位也不怎麽樣?”
“他現在的樣子真像一條狗,說不定還會對我搖尾巴,或者幫我舔鞋呢。”話剛一說完又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說這話的打手上前把肮髒的腳背伸到裴漣夜面前:“我這鞋子有點髒了,來,幫我舔一舔。”
饒是裴漣夜內心再怎麽平靜,此時也升起一股屈辱,他縮在地上一動未動。
那人見他沒有動作,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狠狠踹了他腦袋兩下:“我呸,還當自己是少爺公子呢,來了這裏,你連我們都不如。”
其他幾個人也蜂擁而上,對着裴漣夜拳打腳踢。
重重的拳頭落到他身上,他愣是沒有吭一聲,強大的隐忍力讓幾個打手都為之震驚,片刻後,他們覺得沒意思,就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又洩氣又無趣。
他們幾個交換了一下目光,每個人都邪惡的笑了起來。
他們把裴漣夜團團圍住,然後解開褲腰帶,幾注黃色的液體傾瀉而下,帶來一股濃烈的騷臭味。
尿液澆在他的頭頂,順着臉頰流下,最後落到肮髒的衣服上,手指尖沾上一點,裴漣夜突然一震,随後趴在地上狂嘔起來。
髒,實在是太髒了。
打手們穿好褲子又踹了他幾腳,裴漣夜迎着太陽,他不想睜開眼,只希望光暗一點再暗一點,不要照在狼狽的他身上。
不不知過了多久,落在身上雨點般的拳腳突然不見了,緊接着就聽見一道尖細的聲音,男女莫辯。
“裴小兒,你睜開眼。”
裴漣夜不知為何,他打心底裏不喜歡這個聲音,眼神慢慢聚焦,一張不男不女的臉浮現在自己面前。
站在自己身前的是個小個子男人,他穿着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臉上的粉煞白煞白,還描了眉塗了脂,一張臉慘白詭異,和紙紮鋪陪葬的小人差不多。
男人挑起他的下巴,眼睛裏面閃着精光:“裴公子長的真不錯。”
幾個打手聽了這話後面面相觑,看着裴漣夜那張髒污的臉,連五官都不清楚,館公竟然說長的不錯,究竟是從哪裏看出來的長的不錯?
裴漣夜扭過頭,被館公精細的長指甲劃破了下巴。
館公拿過仆從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指縫,嘴裏嘟囔:“倒是個有個性的。”
擦完手,他又看着裴漣夜:“今兒個你到了我的地盤,我不管你是硬的、剛的,最後你只能化成一灘水。”
說完就讓兩個打手拖着裴漣夜去了前面接客的屋子。
小倌樓落在最繁華的長安街,一共有五層之高,外觀磅礴大氣,一看就是紙醉金迷之地。來裏面玩樂的基本上是養老的太監、亦或者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夜夜笙歌,小倌樓賺的盆滿缽滿。
可裏面的景象,并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如若一些未出閣的女眷見了裏面種種,定然會暈厥過去。
館公讓人把裴漣夜拖到三樓的一間空屋子,這間屋子的主人前兩天剛剛投井自殺,正好空出來一個位置,他吩咐人把裴漣夜清洗幹淨。
這裏的所有侍從也都是男人,他們扒掉裴漣夜身上的衣服,裴漣夜死死攥住裏褲,可他太過虛弱,最後衣衫盡褪,他羞憤難當。
侍從将他裏裏外外都清洗幹淨,浴桶裏面的水頓時渾濁一片。
館公就坐在前面,翹着腿抿着茶,看着他的身子,嫌棄的搖了搖頭,太瘦了,根本就經不起折騰,看來還是得先養肥一段時間再說。
裴漣夜是秦伯候府的公子,是官家子,可那又怎麽樣?還不是被自己親爹和主母賣到了這個地方,秦伯候夫人還特意交代了要好好關照裴漣夜,他定會好好照辦。
想着他又呷了一口茶,免費得了個絕豔的公子,他心裏美滋滋的。
裴漣夜洗好後,被人扶着站在館公面前,整個人完全不似在地窖裏的狼狽模樣,洗去身上的灰塵與污垢之後,他似乎又變成了以前那個驚豔的人兒。
身形修長,五官俊美,挺直的鼻,薄而欲的唇,內雙勾人的眼,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眼角下的那顆鮮紅的淚痣,在他清俊的臉上平添了一絲妩媚。
繞是見過許多美男的館公都不禁一愣,絕,太絕了。
他激動的站起來,走到裴漣夜身邊仰起頭左看右看,不住的點頭。
他們小倌樓的頭牌怕是要換喽。
他的目光像挑貨物一樣,讓裴漣夜渾身不自在。
良久之後,館公對他說:“以後你就是這館裏的香奴了,來人,刺字。”
裴漣夜此時就像是一個物件似的,任他們擺來擺去,躺倒在柔軟的床上,四肢被四個人死死壓住,還有一個扯開他的衣襟,把燒好的針沾上顏料一點一點的往他胸口上刺去。
裴漣夜根本沒有反抗的力氣,他目光下移,看着即将成型的“奴”字,心裏悲涼一片。
他的命運為何會如此?一滴清淚順着眼角落進被子裏,悄無聲息,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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