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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劉毓和回過神來，思索楚璃的話：

他确實也見過宮中有娘娘因為養貓而起了疹子的，這個她倒不一定是騙他的。

“是的，大人，人食五谷雜糧，每人體質不同，有些東西對于一些人來說，是沒有問題的，而對另一些人來說，卻是能要人命的東西。”

楚璃娓娓道來，“比如這貓，奴婢之前從未養過，自己也不知道對它過敏，可是奴婢以前住在城外的村子中時，倒是見過鄰居家的一個姐姐養一只小狗時，身上出現過這樣的症狀。”

“原先他們也不知道是因為一只小狗而起，養了好幾天，直到鄰居家有人來走親戚，帶的一個小孩兒，看中了那小狗，走的時候硬把它抱走，後來鄰居家的姐姐身上突然就好了，大家才發現的。”

“不瞞大人，奴婢今天也打了大半天的噴嚏，嗓子都疼了，身上也到處發癢，奴婢不知道為什麽是這樣，就多抓了幾下。”

“還是大人的鏡子在這裏，奴婢才能看見自己如此的樣子，不然，奴婢知道自己如此這般，必然是萬萬不敢叨擾大人的。”

其實那倒也不一定，人前失儀什麽的，她不看重。

她也是才發現自打出了那小屋，噴嚏便止了，才覺出原身體質可能對貓毛過敏。

怨不得她今天這麽難受。

眼下只盼着劉毓和看在她已經如此的份上，就不要讓她照看花花了吧。

這實在是……

消受不起的呀。

劉毓和倒也沒那麽不通情達理。

讓楚璃照顧花花，不過是因為一時半會兒地，他也不知道讓楚璃幹什麽。

雖說是讓當他的暖房，可他哪裏又真需要勞什子的暖房。

也就先将就着放她在眼前，尋些事做而已。

眼見着不過今天剛讓她照顧一日，人就成了這樣，到底也是不好再繼續。

“如此，那花花便不用你照顧了。”

劉毓和招招手，讓劉福去把花花抱過來。

花花這只小貓，是他去歲下雪，路過一座廟時，聽到了它的叫聲，那聲音小小的，軟軟的。

也不知怎麽地，他就起了要養這只小貓的心思。

“謝大人。”

“那大人，奴婢就先下去了。”

陷入回憶裏，劉毓和一擡頭，見楚璃冷冷清清一人站在門口那處，如迎風細柳，倒讓他覺得有幾分像了那小貓的影子。

也罷，反正人不會傳染于他。

“你且過來，咱家不是那黑白不分的人，今日好歹讓你受委屈了，來坐下，同咱家一起進食。”

……

楚璃試探着來到桌前，坐在他指定的位置，就在他的旁邊。

劉毓和見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有對他的害怕、試探。

小心的樣子到底取悅了他，劉毓和親自動手從桌上的肉羹裏取了兩勺，放入自己面前的碗裏。

而後，再端給楚璃。

“吃吧，這肉羹是新來的廚娘做的，咱家吃着還不錯。”

楚璃一言不發地接過瓷碗，低下頭去。

嘴角狠狠抽搐一下，一時間心情難以言喻。

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麽就掐了她的脖子，現在又幫她盛肉羹。

他以為她會感謝他嗎！

怎麽可能，現在她只在想着這肉羹裏會不會有毒罷了！

不過她來的時候飯菜已經擺在了桌子上，劉毓和恐怕也沒想到她臉上會是這般光景。

所以，這肉羹應當還是可以放心吃滴。

但不妨礙劉毓和，他真的是個神經病。

呵，不過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就是了。

楚璃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腦袋一低再低，拿起勺子，準備吃上一口嘗嘗。

“大人，不、不好了……花花、花花它……”

“它……死了……”

勺子摔地，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楚璃立時站起來，搶先在劉福将貓窩抱過來之前，去到劉福面前。

她一眼就看到不久前還“喵喵”叫個不停的小貓，此刻眼睛緊閉，一動不動躺在墊子上。

她的心陡然冷了下來。回過頭去看劉毓和，楚璃見到了比昨夜掐着她脖子時，更為可怕的一個他。

劉毓和面色發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那樣子讓她想起了以前去動物園看見的那條大蟒蛇。

陰冷，冰涼，仿佛随時随地便能咬上你脖子。

楚璃從那雙眼裏感受到明晃晃的殺意。

“楚璃，你好樣的！咱家剛把花花交給你就成了這個樣子！”

“劉福劉善，打她十板子，就在這兒打！”

楚璃也發惱，十板子打在身上，即使要不了命，那不也得疼死她！

“大人，請三思！不要冤枉我！我沒有這麽蠢！”

“還敢嘴硬，把她嘴給堵起來！”

劉毓和很久沒被人這樣給頂過了，楚璃這人，面上看着恭敬，別看昨天他倆還在床上一處躺着，可她心裏，其實根本就沒把他當個主子敬着。

這不，一慌就不在他面前自稱奴婢了！

該打！

嘴被堵上，怕她掙紮，手跟腳也被綁了起來。

屈辱，這是楚璃現在唯一的感受。

去他大爺的

只要她不死，早晚她要讨要回來。

畢竟是白天才好好說過話的，劉福這會兒一時倒也不好下手。

好在大人朝他微微擺了擺手，劉福知道這是讓他跟劉善輕點打的意思。

即是如此，他倆也就好下手了。

第一板子下來，不太疼。

第二板子下來，也不太疼。

第三板子……

饒是楚璃正沉浸在一種恥辱的情感裏，反應遲鈍了點，可反應過來就發現，這個板子基本上就是象征性的。

因為……

它是真的不疼。

楚璃擡頭看了一眼。

劉毓和已經回到桌邊坐下，面朝着貓窩的方向，楚璃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是什麽樣子。

花花對他來說也許很重要，所以這會兒因着花花的死，他倒是分不出來心去注意自己這邊的動靜了。

這是楚璃的想法。

于是十板子下去後，楚璃起身朝着劉福劉善兩人微微露出些許感激的笑。

劉毓和面上是在盯着貓窩，餘光卻一直在注意楚璃的反應，見她如此，心裏發悶：

要不是他讓劉福劉善兩人下手輕點，她能現在跟個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