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口號

口號

何辰回到常令那邊，許知未也在那裏。她剛跑完了八百米，臉紅彤彤的，幾縷碎發貼在額前。

她和秦雙溪兩人用那種不正常的笑容看着何辰，只有常令依舊是原來那種冷冰冰的态度。不過，何辰早已經習慣了她這張習慣性面無表情的臉。

四個女孩坐在草坪上進行以休息為名的偷懶，開啓了閑聊模式。

秦雙溪：“辰辰，雖然直接問有些冒昧……但我還是直接問了，你喜歡扶光嗎？但是你才轉學過來一個多月……”

“诶？”何辰有些詫異，“你們很好奇這件事嗎？”

秦雙溪用力地點了點頭，許知未微笑着看着何辰：“其實……我也有些好奇。”

就連常令都說：“有一點。”

“嗯……硬要說的話，就是喜歡吧。不過，我感覺這種情感不能很簡單地用喜歡來概括？總之，扶光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她說完，自己還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倒是秦雙溪先蹦起來，又慢慢坐下：“你這也太坦誠了吧？！更複雜的情感？難道是愛嗎？”

作為一個曾經成熟的大人，還沒意識到自己應該表現出青春期少男少女應有的羞愧的何辰甚至點了點頭：“說不定是呢。”

她看着秦雙溪和許知未瞪大的雙眼和她們驚訝的表情，才後知後覺，補了一句：“啊，你們不要和別人說啊。”

秦雙溪點點頭，又開始打聽下一個八卦：“令姐，你有喜歡的人嗎？”

“幹嘛總是問別人，”何辰說，“你有喜歡的人嗎？我都說了，你也得說。”

“我有一堆二次元老公，”秦雙溪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再說了，自己談戀愛哪有看別人談有意思？”

許知未若有所思：“其實吧，我以後……有一點想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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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何辰和秦雙溪同時發出疑問，“真的假的？”

許知未笑着沒做答，倒是常令慢悠悠地說道：“沒有，我現在只想好好學習。”

“不愧是大學霸，”秦雙溪說道，“等運動會結束了，就是期中考試，我物理還有些知識點沒搞懂呢，令姐能幫我補補不？”

她雙眼放光地看向常令，常令仔細思考了一下：“可以，你到我家來吧，我還可以留你吃晚飯。”

何辰抓住常令的胳膊搖擺：“這麽好？我也要去！”

許知未也說：“我可以去嗎？”

常令：“可以，我家開了一個小面館，我們到時候坐在面館裏吧，下午沒人的，我媽煮的面很好吃。”

除了常令，三個女生目光彙集在一處，又笑成一團。

一個足球踢到了她們面前，是她們班本該來訓練的男生在踢足球玩。

許知未站起來，對其餘三人說道：“去訓練吧。”

她又去跟那群男生們交涉：“程風一會兒過來，看見你們在這兒偷懶可要生氣了。”

程風訓練中途去開會了。體育委員之間突然召開的會議。

他走之前讓許知未幫忙監督這些人有在好好訓練。大家都知道。

男生們中有一個走出來：“班長你是要去跟風哥告狀嗎？你們剛剛也在那邊偷懶啊。”

“只是适當地休息了一下，”許知未眨了一下眼，笑了，“我就是告訴你們，程風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們現在把足球放回去繼續訓練，我就跟程風說你們在好好練習，沒有偷懶。”

男生們互相對視着，也笑了，松了口氣：“那班長我們這樣就算說好啦。”他們乖乖地把足球還回去，回到跑道上。

何辰在旁邊看着，心想，不愧是班長，不像她……

恰好張筱悠從旁邊經過，她只是擡頭看了張筱悠一眼，張筱悠就被她驚得跳了起來，加速走開了。

何辰收回目光，開始在操場上找尋扶光的身影。她看見扶光在和剛剛趕回來的程風說話。他們跟另外兩個男生在起點處聊了些什麽，四個人分散開來，站到各自的起點去了。

扶光還是在最後一棒。他穿過大半個操場，和何辰四目相對。

何辰很高興地沖他招了招手。他明顯愣了愣，自己也揮了揮手。

扶光也找到自己想做的、能做的事呢。

何辰深吸一口氣，從遠處助跑來了個跳高。果不其然又翻車了。

她聽見背後傳來“撲哧”的笑聲。她知道是扶光，所以沒回頭。

然後、又是一段助跑——

這一次她跳高很成功。

——

今晚的班會主題，是征集運動會開幕儀式走方針的時候要喊的口號。

為了集思廣益，照顧到一些比較內向、不敢主動舉手發言的同學，許知未建議讓同學們寫在紙條上放在袋子裏，沒有的話就交一張空白的紙條。

這樣做的好處是的确收集到了很多口號，壞處就是……

有些口號很一言難盡。比如其中一個是：“三班駕到，統統閃開。不要掌聲，只要尖叫。”

還有一張，敷衍中帶着好笑：“三班三班，我是三班；前面二班，後面四班。”——不過這個當場被程風pass，壓根沒寫黑板上。

前面的裝逼口號還是被程風寫上去了。這句口號格外顯眼，尤其在一群諸如“橫掃賽場”、“敢拼敢闖”的口號中格格不入。

臺下的學生都笑了，程風敲了敲黑板：“這誰想的……算了、算了，大家投票吧，把自己覺得好的寫紙條上交上來。”

何辰只思考了一秒，把“三班駕到……”寫了上去，方方正正地疊好了往前傳給常令。

她側頭看見扶光在發呆，右手無意識地轉着筆，紙條還是空白的。

她伸手戳了戳扶光的胳膊：“你怎麽不寫？不知道寫什麽嗎？”

“嗯，感覺有幾個寫得蠻好的……”

“寫那個。”何辰不敢把手擡起來，只能很低地指着黑板上的那句口號。

“哪個？”

“三班駕到，統統閃開……”何辰飛速地念了一遍，扶光詫異地看着她：“你認真的嗎？”

“認真的呀，我就是寫的這個。”

扶光：“我才不要，別到時候就我倆投這個……”

“就我倆投耶！大家一定會覺得很神奇！”

“神奇什麽？”

“居然有兩個人會投這個口號耶！好神奇！”

扶光：“……”

他很艱難地在紙上把這個口號寫了上去，遞給王鐵。

王鐵很快把自己的和扶光的疊在一起往前遞，又轉過來嬉皮笑臉地說：“我也投的這個。”

何辰：“你幹嘛偷看啊！”

“我沒偷看！”王鐵委屈道，“光給我的時候都沒疊，我瞟了一眼瞟到了呀！”

扶光很冷靜地說：“現在笨蛋有三個了。”

不過，最後的投票結果顯示，笨蛋有四個。

何辰難以置信地拍了拍常令的肩膀：“令姐，你沒有……”

“我沒有，”她否定地很快，“我投的是票數最多的那個。”

事實證明大部分人都很正常，有經過自己認真的思考，最後勝出的口號也的确寫得很好——橫掃賽場，銳不可當；齊心協力，再創佳績。

頗有些縫縫補補的味道，但氣勢很足。

唯一的缺點……大概是王鐵說，他一讀就會想到：橫掃饑餓，做回自己。

所以誰才是那個第四個笨蛋……

何辰靈光一閃，想到一個人，朝她望去。對方也正好看了過來——

秦雙溪故意嘴角只歪一邊，化身為歪嘴戰神，邪魅一笑，朝何辰豎起大拇指，

她嘴巴做了個口型，何辰仔細辨認了，認出四個字來——

姐妹，懂我！

——

體育課的自由時間被拿來進行走方陣的訓練，許知未和張淩被選為走在最前面舉牌的人，何辰、常令、秦雙溪三個人站在一排。

程風在旁邊檢查每一行是否整齊，嗓子被他吼得快要冒煙，朝着“煙熏嗓”跨了一大步。

“第三排最右邊的那個！順拐啦！那麽緊張幹什麽！倒數兩排不要講話了……咳咳……”

何辰：“他的嗓子要犧牲了。”

常令點點頭，秦雙溪肯定道：“我也覺得。體委太努力了，真不容易啊。”

又訓練了好幾遍，程風終于放過自己，宣布休息。

何辰她們坐在操場的草皮上，看見程風跑到水杯處，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水杯裏的水瞬間少了一大半。

秦雙溪說道：“辰辰，你寫好了嗎？運動會上的加油稿！”

何辰幾乎快忘了運動會上還有這個：“……要寫嗎？”

秦雙溪露出奸笑：“我已經寫了二十幾張了……放心，你們每個人都有。你難道不給扶光寫嗎？”

“嗯……好問題。不過，我還是先給你們寫吧！”

常令立刻說道：“不要，很丢人。”

“诶——？”何辰和秦雙溪同時叫道，“哪裏丢人了呀！”

秦雙溪捂着嘴小聲對何辰說道：“我決定把我寫的那些加油稿裏的一半都寫上常令的名字。”

何辰：“我寫不了那麽多，我貢獻五張吧。”

常令：“……”

秦雙溪突然想到什麽，問何辰：“那個口號……‘三班駕到，統統閃開’的那個，是你寫的吧？”

“不是我呀，我沒寫。”何辰搖頭，“我還以為是你呢。”

“我寫的是那個，就程風壓根沒往黑板上寫的那個。”她聲情并茂地念出來，“三班三班，我是三班！前面二班，後面四班！”

“可惜沒寫，”何辰一臉遺憾，“不然我指定投你那個。”

“是嗎？”許知未從放牌子的地方剛回來，在空位處坐下，“你們投的那個，是我寫的耶。”

三人均睜大眼睛看向許知未，秦雙溪還叫出聲：“那你怎麽不給你自己的投？”

她記得許知未投的是班裏最多人投的那個。

許知未笑得更開心了：“我寫的時候就想不會真有人投吧，沒想到居然有四個。”

何辰：“……怎麽說呢，感覺我們好像真的變成笨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