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談判
談判
宴秋的手挪開的一瞬間, 姜語棠便認出了那塊玉佩的樣子,分明是與他虎口上的那個刺青一模一樣。
能與刺在身體的上的圖案一樣,想必是對他十分重要的吧。姜語棠搖了搖頭, 以示拒絕:“你這是做什麽?”她将玉佩推了回去。
“你不是想買這個店?”宴秋回話十分平淡:“這是西州特有的羊脂白玉, 賣掉它, 足夠了。”
不等姜語棠回話, 賴明軒怯怯地先開了口:“那個, 你們不是要租門口的攤位嗎?這個店, 我不賣的, 實在不好意思。”
玉佩的事情還沒搞清楚,這邊賴明軒又插上嘴打岔,左右兩件事情,把姜語棠夾在中間,一時竟不知道先處理哪個。
“你誤會了, 賴掌櫃, 那個, 你先稍等一下。”姜語棠安撫下賴明軒,轉頭對着宴秋道:“宴公子,我們借一步說話。”
說罷,她給了宴秋一個眼神示意, 随即朝門邊走去。而宴秋也出奇的配合, 若是放在剛認識那會兒,這樣的場景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宴公子, 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她将那塊上好的羊脂白玉遞回給宴秋:“這玉佩, 你還是收回去吧。”
宴秋只淡淡看了一眼, 并沒有接過那塊玉佩:“什麽辦法?賣田賣房子嗎?遠遠不夠。”
“我......”姜語棠一時語塞,但也有些吃驚:“你, 你怎麽知道。”
“你方才在桌下掰着手算的不就是這些嗎?”宴秋湊近了一步,歪着頭語氣也更溫和了些:“你看上這店了,也想要幫助他們,一舉兩得,拿去吧。”
“可是這玉佩......”姜語棠摩挲着那精心雕琢的花,還是覺得這東西對宴秋應該很重要,可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身外之物罷了,你要實在不安,就當是我拿來抵你的救命之恩了。”宴秋說罷,絲毫不給姜語棠再推辭的機會,轉身回到了桌前坐下。
姜語棠看着手裏的玉佩有些愣神,她并不是生在大富大貴之家,從小穿的用的也都不是金玉物件,除了母親留給她的幾件銀首飾,就沒什麽貴重的東西了。不過從前在舅舅家裏時,她見過表姐身上挂過一個青玉的禁步,據說價值不菲,但成色遠沒有這塊羊脂白玉好。
“姜老板?”賴明軒見她站在原地,遲遲沒有歸位,心裏挂念着樓t上的煦兒,不免有些着急:“您?這門口的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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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姜語棠匆匆先收起那塊玉佩,回到桌前:“賴掌櫃,這中間也許有些誤會,我們重新再聊聊。”
“剛才聽了你說的,我佩服周掌櫃夫婦的為人,也真心可憐煦兒。”姜語棠有條有理地說着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不願意賣這個店,除了是想等周掌櫃回來,還是因為想給煦兒留個念想。”
賴明軒聽到這裏,眼眶都濕潤了,他用袖口抹着眼淚不說話,只點頭。
“買下店鋪确實有些唐突,我重新想了一下,我不買你這房子,我可以先接手你這個店做生意,還是按租賃來。”姜語棠說着,見賴明軒臉上頗有心動之意,趁熱打鐵:“不介意的話,你和煦兒也可以繼續住在店裏,這一來房子還是你們的,二來這債務你們也可以先還上一部分。”
大約是姜語棠給出的條件太有誠意,賴明軒竟一時間竟有些語無倫次:“我,你們......”
“煦兒生的可愛,年紀又小,這催債的應該不止一次不懷好意了吧。”宴秋長指輕輕點着桌面,又添了一把火:“我們是真心看上你這地方了,這生意要做起來了,那也定是長久之計,錢的事情,你自然不用愁。”
從第一次見面,賴明軒便明顯感覺到宴秋不是個好惹的主,眼下他說這話,也算是在點他了。
他沉思了片刻,心想着就算那些人已經寬限了幾日,眼下橫豎他都弄不來錢,就算是弄來了,也都是朝不保夕。即便不知這姜老板做生意能有多大本事,但眼下能拖一點是一點,倒不如死馬當活馬醫了,賭一把算了。
“你們,你們要把這店鋪改成什麽生意?”賴明軒看着姜語棠問道:“這個我總得知道吧。”
姜語棠:“不改,還是開飯館。”
“你?還是他?”賴明軒有些驚訝。
以當下的行市來看,女人們大多都是做一些糕點、糖水之類的小攤位,開飯館的要麽是男人,要麽就是夫妻檔,年輕女人獨自開飯館倒是少見的,而且從姜語棠和宴秋這相處的樣子來看,不像是夫妻。
說罷,賴明軒偷偷看了一眼宴秋,低聲嘟囔道:“他看着也不像是會做飯的。”
“呵。”姜語棠掩唇輕笑:“是我,我之前在集市上賣過糖水,我父親就是廚子出身,我從他那裏學了不少,你若不信,改日你可以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話音剛落,賴明軒的肚子便發出一陣咕嚕聲。與此同時,煦兒也不知何時已經下樓來了,此刻正拿着那日掉在樓梯上的撥浪鼓,瞪着大眼睛站在樓梯邊上往這邊看。
“煦兒?”姜語棠率先看見了她,微笑着招手示意。
可煦兒一只胳膊環抱着樓梯扶手,一動不動。
“怎麽下來了?”賴明軒輕聲細語起身上前,蹲在煦兒跟前,一遍幫她整理着額頭上淩亂的碎發,一邊柔聲問道:“怎麽啦?”
煦兒紅着眼睛,戳了戳自己的肚子。
“咕嚕~”
姜語棠看了一眼後門外,瞧着時間已經到了晌午飯點兒,便起身道:“這樣吧,擇日不如撞日,你這門口有賣菜的攤位,我去買點菜,我們一起吃個飯,正好你和煦兒也可以嘗了我的手藝之後,再細細考慮租賃的事情,如何?”
賴明軒看了煦兒一眼,雖然在有客來當夥計,但是他學藝不精,只會幹一些打雜的活。自帶着煦兒開始生活,他也都是盡力而為,做的東西也僅限于充饑,于是思考了片刻便點頭答應了。
姜語棠和宴秋二人出門買菜,賴明軒哄着煦兒在大堂裏玩耍,自己則拿着掃帚清掃飯店門口的落葉,看着不遠處姜語棠二人挑選食材的身影,他不知道把店租出去這個決定是否正确,但一想起煦兒可憐的模樣,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來給你打下手吧,之前東家下廚的時候,我就是給他打下手的。”見着二人回來,賴明軒忙上前接東西。
誰知姜語棠還沒開口,宴秋先上前一步,擋在了她身前,對着賴明軒道:“不用,打下手的事,有我就夠了。”
他的語氣是溫和的,可臉上的神情,卻給賴明軒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哦......哦,那,那你們有什麽要幫忙的,随時叫我。”賴明軒怯怯地退到一邊,給姜語棠二人指明廚房的方向。
*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廚房裏的事情,姜語棠和宴秋已經配合的相當默契了。不用姜語棠開口,宴秋也很自覺地就拿着菜在一邊開始處理了。
“那個,我想了一下,你的玉佩還是太貴重了。”姜語棠一邊把飯焖在鍋裏,一邊思索着說道:“而且,我瞧着這玉佩應該對你很重要吧。”
說話間,她的目光落在了宴秋包着布條的那只手上。
宴秋波瀾不驚,只是輕輕一笑:“我說了,身外之物而已,沒有什麽貴重不貴重的,而且我說了,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姜語棠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雖說當初是自己救了他,可在姜語棠看來,這不過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舉手之勞,而這玉佩瞧着實在是太貴重了,看起來都夠救他十回了。
糾結了半晌之後,姜語棠終于想到一個萬全之策:“那,要不這樣,這玉佩我拿去當鋪做個抵押,就當是我向你借的,等飯館賺了錢,再贖回來還你。”
“都行。”宴秋将處理好的菜遞過來,繼續開始擺弄別的。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姜語棠的內心一下子輕松了一大截。
她先小心翼翼地把買回來的豆腐切成大片,随後給鍋裏倒上油預熱,一邊打了幾個雞蛋攪散,一邊叮囑宴秋幫忙把剛處理好的胡蘿蔔切碎剁成小丁,将玉米和豌豆剝好備用。她伸手試着鍋裏的油溫差不多了,便開始把大片的豆腐入鍋開始炸。
“滋啦”随着豆腐片一個接一個的下鍋,炸物的香氣一下就溢滿廚房。
“你這是準備做什麽菜?之前沒見過。”宴秋手底下也十分利索,很快遞來了處理好的食材,伸着腦袋往鍋裏瞧。
“時蔬豆腐包。”姜語棠撈起炸好的最後一片豆腐,用大碗盛出一些油之後,又用鍋裏的底油滑入打好的雞蛋液,随後再将切好的胡蘿蔔丁、玉米、豌豆依次倒進鍋裏翻炒。
“這菜其實很簡單,先把炸好的豆腐片從邊上拉開個口子,再把炒好的菜丁包進炸的豆腐片裏,之後再調汁勾芡就可以了。”姜語棠嘴上一邊說着,手底下的動作一點都沒停下來:“這菜樣子好看,像紅包似的,要是下功夫做還可以多做幾個餡兒的,吃起來風味各有不同,小孩子最愛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時蔬豆腐包就做好了,宴秋盯着菜不自覺咽了一口口水。
緊接着又見姜語棠開始切蘿蔔絲,把剩餘的老豆腐捏碎,加上面粉開始攪拌。“再炒個青菜,做個蘿蔔丸子湯,就差不多可以招呼賴掌櫃和煦兒開飯了。”姜語棠一邊吩咐一邊忙活。
很快,時蔬豆腐包、清炒小油菜、蘿蔔丸子湯以及水蒸蛋就上桌了,菜品雖然簡單,但也色香味俱全。
“好久沒見過這麽豐盛的飯菜了。”賴明軒看着一桌菜直咽口水,眼睛盯着那道時蔬豆腐包尴尬一笑:“還有沒見過的新菜。”
“來,別愣着了,快嘗嘗吧。”姜語棠将一碗蛋羹遞到煦兒的跟前,輕聲細語帶着笑意道:“這是嬸嬸專門給煦兒做的蛋羹,快嘗嘗好不好吃?”
看着姜語棠的示好,原本坐在凳子上的煦兒,往賴明軒的身邊擠了擠,似是想望他身後躲。
賴明軒一邊接過蛋羹,一邊為了緩解尴尬轉了話頭笑道:“嬸嬸?您瞧着這麽年輕,怎麽能叫嬸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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