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找茬
找茬
于是, 姜語棠便暗自下定決心找個時間去看看自己死去的父母和夫君。
“那片荒田好打理嗎?”姜語棠為了調轉此刻尴尬的氣氛,随意找了個話頭問道:“要不要找個人幫你,人多能弄得也快點?”
“不了, 我一個人可以。”說着宴秋朝着外面大堂看了一眼, 道:“再說了店裏一下少倆人, 你這才是真忙不過來。人你自己留着用吧, 也省的去田裏出什麽岔子反倒幫上倒忙了。”
前面的話還好, 這最後一句倒是聽得姜語棠一頭霧水, 她自認為店裏每個人都是得力幹将, 即便是有不熟的事情,學一學也是上手極快的,好端端的何來幫倒忙一說?宴秋平日裏從不會與人說笑,因此,這句話就更有待考究了。
“什麽倒忙?”姜語棠瞅着這話味兒不對, 便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結果這一舉動, 反而弄得宴秋更不自在了, 只見他先是一愣,随後一只手握拳抵在唇邊佯裝輕咳一聲:“咳,沒什麽。”眼睛四處尋求目标,最終又落回案板上問道:“你這準備做土豆炖排骨?”
這一舉動被姜語棠看在眼裏, 心中不禁暗道:這是怎麽了?剛不會真的是在說笑吧?若真是這樣, 那我豈不是顯得很無趣了。一瞬間,莫名其妙的尴尬也爬上她的心間。
不過好在尴尬的瞬間經歷多了, 就能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事情已經這樣了, 宴秋說沒什麽就是沒什麽吧,她不再細想, 轉而順着宴秋的話說道:“不是,我是在想土豆和排骨還有什麽新做法。”說着,她将早晨發生的事情一一說明。
關于柳府家宴的事情,宴秋既沒有多問也沒有發表意見,反而是對姜語棠要研究新菜式更為上心。
“你現在有什麽頭緒嗎?”宴秋上前打量着案上的兩個食材問道。
姜語棠無奈搖了搖頭:“沒有,這兩個食材的搭配是最基礎的菜式,普通的酒樓飯館都會有,味道也都大差不差。”說着,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語氣裏的萎靡。
宴秋沒有說話,就站在案板跟前,低頭伸出長指撥弄着那個渾圓的土豆在案上打轉。片刻之後,他雙手撐着案板看向姜語棠:“既然味道大差不差,那我們是否可以從形狀、擺盤、亦或是外觀上下手呢?”
“就拿排骨來說,平日裏我們吃到的都是有骨頭的,有時候難免有牙口不好的老人或者小孩會被膈到牙。”宴秋不緊不慢地說着自己的想法:“那如果我們做的土豆排骨裏是沒有骨頭的呢?”
姜語棠細細琢磨着他的話,這樣做除了剔骨會費些時間,剩下的完全可以當成一個賣點推成新菜譜,如果別家店裏沒有,她們家可就是獨一無二的了,想着她便一拍雙手準備先試試看。
她先順手剁了一條小排,清洗幹淨之後小心翼翼地用刀剔了一小塊,沒了骨頭的肉瞬間變得有些幹癟,看上去就像一塊普通的瘦肉,好沒意思。姜語棠将那塊手串在小刀上,不禁搖了搖頭苦笑道:“好像一塊瘦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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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很多事情都像這道菜一樣,有時候想象預設都很完美豐滿,但到真正實施起來才發現瘦弱幹癟。
宴秋盯着她手上的那塊肉看了一會兒,突然走到案板跟前,拿起刀對着案上那個土豆橫豎切了幾刀,随後便從中挑了一個差不多大小的土豆條,直接塞到了姜語棠剔好的那塊肉上。
他就這麽拿着這塊土豆串排骨,不用開口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姜語棠興奮地幾乎要從凳子上跳起來:“這是什麽天才的想法!”她內心不禁感嘆道,這已經是宴秋第二次給她靈感了,不得不說,宴秋在某些方面确實很像小時候的厭秋,總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給她一些提示。
“土豆既可以模拟骨頭的存在撐起肉,同時又照顧到牙口不好的客人,簡直就是兩全其美,宴秋,謝謝你。”姜語棠臉上肉眼可見的開心,立刻開始着手剔剩下的排骨,順道吩咐宴秋再刮幾個土豆切條。
此刻,兩人在廚房裏的默契度越來越深,或許連姜語棠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早已經不再去懷疑宴秋到底是不是曾經兒時的玩伴,并且也已經無意識的慢慢接受了宴秋的存在,至于他的過去與曾經究竟是怎麽樣,已經都不重要了。
趁着眼下人少不忙,姜語棠不僅迅速把這鍋土豆串排骨給炖到鍋裏,順便根據平日裏做糖醋小排的手法,在另一邊的小竈上炖上了一鍋糖醋味的土豆串排骨。鍋裏咕嘟咕嘟翻滾着,香味溢滿廚房,吸引來了在後院玩耍的煦兒。
姜語棠一邊翻攪着小爐竈上的肉,一邊擡眼看着站在邊上的煦兒,小丫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鍋裏的肉。
“煦兒想吃?”姜語棠笑着問道。
只見煦兒的嘴巴抿了抿,又咽了口口水,最終眼巴巴地點了點頭,嘴裏蹦出一個吃字。
“煦兒真棒!”姜語棠拿着筷子紮了一塊肉,見能紮透便知已經熟了,于是用手接着吹了吹:“來,嘗嘗好不好吃,小心燙。”
煦兒張着嘴只顧去接姜語棠手裏的那塊肉,一時間竟将自己手中抓着的幾顆梅子蜜餞掉進了鍋裏。
湯汁濺入了出來落在她手上,她被吓得後退了幾步,嘴裏叼着的那塊肉也落在了地上。被汁水燙到的疼,入嘴的肉掉到地上,以及手裏的梅子蜜餞毀了一鍋剛炖好的肉。
三件事情加起來,即使沒人責怪,煦兒也當場被吓哭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流。姜語棠扔下筷t子,一邊安撫着她一邊查看她被燙到的地方:“沒事沒事,別怕,煦兒不怕,沒事的。”
安慰了好一會兒,小丫頭終于不哭了,姜語棠再起身時,蔥餅婆婆和宴秋已經把竈上的盛出來了。
“這一鍋是糖醋味的肉,蜜餞也是酸甜口的,應該也不算毀。”說着,婆婆夾起一塊嘗了嘗:“酸甜可口,肉爛土豆軟,稱得上是入口即化!另外這梅子蜜餞和糖醋味融合的很好,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了。”
大家看着婆婆臉上滿足的表情,便知她并不是空口安慰,這下姜語棠更是欣喜了,一下午抽空不僅做出了創新菜,甚至還意外收獲了一個新吃法。
“明軒,來嘗嘗。”姜語棠端着做好的兩道菜從後廚出來,只瞧見賴明軒趴在桌上休息,便問道:“長寧姐呢?出去了嗎?”
“我也不知道,剛才宴秋哥就是一個人回來的,我問他,他沒搭理我。”賴明軒伸着懶腰起身,看見兩道別致的新菜,眼裏的疲憊瞬間一掃而光,兩眼放光如同餓狼:“哇!語棠姐,你這麽快想出新吃法了?!我的腦子什麽時候才能和你一樣好使。”
“又胡說,這兩道菜都是宴秋和煦兒的功勞呢!”姜語棠說着見宴秋從後廚出來,才準備問李長寧去哪兒了,就見門口有個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的進來了。
“長寧姐,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弄成這幅樣子?”
姜語棠見狀立刻上前把人扶到桌邊,一屋子的人見李長寧又是瘸又是拐,一只手上還包着白布,要不是青天白日的和平時代,真就以為她遇上什麽山匪歹徒了。
“哎呀,這怎麽搞的呀?手也受傷了?”
“你不是去田裏送飯去了嗎?是走錯路了?遇上地痞了?”
在座的除了宴秋神色淡淡,其他人都一臉擔憂地詢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一下反倒是搞得李長寧不好意思了,她面露難色尴尬的和大家說着沒事,随後将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說話間她時不時地用餘光觀察宴秋的神色,最終在說完之後,又輕聲開口:“總之都是我自己笨手笨腳的,還非要去嘗試一下,結果弄成這樣子,不過還是多虧有宴秋在,不然要是我一個人在田裏,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阿彌陀佛,沒傷太深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婆婆瞧着李長寧的樣子心疼的感慨道。
“就是就是,長寧姐,你也別自責了,都是好心。”賴明軒也應和道,“這要換做是我,見到那麽大一片野草田,我肯定也想去嘗試一下的,大家都是自己人,換做是誰都想要出一份自己的力。”
李長寧聽着大家的安慰,臉色似乎好了很多。姜語棠看着她的樣子,雖然不是什麽大傷口,心裏也十分不是滋味,思索了一會兒便開口道:“長寧姐,要不這幾日你就先在家休息吧?”
“傻瓜,我只是扭到腳割到手了,又是傷到腦子或是不能動了。”李長寧看着姜語棠緊皺的眉頭,反過來安撫她:“你可別忘了,這馬上端陽了,店裏有多忙?”
“這點小傷,不礙事的。”李長寧不給姜語棠任何推脫的機會,直接将話頭一轉,看向桌上的兩道菜,感嘆道:“呦,我就出去一趟的功夫,你這新菜就研究出來啦?我瞧着顏色也很有食欲,不錯不錯!”
說着就要拿筷子品嘗,由于不是飯點也不是正餐,幾人就這麽圍着小桌子嘗着兩道新做的菜,不管是菜品的味道還是樣子都得到了衆人的一致好評。
眼瞧着又快到下午的飯點了,店裏陸陸續續開始來客人,有些老食客對他們桌上的土豆串排骨也充滿好奇。
姜語棠只說是菜品還在研究中,等過幾日上牆了各位再來。應付完這些老食客,姜語棠才準備去後廚忙活,便聽見店門口傳來一個她許久沒有聽過的聲音。
門口的那男人一身錦衣華服富貴樣,一臉嫌棄地斥開了賴明軒的招呼,趾高氣昂地說道“起開,你們老板呢?把她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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