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下藥
下藥
賴明軒雖然年輕, 但做事從來不會太過莽撞,食百味開張這麽久了,店裏幾人基本的默契還是有的, 一般有什麽事情, 賴明軒自己能處理解決的絕不會麻煩姜語棠。
因此, 姜語棠一聽到這聲響, 便知不妙。
于是連忙起身, 一邊穿衣一邊開口回應:“怎麽了?”
“語棠姐, 你還是親自下去看看吧, 外面,外面好多人!”賴明軒說着,聲音裏夾雜着一絲三句兩句說不清楚的意味。
“好,你別急,我馬上下去。”
姜語棠迅速收拾好自己後, 一路随着賴明軒下了樓。
“到底怎麽回事?”
“我今早起來, 瞧着終于不下雨了, 就想着不如趁早先開門通通風。這幾日連着下雨,房子裏不透氣,太悶人了。”賴明軒說着:“可才下來,就聽着門口有動靜, 我還當是食客呢, 結果......”
說着,賴明軒沒敢直接拉開大門, 只對着門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用最直觀的方式讓姜語棠自己看。
姜語棠滿臉狐疑, 但還是照着賴明軒的意思,眯起一只眼睛從門縫裏往外看。她把所有可能發生的壞事都想了一遍, 甚至都設想到了是開張那日的街痞孫良山帶人殺回來,找她麻煩了。
畢竟自那時柳時煙當街替她解圍之後,孫良山雖來過幾次店門口查看,卻沒有下一步動作,反倒像是在密謀什麽一般。
而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孫良山甚至都沒有在這條街上出現過,聽其他賣菜的攤主說是孫良山是進京找他那當官的親戚去了。
可這筆賬姜語棠一直記着,她并不覺得孫良山是能善罷甘休的良善之輩。
眼下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待看到門外景象的那一刻,姜語棠臉上的驚訝難以形容。
只見門邊的臺階、攤位、馬路、一路延伸,或密集,或稀疏,全是一個又一個穿着破爛,躺在地上的人。他們有的半合着雙眼,有的在啜泣,有的在低聲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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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因為樓上的幾間客房都是連着的,加上剛才賴明軒叫人的動靜太大。店裏的幾人除了煦兒之外,都陸陸續續從樓上下來了。
宴秋走在最後,姜語棠若無其事地打量了他一眼,只瞧見他神情略顯疲憊,臉色也不太好。大約是感受到了被凝視,宴秋的眼神向過撇了一眼。
姜語棠才要勾起嘴角回一個淺笑,卻見宴秋絲毫不給她好臉,目光直接暗了幾個度,朝別處挪去。
怎麽回事?吃錯藥了?姜語棠一臉不解,随後突然意識到之前自己有意撮合他跟李長寧這件事讓宴秋不爽了,難道這個氣至今都沒消?
一時之間,她內心亂七八糟,尴尬的像是被突然架在火上烤。
就在她想着若是宴秋的氣一直不消,自己要怎麽去跟他解釋的時候,腦子裏又突然想起宴秋之前常常會在夜裏悄悄出門。
于是這個想法就成了她給自己洗腦的最好方法,宴秋會不會是因為昨夜又悄悄出去了?所以今日才神色不佳,心情不好?
是這樣吧?是有可能這樣的吧?畢竟他之前就有過這樣,對,很有可能是這樣。
“這是怎麽了?”李長寧第一個下樓,見大門緊閉,便問道:“外面什麽動靜,怎麽不開門?”說着就往門邊走,準備伸手拉門。
“等等。”姜語棠面色凝重,伸手攔住了她,随後學着賴明軒剛才的樣子,對着門縫指了指。
果不其然,李長寧看完之後和姜語棠簡直是一模一樣的神情:“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多人?是乞丐嗎?”
問話半晌沒人應答,沒有人能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蔥餅婆婆站在門邊看了一眼,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看着不像,這些人瞧着都有氣無力的樣子,有的好像還生病了。”
“對,不像乞丐,若是乞丐,怎麽就突然一夜之間湧出來這麽多?”賴明軒點頭同意蔥餅婆婆話。
姜語棠想着那些人的模樣,腦子略微才有了些頭緒,就突然聽到二樓上傳來打開房門的聲響。
衆人都随之看去,賴明軒起身上前,大家都以為是煦兒醒了。
結果二樓樓梯拐角處出現的人,卻是昨日大家收留的那個衣衫破爛的少年。
“醒了。”姜語棠看着那少年道:“感覺怎麽樣?身體可還有不舒服?”
說話間,那少年身上披着賴明軒昨天放在他屋子裏的衣服一步一步下樓,身形有些不穩,臉色發白,嘴唇也沒什麽血色,卻還是十分倔強的淺笑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賴明軒見這人一副風一吹就會倒的模樣,便上前伸手準備将人扶住,可這少年卻又揮揮手拒絕。
随後直了直身子,臉上勾起一個十分誠懇的微笑,對着店裏在座的所有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開口道:“多謝幾位昨日出手相助,救命之恩,青陽謹記在心,沒齒不忘。如今困頓,暫且身無長物,無以回報諸位的大恩大德,來日......”
瞧着眼前這名叫青陽的少年滿口文绉绉的措辭,衆人大概都已猜到他應該是哪家上過學堂的小少爺,只是不知為何會淪落到昨日那般境地。
“好了好了。”由于瞧着年歲相仿,賴明軒便率先開口打t斷了他後面那些感恩戴德的話,上前拉起他道:“瞧你這樣子,還做牛做馬,先養好身子再說吧。”
賴明軒将青陽扶到桌前坐下,順手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明軒說的在理,你如今這模樣先別急着客氣。”姜語棠看着青陽,頓了頓,想着該如何開口稱呼他:“嗯......青公子?昨日為何會那副模樣暈倒在我店門前?”
青陽坐在桌前雙手扣着那杯熱茶,臉上多了些許窘迫,開口道:“掌櫃可直呼賤名即可,不知掌櫃貴姓?”
“免貴姓姜,姜語棠。”
“再次謝過姜掌櫃救命之恩。”青陽微微颔首以表謝意,随後才徐徐開口:“我家在風灤,是倉西府南邊的一個小城,風灤距倉西府有一段距離,我是跟着爹娘逃難出來的。”
“逃難?”賴明軒一驚,道:“幹旱?還是山洪?最近沒聽說哪裏有災害呀?”
“山洪。”青陽嘆了口氣:“風灤地勢低窪,入夏以後陰雨不斷,開始只是莊稼地全淹了,後面慢慢地房子倒了,路塌了......”
聽着青陽一字一句地說着自己的家鄉被毀的過程,以及這一路以來同行之人一個個撐不住倒下的苦難,姜語棠不由地心裏一揪,眼神看向門外。
李長寧瞧見她的模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如此說來,今日街上的那些人,大約也都是逃難出來的了。”
聊天中衆人得知,青陽實際年紀與宴秋差不多大,只是看着顯小罷了。而且他原先的家境不錯,家裏人也有先見之明,是最早一批離開風灤的人。可這一路艱辛,又多有山匪劫道,一大家子死的死,散的散,臨到倉西府的時候,就只剩青陽一人了。
姜語棠只看一眼門外那些逃難而來的人,他們是活着走到這裏的,那路上死的有多少?她想都不敢想。
鬧清楚了緣由之後,門外也響起了一陣陣敲鑼的聲響——是府衙的人。
官差一路走一路拿着銅鑼敲打,嘴裏喊着讓昨夜入城的人不要再街上聚集,城門外的空曠之地有開設施粥棚和郎中看診。
可遭災的不止是風灤一個小城,難民的數量更是多的數不過來,于是不一會兒,府衙就派人上門,挨家挨戶征集能人異士施以援助之手。
“好,沒問題。”姜語棠送走了官差,應下了在城門外設粥棚的差事。
“城外布施要去,店也要開。”姜語棠看着衆人道:“長寧姐,我們輪流來,今日我和婆婆先去城外,你做的吃食與我不相上下,不如今日你就現在店裏掌勺。”
自從柳府端陽家宴結束之後,李長寧就時常待在後廚與姜語棠切磋廚藝,如今做菜的水平幾乎已經能與姜語棠做的一模一樣了。
因此,這一回她沒有拒絕。
之後的幾天裏,衆人按照各自的分工忙的腳不沾地,原本以為宴秋也會跟着在店裏或城外忙活,誰知青陽身體好轉開始在店裏幫忙之後,宴秋便只給賴明軒扔下一句最近要去田裏看菜苗,就再也沒見人影了。
一連幾日的忙碌,讓姜語棠每日都早出晚歸,店裏和城門口兩邊跑,什麽也顧不上,直到發現不見宴秋人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日的事了。
“宴秋哥說田裏有菜苗長出來,這幾日偶有小雨,他怕給泡壞了,就先不來店裏了。”賴明軒說道:“對了,說是吃飯也不用管他,他在家裏自己弄就行。”
姜語棠聽着這話,只淡淡的嗯了一聲,一副不想再管了的神色。心裏卻想怎麽都這節骨眼上了,這人的狗脾氣還是莫名其妙,到底誰惹他了?
飯沒吃幾口,姜語棠心裏莫名也窩出一口氣,撂下筷子便準備直接去城外布施。
可人提着東西都走到店門外了,沒一會兒,又返回來道:“前幾日來店裏的時候,家裏廚房已經沒多少餘糧了,估計吃不了幾日,今日若是店裏不忙,就抽空去田裏看看菜苗弄好了沒有。”
姜語棠的話說的颠三倒四,說完就提着東西走了,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吩咐,賴明軒聽得一臉懵。
李長寧在一旁開口安撫:“沒事,吃飯吧,今日不忙的時候我去就行。”
話雖這麽說,但今日這一忙直接忙到了太陽落山,店裏才終于沒什麽客人了,李長寧才簡單收拾了一下,提着食盒往家裏去了。
臨走前還叮囑賴明軒和青陽,說是鍋裏熱着飯菜給姜語棠她們留着。
李長寧進家門的時候,天已經蒙蒙黑了,她站在院子思量了許久,手中緊緊攥着那食盒,呼吸比平時沉重了很多。
她瞧着廂房裏那微弱的亮光,眉頭緊擰面上思緒萬千,最終她還是擡手将食盒輕輕放在了石桌上,掀開了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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