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求和

求和

姜語棠只對着衆人點到為止的說明了自己如今的态度, 略過中間和厭秋中毒有關的事情,賴明軒和婆婆也都知道往後該如何做。

婆婆看着姜語棠說話時眼底時不時透露出的憂愁神色,便知她心中的有事情未講, 于是開口寬慰道:“語棠, 婆婆知道你是個懂得念記別人好的孩子, 可有時也要多為自己想想呀。”

蔥餅婆婆的話也點到為止, 姜語棠知其中之意, 于是以淺淺微笑回應。

自那日與厭秋不歡而散之後, 姜語棠便不再回小院住了, 日日就留在店裏研究菜譜。每日晌午和傍晚也都是青陽提着食盒子去給厭秋送飯,有時偶爾會帶回來些田裏種出的時令蔬菜什麽的。

因此,即便是這段時間食客減少了,姜語棠他們也能從成本上進行了縮減,不至于迅速就落魄了。

*

另一面千味閣的菜譜幾乎和食百味無異, 且又是李長寧掌廚, 因此, 很多客人覺得這兩家菜品相似,味道相差無幾,便都奔着店大豪華去了。

那日李長寧被宴秋打斷了小指,于是這幾日在活計上便不再親自上手, 都只是指揮下人們幹。

“好了好了, 這個再加些鹽就可以出鍋了。”

“這個等油熱了再下。”

千味閣的後廚忙得不可開交,李長安闖進來不耐煩地抱怨道:“手腳能不能麻利些!外頭客人都要催了, 動作再快不了就全都給我滾蛋!哎呦!”

“對, 對不起, 哥,我沒看到你。”李長寧轉身查看菜品之際不小心撞到了李長安, 于是趕忙低頭道歉。

“嘶......”李長安一邊佯裝拍着被蹭到的衣襟,一邊冷笑着嘲諷道:“呵,爹這幾日待你好,你最好不要得意忘形,說到底不過是家裏收留了你這個沒人要的寡......”

“長安。”

一個沉厚的聲音打斷了李長安當衆繼續羞辱的話語,李長寧眼裏的陰郁也驅散了不少。

“父親。”

兩人恭恭敬敬地朝着李近山行了個禮,李近山打發李長安出去櫃臺查賬,随後将李長寧叫到了一個空閑的雅間。

“長寧,來,坐。”李近山示意李長寧坐到自己身邊的位置上。李長寧雖不明所以,卻也淺笑着點了點頭,自從回家以來在李近山跟前,她總是這樣乖順聽話。

桌上擺滿了各色餐食,李近山一邊夾了一塊鮮嫩肥美的魚肉放進李長寧跟前的碗裏,一邊語氣和藹地說道:“來,嘗嘗。”

雖說回來以後,李近山确實對她不錯,可如今這番熱情卻也是從前她一直未有過的。

以前在家的時候,由于有姜語棠在,因此父母對自己的區別對待倒也不是那麽明顯。後來姜語棠嫁人了,她才慢慢注意到父母對于哥哥李長安的偏愛是她求不來的。

尤其是李近山在吃飯的時候,總是會把最好的先夾給李長安,而她卻只能在一旁羨慕的看着。因此,李近山此刻給她夾菜的舉動,也算是一種多年期盼得償所願了。

李長寧淺笑着點頭夾起那塊魚肉放進嘴裏後,便聽見身旁的李近山又一副關心備至的模樣說道:“寧兒,你回來的這段時候,咱家的店經營的如此好,都是你的功勞。”

李長寧聽後連忙放下碗筷答道:“爹爹言重了,寧兒只是做了自己分內的事情。”說話間那斷了的小指不小心磕碰到了桌邊,疼得她立刻縮手皺眉。

“寧兒當心。”

李近山心疼地撫了撫李長寧傷手的那只袖口說道:“這幾日讓你受累不說還傷了手指,爹爹真是深感自責,不過也是寧兒你的聰明能幹,咱們千味閣才能維持現在的蒸蒸日上。”說罷,卻又輕輕嘆了口氣。

“父親過獎了。”向來擅長察言觀色的李長寧當然發現了李近山這一刻透露出來的情緒,于是便問道:“店裏生意好,女兒也高興,只是父親為何嘆氣?是......女兒哪裏做的還不夠嗎?”

“沒有。”李近山故作驚訝又回過神笑着道,“你做的很好,爹只是在想,這開店做生意呀,除了菜品好以外,能留住客人的還得要有新花樣,不然久而久之客源流失也是遲早的事。”

“父親擔心的對,女兒,女兒擇日就研究研究新菜譜。”

見李長寧如此回答,李近山便以為自己的話說的還不夠明白,于是便索性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長寧,前些日子你确實是忙的沒有一絲空閑,不如趁着這幾日手傷,你休息一下,也好去多和語棠說說體己話。”

李長寧回避着父親的眼神,以她的聰明才智,不是不知道李近山第一次說話的意思。

只是一來她如今回來了,也從姜語棠那裏學了手藝模仿了東西,得到了李近山的一些肯定,因此并不是很願意再去接觸姜語棠。

二來那晚姜語棠走的時候,似乎并不相信她編造的瞎話,所以給宴秋下藥的事情遲早會暴露,因此她更不想再去沾惹這個麻煩,以免日後鬧的太難看。

當下,李近山見李長寧遲遲不說話,便又把話說的更多了些:“寧兒啊,這店爹以後還會開的更大,不止是在倉西府。語棠家一直做的是小生意,你多跟她請教一下,才好知道如何快速跟後廚那些下人們溝通,把他們都教會了,你就能早些到前面櫃臺上來幫爹分憂了。”

話說到這裏,李長寧的眼睛都亮了,只要能得到李近山的認可,讓她打理家裏的店鋪,哪怕多幹些活,哪怕遲一點也沒關系。

*

姜語棠自從在店裏住下之後,便和厭秋一連好久都沒見面,也從不曾在店裏提起過宴秋的事情,開始衆人還沒覺得有什麽,反倒是時間久了,就連最神經大條的賴明軒都發現了異樣。

“語棠姐。”賴明軒遞過去一把擇好的菜問道,“我多嘴問一句,你們家最近是不是遇上事了?”

“為何這麽問?”姜語棠翻動着鍋裏的菜回道。

“以前你從來都是樂呵呵的,這連着好幾日我見你臉上都沒什麽表情,宴秋哥也是,雖然話不多,但是有什麽事情人都在,大家在一起待着總歸是心安的。可近來你一頭紮進廚房研究菜品,宴秋哥紮在田裏問都不問,反倒搞得人心慌慌的。”

“沒什麽事,你別亂想了。”姜語棠被賴明軒的胡話逗樂了。

賴明軒自己卻越說越覺得自己猜的沒錯,于是還不死心又繼續道:“姐,家裏要真出什麽事,你一定要跟我們說,這麽久了我早把你們當一家人看了。”

“我知道的,真沒事,你別胡思亂想了。”姜語棠無奈都要停下手裏的活安撫賴明軒了。

話正說着呢,青陽就從外面趕回來了:“哎,明軒,你怎麽突然愁眉不展的?”只見青陽手中提着的竹籃子又裝了滿滿當當的新鮮蔬菜。

這幾日由于客人不多,青陽又一心鑽進了田地裏要跟着宴秋學種地,于是得了應允,每日一大早便跑去田裏了,快到晌午才回來取飯。

見青陽進門,賴明軒又想到宴秋好久也不來店裏,于是故意說道:“我當然愁了,語棠姐和宴秋哥兩人,各自一邊都不管店裏的生意,這幾日也不商量對策,我除了發愁還能怎麽辦?”

“哎,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語棠姐日日忙着研究菜譜可不就是對策嗎?再t說宴秋哥剛還在田裏問店裏近日如何呢!怎麽能算不管?”青陽放下手裏的東西便朝着竈臺邊走去看姜語棠今日做的什麽飯。

青陽說完這話倒是沒什麽反應,反倒是一旁的賴明軒急得眉飛色舞。

他本以為姜語棠會順着青陽的話繼續問宴秋還說什麽了?可誰知直到一鍋菜炒熟盛出,姜語棠都沒吭氣,似乎完全沒有把青陽的話聽進耳朵裏。

“你撞我幹嘛?”青陽一臉不明所以。

“哎呀!”賴明軒給青陽使了個眼色,怪裏怪氣地說道:“宴秋哥,他,還有沒有問其他的什麽?比如,比如,比如店裏的人?還有......”

“好了。”姜語棠攪了攪另一口冒着熱氣的大鍋,從裏面撈出一個面疙瘩遞給青陽道:“來嘗嘗,味道怎麽樣?”

青陽喜笑顏開,連忙伸手去接,只見小小的碗中放着一個薄皮兒馄饨。

“诶,語棠姐,你這做的是什麽呀?”青陽用勺子撈起碗裏的食物看着說:“這裙擺似的尾巴圓圓的頭,好像一只......小金魚!”

“哎呀,這是小馄饨呀?你沒吃過馄饨?”賴明軒一聽青陽的話,一臉不可思議都忘了剛才要問的話了,“不是吧?你們小少爺都不吃馄饨的嗎?”

青陽聽後一時有些局促模樣,片刻後便趕緊解釋道:“不,不是,我,我家鄉的馄饨是包的元寶樣子,不是這種金......金魚。”

姜語棠見狀也接話道:“十裏不同音,百裏不同食,馄饨的樣子有好多種呢,我們也未必都見過,對吧明軒?”

“啊,對!”賴明軒這時候也意識到自己剛說的話讓青陽尴尬了,于是便趕緊找了個臺階下:“我也有好多沒吃過沒見過的呢,語棠姐,也給我一份吧,我也嘗嘗這金魚小馄饨!”

語畢,姜語棠打趣着賴明軒貪嘴,幾人樂呵成一片。

幾個人各分到一個小馄饨嘗鮮,可馄饨還沒送進嘴裏,就聽一個輕盈的女聲在身後響起:“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三人同時回身瞧過去,剛才的歡聲笑語也跟着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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