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結婚
第57章 結婚
姜曉茹一邊怒罵着京城的妖風, 一邊幫周躍躍清理頭發上的沙土。攝像老師等不及記者就位,直接将鏡頭拉近,對準了運動場。
第一個項目即将開賽。
開場得要鮮亮、熱鬧、先聲奪人, 因此工會選了個趣味項目。彩色毛毛蟲一溜兒排開, 全景拍出來甚是好看,但景別再往近了拉, 畫面中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不和諧音。
一個哭喪着臉的小女孩。
小女孩長得漂亮,即使哭喪着臉也很上鏡,可能因為這個原因,她被放在了第一排。
也因如此,她的無助便被展示得格外徹底——賽事場地有自帶攝像機位,連接了看臺對側的巨幅顯示屏, 于是全場數千人衆目睽睽,看着小女孩一點點漲紅了臉,急紅了眼圈,馬上就要掉金豆子了。
“那個小朋友怎麽啦?”柳石裕都忍不住問了一句。
坐在他右側的季辭沒說話,蹙眉盯着屏幕, 然後低頭發了條短信。
柳亞斌接住了他爹的問題:“好像是家長遲到了,沒法參賽吧。”
家長确實遲到了。
三次檢錄通知都沒叫來人,程鹿雪心急如焚,身後的嘴欠小男孩還在拱火:“我就說你沒爸爸吧, 你爸在哪呢,淨吹牛。”
男孩的爸爸坐在他身後,聞言吓了一跳, 擡手給了小男孩一巴掌:“別瞎說。”
“誰瞎說了!昊昊媽媽說, 她媽媽是壞女人,在外面亂搞。”
小孩學舌, 連自己說的是啥恐怕都沒鬧明白,被他爸蒙頭蒙腦一頓抽——好奇的眼神已經忍不住看向了鹿雪。
程鹿雪聽而不聞,只強忍着眼淚央求裁判,能不能再廣播通知一次。
五分鐘後,廣播聲響徹場地:“毛毛蟲競速即将開始,請006號選手程鹿雪同學的家長盡快到賽場參賽,請程鹿雪同學的家長盡快到賽場參賽。”
程鹿雪同學的家長在觀衆席,心中深感迷惑。
所以鹿雪不是和林老師一起表演?那她怎麽也不說一聲?
程音顧不上太多,從坐席一骨碌爬起來,趕緊往看臺出口跑去,從看臺山頂到賽場且有一段路呢。
剛跑到一半,又聽廣播喊:“請程鹿雪的家長陳嘉棋先生盡快到賽場參賽!”
嗡的一聲,程音的頭炸了。
看臺上也嗡的一聲,細小的私語如暗流四下翻湧。
誰?人力的小程?她男朋友嗎?還說要結婚呢……鐵定結不成了呀……這種女人……
程音站在看臺出口處,周圍一圈議論紛紛,聽在她的耳朵裏斷斷續續。
她滿腦子只有大屏幕上鹿雪哭泣的臉,想催着自己的再走快點,腳卻完全不聽使喚,剛邁出去就踏了個空,重重摔在了臺階上,往下滑了好幾階。
太痛了,甚至分不清到底哪兒在痛,手蹭破了一大塊油皮,腳腕也很不對勁,程音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
等痛感過去,她才重新聽見了議論聲,聲音還不小,就在她的頭頂。
“陳嘉棋是我們院的院草,比我高三屆吧,以前他們是同學,程音一直想追他來着。”
“你不知道,陳家可有錢了,他就是比較低調,這女的心眼兒賊多,天天幻想嫁入豪門。”
“這回丢臉丢大了吧。”
她那位想象力豐富的舍友,還真是給她準備了一整本的故事會。
程音滿心惦記着女兒,沒工夫搭理神經病。她想趕緊跑下去救火,但別說參賽了,她此刻連路都走不了,腳踝怕是扭傷了,一落地就鑽心地疼。
大屏幕上,她家小姑娘已經紅了眼圈。
賽事組當然不可能無窮盡地等人,廣播三次無人應答,便宣布了006號選手棄權。
裁判上前去拉程鹿雪,試圖讓她離開賽場,小女孩人站着沒動,金豆子已然掉了下來。
程音頹喪地靠在了出口通道,風吹着她渾身發冷,這是一片太陽完全照不到的陰涼地。
忽然,滿場嘩然聲起。
程音疑惑擡頭,然而從她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對面的大屏幕。
屏幕上,賽場上所有人都擡着頭,表情十分詫異,鹿雪的眼睛越睜越大,臉上的悲傷之色煙消雲散,像是被忽然升起的太陽照亮。
發生了什麽?
場內所有人,除了程音以外,都親眼目睹了正在發生的事。
坐在董事長身邊的男人,忽然起身離開座位,走到了主席臺的邊緣。
這兒離賽場最近,半懸于看臺一側,距場地有一米多的高度差。于是所有人眼睜睜看着柳世那位素來做派儒雅的季總,就這樣直接單手撐地,翻身跳下了主席臺。
帥是帥極,驚也驚呆。
此時程音也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麽,因為季辭已經在滿場的嘩然聲中走進場地,進入畫面,她可以在大屏幕上看到他了。
只見他筆直地走向鹿雪,彎腰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一只手的食指屈起,擦掉了她滾落的眼淚。
“舅舅。”鹿雪小聲叫季辭,有點不好意思。
舅舅個兒太高,她被他這麽抱高高,連站在後排的人都能看見她在哭了。
“對面有個攝像頭,正對着你的臉,”她那沒心沒肺的舅舅竟還繼續戳她,“你再哭,就要上電視了,全市人民都能看到。”
鹿雪驚恐地瞪大了眼。
她抓起季辭遞給她的紙巾,響亮利索地擦幹眼淚、擤了鼻子,一出溜回到地面。
“我們快點去比賽吧,你會毛毛蟲競速嗎?”她緊張地問。
“我什麽都會,”季辭自大地答,“走吧,小姑娘,讓我們去拿幾個獎牌。”
他接過她剛擦完鼻涕的紙巾,毫不在意地塞進了西裝褲兜,然後擡起長腿,跨坐在彩色毛毛蟲上,在滿場震驚的目光中,對程鹿雪拍了拍手掌。
“過來,寶貝。”他神态自若道。
程音被尹春曉尋到,攙扶着回了看臺。
她整個人處于一種過載之後的空白狀态,眼睛在看,耳朵在聽,大腦卻不肯接收信號,滋滋地充斥着雜音。
王組長和小神婆在輪番問她問題,可她并沒有答案,她也不知道季總為什麽突然出現,激情投入了可笑的幼兒園大班競技項目。
“可能是,為了塑造企業社會形象。”程音喃喃。
“那這形象也太……”尹春曉看着賽場上那一對配合默契、大殺四方的親子檔,“天倫之樂了。”
尹春曉轉過頭,一旁的攝像師已取完了全景,周躍躍正拎着話筒往出口通道走。
“我就說吧,這種人,天天想着攀高枝兒。”周躍躍的嘴巴擰成了M型。
“也不可能真的娶回家。”姜曉茹也不痛快。
她想的是,同樣都是不能過明路的關系,怎麽程音就能搞到這種好貨,年輕英俊頭發濃密,肩寬腿長腰腹有力。
這二位不痛快,尹春曉可就痛快了,沖着這倆的背影又丢了一把沙子。
酸雞變成了檸檬酸雞,酸去吧!
鹿雪玩得也很痛快。
她老舅沒騙人,真的擅長一切項目,殺得對手片甲不留,她現在都有點擔心,會不會自己拿到的獎金太多,最後所有的助學款項都由她來捐出。
那她每天光給那些大山裏的小夥伴寫信,都能寫到半夜去。
“獎金分給其他小朋友吧,每個人都捐一些,大家一起來寫信。”鹿雪提議。
“你的錢,你處理。”季辭甩手掌櫃。
“是我們的錢。”鹿雪當場糾正。
這一天程鹿雪揚眉吐氣,騎大馬,打勝仗,然而等到凱旋時刻,她忽然想了一件要緊事。
媽媽說過舅舅身份特殊,不能對外亂講……
她苦着臉,沖季辭招了招手,等他彎下腰,忽然張開兩條肉嘟嘟的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
“舅舅,我想跟你說件事。”
“什麽事?”季辭擡手就把她抱了起來。
“我有一個小小、小小的請求。”
鹿雪央求地揪住了他的袖口,季辭的心瞬間化成了軟泥,可以任憑這小屁孩搓扁捏圓。
“什麽請求呀寶寶?”
什麽請求都行,要月亮都行,初一到十五,不同形狀各來一個,給我們鹿雪湊成一整套。
“我能不能告訴同學,你是我舅舅?”
這是什麽古怪請求?季辭差點就想點頭。
但另一個更古怪的念頭,卻讓他保持了靜止與沉默。
鹿雪眼裏期待的光慢慢熄滅,她難過了,不過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今天的程鹿雪已是滿載而歸,她媽說過,人貴在知足。
“好吧,不可以也沒關系,還是謝謝你。”她小聲道謝。
“程鹿雪同學,”季辭總算開口,很嚴肅的态度,“今天原本是陳嘉棋來陪你比賽的,對嗎?”
“對……”
“他爽約了?”
“嗯。”
“那你覺得,他能和你媽媽結婚嗎?”
“啊?”
小姑娘莫名其妙,不知道運動會和結婚有什麽關系。
“你想讓媽媽像你今天這樣,一個人披着婚紗,站在人群裏哭嗎?”
程鹿雪大驚,原來是這個類比,簡直很有道理,沒有信用的人根本不能相信!
“不能,媽媽絕對不能跟他結婚!”她成功地被他把話題帶跑偏。
“可是婚紗都定好了,特別漂亮。”
“那怎麽辦?”
“要結也不是不行,換個人就是了,”季辭說得輕松寫意,“程同學,我也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什麽請求?”
“你能不能告訴你同學,我是你爸爸?”
我們的話題女主程音,并沒有等到鹿雪的大滿貫頒獎禮。
她的腳踝像發酵的紫薯面包,痛得一秒鐘都無法再忍。程音将女兒托付給尹春曉,再給季辭留了個言,便讓江媛媛陪着,去積水潭醫院挂急診去了。
小神婆心裏也很急,一路都在抓耳撓腮。
公司裏有超絕八卦,就發生在她身邊,而她竟然一無所知,她的磁場失靈了嗎?
“音姐,你和季總在談?”
“……不是,我們以前認識。”
“你們以前談過?”
“不是!很小的時候認識。”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程音都無奈了,為什麽一定要往那種方向猜,“普通鄰家小妹,你們季總看不上的那種。”
這個理由說服了江媛媛,按照她所掌握的宮鬥進展,季總目前的任務是在攻略孟家千金,這種關鍵時刻,怎可能突然旁生枝節。
除非他瘋了。
待到晚霞滿天,逢魔時刻,小神婆卻親眼見證到,他們季總究竟有多瘋。
看崴腳到積水潭,這無疑是個不太明智的選擇。急診室擠滿了危急重症,高空墜落頭骨撞出坑的,路遇車禍肋骨戳進肺的,程音的那個紫薯面包不管有多紫,在此地都不算大事。
先疼着吧。
可是真疼,起初她還能好好坐着,逐漸有些體力不支,最終只能奄奄一息半躺在椅子上,盡量把腳擡高。
程音臉白得像個蠟人,昏昏沉沉等着醫生叫號,忽然聽到鹿雪的聲音,在叫她媽媽。
她勉強睜開了眼,牽着鹿雪站在她面前的人,竟不是尹春曉,而是季辭。
程音覺得自己大概是痛昏頭了,她有點不太确定這人到底是季辭,還是某個長得像他的人,或者幹脆就是她在昏沉狀态下産生的幻覺。
季辭怎可能直接跪在急診室的地上,将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檢查……
檢查完他匆忙離開,過一會兒重新回來,帶着不知從哪弄來的夾板。
他給她的腳做了簡單固定處理,然後直接将她從椅子上抱起,小心翼翼地避讓着人群往外走。
“知知,我們換個地方去看,好不好?”他連聲音聽起來都特別溫柔。
程音沒力氣回答,她覺得這個身體姿勢很別扭,再不抱住他的脖子,她可能就要滑下去了。
小神婆呆若木雞,看着18樓的儒雅男神,以一種特別偶像劇的姿勢,當衆表演了一個标準公主抱。
他甚至還非常肉麻地在哄人:“知知乖,再忍一會兒,馬上就不痛了。”
……這什麽虎狼之詞啊!
她剛為什麽沒給他們錄下來?現在就算回去跟人講,也絕不會有人相信她的!
程音不知何時陷入的昏睡,也不知自己醒在了何方。
窗外大片暗藍色的天空,被樹枝分割成雅致的半透明色塊,牆上的油畫也雅致,射燈投下橢圓的光,仿佛美術館的布展。
身下的病床卻告訴她,現在她在醫院。
大概是私立,環境才會如此宜人,還能為挂水特意開出一間病房。
外面的走廊安靜仿若無人,程音視線轉動,看到了守在床邊的人。
季辭單手支頤,輕閉着眼,從指甲尖到睫毛尖,都是女娲花了心思的造物。
唯一破壞藝術感的是上唇與下巴上的胡青,這一天由于過于疲憊和漫長,連季總都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護士推着輪椅進來時,雕塑似的美人轉醒,程音閉上了眼裝睡。他們聊天的聲音很輕。
“季先生,挂完這支水,您太太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
“踝關節切忌受力,這個月最好卧床。”
“知道了。”
剩下都是些老生常談的醫囑,程音沒注意聽,心思都在護士進門時的那句話上。
他太太?
她閉着眼,耳朵熱熱的,并不知道在雪白的病床上,那一雙紅耳朵看起來有多醒目,自以為裝睡很成功。
忽聞季辭含笑的聲音:“醒了就起來,回家再睡。”
一只腳打滿了石膏的人,要“起來”談何容易,程音亂按病床上的按鈕,反而調錯了方向,變成腳高頭低的體位。
這下連臉也一起紅了。
季辭強壓着嘴角,将某個倒挂着笨蛋從床上抱起來,輕輕放進了輪椅。
他竟還變出了張羊毛小毯:“剛醒會冷,蓋着點。”
待安置好程音,他又去旁邊的床上抱鹿雪,小姑娘不知睡到了那個爪哇國,被挖出被窩時說了句夢話:“爸爸加油!”
還挺應景。
說加油就加油,季辭單* 手托住鹿雪,忽然彎下腰,看着程音的眼睛,說出一句駭人聽聞的臺詞。
“知知,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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