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戀她

戀她

“你的手, 怎,怎麽了?”

剛才她拎起蛋糕時,沈別還看見她手背上泛着的淺淺紅痕。

“剛才我們班級聚餐, 吃燒烤時不小心被燙到了一下。”舒吟如實道,“我們去找個地方把蛋糕吃了吧。”

少年聞言皺了下眉:“我先, 先去買藥,把傷口處、處理了。”

“不用呀, 我已經用涼水沖過了, 現在都不疼了。”舒吟不在意地笑着道。

“不行。”他态度堅決, “你、你先去,小區裏的, 涼亭等我,我很快, 回來。”

又脫下外套,手拿着朝她遞去:“冷, 你把我, 衣服先穿着。”

他脫下後身上就只剩下件短袖, 而她好歹還穿着件長袖呢, 舒吟沒有接,清淩淩的眸子望向他:“你這樣看上去更容易冷呢。”

“我,體溫高, 不, 不怕冷。”

沈別說完, 那只向她還伸着的手被輕輕碰了下,少女微涼的掌心貼上他的手背, 他瞳孔微震了下,指骨都變得僵硬。

“好像體溫是好高, 那我就穿你的了。”舒吟确認了之後笑着道,接過他遞來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外套相對于女孩兒來說是大很多的,到了她大腿根部,拉鏈一拉更是将她大半個身子都包裹住,沈別這麽看着,不知為何,心裏升騰起一種隐秘又奇怪的滿足感。

“我、我……先去,買藥了。”

他跑起來,背影很快消失在舒吟的視野中,她穿上帶着他體溫的外套,暖和多了。

小區裏修了幾個新中式涼亭,在人造湖湖旁邊,周圍一圈草坪燈,涼亭裏還挂着玉蘭形狀的小吊燈,照映得煌煌如晝。

舒吟将蛋糕盒擺在石桌上,托腮等了沒多久,沈別就拎着個塑料袋跑回來。

他胸腔還喘着,也沒坐下歇一秒,直接從袋子一樣樣把紗布,棉簽和藥膏拿出來。

先拆開藥膏的紙盒,展開說明書認真仔細地将用法說明看了遍,然後擰開蓋子,用棉簽蘸了點,視線落回她臉上。

“手,給我,一下。”

舒吟下意識聽話地照做,沈別頭低着,線條流暢的手臂屈起,骨骼分明的手指攥着棉簽,動作輕緩而小心地在上面塗上一層。

亭子裏燈光是溫暖又柔和的色調,在少年淩厲硬朗的五官上覆上一層,襯得他神色溫柔又專注。

舒吟看得晃了下神,心裏莫名有種很柔軟的感覺。

沈別把紗布給她貼上,說明書折疊好,和藥膏一起重新裝進藥盒,還不忘認真叮囑她:“這個,一天要塗,兩次。”

“我記住了。”舒吟笑着點頭,伸手去拆開蛋糕的盒子,然後把數字1和8的蠟燭插上蛋糕。

她按開打火機點燃,燃起的小火苗映在她烏黑的眸子裏,亮盈盈的。

少女唇角彎出笑,嗓音裏也浸着似蜜的甜:“十八歲成年快樂,快許願吧。”

沈別從前沒有過過生日,他的出生仿佛帶着原罪,他是一段孽緣後他媽不情願生下的産物,他爸在他出生這天車禍身亡。

他只在小時候在電視裏看過別人過生日的場景,便也學着閉上眼,掌心合十。

至于願望,他不敢太奢求,可這十八年來唯一這一次,也忍不住貪心一點。

希望明年這個時候,也有她給他過生日。

四寸的草莓蛋糕被兩人分着吃完,舒吟低頭拉開書包拉鏈,從裏面翻找出自己這一上午在火車上織好的晴天娃娃。

“生日禮物,送給你。”她手指勾着晴天娃娃帽子的挂繩,朝他遞去,笑容裏露出點不好意思的腼腆:“我自己做的,可能沒外面買的那麽精致。”

“謝謝。”

沈別接過,漆黑眸子鄭重其事地看着她,語氣強調:“我非、非常喜歡。”

舒吟心底的那點忐忑消失,眼睛更彎了。

回到別墅,舒吟将身上的外套脫下還給沈別:“那我先上去啦。”

沈別點點頭。

回到地下一層的卧室,他把她送他的那個晴天娃娃拿在手裏看了又看,本打算将它鎖進抽屜,最後還是拿出來,系在臺燈上。

娃娃眼睛圓溜溜的,帽子和小圍巾是用明黃色的毛線織的,成為他逼仄單調房間裏唯一一抹亮色。

只看着心情就仿佛能變好一點。

舒吟上到二樓的客房。

門剛關上沒多久就有敲門聲響起,她以為是張嬸,去開了門後驚訝住了,站在外面的居然是路星臨。

第一反應是他來找茬的,可她才從宣城回來,沒有可能得罪他呀。

路星臨看見她垂在身側的右手,手背上貼着塊紗布,原來已經上了藥。

見他半天沒吭聲,舒吟遲疑着問:“有什麽事嗎?”

路星臨把自己多此一舉拿來的藥膏藏在身後,因為心虛,聲音反而大起來,像是強硬的命令口吻:“我語文卷子沒寫,把你的拿來給我抄一下。”

舒吟覺得他今天好奇怪,但還是轉身t去拿了卷子給他。

她對路星臨沒任何好感,畢竟先前那樣被針對欺負過,可好歹住人家家裏,總是欠着一份恩情。

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又被找茬。

“你明天記得幫我把卷子帶到學校去。”

路星臨見她手就握上門把手,一副随時要關門送客的架勢。

他對她這态度有些不爽,之前在班上和前桌那個書呆子男生讨論問題倒是有說有笑的,和他就冷若冰霜。

他故意和她唱反調:“我記性不好,可能忘記也說不定。”

語文老師最嚴厲無私,但凡不寫作業的不管什麽原因,上課都得到教室後面站着。

舒吟臉皮薄,絕不願意受這樣的懲罰,她一下着急起來,伸手去搶:“那我不借你了。”

路星臨像是早有預料似的,立刻把手伸得高高的,讓她根本夠不着,就好玩地看着少女像急眼地蹦噠,雪白臉頰氣鼓鼓的,看着跟個小兔子似的。

等逗夠了,他懶洋洋地開口保證:“行了,我會記得帶過去的。”

路星臨手指夾着輕飄飄的試卷上到三樓,嘴角還挂着笑,突然覺得家裏多出這麽個人,也沒那麽煩。

還挺好玩的。

舒吟沒去逛過學校論壇,不知道這一晚論壇裏一半的新帖子都是讨論她的,但第二天剛到校門口,還是感受到四面八方向她投來的目光。

有好奇的,有八卦的,還有實實在在又被驚豔了一把的,夾雜着和同伴細碎的讨論聲。

連着之後好幾天舒吟都覺得好不自在,直到期中考試的時間通知下來,大家的心思才都收了收。

期中考試就在下個星期五六,兩天時間考完六科,等星期一去學校,各科的卷子還沒來得及發下,整個年級的排名冊就先人手一份。

路星臨第一,691分。

舒吟目光順着黑色的鉛字往下,在第三列看到了自己的名字,687分。

她一直數學有點偏科,而這次數學出得偏又難,她交卷子時就感覺這次發揮得不太好,但好在其他科目還算穩定發揮,所以整體來看還可以。

殷燦夏看到她的成績,又對比了自己勉強600出頭的成績,發出靈魂深處的羨慕和疑惑:“吟吟長得這麽漂亮還聰明,你說上帝到底給你關上了哪扇窗戶啊?”

這時要去買水的詹恒宇經過,嬉皮笑臉地接話:“我知道是哪扇窗,是和我的聊天窗。”

殷燦夏一臉無語:“你能不能別那麽油。”

詹恒宇借機湊過來,又變作一臉委屈的表情:“舒吟我前幾天找你加q.q了,你怎麽到今天現在都沒有通過啊?”

舒吟一般不加不太熟的人,不然沒轉學之前她就要把學校大半的男生都加上了,她拿出這套說辭。

然而詹恒宇是個厚臉皮的主兒,笑嘻嘻道:“咱們好歹一個班的呢,聊着聊着不就是熟了嗎?”

舒吟正思索着怎麽應對,在詹恒宇身後走着的路星臨也往他腿上踢了一腳:“還去不去買水了。”

詹恒宇這才不敢磨叽。

殷燦夏繼續翻着排名冊,感慨道:“不過路星臨是真厲害,次次都是第一,這回數學卷子難得這麽變态,他竟然都能考146分!”

舒吟對路星臨并不關心,剛掃了一眼他的總分之後就沒細看了,這會兒她往下找,一頁一頁的翻,直到最後一頁倒數第幾個才看到沈別的名字。

各科的分數都很低,連數學也只有十幾分。

舒吟覺得不對勁。

上次那麽難的數學題他只看了看就解了出來,這次怎麽可能這麽低。

她之前以為沈別是單純偏科得厲害所以才會在7班,現在看來,倒像是他故意考得差了一樣。

-

這一整天都在評講試卷中度過,晚上十一點多鐘,舒吟聽見窗戶底下有動靜。

她走過去看,果然是沈別,于是拿出手機的電筒給他照亮。

沈別依然是踩着樹和空調外機爬上來,溫度這兩天徹底降下來,眼前的女孩兒穿着一套珊瑚絨的睡衣,顏色很粉嫩,身前還有只卡通兔子的圖案。

從前偶爾聽人說這個可愛那個可愛的,沈別這才感覺“可愛”這個詞在他這兒有了具象化的概念。

原來可愛是一種會讓人心底變得柔軟的感覺。

他唇抿了抿,問她:“你餓、餓不餓?”

被突然這麽一問,舒吟疑惑地歪頭“诶”了聲,愣了下回答:“好像是有點。”

說完臉頰小小地鼓了下,嗓音有一點嗔怪:“本來我都沒有餓的感覺,你問了之後我才覺得餓的。”

沈別唇角輕揚了下,覺得她這模樣更加生動可愛。

他從肩上取下黑色書包,拉開拉鏈後手伸進去,從裏面拿出個裝着烤紅薯的塑料袋,給她遞去。

“路上遇到,買的。”

回來路上他經過一個賣燒餅紅薯的攤子,看見好幾個女生圍着在買,紅薯的香氣飄散在冬夜凜冽的空氣中,那些女生臉上洋溢着笑。

他就想到了舒吟。

或許她也喜歡吃,他沒買在爐子裏烤過很多遍的紅薯,新挑了一個又圓又大的,然後站在爐子邊等了一二十分鐘。

“好香啊。”舒吟鼻翼輕輕翕動,杏兒眼亮亮的,“不過這個個頭好大,我也吃不完呀,我們倆個一人一半吧?”

“好。”

舒吟隔着塑料袋将還熱着的紅薯掰成兩半,把一半連同塑料勺子給他,想到今早看到成績排名時的疑惑。

她眼睛眨了下:“你就在這兒和我一起吃吧。”

沈別在椅子上坐下,眼睛很規矩地沒有在她房間裏亂看,然而視線往下,是少女睡裙外一小截纖細如玉的小腿。

他喉結滾了滾,黑眸擡起。

舒吟從瓷杯拿出自己平時用的小勺子,也在床邊坐了下來,兩人相對着,她舀了一勺紅薯,味道軟糯又香甜。

她邊吃邊斟酌了會兒,委婉開口:“期中考數學的時候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

舒吟有些懵:“那這回你數學怎麽只考了十幾分啊,明明之前那麽難的題你都輕而易舉地做了出來。”

其實有一百種可以糊弄搪塞她的借口,然而看見她烏瞳裏透出的困惑和關心,他還是直白坦誠道:“沒、沒必要,考、考那麽高。”

少女仍舊一派天真懵懂的表情,他眼睫低下去,像是想遮掩幾分自己的難堪和自卑。

好半晌才道:“每個年級的、的第一,要在國國、國旗下致辭,我不想。”

舒吟花了點時間去理解他這番話。

學校會讓年級第一去做分享經驗的演講,而沈別因為聲帶受損又口吃的原因,不願意去,所以故意瞎寫考差。

她在心裏推出這個結論,下一秒被結論驚訝到了,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你是說要是好好發揮的話,你能考到年級第一?”

“應、應該吧。”他語氣平靜,客觀道。

那卷子他去對了答案,數學和理綜滿分,英語扣個一兩分,語文可能差些,但最後分數也至少700分往上。

舒吟沒懷疑他在吹牛,她莫名就是很相信他有這個實力,她心裏因此湧上一陣難過。

至今沈別沒在學校開口說過話,被人都誤以為是啞巴,但如果他開了口呢?

情況可能未必會更好。

他的聲音,和口吃,會引來大家的打量,仍不乏無聊的人就此嘲笑他,甚至模仿他。

學校從來不是單純的象牙塔,總有惡意的人存在。

“你聲帶的問題,後來還有去醫院看過嗎?”她猶豫着,還是開了口,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神色。

“沒。”他搖頭。

他是被沈家近乎抛棄的存在,沒人願意管他,更不可能會想着會帶他去治療。

而七歲那年讓他如同死過一次的疼痛,醫生無異于“死刑”的宣判,都讓他不再抱什麽期望。

他厭惡那個四處彌漫着消毒水味的地方,也不想再次墜入失望的深淵。

“那……那現在醫療技術相比從前已經進步了許多,要不然,這個周日我陪你再去看看,萬一有治好的可能呢。”

少女眼眸帶着希冀的亮光,一眨不眨望着他。

沈別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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