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戀她

戀她

舒吟當然不可能要他的卡, 她塞回他外套口袋，露出幾分強硬态度：“我不要，你自己收好。”

“誰像你這樣呀, 還沒在一起就把所有錢拿出來了。”她唇角微微撅起，透出不滿的嗔怪：“我是交男朋友, 又不是找提款機。”

沈別喉嚨動了動，想說把他當做提款機也沒關系, 他很願意。

現在他還沒有很多錢, 但他以後一定會拼命賺很多給她花。

然而還沒說出口, 身旁響起少女柔軟的嗓音，還帶着幾分不好意思的羞怯。

“但是呢, 你剛才說過以後會竭盡全力對我好，這句話我記住啦。”

冷風呼嘯着從耳邊過, 她仰臉，頰邊抿出小小的梨渦, 認真地向他保證：“你放心噢, 我也會對你很好的。”

沈別心髒像被猛撞了一下, 又在下一秒甜蜜像要融化。

這事已經說開了, 舒吟暫時也沒什麽別的要說了，她眨了眨眼：“那我回宿舍啦，我作業還沒寫完。”

“嗯。”他克制着洶湧澎湃的心潮：“你先走, 我跟在, 你後面。”

舒吟回到宿舍, 鄭彤自然不放過這個奚落她的好機會，她拿出手機, 故意按着t語音鍵和男朋友聊天。

“哎呀，我還以為她眼光多麽高呢, 結果就看上那樣的，還翹掉體育課和人在教室鬼混，也不知道兩個人偷摸着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沒指名道姓，但也和指着舒吟罵沒什麽區別了。

舒吟才搬來宿舍沒多久，又是個好脾氣，兩人說有很深的矛盾談不上，但鄭彤就是不喜歡舒吟。

有點兒小女生的嫉妒，也讨厭自己和男朋友一塊吃飯時，舒吟一路過，他就看得眼挪不開的樣子。

周葵聞言皺起了眉，維護舒吟道：“鄭彤你有病吧，沒評沒據的事，說話這麽難聽。”

“別人惡心的事都做出來了，我還不能說了啊。”鄭彤不服氣地反嗆回去。

舒吟放下剛買的東西，走到她面前，神色疏淡：“我做了什麽惡心的事？”

“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來了例假，肚子疼不能去上體育課，我有班主任開的假條，在教室休息是正當名分的。身為朋友，沈別過來替我倒了杯熱水，他這些天沒來學校，我把我的筆記拿給他看。這兩件事有哪一件超出了同學之間的正常相處？”

鄭彤神色不屑：“當時教室就你們兩個，誰知道你們還做了點別的什麽，況且他都不學習的，還看什麽筆記，你別鬼扯了。”

舒吟清冷的眸子看着她：“教室裏一直開着監控，你要想知道我們到底做了什麽，完全可以去找老師調出來看，但如果調監控的話，順便也調一下前天晚上教學樓三樓廁所旁的監控。”

前天很晚的時候，舒吟在宿舍寫作業，發現有張卷子落在教室了，她回去班上拿，上樓時聽見走廊有奇怪的動靜，朝那邊看去一眼。

就見一男一女抱在一塊兒親，那男的手還伸進了女生的衣服裏。

她認出那女生就是鄭彤，掉頭換到另一邊樓梯上去。

這話一出，鄭彤一下就慌了，臉上心虛簡直不要太明顯。

“現在跟我道歉。以後少在我面前陰陽怪氣，學校裏監控的保存時間有六個月的時間。”舒吟冷淡道，聲音不大，但擲地有聲。

鄭彤臉色氣得漲紅，又不敢真和舒吟硬來，她和男朋友偷偷約會時做的舉動要是真被學校看到了，絕對是要請家長的。

“對不起行了吧。”她極不服氣地氣哼哼道，說完拎起開水瓶摔門出去。

周葵看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給舒吟豎大拇指：“吟吟你好剛啊！”

她眼巴巴地湊過來，并不帶惡意，只是單純好奇關心地問：“吟吟你怎麽跟沈別走那麽近啊？他那樣的……”

舒吟打斷她，認真道：“他很好。”

周葵：“……”

哪兒好了，她怎麽一點沒看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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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裏不乏有像鄭彤那樣總把目光放別人身上的人，但更多的還是知道要把重心放在學習上，私下嘀咕幾句之後就過去了。

畢竟那張照片的确沒拍到什麽出格的，哪怕拿到抓早戀最嚴的教導主任那兒也沒法按頭給舒吟和沈別定罪。

随着申市第一場雪的來臨，附中迎來了本學期的期末考試，高一沒分科，九門要考三天，高二高三就兩天考完六門。

考完試的傍晚，舒吟和殷燦夏去外面一起吃了頓串串，等再回到宿舍，她各科的卷子都被周葵和付珍珍要去對答案了。

付珍珍默不做聲地對着，周葵一邊對一邊道：“啊啊啊我太幸運了，這篇閱讀我看都沒看懂還能蒙對三個。”

舒吟彎了彎唇，從書包摸出手機找沈別。

【舒吟】：我今天和夏夏去吃了串串，味道還不錯，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去吃～

每次她發消息他都回得特別快。

沈別：【好】

舒吟：【數學和物理最後一道大題的最後兩小問，你是怎麽做的啊？】

【沈別】：你先等一下，我發給你看

五分鐘不到，舒吟收到他發的照片，他重新在草稿紙把這兩道題的過程都清楚地寫了出來。

她正看着，聽見周葵說：“我去！咱們年級的數學老師都是八爪魚嗎手速這麽快，昨天下午考的，現在連分數都統計出來。”

她可憐巴巴的眼神望向舒吟，拜托道：“我有點不敢面對慘淡的分數，吟吟求你幫我看一下，我上了110沒。”

舒吟于是點進年級大群，又點進剛發的excel文檔，視線剛往下一掃就愣住。

排第一的是沈別，150分。

周葵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結果半天沒聽到舒吟回答，她捂着心髒，自暴自棄道：“算了算了，長痛不如短痛，再血淋淋的事實也要去面對的，吟吟你直接告訴我多少分吧，我受得住。”

“啊，不好意思，我沒看到你的。”舒吟回神，往下拉動表格去找她的名字：“你有112分。”

周葵大喜過望，自己也拿起手機點進去看。

她的反應要比舒吟大得多，快要震驚死了：“這次數學第一是沈別？還是150分？該不會是登分登錯了吧？？”

除了舒吟，群裏幾乎所有人看到這成績都和周葵反應一樣，已經有人直接艾特數學老師，問分數是不是登錯了。

數學老師頂着一張荷花的頭像回複：【分數經過兩個老師核對，不存在登錯的情況】

群裏一下陷入沉默，畢竟是有老師和年級主任在的大群，沒人敢瞎逼逼，很快理綜的三科成績也放了出來。

排在第一的依然是沈別，300的滿分，他考了300分，連路星臨都只有287分。

周葵覺得匪夷所思：“吟吟，沈別是搞到了這次卷子的答案嗎，還是考試時拿手機搜了，但這抄得也太嚣張了，真不怕被開除嗎？”

“他是自己寫的。”舒吟平靜道。

周葵：“……”

舒吟知道沈別很厲害，但這次看到理綜和數學滿分的成績也被驚訝到了一下，他真的好厲害。

這一晚上各科的成績都出來了，到了十二點鐘，連總成績排名都有了。

舒吟相較于期中，分數進步了一點，考了691分，排名還是第三，比第二路星臨低了兩分。

而第一名沈別，數學和理綜滿分，英語148，語文130，加起來總分是728分。

舒吟把床簾拉了下來，還不困，于是抱着枕頭坐在床上和沈別發消息。

【你是怎麽在經常出去兼職修手機，停課兩周的情況，還能考出數學和理綜滿分的成績啊？】

沈別這時正在洗澡。

聽見一旁架子上手機滴滴的提示音，他q.q除了舒吟，其他都是靜音屏蔽的狀态，他關了淋浴頭，邊拿了塊毛巾把濕漉漉的頭發擦着，邊用另一只手點開看。

他修長手指敲着字：【學習對我來說很容易，不需要那麽多時間，看看就會了】

從小他學東西就比別的人快，老師要講一節課的古詩，他看一遍就會背了。那些數學物理題，只要做過一道基本的題型，之後不管怎麽變，他看看就有思路自動浮現在腦海裏。

而另一邊的舒吟：“……”

本以為還能學到什麽經驗技巧的。

【舒吟】：那你一下突然考這麽好，學校會不會懷疑你是作弊的啊

水珠順着少年棱角鋒利的下颚滑落，他拇指敲着字，無畏無懼：【我可以向他們證明，随便出任何卷子，我都能考出一樣的成績】

事實上，數學成績改出來的第一時間，老師就懷疑沈別做了弊，也立即調出監控看，他在最差的一個考場，全程沒有偷着拿出過手機，能夠清楚地從畫面裏看到他全是自己寫的。

甚至一個多小時就把整張卷子寫完提前交了。

當然了，整場監控看下來也不是一無所獲，好幾個考試傳紙條，左顧右盼看別人的學生都被發現了，也都一個個把名字記了下來。

這個先按下不表，關于沈別是用手機搜答案的可能被排除了，又有老師提出他考前偷看了卷子，把答案背了下來。

然而負責管理卷子的老師立刻和那老師掰扯起來，卷子他都鎖得好好的，絕對不可能出現洩題的疏漏。

數學老師把沈別的答題卡看了又看，所有大題的解題步驟完美無缺，若是全憑記憶背的，那也是很不容易。

随着其他科目的成績出來，老師們對于沈別作弊的懷疑開始有了絲絲動搖，要真是作弊，也沒有蠢到把數學和理綜都抄成滿分吧？

第二天上學，沈別剛一邁進教室，就被班長通知：“班主任說一看見你來，就讓你去辦公室一趟。”

沈別心知肚明，神色淡漠地回座位放了書包，還沒出t教室，身後已經有克制不住的竊竊聲。

“你說他是怎麽搞到卷子答案的啊？”

“我怎麽可能知道，你說他是沒腦子還是太嚣張，多抄個十幾分得了，竟然還抄成年級第一！”

沈別來到辦公室，7班班主任也是他們班教物理，四十多歲，平時很佛的性格，這會兒嚴肅道：“考試抄襲在我們學校是很嚴重……”

“我沒抄。”沈別打斷，黑眸沒任何波瀾：“你可以，随便拿一套，卷子，讓我做。”

這話一出，班主任連帶着旁邊辦公桌聽到的老師一下子都震驚了，這少年不是啞巴嗎？竟然是可以說話的啊？

就是這聲音，聽起來有點奇怪。

“那行。”班主任先回過神，“既然你這麽有把握，這份卷子你現在就在我面前做完。”

這份卷子是剛打印出來的，紙張上還帶着點溫度，上面六科的題目都有，是昨晚老師連夜出的。

他寫的時候，班主任就在旁邊盯着。

班主任越看越驚嘆，這可都是按着競賽題的難度出的，可他解題速度也太快了吧，寫題時都沒一點卡頓，這可不是一般學霸能做到的！

早自習還沒結束，沈別就把卷子寫完了，六科老師很快輪着改完，再看他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特別是教導主任。

從前怎麽看怎麽煩，此時眼裏的喜愛快要漫出來，這哪是什麽學校的刺頭啊，分明是他們學校冉冉升起的理科狀元！

上課睡覺不算什麽，都懂了還聽什麽！至于喜歡打架嘛，咳咳，血氣方剛的年紀，沖動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說你明明有這個實力，怎麽之前故意考那麽差呢？”教導主任雙标得明明白白，笑得嘴都咧開了。

“懶得寫。”

教導主任被噎得無話可說，又聽他問：“期末的表彰大會，年級第一，是要上臺，發言吧？”

“啊當然了。”年級主任想起他之前連話都不願意開口說，很體諒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我願意。”

-

早自習結束的鈴聲一響，各班的廣播裏都響起教導主任威嚴的聲音。

“在高三年級1月19號和20號的期末考試中，經老師調監控查看到，7班的王韬，鄧斌，成城，以及8班的何超龍分別有看手機，傳紙條，偷看他人試卷的作弊行為，在此給予通報批評處分，這三人的成績作零分處理，希望全體學生引以為戒，遵守考場紀律，誠信考試。”

本來在教室嘻嘻哈哈，這會兒猝不及防被被點名的三個被整懵了。

考都考完了，本以為逃過一劫，怎麽現在還搞秋後算賬這一套的啊？！

而其他人聽到這結果則更懵，這裏面怎麽可能沒有沈別的名字，明明他才是作弊得最嚣張的那個啊？？

殷燦夏聽完扭頭看向舒吟，滿臉不可置信：“吟吟，沈別那逆天的成績不會真的是他自己考出來的吧？”

還沒等舒吟回來，鐘傑氣喘籲籲地從辦公室跑回來，他站在講臺上，振臂一呼：“驚天大料！沈別728分的成績是真的！”

教室裏靜了一瞬，吃東西的，聊天的，睡覺的都看了過來，随即炸開。

“你少來，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鐘傑你不要總想搞個大新聞。”

“編也要靠譜一點吧，728分，三年來咱們臨哥都沒考出這麽高的分，沈別能考出來？”

大家雖疑惑怎麽沒在剛才的通報批評中聽到沈別的名字，對于他的話也根本不肯相信，還非常嗤之以鼻。

“我要撒謊我倒立吃粑粑好吧！我剛從辦公室回來，老廖還正和7班班主任争呢，老廖非讓沈別轉到1班來，7班班主任說什麽不肯放人。聽說今天早自習他在辦公室重新做了一套卷子，結果全對！”

他說得信誓旦旦，連脖子都激動紅了，教室這下陷入詭異又長久的沉默。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精彩紛呈，有恍惚的，有懷疑人生的，還有種世界終于魔幻了的感覺。

舒吟很開心，沈別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以後不會再有人說三道四了。

她唇角翹了翹，拿出手機問他：【你要轉到我們班來了呀？】

與此，沈別還在辦公室，耷拉着眉眼，神色一如既往淡漠，隐隐透出不耐煩了。

7班班主任卻比拿了雙份年終獎還開心，笑得一臉欣慰：“我就知道兩年多的時間，你對咱們班有着很深的感情，附中老師水平其實都旗鼓相當，咱們7班呢，雖然學風差點，但老師知道你有能力，不會受這些影響。”

聽到手機震動，沈別拿出來看，眸底這才多了幾分柔和。

他回複道：【沒有，我剛拒絕了】

【舒吟】：為什麽啊？

沈別低着頭，修長手指打字：【我們之前被別人議論過，我怕和你在一個班，又會有亂七八糟的閑話，對你不好】

亮起的屏幕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過了兩秒，彈出小姑娘的消息：【我又不在乎那些的】

【而且，我挺想和你一個班的】

班主任還喋喋不休地興奮說着，沈別眼皮撩起，終于開了口：“考慮了下，我還是，想轉去，1班。”

班主任：“………”

這跟才發給他雙倍年終獎下一秒又告訴他發錯了有什麽區別？！！

1班今早第一節不是語文課，但廖雅珍先來了，臉上還挂着笑，沒哪個老師不希望高考狀元是自己班的。

“上課之前跟大家說個事，從今天起，沈別同學就要轉到我們班來了，大家掌聲歡迎。”

大家看着教室門口站着的少年，心情複雜地擡起手“啪啪”拍了兩下。

廖雅珍道：“沈別，你進來吧，鐘傑和吳遠你們倆去7班幫忙把他課桌和椅子搬過來，沈別你也上臺，作個自我介紹。”

沈別站到講臺，視線一秒在五十多張臉中鎖定對他笑吟吟的少女，他唇角也彎了下。

他校服裏仍舊是高領毛衣，遮住了脖子上那道駭人的傷疤，身姿挺拔高瘦，五官淩厲冷峻，乍一看很兇又不好接近。

但因着這一彎唇，周身冷戾感消融不少，倒還有幾分不羁。

他喉嚨動了動，沙啞的嗓音緩慢出聲道：“沈別，其他的，沒什麽好說。”

底下同學好不容易慢慢趨于平靜的心情又掀起一輪驚濤駭浪。

一直以來不都傳7班那個校霸是個啞巴嗎，怎麽原來竟然能說話的嗎？結果不止是個逆天學霸，還能說話？！

按附中的慣例，考完後的第二天下午是全校的總結分析大會。

所有人在大禮堂集中，校長副校長年級主任依次上臺，緊接着是各年級的年級第一上來做經驗分享。

從高一到高三，等輪到沈別上臺時，所有人好奇心都被調到最高值。

全校都聽說了高三年級最差的班橫空出了個728驚人高分，而那人之前還是處分一大堆的校霸！

沈別頂着無數道目光走上去，從副校長手裏拿過話筒，那樣一副桀骜又不馴的模樣看着跟好學生一點也不沾邊。

“我還以為我們高三年級第一的寶座永遠都要被路星臨占着呢，沒想到猝不及防就換人了。”

“路星臨這次700分都沒到吧，沈別可考了728分，我做夢都不敢夢這麽高的。”

“說實話我還挺爽的哈哈，路星臨家裏有錢成績好，總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女生還都捧着他，這回算是跌落神壇了吧。”

不知哪兒的議論聲，路星臨聽見了，面子有些挂不住，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難看。

特意換到他旁邊座位的溫芷珊輕輕握上他的手，柔聲寬慰：“你別聽那些人瞎說，沈別哪比得上你，你比他好一萬倍，他就是一次運氣號罷了。”

路星臨臉色并沒因此好轉，視線落到前面，唇角勾着溫柔笑意的少女臉上。

他手指動了動，卻也沒把溫芷珊的手拂開。

沈別沒有拿演講稿，骨骼分明的手裏是空的，他頭對着話筒低了低，光影下，五官輪廓被勾勒得更加清晰分明。

在場的學生們确實想知道能考出這麽牛逼高分的經驗，都豎起耳朵聽。

舒吟也有些好奇他會說什麽。

短暫滋啦的電流聲過後，話筒裏傳來少年聲音，沙啞的，有一點慢，聽起來倒像是刻意的嘲諷。

“我學習經驗就是，腦子蠢，就多讀書，把議論他人是非的時間，用在學習上。”

底下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