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金礦
金礦
宋衡殊邊走邊道:“調查羽蔟二人時, 我意外發現他們與張崇有過交集,于是派人去調查張崇。”
怎麽又繞到張崇身上了?琬貞奇怪道,“張崇不是一直在渠縣嗎?”
“不, 他每個月都會以購買藥材的名義在渠縣與京城間往來。”
“藥材?”琬貞心頭一跳, 立馬想到信了巫醫的邪走火入魔的李淑, 難不成是又是那巫醫?她忙問:“賣家是誰?”
“魏二。此人神神道道, 用藥看診手段不似尋常大夫, 反取旁門左道,其在京中名聲挺大,往來者不乏權貴。張崇混在其中并不顯眼,若非調查羽蔟時牽出他, 應沒人會注意。”
宋衡殊擡手從洞壁上取下一支火把, 用火折子點着, 呼啦一下,火把上竄起一團焰,跟火折子那種苗兒似的火光比起來, 肆意狂野得像雜草一樣, 頃刻間,周邊都被照得亮堂。
琬貞心頭也忽然敞亮了似的, 魏二八成就是那巫醫, 又聯系起來了。
“然後呢?”
“張崇最近一次購買藥材是在六日前,據藥堂夥計所言, 張崇出手極為闊綽,遠超藥材價值, 且買賣結束後曾與魏二有過秘密交談。他起了打劫斂財的心思, 于是暗中跟着張崇,想趁機勒索, 期間遇見張崇與蘇泰爾的會面,張崇問他有沒有弄到地圖。”
琬貞眸光一凝,“這個地圖就是……”
“不錯,正是藏在長風門的這張地圖。”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地圖在這兒的?”
宋衡殊頓了頓,緩緩道:“因為許湍前些時日曾找上了我。”
琬貞一愣一愣的,啊?那麽多人想找的許湍居然就這樣大搖大擺找到他跟前了?
“對,他希望我幫他一個忙,因而才告訴了我有關長風門的訊息和那張地圖所在。”
這麽草率?琬貞摸了摸下巴,實在不是她多疑,他前面說得都還環環緊扣,有條有理,可到許湍這兒就真的有點兒戲了。
許湍能不知道有人觊觎自己手裏的地圖嗎,怎麽可能随随便便就告訴一個首次見面的陌生人?宋衡殊也是,他什麽時候這麽樂于助人了,平白跑來一個人讓你幫忙你就幫?
宋衡殊對此的解釋是:“許湍想躲仇家,而我為了查案則需要接近張崇,為此,若我暫時頂替他的身份,便能兩全其美。”
“你,你這也……”琬貞不知該說什麽,憋了半日才擠出一句,“張崇想找許湍能是為了請客吃飯?你自個兒t跑過來這不是自找苦吃嘛?許湍自己惹的麻煩為什麽找上你來頂?”
好在是剛來渠縣就遇上她了,若是直接跑去張崇面前說自己是許湍,那他此時還能好端端站在這兒?她越說越氣,總覺得那許湍在欺負老實人,她能随便欺負,別人不行!
宋衡殊心情微妙,她別別扭扭的關心雖很讓人受用,但介于被她義憤填膺斥罵的也是自己,綜合來看,還是保持微笑為好。
由于新面具尚未成形,而她又臨時起意去往渠縣,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使用在長風門用過的舊身份——“許湍”,這是他唯一沒用面具的身份。
但見到她的瞬間,他忽轉了想法。
他不想去演一個和他長着一樣面孔、卻又不是他的人,這會令他想起那個命好得令人厭惡的大哥,會徹底毀了逗她玩的樂趣。
雖然相較自稱“許湍”,以真身份和她相處要圓上的漏洞更多,他依舊覺得這比前者好。
琬貞自不知他內心所想,她問宋衡殊,“他诓你當擋箭牌,那他人呢?”
“許是藏起來躲風頭了。”宋衡殊想了想,又補充道,“公主日後若見到同我相像之人,切忌信他,也莫要搭理。”
琬貞還道他在說許湍呢,哼了一聲道:“你這話說給自己聽吧,信他的、搭理他的是你,可不是我。”
宋衡殊笑笑,沒說話。
兩人接着往前走,洞內沿路立着燈臺,宋衡殊一路點燃,借着火光,琬貞終于看清大概——他們所處地其實還沒到山洞真正的腹地,而只是一個寬闊的向下的緩坡。
坡上鋪了石板,走起來不算費勁,但偶爾會有些不規則的石塊散落在路上,行走間不小心踢到,石頭便咯噔咯噔滾下去,清脆的敲擊聲在空曠區域內回響。
踢到第一個石頭時,琬貞不以為意,到第五六個時,她覺得頻率實在有些高了,這種人行走的臺階上怎麽會有這麽多石頭,不怕人走路時踩中摔跤?這要是一路滾下去,不得青一塊紫一塊?
她蹲下身,拾起石塊觀察。
說來奇怪,石塊表面一點都不光滑,但這麽昏暗的光線下,卻閃爍着點點光澤,瞧着就不一般,伸手摸了摸,那些發光的地方手感也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不大像普通的石頭。
“這是什麽東西?”她眉頭皺了皺。
“金礦石。”
琬貞詫異地将石頭翻了過來,再仔細看了看那些閃爍光澤的地方,還真是,金光閃閃的。
她見過的金子要麽是打造好的飾物,要麽是金元寶,這種跟石頭長在一塊的金子,還是頭一次見。
但她也知道金子并非憑空從天上掉下來的,它們和銀,鐵一樣,都深埋在山石中,需要冶煉才能與石分離,變成人們熟悉的樣子,換言之,她手裏這塊金礦,便是金的前身。
可這裏怎麽會有金礦石?
通道蜿蜒向下,走得越深,礦石越多,甚至在洞壁上都能看見一些裸露在岩石上的金色光澤。
走了約莫半柱香,前方終于不再是轉角處的岩壁,而是一片開闊之地,這兒八成就是真正的山洞腹地所在了。
琬貞滿面驚異地打量着眼前的壯觀,此處并非藏在山腹中不見天日的幽暗地穴,相反,格外亮堂,其形如敞口的壺,頭頂不規則的壺口處嵌着一小塊瓦藍的天,陽光透過“壺口”灑進洞內,照亮底下一口幽綠的潭。
繞潭而建的是一圈石欄杆,周邊四處可見背簍和棄置不用的手推車,背簍裏大多是鎬頭,而推車中中則着的是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粗粗看去,也都是金礦石。
岩壁上到處可見開采痕跡,地上更是四處散落碎石。看到這裏,琬貞終于恍然大悟,難怪到處都會有金礦石,難怪山洞外要設石閘門,原來他們所在之地就是個金礦。
她低聲喃喃,“那所謂長在石頭裏,能賣出高價的‘藥材’,其實就是這些金礦吧?難怪無數人趨之若鹜……”
說到這裏,她腦中嗡了一下,“既然挖藥材,其實是在挖礦,那那張記錄了‘藥材産地’的地圖,豈不是……”
那得是多沉甸甸的東西啊!她算是明白許湍是哪來的那諸多資産了,他手裏有這張記錄了數座礦點位置的地圖,只要任意開采一座,那不是直接賺得盆滿缽滿?
甚至他最初會去長風門……也極有可能就是因為地圖上标出了這處金礦所在,他給長風門人提供的神秘差事想必就是下洞挖礦,這也解釋了為什麽他們一去就去半個多月以上,而且回來後個個收獲頗豐了。
但這可是私礦私采,犯法的呀!他們這也忒大膽了!
琬貞揉了揉眉心,難怪王家舉家搬走,長風門就地解散,定是這處礦采被有心人發現,再藏不下去,與其幹等治罪,不如連夜潛逃。
她将推測同身邊人一說,宋衡殊垂眸看着推車裏大大小小的特殊石頭,意味不明道:“許湍把此礦贈予王家時應該也沒料到會有今日吧。”
琬貞詫異道:“贈予?”
“許湍按圖索骥尋來此處,沒想到此地已被人占據,他們不知道腳底下就是金礦,只是住在地面上而已。許湍想向王家買下這塊地,但無論出價多高,當時的王家家主——王茗清都不為所動,”
“他說全縣的人都知道長風門在這裏,誰有困難,直接來便能得到幫扶,可若換了位置,大家不知道,找不到怎麽辦?這裏只能是長風門,長風門只能在這兒。”
琬貞啞然,再次感慨此心難得,為了幫助不想幹的人,竟能做到此等地步。
“許湍見無法說服對方,只能退而求其次,問能不能在此處住幾日。王茗清欣然同意,他于是暫住了下來。在此期間,他終于找到突破口,王家要承擔這麽多人口的開支,已是捉襟見肘,入不敷出。”
“許湍由是提出合作,他告知王茗清長風門地下有金礦,若同意開采,願意六四分成。王茗清的确是個君子,他沒要那麽多,而是把屬于王家那部分取了大半分發給參與挖抗的勞勞工們,剩下的用以長風門的其他人,王家本身分文未取。”
宋衡殊輕嘆道:“許湍頗受觸動,于是将整座金礦留給王家和長風門,只帶走了第一批開采所得。直到張崇等人開始動作,他才知道這個金礦給他惹了麻煩。”
毋庸置疑,所謂麻煩自是是指礦區消息走漏,張崇這樣的逐利之輩聞着腥味兒就飛來了。
琬貞眉頭一緊:“是誰走漏的消息?”
宋衡殊搖頭:“我也不知。”
琬貞嘆氣,看來還得慢慢查。“那地圖呢?”她四下打量,“麻煩都是這張破圖引起的,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得親眼看看。”
他之前說地圖材質特殊,必須泡在潭水裏保存,而從進長風門始,所遇見的潭有兩口。
一口在礦洞外,長風門人沿此潭而居,定不可能藏在那兒;二就是眼前這口,幽深不見底,若是把圖藏在裏頭,怕是撈不出來。
瞧着都不像。
宋衡殊擡手指了指左側岩壁上的石臺,“得上去。”
“上去?”琬貞傻眼了,那石臺距地面起碼三四丈,怎麽上?飛上去?
別說她了,就是武藝高超者,也不可能憑空躍那麽高,真有那個本事,給個足夠高的起點,說不定都能直接上天。
她抱起胳膊,一臉狐疑地盯着他:“你在說笑?這麽高,如何上去?那石臺難道能自己飛下來,把人接上去不成?”
宋衡殊被她逗笑了,“它下來自是不能,但想要上去并非全無辦法。”
他舉起火把,映亮石臺下方的岩壁附近,那是頭頂陽光照不到的死角。
琬貞這才發現,那處竟藏着一輛形狀古怪的車。
最醒目的是車上兩節長梯,她在書上看到過,這東西是雲梯車,一般是攻城時用來攀爬城牆的,下面那截梯子坡度平緩,跟樓梯差不多,上面那截則不然,幾近垂直貼着牆面,陡峭至極。
雖是在書上見過,可她這輩子卻都沒攀過這樣的梯子,走過最陡的臺階也不過是宮裏假山上的石階。
可眼下這是去石臺唯一的路,硬着頭皮t也只能上了。
琬貞猶豫着踩上第一節木梯,雖坡度相對平緩,但可能是擱在這兒太久,有些老化,每走一步就響一下。
聽着腳下的咯吱聲,她心底虛得很,生怕木條突然斷裂,好在有驚無險,她順利走完這一段,上了兩節梯子間的平臺。
這個木平臺離最終的目的地——石臺,還有一丈多的距離,兩個平臺間唯一的通路,就是那節陡得不行的直梯,琬貞更猶豫了。
宋衡殊道:“若不敢上的話,我可以背……”
琬貞死要面子打斷他:“誰不敢了?”說着她兩手一伸,“幫我把袖子挽起來。”
宋衡殊微怔,只能順她意思,幫着把繁複層疊的華服大袖挽到她手肘處。
他動作慢吞吞的,邊挽還邊問她,“公主執意如此?”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