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夜裏賞花
夜裏賞花
琬貞眼珠一轉, “若計劃成功,張崇得到地圖,自然得交給她, 他們之間, 肯定實現約定好了地點。”
可惜張崇已經摔下懸崖變成肉餅了, 除非招魂問話, 否則他兩約定在哪兒, 只有鬼知道。
“不如先回京城,”宋衡殊道,“此事可交由陛下定奪。”
琬貞嗯了一聲,眼下也只有父皇能有這個本事在茫茫人海裏找到遠走高飛的肅太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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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京城時, 業已入夜, 但又未完全黑下來, 街上依舊挺熱鬧。
琬貞撩開馬車車簾一角,看了眼騎馬走在馬車旁的宋衡殊,宋衡殊察覺到她的目光, 偏頭看了過來。
路畔商戶家的燈籠高挂屋檐, 燭光投過紅燈籠紙光落在他身上,琬貞雖看不清他的臉, 卻能感覺那對被鍍上一層暖光的眸子安靜望進她眼裏, 溫潤的,平和的, 卻因随着燈籠光搖曳而泛起波瀾,仿佛洩出絲絲情意。
他家就在前面, 琬貞知道, 若她此時不說些什麽,他肯定會乖乖告退, 等着她何時又心血來潮想要見他。
她于是輕咳一聲,只說了兩字:“昙花。”接着就啪嗒一聲松開簾子,任其打在窗棱上。
她知道的,他記性那樣好,她說過的一字一句都不會忘,他能聽懂。
果然,隔着簾子,她聽見一壁之隔的人輕笑,伴了她一路的馬蹄聲并未停在宋府門前,而是跟着她的馬車,一路抵達公主府。
公主府廚房一早聽說琬貞今夜會抵達,已經備好了晚膳,看着桌畔的青年,她有些記不清上一回與他同桌用膳是什麽時候了。
剛成親那會兒還挺頻繁,但漸漸的她發現他跟她口味不是很和,她喜歡甜的辣的,他都不吃;她也嬌縱慣了,從沒想過要顧及別人的口味,總而言之,同桌吃飯挺掃興。
跟他說這個好吃,他一臉為難說這個吃不了;那個美味,他試過後面露難色,雖還是勉為其難說公主品味奇佳,但瞧着就讓人不高興,所以後來她索性就不邀他共膳,也因為種種小事愈發看他不順眼。
但經歷今日誤以為他葬身懸崖之事,她驚覺自己對他還是有點情分在,而他也一如既往,既然如此,給他機會自是無妨,至于一開始說的所謂好馬不吃回頭草,早被她選擇性忽視了。
而人要想生活在一塊,首先得吃到一塊兒,她不可能改的,但她可以潛移默化改變別人。
故而今日的晚膳,她特意讓廚房換成稍微溫和的山椒,減了辣度,她就不信了,一點一點來還改不了他口味不成
她屏退下人,笑盈盈親自給他夾菜,“你嘗嘗這個,我保證不辣。”
宋衡殊迅速瞥了眼碗裏的菜,表面沒有紅彤彤的辣椒,也不是剛從紅油裏撈出來的,看上去似乎真的不辣,他欣然拾起筷子。
很可惜,事與願違,有些東西是暗着壞,這和紅彤彤的辣不是一個類型,而是那種像在嘴裏紮針一樣的。
琬貞期待地盯着他:“怎麽樣”
他面不改色地灌了杯水,聲線有些顫抖:“不錯。”
琬貞沒聽出來,她很高興,忙又給他夾了一筷子,“好吃就多吃點。”
宋衡殊:“……”
他權衡了一下,水解辣效果一般,而且過于明顯,把菜混在飯裏囫囵吞棗大抵是個不錯的選擇。
琬貞眼看着他邊吃邊額角冒汗,俊臉逐漸變紅,碗裏那一大筷子菜消失的時候,米飯也跟着消失了。她有些瞠目結舌,又有些美滋滋的,這麽開胃的嗎第一次看他吃飯如此神速。
“還要再來一碗嗎”
“不用了,”宋衡殊忙道:“晚膳不宜用多。”
琬貞深以為然:“這個觀念倒是不錯,我也這麽想的。”她眉眼彎起,“既然今日覺得不錯,明日午膳繼續”
宋衡殊端茶杯的手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他故作為難道:“謝過公主美意,但中午一應同僚們都在東西廊用餐,臣恐不便例外。”
琬貞詫異:“你不是在休沐麽還要去用廊餐?”
宋衡殊一愣,險些忘了這茬。
琬貞面露狐疑:“你是不是不想……”
他笑得挑不出錯:“怎麽會。”
琬貞雖挺多時候都疏忽大意,但心細如發時也不是沒有,只要她想,她總能發覺端倪的。
譬如此時,她分明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一絲僵硬,結合他今晚異于平日的表現,她如何會想不通究竟是怎麽回事。
琬貞有些失望,她捏着筷子戳戳碗裏的菜,“其實你還是吃不慣對不對?”
其實說實話,平日用膳時雖有侍女們在旁伺候,但桌上坐着的就她一人,其他人都是看着她吃的。
一兩次還成,久了總覺無聊,她希望有人陪着,但他口味與她不合,這能怎麽辦?
她看上去蔫噠噠的,明明勉強的是他,她卻t好似更委屈似的。
宋衡殊覺得有些好笑,他向琬貞道:“不如這樣,我們取雙方都能接受的如何?世上這麽多珍馐美食,總不可能沒有一樣重合的?”
琬貞戳得更用力了:“我也想過,但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
她擡眸,不快地盯着他:“你也從來不說,來來回回說的都是那種沒意思的掉書袋的話,我要聽那些做什麽?”
宋衡殊感覺自己似乎抓到了什麽關鍵,他問,“公主不喜歡?”
琬貞撂下筷子,“我若喜歡,把書房裏的書摞起來擺那兒不就成了,還要你一個大活人做什麽?”
他一時失語,原來他這麽久一直在走彎路。
他從一開始就忽略了一個漏洞,話本子裏流行的、傳言中深受廣大女子喜愛的溫潤才子,琬貞不一定喜歡。他演得再賣力,都只是在背道相馳。
琬貞原還在抱怨,但看着他驀地陷入沉默,似乎深受打擊,她不由漸漸将聲音放軟一些,“也沒有說得那麽糟了,你還是有不少優點的。”
可他似乎并未因此雀躍,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的确在思考,她并非一個難以取悅,諸多挑剔的人,心有時還軟得不像話,否則“柳奕”、“雲祢”是無法成功的,但在她這兒碰了最多釘子的反而是他最精心挑選的身份。
這個身份很失敗,他或許是時候換一條路。
琬貞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在她眼裏,他只是低頭思索片刻,複又擡眸,恢複平常模樣,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又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她沒細想,只暗暗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好了,”她敲敲桌面,“既然也說到這兒了,你也同我說說到底愛吃什麽,否則廚房也不知該如何備菜。”
他想了想:“魚,我愛吃魚。”
琬貞啊了一聲:“清蒸魚的确可以不做得那麽辣,但味道也很好。”不過吃起來挺麻煩,還有刺,所以她吃得不多,但既然他喜歡,讓讓他也不是不行嘛。她于是道:“那你得幫我挑刺。”
他莞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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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然暗香飄進寝屋時,琬貞已無暇分神去看窗外的昙花,她眼前晃得厲害,偶有平靜,也全是身上人低頭吻她時放大的臉。
一切發生得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她有些記不清是何時上的榻,只記得那時昙花還未開。
香氣如斯怡人,是昙花的香氣麽
她攬緊身上人的脖頸,輕喘着問:“是……是花開了嗎”
他吻吻她眼角的晶瑩,“我們去窗邊看看?”
琬貞見鬼了似的瞪着他,他怎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的?
“想都別……想!”可到底是比不上白天的中氣十足,尾音随着他的動作支離破碎,他又問了一遍:“昙花花期很短,若錯過了,豈不可惜?”
琬貞說不出話來,身體顫得厲害,很有些時日沒這樣過了,她軟得像一灘水。他在她耳畔輕笑:“公主不說話,這是默許了?”
琬貞生氣地撓他,但整個人被托起的時候,那種難以名狀的酥麻一直蔓延到了指尖,她不由自主地蜷起指頭,失重感與緊張感令她只能牢牢抱緊他,埋在他肩頭急喘。
他攏了攏她上身淩亂的衣衫,抱她到窗邊看花,屋外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天上一輪滿月,月華落在探入窗棱的花枝上,花開得很好,花瓣純白,靜谧,清冷。
她埋在他身上,不敢擡眼,他于是握着她的手去摸綻開的昙花,“你看,花開了。”
花瓣冷冷的,與他們的炙熱截然相反,她瑟縮了一下,感覺他兩簡直是在玷污這抹純白。
她小聲道:“回榻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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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琬貞醒來時,已日上三竿,昙花早早謝了一地。
她有些惋惜,等了許久的花期,好不容易盼到,可昨晚荒唐大半夜,花盛放得最好的時候她眼前被淚染得什麽都看不清。
始作俑者也不見了,琬貞回憶了一下,清晨時好像聽見他在她耳畔說了什麽,她當時睡得迷迷糊糊的,不耐煩地應了一聲,就把被子拉過頭頂繼續墜入夢鄉了。
他當時說了什麽?琬貞有些頭疼地揉揉額角,他人又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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