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許安,你別跑了
第34章 許安,你別跑了
許安說完之後, 周家人掩下神色,各自閉嘴,一時之間都沒說話。
還是潘荷花突然出聲打開話茬, “那時候老二這也不在家, 這不是沒來得及換嘛。”
她掩藏住自己所有的心虛,只能把事情合理化,撐住自己那些明顯可笑的偏心,還把對周遇的不在意全都試圖遮掩過去。
聽着她說的這話, 十分理不直氣不壯,許安實在沒忍住輕笑出聲, 悠悠道,
“這算起來,周遇回來也大半年的時間了, 不說這個, 我嫁給周遇再過兩月也近半年的時間,都沒聽您跟我爸提過。”
“全家福,人都不齊照的算什麽全家福。”
“媽, 從我嫁給周遇到現在, 可沒見您笑得這麽開心過。”
“您說跟我們是一家人,也真不嫌寒碜。”
“這大嫂一嫁過來, 一家人都風風火火的把全家福拍了, 我一嫁進門,您就迫不及待把家分了……”
“啧, 這要真各過各的日子,我跟周遇心裏也不會沒有什麽想法, 但是您看看您這一大家子,從我男人跟我結婚到現在, 為了大哥的事,跟我們掰扯多少回了。”
“人心再熱也是會涼的,爸媽,你們說的各過各的日子那話,還算不算數了。”
許安說話輕緩,語氣清靈又帶着條理,一字一句的說得清楚又在理,周家人面面相窺,許安的話讓他們避無可避的直面這個家裏對老二的虧待和無視,個個眼底神色各異。
許安握着周遇手腕的那只手絲毫沒有松開,還愈攥愈緊,掌心裏的溫度彼此蔓延侵染,她的視線慢慢掃過周家人,烏黑的眸子看過去,周家人一個個的沒跟她對視上。
周遇微微側頭,盯着自己身邊的這個人對着這一屋子無關緊要的周家人,黑眸漸漸深了,唇瓣微扯。
潘荷花嘴張了張,還是不想放棄說服老二,又實在不知道從哪方面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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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以前的事都是事實,遮羞布早就被扯開了,還要牽着一頭,試圖讓老二把那點良心和孝順撿起來,別鬧得大家都不堪,偏生這個二兒子跟二兒媳婦都是倆個不知道廉恥跟臉皮的,事情能鬧大就絕對不會放手。
老二牢都坐了,混不吝的什麽都不怕,他們想撈點好處,怕是沒那麽容易。
周有祿看了一眼旁邊穩重的老大一眼,第一次覺得有些礙眼,偏偏只能偏袒着沉聲道。
“之前說了各過各的,你媽跟我不會不認,也不是幫着老大,也是這合作對老二你來說算錦上添花,對你大哥現在的情況來說,算是救命稻草了,算是家裏承你一次恩,老二,凡事不能太過。”
這話說的,許安沒忍住笑意想笑出聲,張了張嘴,手裏的溫度突地被抽出來,下一瞬,掌心傳來男人粗砺又溫熱的觸感,握着她手心的寬大手掌溫度滾燙,惹得許安心尖一顫。
她頓了頓,偏頭看過去,周遇沒看他,視線幽幽掃過這臉皮不要的一家人,嗤笑道。
“承了一次恩?三年前承的恩打算什麽時候還老子。”
“只要不是畜牲,還是個人都知道這有借有還的,爸,您把上次欠老子的恩還了,或許我還能考慮考慮。”
這被自己兒子當面嘲諷不是人,換作以前周有祿這個一家之主早就撈起棍棒要打斷周遇的腿了,現在确實對這個混混兒子沒有任何辦法。
周有祿深深的嘆了口氣,三年前逼老二去坐牢的時候,是周家承了老二一次恩,這一回,面對現在這個混不吝的兒子,說什麽也沒用了。
“家裏現在正是困難的時候,我跟你爸怎麽說也生你養你了,老二,你就非得跟你的父母計較這些。”
“現在你有本事了,翅膀硬了,就開始責怪自己的父母了?”
潘荷花還是忍不住責怪,再拿老二跟這個老二媳婦沒辦法,他們對老二的生恩和養恩這誰也抹不去。
老二天生下來就是欠他們的,欠一輩子。
“媽,您說這話,周遇可受不起,周遇可不是您跟我爸白白生的,以前他沒坐牢的時候,家裏裏裏外外的事哪樣不是他再做,你這養恩他早就還了,至于您說的生恩。”
許安的視線毫不避諱的落在周遇那條廢了的腿上,語氣帶着冷意,“這生恩,也算是三年前替老大定罪坐牢,受了皮肉之苦,生生廢了一條腿,早就還了你們了,他問心無愧。”
“生恩養恩周遇早早就還清了,您二老還逮着一只羊毛薅呢,這大哥三弟跟小妹,給您二老盡了什麽天大的孝道才讓你們只盯着我男人盡孝。”
潘荷花動了動嘴,想反駁許安,嘴巴都有些顫抖,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老二坐牢之前,是家裏最勤快的,也最會心疼她這個老娘的,她雖然不承認,但是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偏生這個二兒子真是她從小就最忽略最不喜歡的一個孩子。
最不被喜愛的一個孩子,就是這個處處都做得好的一個孩子。
“老二,弟妹,你們也別說話為難爸媽,爸媽也是為了我,為了這個家裏着想才出了一個馊主意。”
“你們既然不願意,不比說話挖苦自家人,大哥這裏,我會自己想辦法。”
在旁邊沉默很久的周鴻光沉聲開口。
他說完,身邊的馮以柔臉色瞬間就不好了,忍不住低聲埋怨,
“你自己想辦法,你能有什麽辦法,現在正是廠裏最難的時候,工資都發不出來了,好容易找到一條出路,還被自己兄弟搶了去了……”
礙着自己的教養,馮以柔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臉色還是克制不住的有些對周遇兩口子的埋怨。
周鴻光偏頭看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我沒事。”
“大哥,我有一點不明白,首都做生意的那麽多人,倒香江那邊有門路的也不止是鐘越一個,怎麽那麽多老板,您這偏偏就跟我家周遇撞上,還生生把單價提高,比起最優的內部市場價還高了三毛。”
“若不是鐘老板跟我們有那麽一層關系在裏面,這次您就用了不太合理的價格談成這次合作了。”
“您這怎麽偏偏這麽巧合的偷偷跟鐘老板談上合作了呢?”
許安說他暗自搞小動作的意思明顯得都要啪在他臉皮上了。
這周鴻光這是臉也要,什麽好處也要,現在看他親爹媽求不來什麽好處了,又在他爸媽面前做好兒子呢。
真是讓人作嘔。
許安的話讓周鴻光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極快的掩下神色,溫聲道,“弟妹,這真是你誤會了,我之前真不知道鐘老板跟老二的合作,這都是巧合。”
許安眉眼彎彎,輕笑一聲,“是不是巧合,大哥您自己知道,跟我和周遇說可沒什麽用。”
“爸媽,你們要是沒事兒了,我跟周遇先回屋去了,今天去拍照逛街的,我們都累了。”
今天本來就累,回來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就叫這一家子給攪和了,一天下來的好心情都沒了,她都懷疑這周家的人是不是故意的,專門給她和周遇惹不痛快。
許安語氣不輕不重的,許家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不然怎麽偏偏這時候提什麽照片,這不是存心給她們難堪。
這周遇回來大半年了,他們這個全家福也沒抽出時間來帶着周遇跟許安一塊兒去拍上,現在人家倆口子自己去了,這不是打他們家的臉是什麽。
事是她們自己做的,還真沒法說理去。
潘荷花氣得吐血,這事兒他們不在理,只能壓着脾氣好言好語的道。
“你們這結婚幾個月了,家裏這全家福也三年了,現在老二回來,人也齊了,是應該換一換,抽時間全家人開開心心的去照相館照一張全家福。”
她自己覺得說得妥帖,許安的手跟周遇交握在一起,悠悠的站起身來,視線看了一眼周家人,眉眼含笑,語氣帶着嬌軟。
“不用了,這全家福吶,等以後我跟周遇有自己孩子,我們一家人會去拍的。”
許安一說這話,周鴻光跟馮以柔臉色更差了。
許安也不管,轉臉看着周遇,“既然爸媽沒什麽事,我們先回去吧,今天走了好久,我累。”
周遇盯着女人嬌俏靈動的眉眼,腦子裏反複研磨剛才從女人嘴裏說出來的話,視線幽深,半晌,唇角輕輕扯了扯,啞着音應了一聲。
握着許安的手,牽起她離開主屋。
看着夫妻二人就這麽離開,主屋裏靜谧片刻,周丹丹才沒忍住開口。
“二哥二嫂現在這副神氣樣,可真了不得。”
她歪頭看着周鴻光,沒忍住埋怨,“大哥,之前你不是都已經把鐘老板請到家裏吃飯了嘛,怎麽還讓二哥把人搶走了。”
周鴻光看着自己這個不知事的妹妹,皺了皺眉,“之前鐘越他老婆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對她客氣一些,禮貌一些,你怎麽做的,一上來就把人給我得罪了,大哥不指望你跟人家搞好關系,起碼不要交惡才是。”
周丹丹撇撇嘴,“我哪知道,而且,人家又不是因為我才不跟大哥你合作的,還不是二嫂,也不知道做了什麽讨人家歡心了。”
潘荷花也點點頭,“老大,丹丹雖然不懂事,但是說得也有道理,前幾天鐘老板跟他媳婦大包小包的禮物往老二屋裏送,那些東西,你媽我瞅了一眼,之前大半輩子也沒見過的一些稀奇貨,要不是老二跟老二家的做了什麽,人家哪會送那些好東西。”
周鴻光自然知道,但是這個家裏,一個個都是不安生的,就沒有不讓他頭疼操心的,有些控制不住脾氣想發洩一通。
“媽,我都知道,但是丹丹這張嘴,是該好好改改了,什麽話她都敢說,什麽人她都敢得罪,該敲打一下,才是為她好。”
潘荷花點點頭,看着閨女,沒忍住道,“丹丹這個成績,大學怕是指望不上,要是之前跟老二媳婦交交好,讓她進老二媳婦店裏幫忙,一個月也能掙不少錢。”
周丹丹沒忍住撇撇嘴,“媽,我才不去,哪有女孩子做那種粗活的。”
潘荷花嘆氣,“你不要,人老二媳婦還不讓你去呢,丹丹,你以為那是想去就能去的,之前老二媳婦店裏招人,我可是跟胡同裏的人打聽了,人家店裏那些幫忙的一個月可是能掙上三位數呢,一百多都不止,你還嫌這嫌那的。”
說到這裏,她看向旁邊的周書文,“你妹妹這才念了個高中都瞧不上,你怕是也瞧不上的,不過,現在這些廠裏都困難,你們這工作也不好找,明年你就畢業了,現在還沒說包分配的事兒,你大哥這廠現在也沒了保障,我跟你爸愁死了。”
周書文溫聲道,“媽,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會找到好工作,到時候畢業了肯定幫大哥。”
他話說得中聽,潘荷花嘆了口氣,點點頭,卻還是沒忍住想。
現在這一大家子,要是之前老二回來的時候,依着點老二,對他好點,不讓那個二兒子寒心,現在老二過上好日子,怎麽也不會忘了家裏才是。
……再往遠想,要是三年前,他們不逼着老二跟老大定罪,像老二現在有出息的樣子,他們早也過上了好日子也說不準。
現在才想後悔,已經晚了,這個被變相趕出去的二兒子連帶着二兒媳,一開始就跟家裏離心了。
周家人氛圍凝滞,許安跟周遇一路回了家,周遇松開握住的滿手嬌柔,撚了撚指腹,随手打開門,推門進屋。
許安一進屋裏,先拿了茶壺,盛上水放在爐子上,才坐在椅子上歇了口氣,仰臉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周遇一眼,撇了撇嘴,“你家這群人,還真是會想。”
“他們是不是自己都已經忘了之前周鴻光認為自己板上釘釘的時候的那副嘴臉,恨不得爬到我們頭上的樣子,個個明裏暗裏的諷刺周鴻光比你有本事,鄰裏鄰居的都被你媽說了個遍,到處說你那個大哥比你有本事,壓着你出頭。”
“現在情況變了,不避着我們夾着尾巴做人,還妄想讓你讓着周鴻光。”
許安說完,忍不住有些憤憤不平的總結,
“想得美!”
周遇坐在許安對面,能完完全全的看清楚女人臉上過于精彩的臉色,凝視着許安那張多姿多彩的小臉,唇角悠悠揚了揚,漫不經心的開口。
“得出進尺,這是周家人的脾性,第一天見?”
許安腦袋握在臂彎裏,歪着腦袋看着周遇,輕輕嘆了口氣,
“我現在知道得更透徹了。”
“這胡同裏的人之前就差當着我們的面說你大哥比你有本事了,怎麽這兩天不見她們說什麽。”
許安嘆了口氣,“估計是你那親媽沒說出去。”
她擡眼跟周遇對視上,悠悠道,“周遇,我想在門口安個大喇叭,把這事兒都傳出去。”
盯着女人一臉可惜的模樣,周遇沒控制住眼底都笑意,短促的發出一聲笑,啞聲道。
“之前說過。”
“不嫌丢人,随你。”
許安垂下眸子,輕吐了一口氣,算了,她是沒那個臉皮。
歇了一會兒,茶壺裏的水溫了,周遇拿了倆個杯子,給自己跟許安倒了一杯水。
涼了涼,許安輕輕抿了一口,潤了潤有些幹啞的唇,透過氤氲的霧氣,周遇盯着對面薄霧裏那張朦胧精致的小臉,喉嚨滾動,黑眸微掩,端起面前的溫水吞了一口。
許安歇了一會兒,喝了杯水,才去洗了澡,回來徑直躺回床上,卸去一身疲憊,重重吐了口氣。
歪頭看着從外屋進門的周遇,低聲道,“什麽時候去辦介紹信跟通行證。”
周遇拉上燈,走到床邊,翻身躺下,沉聲道。
“之前已經聯系過了,介紹信不急,過去一上午就能辦好,通行證需要點時間,再一周左右能下來。”
許安應了一聲。
“鐘越有意要把香江那邊的人脈資源介紹給你,以後你往那邊跑的時間只多不少。”
想起這人今天拍照的那身行頭,許安軟聲道,“去之前再買兩身能穿出去的衣服,談合作起碼要能撐住場面。”
之前周遇不用跑那麽遠的地方,也不用自己去跟香江那邊的人談。
許安沒忍住溫聲道,“香江那邊的生意人,難免排外,你一開始肯定需要适應……別讓自己受氣,忍不住就回來。”
許安實在沒有讓人迎難而上的那種覺悟,反正現在她開着店,周遇明明還有後路,确實不需要創造困難也要上。
黑暗裏,男人胸腔反複翻湧,周遇吞了吞喉嚨,才啞聲道。
“不要錢了?”
許安眨了眨眼,“我可以自己掙。”
“那邊很多跟國外合作得多,海外資本介入,有時候環境如此,難免看不上內陸,我們國家現在正是在摸索發展的階段,發展得再快也有好長的路要走,你到那邊,肯定會被為難。”
“再有鐘越這層關系,人家天生的鄙視鏈,你在最低端,不自己做出成績讓那些人閉嘴,沒人能幫得了你。”
女人的聲音軟軟的,卻一字一句的都帶着溫度跟關心,周遇盯着虛無的黑暗,眸色暗了暗。
周遇的聲音突破黑暗,穿進許安耳朵裏。
“許安。”
“南城比起這邊,離香江那邊是近,也不到你這樣了解那邊的地步。”
男人的聲音不輕不重,全被許安聽進去了,許安抿了抿唇,自知說多了,咬了咬口腔內壁,唇埋進被窩裏,聲音甕聲甕氣的。
“我識字,在報紙上看到過,而且,現在國家正是困難的時候,到哪裏不是被瞧不起的,這不是秘密。”
身邊的男人沒說話,似乎應了許安的話,許安垂了垂眸子,靈動的眸光忍不住閃爍着歪頭看向自己身邊健碩的身影,吞了吞口水,輕聲道。
“反正,你自己注意。”
比起其他人,周遇的腿上更讓他做事多了一分困難,這是事實。
周遇應了一聲,“我知道。”
許安這才閉上眼睛,沒再繼續說什麽,逛了一上午,現在也累了,許安沒一會兒就撐不住睡意,慢慢睡過去。
三天之後,許安跟周遇一大早打車去照相館取照片。
一看他們進來,老板在照相館裏熱情的打招呼,讓夫妻二人等這,自己回身到了裏屋去,把給他們洗好的照片洗出來。
他按照許安的要求,洗了三張照片出來,笑着遞到許安手裏,自己手裏還拿了一張類似于海報大小的照片。
許安沒忍住好奇,抽出照片來,認真看了一眼。
周遇站在她身側,夫妻二人的視線落在洗出來的新鮮照片上。
許安看着照片裏倆人比起平日裏更加親近的樣子,盯着周遇唇角邊上揚起的那末淡淡的笑意,自己滿意的點點頭。
看他們還算滿意,老板才把自己手上那張海報遞到許安面前,“我多洗了一張,到時候貼到店裏,給其他同志參考參考,大大方方的最好看。”
許安笑着點點頭,盯着老板手裏的照片笑了笑,又道。
“老板,你這兒有相框嘛,給我兩個相框,我們裱起來放在家裏。”
“當然有。”
老板利索的給許安拿了倆個照片,周遇付完錢,夫妻倆就拿着新鮮出爐的照片離開照相館。
許安歪頭看着周遇,揚聲道,“先去商場裏買些東西,跟照片一塊兒寄回去。”
周遇都應下,夫妻倆一塊兒去了商場,許安給許家人都買了一套質感很好的新衣服,又買了些吃的東西。
想起沒幾天等通行證下來,周遇也要去香江了,就随手給周遇又買了一身能穿出去應酬的行頭。
想了想給文要武也買了一身,才帶着周遇離開我,邊往郵局走邊說。
“我先給你們買一身,回頭去香江,要是有合适的,你也別舍不得,該花的錢不能省,走出去就是門面,不能露怯。”
她輕笑着看着周遇,“內在怎麽樣,起碼一打眼的可看不出來,但是這外在,一開始不能馬虎。”
想了想她還是有些不滿意,沒忍住道,“回頭我還是跟方舒說說,讨讨她的意見,看看鐘老板平日裏跟那些香江的人談合作都穿得什麽,再給你買一身。”
周遇落後許安半步,貼在他身後跟着她的腳步往前走,視線落在女人嬌嫩精致的側臉上,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一路到了郵局,許安才止住話頭,帶着周遇進門。
把買來的東西交給工作人員打包,她照例要了一封信跟信紙,坐在軍綠辦公桌上開始給周家人回信。
先跟家裏人都一一問了好,認認真真的表明自己現在過得很好,周遇也很好,總忍不住撿着好話說周遇,讓家裏人別擔心,最後說這些衣服都是周遇給家裏人買的。
許安寫了滿滿兩頁紙,才拿起信紙輕輕吹了吹,然後仔細疊起來,又從兜裏拿出兩百塊錢,跟手裏的信一塊兒放進信封裏連同打包好的包裹一塊寄回家去。
寄完東西之後,夫妻倆才一路回到胡同口,看了看天色,下午的天氣,陽光還沒下落完全,許安放不下店鋪,歪頭看着周遇。
“我到店裏去看一眼。”
許安轉頭往店裏的方向走,沒一會兒感受到身後的陰影落在她後背上,她微微轉頭,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周遇,低聲道。
“你跟我一塊兒去?”
周遇腳步跨大了兩分,走上前來跟許安并肩,意思顯而易見。
有個人做伴也好,許安沒拒絕的必要,跟周遇一塊兒去了店裏,店裏現在人不多不少,幾個人都還忙得過來,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
許安過去,跟蘇曉陽了解了店裏的情況,沒發生什麽事,才放下心來,看了一會兒就跟周遇回家去了。
第二日一早,許安一早吃完飯,就往方舒家去了,方舒家不在這邊的胡同裏,在另外一個,雖然隔得不遠,但是帶着明顯的貧富差距,方舒之前給許安留的地址,許安跟着走到之後,才發現這邊住的人基本上都算得上是生活過得很不錯的人家。
她們那邊的環境實在是差了一截,許安揚了揚眉,擡眼看着比周家院子大氣優雅了不少的門,盯着門上面的牌匾笑了笑,才上前去敲了敲門。
沒一會兒,門從裏面被人打開,一個五六十歲的婦人露出臉來,面色和藹,不過眼神裏帶着明顯的打量和警惕,看着方舒,語氣還算禮貌。
“您是?”
方舒笑着道,“我叫許安,來找這家裏的主人。”
婦人點點頭,語氣和藹,“您等一下,我幫您問問。”
許安點點頭,婦人才在她的面前把門重新關上,許安又等了一會兒,門才重新在她面前打開。
這一回卻不是之前的那個婦人,而是滿臉驚喜的方舒。
方舒一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許安,腳步立馬快了幾分,近乎小跑着到了許安面前,挽着許安的手腕帶着她進門。
邊走邊連聲的朝着許安解釋。
“安安,是鐘越太大驚小怪了,我都窩在家裏,他還怕有人起壞心思,閉門沒讓我見外客,避免受傷。”
許安跟着她的腳步往裏走,理解的點點頭,“你現在懷孕了,是應該處處都要小心一些。”
方舒笑容明豔,“安安,你不計較就好。”
她挽着許安進了客廳,帶着許安坐在沙發上,笑着道,“你之前沒來過,家裏的阿姨不認識你,這次你來過了,下次再來,她們不會攔着你。”
許安看着方舒臉色紅潤,看起來養得不錯,輕聲道,“身體怎麽樣?”
方舒笑着道,“之前還不舒服,吃什麽吐什麽,現在逐漸了解我自己的口味之後,阿姨也盡做我愛吃的,吃啥都香,過得還算舒坦。”
倆人說着話,鐘越從屋裏端了茶盞出來,放到茶幾上,坐在方舒身邊,跟許安打了招呼。
他紳士的幫許安倒了杯茶水,遞到許安面前,才回頭看着方舒,溫聲道。
“你們自己聊天,我去書房,有事記得叫我。”
方舒沖着他利索的擺擺手,把人趕走。
把鐘越趕走,方舒立馬挪了屁股坐在許安身邊,揚聲道,
“安安,你總算是舍得來看我了,我在家裏都要待得發黴了。”
許安有些抱歉道,“之前店裏忙,沒抽出時間,這兩天家裏來信,跟周遇準備給家裏寄些東西,昨天才寄回家去,今天想來還是過來看看你。”
方舒盯着安安一本正經解釋的小臉,沒忍住輕笑出聲,
“安安,我都知道,你可是要賺錢的,不用特意給我解釋。”
許安輕輕摸了摸鼻子,嗯了一聲。
想着她擡眼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樓梯,看着方舒紅潤的臉色,還有之前眉宇間的郁氣消散得幹幹淨淨,輕笑道。
“看起來思慮沒以前那麽重了,鐘越這是有時間在家裏陪你了?”
以往方舒明豔大氣的臉上,透着一絲不明顯的郁氣,散也散不開,現在都消了個幹幹淨淨。
方舒伸手握住許安的手,揚了揚眉,
“可不是他的功勞,安安,這都是多虧了你。”
“不過他也确實已經好幾天沒出門忙了,有時間都會在家裏陪着我。”
這麽一說,方舒看着許安開口,“對了,之前說這次去香江那邊,是要你家周遇過去?”
許安點點頭。
方舒有些憂慮的看着許安,低聲道,“要是以後都跟香江那邊合作,那你跟你男人不是也要聚少離多,安安,你說我這算不算是恩将仇報了。”
許安搖搖頭,
“哪裏算,周遇又不是不回來了,而且以後要是在那邊混出名堂了,信任度提高以後,也不用他每次都跑一趟,而且,還有要武跟着他,你別想一些亂七八糟的,這次能跟鐘越合作,多虧了你。”
方舒松了口氣。
許安眨了眨眼,才看着方舒适時道,
“這次是周遇第一次去香江那邊,他對很多東西都不熟悉。”
“我想問問,他這過去需不需要做點什麽準備。”
許安說着,在方舒調笑的眉眼裏逐漸閉上嘴,方舒笑眯眯的看着許安,也不調侃他,把自己之前知道的一些事跟許安說了。
随即笑着開口,“你不用太操心,鐘越有心跟你男人保持合作,這些事不會出什麽差錯,你這就是關心則亂。”
許安輕輕咳了咳,視線恍惚。
方舒盯着安安有些粉意的臉,失笑着沒有繼續開她玩笑。
許安陪方舒說了會兒話,又牽着人在院子裏逛了一圈,看着方舒的身子,也不好讓她多費精力時間陪自己,過了中午眼看着到了該午睡的時間,許安才起身,跟方舒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許安離開之後一路回了家,到家的時候,發現周遇還沒回來,她坐在屋裏歇了一會兒,看天色暗下來之後,才起身淘上米,把米飯焖上。
正好把飯菜做好,天已經快完全暗下來之後,周遇才從外面回來,周遇從溫水壺裏倒了熱水洗幹淨手,許安站在門邊。
跟一塊兒進門的周鴻光夫妻倆人遇了個正着。
許安随意的看過去,跟馮以柔的視線對上,看到馮以柔看過來的眼神裏帶着複雜跟她看不懂的神色,許安眨了眨眼,還不等她怎麽看,馮以柔就收回視線,跟周鴻光一塊去了主屋。
許安皺了皺眉,倒是沒放在心上,被倒了水的周遇推着肩膀進門。
許安坐在位置上,等周遇拿上碗筷盛好飯菜送到她面前。
許安端起飯菜吃飯,夫妻倆靜靜的吃着晚飯。
吃完飯之後,許安拿了睡衣就上洗澡間去洗澡了。
此時的西屋,燈光昏黃,馮以柔坐在床上,擡眼看着面前的周鴻光,皺着眉頭道。
“你找時間去問問二弟跟二弟妹,如果人家傳的事是真的,以後……想辦法跟二弟他們搞好關系,這可是咱們家的頭等大事,你們兄弟倆的恩怨,都得放一邊。”
周鴻光嘆了口氣,“事情真假暫且不論,你要我去求二弟,為了你我是願意,老二心裏對喔的怨氣最重,怎麽可能答應幫我。”
“前幾天生意那事兒,你沒看到,老二咄咄逼人,分厘不讓,這事兒他更不可能幫忙。”
聽丈夫的話,馮以柔生出了一股怨氣,“還不是之前你們家不做人,讓人白白頂罪。”
她說這話可不是為周遇申冤,而是埋怨這周家一大家子不做人事,現在看起來,她們這三年都沒有孩子,怕不是就因為周家人造的孽。
馮以柔埋怨的看着周鴻光,“要是二弟跟二弟妹真是把鐘越不孕不育治好的人,不管怎麽樣,他們開什麽條件出來,你也得應下,求一老二又怎麽了。”
馮以柔心裏有怨,實在是沒忍住多埋怨了一句,“你也不是沒求過他。”
他這話一出,周鴻光臉色全然變了,黑了個徹底。
馮以柔看着他的臉色,有些心驚,深吸了一口氣道。
“胡同裏的人可說了,鐘越他媳婦,五年了都沒懷上孩子,這突然就懷上了,別人不知道,咱們跟老二家一個院子的能不知道,之前鐘越跟他媳婦大包小包的帶着那些禮品來拜訪老二家,鐘越還毫不猶豫的放棄你,選了老二。”
“說是只看在他媳婦跟弟妹關系好的份上,我才不信,這裏面肯定有事。”
“鐘越媳婦突然懷上,沒準就是弟妹在裏面幫了忙,不然這五年了,怎麽弟妹一來,突然就懷上了。”
“我不管,要是許安真有辦法,你跟我一起去求她。”
看着周鴻光有些失了穩重黑沉的臉,馮以柔才算軟了語調,帶着以往的溫柔端莊,“鴻光,我們已經結婚三年了,還沒孩子。”
“家裏往外都說咱們算是雙職工家庭,這孩子的事不着急,現在咱們廠裏可不忙,工資也發不出來,這借口用了三年,不管用了。”
“人家當着面沒說什麽,暗地裏可少不了編排。”
“之前那個方舒的名聲你不是不知道,我們也快了。”
這麽一講,馮以柔想到方舒她男人,沒忍住道,
“人家男人也是個有本事的,這幾年在外面賺了大錢,才沒讓這些嚼舌根的人說到人家面前,我們這情況……工資都發不起了,我可不想以後每天都對着那群長舌婦掰扯,失了我的素質跟教養。”
周鴻光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對着馮以柔,低聲道,
“之前我想重新找事做,也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考慮,你再給我點時間,沒了鐘越這條路子,還有別的路,肯定不讓那些人嚼你舌根。”
馮以柔垂下眸子,以前周鴻光說這些話,她肯定是信的,畢竟夫妻同心,她沒必要不信任自己的丈夫。
但是現在,想起之前她男人自己背地裏找了鐘越,一點都不光明磊落,偷摸想壓老二一頭,現在倒是都成為了這個家了。
馮以柔輕輕嘆了口氣,還是道,“我知道。”
“你是家裏的老大,做大哥的,要是讓你給你親弟弟低頭,肯定為難你了,我也不是要你明說,而且也不是一定就是老二媳婦幫了鐘越他們,只是,你要是覺得難堪,到時候就先跟你媽說一聲,讓她沖東屋那邊探探口風就成。”
絕望了三年,現在突然有了些希望,馮以柔不想放棄,就算是讓她去求她一向看不上的老二兩口子,她就算是覺得屈辱極了,也願意。
馮以柔放柔了語調,周鴻光不再說什麽,臉色緩了不少,最終應了一聲。
“我找機會跟媽說一聲。”
馮以柔這才勉強扯了扯唇,應了一聲。
許安洗完澡出來,回到屋裏,周遇已經把屋裏的爐子添上煤炭,把碗筷洗幹淨,打掃了幹淨,從裏屋拿了自己的睡衣出門。
視線落在許安單薄了不少的長袖睡衣上,垂下眸子,越過許安出去了。
許安身上的睡衣,自天氣暖和之後就換成了薄款,周遇的也被她換了同樣款式的。
許安打了個呵欠,踱步回到卧室,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窩進被窩裏,緩緩閉上眼睛。
沒一會兒,周遇鎖上門進屋,把燈關上,躺在許安身邊。
許安還沒完全睡着,有些迷迷糊糊的含糊道,“門都關上了?”
身邊周遇悉悉索索的聲音頓了頓,啞聲應了。
許安腦袋埋進被窩裏,軟聲道,“帶要武一塊兒去香江,別跟人打架。”
離周遇去香江的時間越來越近,許安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多說點什麽。
這倆人脾氣都不是好的,坐牢出來,有時候更相信拳頭,要武年輕更甚,許安可不指望他能勸着周遇,只能自己多說幾句。
周遇的手撐在腦後,聽着女人把他當小屁孩一樣叮囑,沒忍住短促的笑出聲。
卻還是應了一聲。
“還有,去那邊估計語言不通,你跟鐘越說好,讓他給你們找一個好的翻譯,起碼別有溝通障礙。”
周遇耳邊聽着女人清軟的聲音,絮絮叨叨的,思緒忍不住回到三年前他被推出去的那一天。
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唇,那天家裏人在他耳邊重複得最多的一句話,也不過是讓他乖乖坐牢,別把他大哥供出去。
而這時候,耳邊的話一字一句的在心裏燙出烙印,全是叮囑他的話。
周遇吞了吞喉嚨,黑暗裏啞着嗓音出聲,
“許安。”
許安微微偏頭,只能看到男人一個模糊的輪廓,有些微愣的應了一聲。
“怎麽了?”
周遇繃緊了後槽牙,咬了咬口腔內壁,沉聲道。
“老子去香江這段時間。”
“你別跑了……”
……
許安提起來的心髒無端落了下去,甚至有些無言以對。
咬了咬牙捏着拳頭才忍住了沒咬身邊的男人一口,皺了皺鼻子故意氣道。
“我就是要跑,你也管不着。”
周遇聽着耳邊明顯帶着氣的聲音,唇角咧了咧,幽聲道。
“等我回來,管不着,抓得着。”
許安輕輕哼了一聲,
“你別說話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睡覺。”
說完自顧自的閉上眼睛,周遇低低應了一聲,勾着唇閉上眼睛,難得聽話的沒再繼續氣他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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