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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第 6 章
“你是說,大齊給孤送來的女人,被搶了?”
南疏勒王府,鎮南王劉元奇靠在椅背,手輕叩柄手,年近花甲,眉眼老态卻暗藏兇光。
下屬跪伏在地,聞言身子抖得更厲害,顫聲道:“是、是的——”
還沒說完,就給打斷。
“孤不是在問你是否,”劉元奇不耐煩道,“孤是在問你,誰?”
話音剛落,他就已經反應過來。
眼眯成條縫,狠厲之情一閃而過:“攣鞮阿勒頓?”
下屬立刻點頭。
劉元奇冷笑一聲:“殺了老的還有小的,比他爹娘都難纏。”
“還有你們,一群廢物,剛及笄的姑娘家都殺不掉?”
他淡然垂眸,只是平靜敘述,下屬就已經不停叩頭,惶恐道:“王爺息怒,懇請您再給屬下一次——”
“閉嘴。”劉元奇指尖一彈,鎮紙從桌面飛出砸在他的額角。見出了血,才樂呵一笑:“不怪你,畢竟遇上了那小瘋子。孤當初早該殺了他的。沒想到,讓他從南疏勒逃回去了。”
“不過,‘王爺’這個叫法,孤不太喜歡。”
就譬若他的姓氏,南疏勒本來也該姓攣鞮,投降大齊後,得了封號,還被賜了姓,這才改做“劉”姓。
劉元奇眉眼愈沉,卻是随意地将桌面堆疊的紙張推到一旁,唇角一勾,指節在最底下的畫卷上叩了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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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卷繪着個及笄不久的姑娘。
杏眼圓潤,五官精巧,一身緋色的喜服安靜坐在椅子上。眼底卧蠶落着顆明顯的黑痣,上好的姿色。
“沈知鳶是麽?先別殺了。”
下屬聞言一愣:“可國師不是說了她是災星,大齊把他送來給您,是有意克我南疏勒國運,必須得殺……”
“她現在不是去了北疏勒麽?”
劉元奇笑意更甚,望向仍跪着的下屬道:“去,給孤修書一封,同大齊天子談談這事,說孤受膽大包天的賊人冒犯,讓他替孤做主。言辭懇切點,該有的面子給足,不要提北疏勒。”
“能撈點賠償最好,黃金白銀,茶葉絲綢,給什麽都照單全收。”
下屬戰戰兢兢應好。
帶有将功補過之意,他擡頭,觑着劉元奇神色尚可,忙道:“但我們順利從北疏勒境內幾個大部族那搶來糧草,應該可解年收成不好。”
“不錯。”劉元奇誇着,卻滿是敷衍“還是全推給大齊。”
“屬下明白。”等了會,見劉元奇只無波瀾地盯着畫卷看,他又試探着開口:“那歲貢之事...
“不用管。”劉元奇往椅背上一靠,輕蔑笑着,“看看大齊天子作何反應。”
就說和親這事。
他不過随口贊了句大齊的幾個公主姿色不錯,大齊天子就眼巴巴上趕着挑了個公主送來,讨好巴結之意昭然若現。如此沒骨氣,劉元奇每每想起都不自覺發笑。
他還差人寫了這事,每日請戲班子在府裏演。偌大的中原之國,如非天神眷顧,怎會選個如此昏聩無能的君王。
“還有一事,”劉元奇又道。
下屬立刻洗耳恭聽。
“再遣人去見北疏勒單于一趟。”
“就說,”劉元奇用力捏皺畫卷,眉目狠厲,“孤不日将來造訪,同他談談挑釁侮辱之事。”
/
北疏勒。
鬼城。
祁酩舟躺在疊席上,單手墊着腦袋,半眯着眼看手裏的那方小印。
長寬一寸二的方印,正中雕狼,做仰天長嘯之姿。印底還有幾個模糊不清的字。
是單于的狼印。
真的那枚狼印卻在十年前被竊走,怎麽也找不着。
贗品就是贗品,越看越無趣。
他打了個哈欠,随意地将方印揣入懷中,眼眸半阖。
下午鬼城難得天氣晴朗。風沙褪去,豔陽高照,空中飄着淡淡似絹帛的白雲,連遠處那道慣常朦胧的青山都輪廓隐約清晰。
挺适合睡覺的。
祁酩舟愈發困倦,正要把發辮都拆了,窗外卻突然一陣喧鬧。
蟲鳴鳥叫,不太鬧人的喧鬧裏,聽見姑娘家脆生生的嗓音:
“阿翁,挂這裏可以嗎?”
祁酩舟來了點興趣,坐直身,一抹赤色的身影不期然地撞入視野,在院裏最高的那棵樹的最頂梢。
離得有些遠,赤色的衣擺被風吹動,乍一望去像在樹梢熊熊燃燒的烈火。
他不禁愣了愣。
一旁元木手擋在嘴邊,大聲喊着:“可以了,謝謝你啊小娘子。下來吧,小心些啊。”
“知道了知道了,您放心。”
她看起來明顯沒少爬過樹,在樹梢,枝幹晃動,疾風陣陣,卻半點不見懼怕。向元木揮揮手,面上揚着燦爛的笑容。
“您先回去歇着吧。我已經把您的祈願都挂牢了,老天爺看着了肯定會答應的!”生怕元木聽不見,姑娘家的嗓音也比之前大好多。
斜右側正好是那輪豔陽,漫漫灑灑的陽光被盡數收歸在獨右側有的那點梨渦裏。
她有這樣對他笑過嗎?
祁酩舟歪着腦袋想了想,沒想起來。
風大才涼快,擋風板早給他取下來放在一旁。這會兒倒拾了方便。
他半點沒猶豫,起身,單手在窗沿一撐,徑直翻出去了坐在窗邊。仰起臉,微微眯起眼,看那姑娘家披着陽光将寫着什麽字的紅綢在樹梢綁得更牢了。
元木本來在搖頭,想等她下來才走,餘光瞥見少年的身影,話語卻一頓。他輕笑地搖搖頭,改口道:
“好。”
“沈知鳶。”
少年坐在窗邊,仰起臉,輕輕喊她的名字,音量不算太大,可她聽見了。
沈知鳶正最後檢查着那根歪歪扭扭寫滿字的紅綢,聞言詫異垂睫。
風剎那大了,還有陽光,她沒提防地被晃着,不自覺眯眼,卻還是最先看着那抹斑斓亮色。
“上面住着比較舒服麽?”
少年笑着問她。
眉眼彎彎,似昨夜懸着的月牙。耳邊、發間墜着的銀飾都一晃一晃的,在陽光底愈發熠熠生輝。
總覺着他現在心情特別好。
笑起來也不是那副戲谑又涼薄的模樣。之前看誰都有點像在看穢雜物……
沈知鳶微歪腦袋,想了想,邊往下爬邊向他解釋:“在大齊,把願望寫在紅綢挂上樹,聽說起風時,風就可以把祈願傳達給天上的神祇。”
“阿翁和他阿囡有五六年沒見面了,今日剛好有風,我就想幫阿翁寫一個,也許呢,也許神祇聽見了就讓阿翁見着他阿囡了。”
“還有阿翁終于确認我不是他阿囡啦。他說之前是犯糊塗勁,沒反應過來,現在清醒了。”她在後頭補充。幾句話的功夫,已經熟練地爬了大半樹。
“挺好。”
少年笑吟吟地附和。
他起身,落在草地上,邁着大步向她走來,在樹底下,順帶迎着光伸開手哼笑一聲:“下來,我接着你。省得你摔開花了還怨我。”
沈知鳶卻搖搖頭:“我可以的啦。以前我住的地方後頭有棵這樣高的樹,我也總是爬到頂上看看。”
看看宮牆外煙火氣裏的大齊是什麽模樣的——雖然什麽也看不清。
她從旁邊的樹幹熟練跳下去。
落地時卻沒站穩。
噗通一聲。
沈知鳶趴在草地上,将碎發往旁邊一撥,擡眸時,對上少年驚愕的目光。
她莫名有幾分不好意思,顫了顫烏睫,想解釋說她好歹順利下來了。
突然間,整個人被旱地拔蔥似地拽起來,連衣領上的草都被拍淨了。
“不錯。”少年笑眯眯的,“寧願摔一跤都不讓我接着。”
“真不錯,我都想替你鼓掌了。”
尾音拖長,他惡狠狠揪住了她的臉,用力往兩側扯。
咦。
在誇她嗎?
沈知鳶愣了愣,被捏着臉,一個字也說不清,只能含含糊糊地應道:“謝謝。”
心裏卻稍許有點兒困惑。
他是不高興了嗎?可剛才還好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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