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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你、你……”
沈知鳶啞然片刻, 才憋出句:“你混賬!”
給了他一拳。
“喲,你還會罵人呢。”
祁酩舟也沒躲,捉住她的手腕捏玩着。揚揚眉梢,意趣盎然地看她:
“罵得還挺好聽, 再來一句。”
沈知鳶瞪他。
少年更沒忍住笑, 眉梢都是飛揚的笑意。拽着她的手腕往上一提, 直接把人拽進自己懷裏。
肩上果然立刻又受了一拳。
“是從葛娘子那買的。”
祁酩舟拍拍她的腦袋,倒也沒真想把她惹惱,揪着她衣領那條細細的系帶玩兒,解釋說:
“她說有大用處,問我想不想試試。我看着金燦燦還挺好看的,就想紮辮子的時候給你用——”
話語卻戛然而止。
他被捂住嘴, 姑娘家難掩震驚地瞪眼看他。
“這、這、這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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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鳶人都快燒起來了,手足無措去捂他的嘴:“不是紮辮子用的啊。”
“嗯?”
少年困惑看她,不費什麽力就把手從嘴上拿下來。
“我以為是那種舶來品,”
他向她解釋說:“水晶制的透明鈴铛, 也就這個大小,你見過嗎?挂在發辮時會很漂亮。”
說着撥弄了下她的發梢,視線卻一直落在她面頰。
沈知鳶沒見過他說的。
上京的舶來品很少。
天子總擔心和外邦互市會引狼入室。
但她絕對知道他手裏那個不是。
那玩意兒叫緬鈴。
沈知鳶都不敢同他解釋, 支支吾吾糊弄着說:“反正, 反正這個不是啦。”
祁酩舟應一聲,已經不太關心那個小金鈴到底是做什麽的了。
她面頰還有沒退去的紅意,連耳根子都紅紅的, 像揉了一把晚霞抹上去。
祁酩舟靜靜看了會兒。
“好漂亮。”
他莫名想說。
也已經說出口了。
鬼使神差的, 張嘴輕咬住她的指尖。
用牙齒咬了咬。
很像猛獸進食前的試探。
“抱歉哦,”
卻很快松口, 在她要把手抽走時捏着她的指尖笑說:
“剛才忘記約法五章了。”
道歉道得飛快,歉意卻好像不多。
“也、也不要緊啦。”
沈知鳶本來差點兒就惱了。
他今天已經咬過她幾回了,剛才還說奇怪的話……
這下倒不太好惱出來。
“你為什麽總是咬我啊?”
想了想,她終于沒忍住問:“是有什麽很特殊的含義嗎?”
“嗯。”少年颔首,“表示你是我的了。”
喔,這樣啊。
沈知鳶恍然大悟點點頭。
她被他搶來,住在他的帳子裏,按照封地的劃分這麽說也沒問題。
點完又感覺哪裏不對。
“這話是不是有點奇怪?”她猶猶豫豫問。
“哪裏奇怪?”
少年反問她,說得泰然自若:“我可沒覺得。”
“阿大就這麽教我的,說要咬過你以後才能作數。”
……阿大。
那只狼。
沈知鳶陷入深深沉思。
怪不得她總覺着人不太幹這事。
突然想起傳聞裏,他和狼待過一段時間。不清楚真假,可至少,他和那些白狼絕對關系匪淺。
那也是入鄉随俗吧。
沈知鳶說服自己,想像之前好多次那樣應他一句“那是不奇怪的”。
描摹少年眉眼,她莫名嗫嚅着,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次日晨。
“你早膳要吃什麽?”
少年問着,已經習慣了每日給她梳發。自個兒頭發還沒打理好,倒先費功夫給她盤了個漂亮的發髻。
“你要吃什麽?”沈知鳶打着哈欠,“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她昨晚莫名有點睡不着。
許是認床?
沈知鳶猜着,又好像不是,她昨晚腦子不停在回放祁酩舟說她歸他了的那句話。
喝酒誤事是真的。
喝完馬奶酒後她就怪怪的。
沈知鳶把了自己的脈,又沒病。
“你這說的什麽話?”祁酩舟不滿挑眉,動作卻輕柔地把她鬓邊的碎發理好說,“得反過來吧。”
反過來……反過來?
沈知鳶倒沒太反應過來,遲疑眨眼,腦袋後仰看他。
他卻不說了,松手往門外走:“那我就看着買了,不吃你就餓着。”
沈知鳶立刻要跟他走:“我和你一起——”
“不用。”祁酩舟打斷她,睨眼外頭的大太陽,“掌櫃說那間食肆生意不錯,這個點約莫有的等了。”
他看着她哼笑:“怎麽,你鳶和豬都不當了,改當炭?”
以為她得否認幾句。
姑娘家卻有心事似地“嗯”一聲。
“你在聽我說話嗎?”祁酩舟擰眉,“怎麽了嗎?”
沈知鳶才俶爾回神,小聲說:“我昨天沒睡好,抱歉啊。”
他用得都不是原本那張臉。
平平無奇,差遠了。
可之前看着沒感覺,方才,就那麽瞧幾眼她竟然面頰又悄悄發熱。
回去是該給自己開藥吃了吧?
沈知鳶暗想,猶豫着,到底不再非要同他去,輕輕說:
“那我等你回來。”
“也不用。”祁酩舟笑,“昨日錢袋還在吧,你去玩兒?我等會去找你。”
“讓它跟着。”
他一揚下颌,那只叫薩利合的海東青就輕輕落在她肩上。
翅膀拍了拍她的臉頰,打招呼似的。
沈知鳶以為他是靠海東青來找到她的,點頭輕輕應好,看他摁下把手推開了門。
卻遲遲不走。
站在門邊同她四目相對,等什麽似的。
沈知鳶歪歪腦袋看他。
片刻。
才聽見他啧一聲,不滿說:
“你沒有和我說再見,沈小豬。”
在、在等這個啊?
沈知鳶驚愕,又是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很快被她壓下去。
她揮揮手,沖他認認真真說:
“再見。”
少年眉眼立刻就彎成月牙了。
偏偏還要哼一哼,好像不是這麽在乎似的和她說:
“還算你識相。”
沈知鳶手撐在窗邊,身子稍稍探出去,看着少年出了客棧,披身熹微晨光徐徐往外走。
高馬尾晃動着,隔那麽遠,叮鈴叮鈴的銀飾碰撞聲好似在這兒都能聽清楚。
她莫名其妙也彎眉眼。
他立刻就像有所察覺似地回頭。
迎着朗朗日光,沖她笑着做口型喊:
“沈阿蠻。”
剎那間,寰宇間蒼蒼茫茫的碎光好似都湧入他眼底,熠熠生輝。
盯了片刻。
沈知鳶突然猛地窗子關上。
面頰燙得厲害。
少年錯愕的神情也就一閃而過。
她這才反應過來,懊惱至極地慌亂把窗打開,空蕩的街道卻已經空無一人。
耳邊鬓發被弄了弄。
有個尖尖的東西戳在她耳朵上。
是那只海東青的鳥喙。
對視時,莫名有種人的靈性,沈知鳶好像從那對鳥瞳中窺出這樣的意思:
“你要遭殃了。”
她在屋內等一段時間,祁酩舟都沒有回來,打好的、向他解釋的腹稿已經反反複複念叨好幾回。
窗戶還敞着。
吹卷着她鬓邊留的一縷小辮子,也有銀飾,如出一轍的碰撞聲。
沈知鳶又把身子從窗戶探出去,只能遙遙看見擠滿了人的食肆,和空蕩的街道格外不趁。
昨日吃的就是這家。
他是在這兒嗎?
沈知鳶想了想,下樓要去找他。
突然聽見個很熟悉的聲音。
“我這種人怎麽了?我這種人就不配住客棧了?”
竟然是那叫司英的小少年。
他氣得眼通紅:“我又不是不給錢。”
周圍還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都對他指指點點。
掌櫃雙手環胸,相當倔傲的姿态:“你給的錢也不夠。”
“你!”司英一拍桌子,氣道,“憑什麽我的僦錢是他們三倍?”
掌櫃冷笑:“你們這種人,不是最有錢麽,多給點怎麽了?我還沒怨你髒了我的地呢。”
旁邊有好事者立刻笑:“就是,這穿的成何體統?”
司英嘴唇都在哆嗦。
被這些人指責着漲紅了臉,說不出一個反駁的字,就要轉身離去。
突然。
“我倒是挺喜歡他的衣服诶。”
在一片蚊蠅似的鬧聲裏,姑娘家脆生生的嗓音格外突出。
她站在最先說他穿着不得體的那人旁邊,仰起臉,真誠又認真地問他:
“能煩請您同我講講是哪兒不成體統嗎?我有點看不太出來。”
那人支支吾吾,把司英來回打量個遍:“就……大家都這麽說。”
“大家?”
姑娘家歪歪腦袋,看向其他人。
不知為何,原先還嘈雜的人群寂靜不少,人人都避開了她的視線。
“這我就不太理解了。”
片刻的寂靜後,那應該是叫納蘭鳶的姑娘又晃晃腦袋,更困惑不解地問:
“你們全都不曉得他哪不合體統,怎麽一直說得煞有其事?”
連掌櫃都不再說話。
司英從沒遇過這樣的事,看着姑娘家那張平平無奇的面容,驀地說不出話。
沈知鳶是真得弄不懂。
司英穿得是比他們都單薄,卻也稱不上不得體。廣袖薄衫,樣式似大齊,卻更輕柔和勾勒身體線條。
手臂、腰、雙腿都擋得嚴嚴實實,還不如之前游牧回來的攣鞮部牧民呢。人家出汗了,說脫上衣就脫上衣的。
她看半天也不曉得哪不合規矩。
小少年一個人站在那,低着頭,孤零零的萬夫所指模樣,叫她一下就想起了之前在冷宮的日子。
那時要是有人幫她說話就好了。
沈知鳶輕輕想。
她指着客棧門口立的牌子說:“您不是說誠信經營、童叟無欺麽?為何對他卻坐地起價?做生意不是您這麽做的。”
“依我看,這才是不合規矩、不成體統的地方,您覺得呢?我見過的北疏勒商人,可從沒人這般經商。”
掌櫃一時啞然。
圍觀者也沉默,說不出反駁的話。
“剛才,”
司英一見她要走,忙伸手去拽她的袖子。動作太急了,把她袖口的絨毛都扯掉一塊,才慌亂道: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邊道歉一邊向她露出讨好的笑容。
沈知鳶看得難受。
和他搖搖頭說:“沒關系的。”
“不是什麽大事,”她又說,撥弄着都快被揪禿的絨毛笑,“這樣還不會蹭到手腕,也方便啦。”
司英咬緊唇低頭,半晌才說:“剛剛多謝——”
他下意識要喊她“姐姐”,突然想起少年冷然的笑容,驀地一抖,臨時改口說:“大人您。如果不是您,我恐怕得被趕出去了。”
他低聲解釋說:“我不喜歡在樓裏住……偶爾阿媽同意,我就會出來走走。”
沈知鳶看他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想了想,主動和他說話:“那你知道從哪上樓嗎?要我帶路嗎?”
客棧的左右都有樓梯。
沈知鳶的房間靠左,司英的靠右。是帶司英去他的房,沈知鳶自然走的右邊的樓梯。
“大人。”上樓時,司英突然問,“那位公子平日對您好嗎?”
他沒別的意思,就想起少年那張兇神惡煞的臉,隐約擔憂。
也不曉得納蘭姑娘瞧上他哪一點。
司英很挑剔。
沈知鳶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說祁酩舟,思索片刻,認認真真說:
“挺好的。”
司英卻不太相信,嘆口氣由衷說:
“如果我有這個機會,一定對大人您更好。”
話語擲地有聲。
在空蕩的回廊裏格外響亮。
周身卻莫名一寒。
迎面走來道很熟悉的身影。
少年懷裏滿滿當當抱着東西,眉目舒朗,神情卻是隐隐的冰冷和陰鸷。
長刀出鞘。
好似恨不得将他兩一起千刀萬剮。
和她對視時,少年突然就笑了。刀刷地落回鞘內,神情分外和藹:
“這就是你剛才關窗的理由?”
司英看他這神情,立刻打了個哆嗦,見身側姑娘家要往他拿走,忙拉她衣袖:
“大人,我、我近來在看大齊的書,不認字,能請教您嗎?”
扯得正好是她少了圈絨毛的袖子。
沈知鳶頓住腳步,回頭,沒多想就應道:“可以啊,但你等我一下。”
她的袖子從他指尖滑過。
司英驚慌地看她往少年那跑去,裙袂飛揚,鳥兒似的,連背影都雀躍開心。
他不禁捂住眼睛,難受地準備去幫她收屍。
過會兒,卻無事發生。
少年只是面無表情地把東西全塞姑娘家的懷裏,沒給這頭的他一個眼神,就只看着她,神情專注得不像話。
姑娘家也仰起臉沖他笑。
司英不禁一愣。
莫名就在想:
天造地設的一對。
“都、都給我啊?”
那頭,沈知鳶捧着沉甸甸的那一堆,還在發愣,拼命搖頭要把東西塞回給他說:
“我吃不完的。”
“反正你也不會一個人吃。”
祁酩舟呵呵笑,總算瞥眼遠些孤零零的小少年,意有所指。
沈知鳶:“……”
出門前不還好端端的嗎!
沈知鳶記起自己關窗的那會兒,以為他是在為這個不高興,立刻要解釋說:“其實我關窗是……”
看見他有點不自在。
準備好的腹稿在脫口而出時莫名成了這樣句話。
沈知鳶話語一頓。
祁酩舟本來在等她說,她卻不說了,還露出隐約犯難的糾結神情。
等了會兒。
祁酩舟終于沒忍住冷笑:“行,我懂,你确實好樣的阿蠻。”
沈知鳶驚愕:“你懂什麽啊”
“我什麽都懂。”少年連連冷笑。
……他又陷入這種不能溝通的狀況。
連着幾日,甚至一天能連幾次,沈知鳶有點吃不消了。
看着他往屋裏走,也不太想再哄他。
都不知道他怎麽回事要從哪哄?
剛才還那種兇巴巴的眼神……
少年進了屋,門緩緩合上。
不知怎的,卻留了道至少能容納她一人的縫隙。
沈知鳶想了想,以為他要一個人靜靜,是沒把門關好,。
“我就不打擾你了。”
沈知鳶把頭伸進去,體貼地說:“我先去找司英,你不那麽生氣了可以來找我。”
祁酩舟:“……?”
他愕然回頭,門已經在他面前利落地關上了。
沈知鳶惦念着司英請她幫忙的事。
去敲了敲司英的門。
司英開門時,看見她還愣了下:“大人您怎麽來了?”
卻已經開門說:“您請進。”
就那麽會兒,司英已經把窗戶都打開透氣,正煮着茶。
他彎腰把椅子拉開給她:“您坐。”
沈知鳶搖搖頭,自個兒在旁邊坐下,笑說:“我坐這兒就好了,你拉的椅子當然是你坐着。”
“你有什麽要問我的?”她又說。
司英才想起剛才說的話,“喔”一聲,低下頭小心地解釋:“我怕那位公子要對你動手。”
後來發現是虛驚一場,他就忘了。
無意挑撥他們的感情,也忌憚少年的手段,他忙找補說:
“但我看,那位公子愛您入骨,定然舍不得對您動手的。”
芳華樓裏的恩客,都喜歡“愛”來“愛”去的說着,他講話自然習慣性這麽說。
話音剛落,卻見面前的少女面色一變,有種很明顯的無措和惶恐。
“大人?”他忐忑不安地喊。
“你誤會了。”她卻笑着沖他搖頭,唇邊一點梨渦,認認真真說,“他只是比較喜歡我而已。”
司英沉默了很久。
才問:“這有什麽區別嗎?”
沈知鳶從司英屋裏出來,神情都有點恍惚,衣袖被她拽得皺皺巴巴,她也沒去在意。
他喜歡她。
……可能會是愛她?
但她喜歡他。
就不是愛他啊。
她不會想對他做像大齊天子對她娘親做的那些惡事,也不會願意看見他在無人的時候痛苦哽咽。
更不會想用不堪入耳的話罵他,揪着點指甲蓋兒似的小事說他是個廢物。
她會想要他開心點,會想要他不受傷,也會想要和他待着。
這怎麽會是愛?
她真心覺得他挺好。
長得好,武藝高超,對她也不錯,性情——
沈知鳶烏睫顫了顫,陡然反應過來點什麽。
他那喜怒無常的奇怪脾氣……
不是喜歡?
已經走到了房門口,沈知鳶擡手叩門的動作卻莫名猶豫。
周遭喧鬧,樓下就是住客們嬉嬉笑笑的嗓音,這兒卻好像前所未有的寧靜。她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默然許久,她悄悄把手放下。
去吹吹風回來,可能就會想明白?
轉身時,門卻突然在身後打開。
像伺機許久的。
嗙!
又不被人注意地、卻相當急切地關上了。
沈知鳶被拽入屋內。
愕然擡眸。
少年單臂撐在她身側,垂眸,烏睫于臉頰投落片濃密的陰影,愈發顯得神情晦暗不明。
他竟然摘了那張人.皮面具,昳麗俊逸的面容湊她極近。
平平靜靜,甚至是誠心地、相當困惑不解地問她:
“我這張臉,比他差在哪裏?”
他湊得實在太近。
五官面容過分清晰了,鼻尖上的絨毛,連眼底那抹帶着侵略性的傲都能一覽無餘。
和第一次見面一樣。
沈知鳶又很沒出息地看呆了。
回過神,她嗫嚅着,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別過臉不要看他。
很快被捏着下颌掰回來。
“我又沒不讓你看。”
少年還有點兒不虞,神情卻比方才舒展,哼一聲問:“你平日看我發呆的次數還少?”
他、他怎麽會都知道?
慌亂和羞澀很快壓過剛才的茫然。
沈知鳶手足無措地小聲否認:“我沒有。”
平日裏他在她面前梳頭發的次數多,批文書什麽的,也常在她面前。
側臉的,正臉的,熟睡的,專注的,各種各樣的他,她都有見過。
好看的人那怎麽樣都是好看。
而且會在做不同的事時有不同的好看。
沈知鳶經常要盯他看好久。
發會兒呆,回過神才趕忙裝作看他旁邊的玩意兒。
她一直以為這事她做的很隐秘……
少年相當不虞:“你當我瞎呢,沈阿蠻?”
“那你可以和我說的。”沈知鳶音量更低。
“我為什麽要說?我好看你想看我不是理所應當的?”
祁酩舟奇怪看她:“我也喜歡看你啊。”
他總是這樣。
很多奇怪的話都能大方說出來。
沈知鳶就不行。
她由着少年捏他下颌,厚繭帶來陣不間斷的癢意,連着她掌心也開始不停地泛癢,渾身不自在。
他到底是不是僅僅喜歡她?
忐忑不安。
可還有件事,是一定要說清楚的。
“你還要生氣嗎?”
就這會兒,他竟然還能離她更近了,瞳仁裏映着的她由小及大漸漸清晰,手臂也撐在她身側沒有半點離去的想法。
沈知鳶顫顫睫毛,不自在地低頭,卻還是輕輕道:
“要生氣的話我——”
“你就出去?”
祁酩舟已經猜出她的想法,“哈”了一聲,莫名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沈小豬,你都知道我在生氣。”
“我是能猜出來啊,”沈知鳶困惑,“但怎麽了?”
她歪歪腦袋,鼻尖從他面頰蹭過。
祁酩舟呼吸突然頓了頓。
輕啧聲,不太自在地別過臉。
逆着光,沈知鳶沒看到他突然就紅了的耳根。
只聽見少年莫名悶悶的嗓音:
“那你不來抱我一下?”
“你在生我氣,莫名其妙生氣,還要我去抱你?”
沈知鳶那對杏眼又瞪得圓溜,真是聽到點難以置信的東西。
她想起這幾日,突然生點氣性:“我才不要。”
不抱他算了。
她還把他丢這兒,跑去和別人共處快一炷香的時間。
祁酩舟舌尖抵了下後槽牙,惱得不要再和她說話。
松開攥着她的手,他人也要退後一步。
突然間,懷裏被重重一撞。
當真是撞。
她好像一團球似地毫無章法地撲過來,手攬過他的腰。
祁酩舟被她撞得都踉跄後退幾步,手下意識也搭上她的腰。
姑娘家的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
明顯的哄人意味。
“你想要的話,我先我抱了,你不可以再生氣了。”
她臉埋在他懷裏,認認真真說。
“關窗是因為當時看到你,好像有點兒特別好看,感覺不是很真實。”
扯好的那些謊,比如手抖、天氣曬人,她一個也沒用,如如實實地告訴他。
說完自個兒也松口氣。
卻被兩指捏着後頸從懷裏提了出來。
“你糊弄我呢?”
祁酩舟不滿擰眉:“這是什麽關窗理由?”
“我真這麽想的。”沈知鳶認認真真強調。
他垂睫看她會兒。
“喔”一聲,不說話了。
捏着她後頸的兩根手指半點不松,肆無忌憚捏着,将那塊皮膚揉成白裏透粉的顏色。
“我和他誰好看?”
冷不丁的聽他問。
沈知鳶“啊?”一聲,才試探着問:“你說司英嗎?”
少年哼了哼,算作應答。
想了想,沈知鳶如實說:“他也好看。”
話音剛落。
立刻就聽到少年磨牙的聲音。
她困惑望去,誠懇地将後邊的話說完:
“但我更喜歡你。”
半晌沒聽到少年應聲。
室內光線并不明晃,他又離遠了些,沈知鳶努力去看清他的神情。
看看他是不是還在生氣。
眼睛卻突然被覆住。
視線一片黑暗,沈知鳶看不清他的神情,卻本能地察覺到不對,像有片潛伏的黑暗終于毫無保留地暴露。
“祁——阿周?”
她喊他。
得到了少年一聲懶洋洋的應答。
祁酩舟垂睫看她。
捂住了眼,圓潤小巧的鼻尖、瑩白發亮的面頰、還有不點而朱的紅唇……
都變得格外明顯。
想咬她。
也想咬點不是耳垂、不是鼻尖的地方。
但今天咬過好幾回,她真得會不高興吧?
少年拼了命地才能抑制那股沖動。
想起那只雲雀。
想起白狼間常表示親昵的動作。
他拽住她的手腕,手更貼近她的眉眼,低頭,在她看不到時輕輕地、慎重地,唇貼上了手背。
似乎這樣就望梅止渴地咬到了她。
“阿蠻。”
突然聽見他喊她。
沈知鳶不明所以地應一聲,感覺到他的氣息離得近了,不曉得是在做什麽。
烏發從頰側掃過,癢癢麻麻的。
冰涼的銀飾也同時拂過,凍得她一個激靈。
“我真是很喜歡聽你講話的聲音,尤其是你在說‘喜歡我’時的聲音。”
少年的聲音在頭頂悠悠響起,很近的地方,帶着晃晃笑意。
他的另只手從她的後腦勺,移到脖頸,在跳動的脈搏處輕輕摸着,嗓音愈發溫和:
“所以,不可以和別人說啊。那樣我會很難過的。”
圈地盤似的。
還有股溫柔又詭谲的威脅。
吃完早膳後,他們就出門了。
準确說,其實是她吃,祁酩舟看着。整得她還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你不好意思個什麽勁?”
少年看出來了,好笑地說她:“我沒手還是沒嘴呢,要你在這擔憂。吃你的,你圓點兒就比什麽都好了。”
沈知鳶悄悄捏了下自己的臉頰,是真的好像在日益圓潤。
她還是沒弄明白祁酩舟對她是哪種喜歡。
想逃離,又想靠近。
她差點把自己都搞得一塌糊塗。
想不明白的事,沈知鳶還熟練地暫時停止去想。
“我們要去哪?”
她問他。
薩利合已經很自然地落在她肩上,鳥首不時親昵蹭着。
“你到底是誰養的?”惹得祁酩舟都不滿地哼了聲,還看向她啧道,“怎麽它們全都喜歡你啊?”
“可能我好看吧。”
沈知鳶憋了很久,才憋出唯一的個優點。
“把後面的‘看吧’去掉。”祁酩舟卻說。
不待她反應過來,他又開口回答她先前的問題:“去拜訪阿澤——就之前給你送字條的那個孩子。”
很快走到雲京的邊緣處。
本就空曠的街道,更有了荒蕪的意外。兩側稀稀拉拉種着幾棵樹,連葉子都掉得差不多,幾間石屋子隔着均勻的距離錯落着。
有些門口的石階都落着灰。
他們才剛到附近,最前頭的那間石屋子,立刻有男人推開門,扯着大嗓門問:
“找誰啊?”
沈知鳶看眼祁酩舟。
他和男人笑問:“阿澤是住這兒麽——”
話音未落,男人立刻就變了臉色,“啪”地把門關上:“不認識,你找錯地了。”
本來還有幾戶看熱鬧的人家,開着窗,各個突然都面色難看。
關窗聲整齊響了一片。
他們和關實得像沒住人似的石屋面面相觑。
“你不是找好由頭拜訪阿澤嗎?”沈知鳶想起他之前說的話問。
“我是找好了啊。”祁酩舟說,坦坦蕩蕩的,“但剛那個又不是阿澤。”
所以他們就被趕出來了。
沈知鳶看他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也不太擔憂:“那你現在什麽打算?”
“沒打算。”他應得爽快。
“哦。”沈知鳶點頭。
點完震驚:“嗯?”
“你什麽表情?”
他好笑看她,解釋說:“這會兒不在就等會兒去呗。我還有其他事要做,一件件忙完他總該在了。”
他說得很有道理,沈知鳶還是建議:“我們可以問一下剛才那人?”
“白費力氣做什麽?不用手段的話,他肯定不會——”
正說着,少年話語突然戛然而止。
瞳仁都縮了縮,似乎見到很令人震驚的事。
沈知鳶困惑望去,也突然呼吸一滞。
遼闊晴朗的碧空下,鬓發花白的女人腰上從遠處一步一叩虔誠地走來。
額頭是血,兩膝是血,連左右手臂都是血。她卻不見半分痛楚,擡頭時雙手合十,跪伏時額頭叩地,像用盡渾身的氣力。
每一聲響,在她這兒都聽得清清楚楚。
女人的腰上系了條很粗的黑色布條,布條連着個很簡陋的木車。
說是車,不過是個木箱子加了四個輪子,面色蒼白的孩童就躺在裏頭,手腳都被縛着,一副命不久矣模樣。
她脫皮的嘴唇翕動不止。
近了才隐約聽見“長生天在上”“白狼神保佑”一類似是求神拜佛的話語。
大齊的宮裏也時常有拜佛的活動。
沈知鳶曾跟着去過。
大多都是雙手合十,墊着軟墊,對着金燦燦的神佛随意說上幾句走了。
她從沒見過這樣虔誠的,好像走投無路的人在孤注一擲,拽到了救命稻草時連拽斷了都不放手。
旁邊有人看了,嘆氣說:
“阿澤娘也是何必呢?這病治那麽久,哪有起色?她還年輕,再生就是了,何必這般折騰自己,這幾年都蒼老十幾歲似的。”
說着,他卻已經露出見慣不怪的神情,讓路都懶得讓,看女人和那輛吱呀的小車行過。
阿、阿澤。
沈知鳶驚愕看着,近了,都近到跟前,才看清小車裏坐的男童和那日送字條的是張一模一樣的臉。
她想擡頭去看祁酩舟。
問問他怎麽回事。
天氣炎熱,北疏勒的八月早晨,蒸籠似的恨不得直接将人關起來悶,站這會兒沈知鳶已經額頭滿是汗。
女人突然暈倒在她面前。
咚地重重倒地。
沈知鳶立刻沖出去扶她。
她離她有點距離。
可到時,那女人已經安安靜靜躺在了地上。
沒人去扶。
周圍看客唯一做的事只是沉默冷淡地退後一步,生怕小車倒了砸到自己。
“這女人缺錢,小娘子你還是別管她了。說不準就被她賴上。”
還有人好心提醒。
沈知鳶卻搖搖頭,把她扶起來時,環顧四周大多都是冷漠至極的眼神。
她突然有些茫然。
什麽時候起大家都是這樣的了?
誰也沒注意到小車裏的孩童突然睜開眼,血色一閃而過,有種不合年齡的尖銳。
手腕那根繩子沒有縛緊,緩緩松開。
“當心!”
沈知鳶突然聽見有人驚呼。
匆忙回頭。
是那孩子從木箱裏跳出來,身形如電,持着折斷的木條突然向某個方向沖去。
竟然向着祁酩舟。
周圍人群做鳥獸散,少年卻半分不動,連刀都不抽。
只在他襲至跟前時,倏忽擡手,抓住他緊握木條的左手,神色極冷。
尖銳的木條從他頰側擦過,帶起的風扯着少年鬓發。
一記手刀。
孩童立刻暈過去了。
祁酩舟果斷把他的左手翻起來,果然在那看到個極小的黑狼刺青。
“阿澤!”
阿澤的娘親躺了好一會兒才悠悠轉醒。一見陌生的少年少女,愣了愣,第一反應就慌亂地去找自己的孩子。
轉身時,看見躺在一旁熟睡的孩童,她才松口氣。
很快想起早些時候的事,阿澤娘立刻要下床同他們行禮道:“多謝你們了,多謝多謝。”
說話的聲音幹澀異常。
畢竟知道阿澤的家在哪,他們把阿澤和阿澤娘帶回來後,又遇見最開始的那男人。
他雖然不情不願,卻還是幫忙領了路。
沈知鳶這才知道,阿澤生了怪病,夢裏說胡話,最常喊的就是“殺殺殺”。
醒來了,他也不是清醒的,會莫名其妙動手,奔着要人命去。
“阿澤的父親實在受不了了抛下他們母子二人遠走他鄉。阿澤娘親的積蓄全都砸給他治病,也沒見好轉。”
男人憐憫搖頭:“醫師都說沒救了,她不曉得從哪聽來求神拜佛的法子,每七日都要帶着阿澤從城頭跪叩到城尾。”
沈知鳶從沒見過這樣的患者。
卻又有些症狀聽着耳熟。
她斟酌字句,想先寬慰阿澤娘一番,再緩緩打探阿澤的事。
身側少年卻直截了當問:“他以前是不是失蹤過?再回來就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說到最後,莫名譏诮地挑了下唇。
有幾分自嘲意味。
阿澤娘立刻就變了臉色。
沈知鳶不曉得他怎麽突然這樣說,立刻去拉他的手,輕輕搖了搖,讓他不要再說。
阿澤娘卻不是想象中的震怒,惶恐看他:“你怎麽會知道?我、我從沒和任何人提過。”
少年唇邊的譏诮更甚:“因為我認識這樣的人。”
阿澤和她娘親都是投奔雲京的流民。
阿澤是在路途上丢的。
那是阿澤娘親意外遇見的的武夫子,對方知道阿澤家裏的情況,沒收錢,說看他骨骼清奇是習武的好苗子,不忍讓他埋沒。
亂世習武能保命。
阿澤娘親當然高興。
依他所言,第二日把孩子帶去後山。那附近的孩子在阿澤這個年紀,都是一個人滿山跑,她也不在意。
結果到了約好的時辰,她在山腳下等啊等,卻怎麽也等不來武夫子和阿澤。
這才惶恐意識到不對,滿山地搜也找不到人。約莫是那武夫子帶走了她的阿澤。
沒有人願意為流民費功夫。
阿澤娘親只能一個人找,這樣過去一兩年,她都絕望了,阿澤卻突然回來了。
只是回來确實再沒正常過。
“姑娘,這、這真的能用有用嗎?”
阿澤娘絞着衣袖看姑娘家垂眸,手裏一搓不曉得什麽的藥材,燃了,在離阿澤背部六七寸的高度挨個薰過。
孩童的背脊很快就隐隐泛粉。
原先緊鎖的眉頭卻莫名松展開。
阿澤娘還是第一回看他似乎睡得不錯似的,松口氣。
室內彌漫股淡淡的熏味。
沈知鳶輕聲說:“這是艾灸,至少能先舒緩一二。旁的還要等确認了他的病因,才能曉得怎麽治。”
“您不要擔心,他的脈象也還有得治,只是體內有幾味餘毒影響了神志,這才稍有異常。”
沈知鳶盡力安撫她:“我會努力判別出是什麽毒,解了再靜養調理,總會慢慢好起來的。”
“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才能有精力去照顧阿澤。”
艾草在手裏很快燒盡。
她轉了轉手腕,另一捧綁好的、點燃的艾草就很快遞到她手裏。
她換了左手,照着穴位去灸。
垂下的右手就被少年握在掌心裏,輕輕揉着,長時間舉着的酸痛很快舒緩不少。
這事只有她能做,祁酩舟也幫不了多少忙。
能做的,也就是幫她捆草點火,端水拿布一類的簡單活兒。
他垂睫,用種分外新奇又困惑的目光看她。
等摘來的艾灸燒得差不多,沈知鳶才收手,阿澤看着竟然面色紅潤不少。
他們走時,阿澤的娘親差點哭出聲。
她什麽也給不了,只能對着他們一個勁磕頭。
即使沈知鳶去扶,轉身的剎那她又會立刻跪下。
走了段路,少年的步伐卻慢慢停下來。
“阿蠻。”
他喊她,嗓音困惑不解:“你費這個勁折騰救他做什麽?”
沈知鳶被他問愣了:“啊?”
“你知道這世上所有人都會死嗎?”
他又問,真心實意在困惑。
即使剛才毫無怨言地幫她做了所有能做的時,卻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她剛才做的事。
沈知鳶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祁酩舟習武的,能從氣息判斷阿澤的狀況不大好;沈知鳶能把脈,也能知道阿澤的情況才不如她剛剛說的那般樂觀。
她可能是在救一個必死之人。
沈知鳶想了會兒,卻輕輕說:“我也知道不是所有死者都該死。”
他更困惑:“那你要怎麽知道死對他不是解脫?”
默然了片刻。
“我不知道啊。”
沈知鳶搖搖頭說,擡眸去看他,又認認真真地說了一遍:“我完全不知道的,阿周。”
“我不是非要救他。”
“我只是覺得,”她頓了頓,才又輕聲說,“生也好,死也罷,都得是他自己的選擇吧?”
“他至少得有這樣的選擇,那我就都尊重了。我只會盡力去做我能為他做的事。”
這是她的真心話。
可說這話時,她有點點兒私心。
有點點兒意有所指。
很早一陣子,蘇和死時,甚至在鬼城時,沈知鳶就發現他對生和死看得好似特別淡。
淡得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了。
還和她說過,要她來收屍。
想起他左腕上,那堆淩亂不堪的自刎似的傷口,她只是希望,他如果要自我了斷的話……
至少能在自我了斷之外,給自己留一個選擇。
默然很久。
少年也垂眸看她很久,長睫遮瞳,看不清半點眼底神情。
“沈小豬。”
祁酩舟突然喊。
在她擡眸時,他已經別過臉,看向正抱着男童低聲哄着的婦女說:
“我要是可以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聲音輕飄飄的。
像不知從何處飄來的,又像下一剎那就要消散的。
“沒有這回事。”
猝不及防聽見她說。
祁酩舟詫異扭頭。
正好起了陣風,姑娘家鬓邊的發辮被吹得曳動不止,連額前碎發也亂了,隐隐遮住眉眼。
她的視線卻毫不遲疑望來。
“現在遇見就很好了呀。”
她伸來手,輕輕勾起他的尾指,仰起臉輕輕的:“不用早點,不用晚點,能遇見你就已經特別好了。”
真心實意的。
連目光都只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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