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第 34 章

風動雲動。

少年很安靜地看她, 逆着光,眸中神色也不太清了。

半晌才顫了顫烏睫問:“你和誰都這麽說話嗎?“

“嗯?”沈知鳶歪歪腦袋看他,沒猶豫地說,“不是呀。”

好像和她說話的人根本就不多。

沈知鳶認真地想。

少年的烏睫更是飛速顫着。

默然片刻, 他突然啧一聲別過臉:“你騙我。”

沈知鳶震驚:“我沒——”

她是真這麽覺得。

話都沒說完臉就被少年用手左右兩側同時往中央擠。

被迫嘟起嘴, 臉也皺在一處。

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你說司英好看, 說想去肅吉,說烏赫諾人好,還有攣鞮部的其他人,你見了誰都說他們挺好。”

少年一條條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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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靜靜,卻像在秋後算賬。

沈知鳶以為他還要說什麽,眨眨眼, 示意在聽了, 他卻微歪腦袋問她:

“那我剛剛是不是有幫你一點兒忙?”

沈知鳶點了下頭。

又眨一下眼。

少年立刻就笑了,惡劣張揚的笑意。

在郎朗日光下,有種不可忽視的耀眼奪目。

“那你哭一個。”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琥珀瞳直勾勾望向她說:

“補償我, 也獎勵我。”

“我要看見所有人都沒看見過的你。”

少年的目光熾熱灼灼。

沈知鳶怔怔對視着。

不懂他的意思,面頰卻莫名有自個兒地想法發燙。

她別過臉,悶悶說一句:“哭不出來。”

離開那片石屋後。

他們并沒有回客棧, 又去了葛娘子的芳華樓裏。

祁酩舟和葛娘子有事要談。

沈知鳶就留在了外頭。

倒不是祁酩舟不讓她進去。

沈知鳶自個兒不想。

她幫不上忙, 也不懂丁點朝廷之事,知道得多出亂子的可能性越多。

沈知鳶坐在門口,百無聊賴地揪着海東青的羽毛兒玩, 發辮一晃一晃的。

“公子, 納蘭姑娘很信賴您。”

屋內,葛娘子剛把門合上, 少女窈窕的身影悄然消失。她沒忍住捂唇笑。

商隊的事全權交給他,甚至還願意在門口等他們談話都不起疑。

“嗯,”祁酩舟懶懶應一聲,倒一點兒也不謙虛,“畢竟是我家的大小姐。”

葛娘子失笑。

少年人的愛意總是明目張膽,絲毫不懂得掩飾,明裏暗裏都是如出一轍的偏愛。

葛娘子一時有些新奇和感慨。

她給少年倒了茶,笑問:“公子是想從我這知道什麽?”

祁酩舟看她眼,慢悠悠說:“二十年前,你曾經是鎮南王最信賴的下屬之一,為他培養過了批細作。”

“鎮南王”三字一出,葛娘子神情就不好看了。等他說出“細作”,更是面色發白:“你……蘇和告訴你的?不對,蘇和不應該知道這個的。”

“蘇和不知道。你當初救他一命,他感念至今,才會托我在他死後把名下房産地契全部贈與你,還留了封信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祁酩舟淡聲說,眼皮都懶得擡:“你身份沒處理幹淨,随便一查就曉得了。”

不知對方身份好壞,就愣頭青地給人來送信,這是傻子才幹的事。

葛娘子咬咬唇,眸中狠厲神情一閃而過。祁酩舟看見了,卻也不做聲,慢條斯理又抿口茶。

半晌,她想起拿下那位“左日逐王”的事,還有他那身卓絕的武藝,到底咬咬牙問:

“你想知道什麽?”

“大齊的那位‘香美人’是不是鎮南王派的細作?”祁酩舟直截了當問。

葛娘子沒料到他要問這個,愕然一瞬,搖搖頭:“很可能不是。”

她和他解釋:“我替他養細作,卻不曉得那些細作到底什麽模樣,每回見面時她們都戴着面具。”

“畫像只在鎮南王和他幾個兒子手裏,後來是他大兒子戰敗,被北疏勒的壺耆單于斬殺後,才有部分畫像落入他人手中。”

“鎮南王命手下人研制了藥物給那批細作服用,想人為将她們養成體帶異香,以讨權貴歡心。所有人卻都失敗了,只除了後來那位,被我們叫作‘香香’的細作。”

“鎮南王對香香寄予厚望,想把她獻給大齊天子,希望她能從內拿捏大齊天子,吹枕邊風、竊取大齊情報一類,卻沒想到,”

葛娘子頓了頓才繼續說:

“她叛變了。”

“鎮南王當初怒不可遏。過不久,聽說大齊多了位‘香美人’,我确實心有困惑。但你要曉得鎮南王處理叛徒的手段,就不會再懷疑她了。”

茶水潑灑桌面。

葛娘子手克制不住地發抖,惶恐異常。她深吸口氣,才強自鎮定下來說:

“當時那位‘香美人’正得盛寵,品階不高,大齊天子卻上哪都帶着,連同鎮南王會面時也不例外。”

“鎮南王不止一次見過她,依他的性情,如果‘香美人’真是‘香香’。哪會讓她一直活着,聽說後來還為大齊天子生了個女兒,碎屍萬段都已經算好。”

“鎮南王是曾對叛徒網開一面過,”葛娘子又說,“但都是對方手握極重的籌碼。區區一個美人,一個培養出來要美人計的美人,能握着什麽保住她們母女的籌碼?”

“細作的孩子,只能是細作。”

“以往鎮南王對待叛逃的手下人,常常是殺了大的,抓了小的。能養成自己人的就養着,養不成的就殺了。”

“香香在細作裏那般出衆,他怎麽可能放過香香的女兒?”

“而且我在香香身上花的功夫多,自然了解她,性子一等一的軟糯無主見,絕不敢同鎮南王叫板。我最開始甚至不敢相信那批細作的唯一一個叛徒,會是她。”

默然片刻。

葛娘子到底沒什麽能再說的,同他道:“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香香叛逃時,我已經離開鎮南王很久了。”

葛娘子看向面前少年,他的眉宇輕輕擰在了一處,不曉得在想些什麽。

神情莫名一股冷然的威懾。

不像個侍衛該有的。

倒讓她想起,那位北疏勒之恥的先單于。

沈知鳶在外頭等了會兒。

海東青的毛都被她打理得整齊齊,一副容光煥發模樣,安逸窩在她的肘窩處。

他想看什麽樣的她呢?

沈知鳶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她哭了,怎麽會是獎勵他,又怎麽會是別人沒見過的模樣。

大齊宮裏的太監宮女都快見厭煩了……

難道是說,他讨厭看她笑?

是有人說過她笑起來醜死了。

沈知鳶眼尾耷拉,眉頭都不自覺擰在了一處。

耳垂卻突然被撥了撥。

少年困惑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你幹什麽又皺眉啊?好醜。”

話音剛落,她的眉頭就給揉開。

“這樣好看多了。”少年哼笑一聲。

沈知鳶松開抱着海東青的手,由着它撲棱棱落到肩膀上,下意識要揚起笑臉。

趕忙憋住,努力面無表情問他:

“你聊完了嗎?”

祁酩舟輕輕應一聲。

露出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沈知鳶忙把臉板得更嚴實一點。

可她本來就愛笑,看見他就更想笑,以後、以後該怎麽辦?

“那個……”

沈知鳶問話時腦袋都低了:“阿澤的病我有想出些可能起效的藥草,附近也有藥鋪,你要陪我去看看還是自己先回去?”

陪她。

少年神情霎時陰轉晴。

半點不惱她不向她笑的事了。

他爽快“嗯”了一聲,也爽快地忽略她那後半句的問話。

許是雲京離大齊比攣鞮部近。

藥鋪裏,大齊常見的草藥都是齊全的,藥童對它們的療效甚至可以說道一二。

沈知鳶要了三七一兩,大小薊各二兩,黃柏三錢,山栀二錢半……

藥鋪裏,卻聽見有人在小聲議論:“這可不得了了,天下大亂咯。”

她手一抖,藥童剛包好的藥差點脫手而出。

戰亂……戰亂。

她很讨厭、很讨厭的東西。

太醫院裏,和“戰亂”扯上關系的,沒有誰能幸福美滿,甚至連軀殼的完整都做不到。

“嚯,哪有那麽誇張?”

旁邊倒有人嗤笑:“就是部落間的小沖突而已。單于庭會解決的,攣鞮部不是出了名的勇士多麽?以前這種規模的沖突,沒幾天就結束了。”

“也是。”

原先開口那人想了想:“反正離南疏勒近,遠得很,要波及也波及不到雲京。”

不會波及到就好。

沈知鳶松口氣,觑眼身側的少年,卻是前所未有的陰沉面色。

她隐隐察覺不對:“怎麽了?”

祁酩舟垂睫,看了她會兒,還是輕輕說:“具體我也不确定,但我希望沒怎麽。”

所有大規模的戰争,都是從小規模的,從遠及近開始,從最接壤的地方開始。

南疏勒啊,早想大舉入侵了。

雲京一向富庶,這幾年上繳攣鞮部的稅收卻越來越少。許多人都覺着不對,想查,派來的官吏不是空手而歸,就是路途橫死。

攣鞮部的規矩,其中一條是藩王各不幹涉轄域。除非像芳華樓那樣,事情徹底鬧大,鬧上單于庭,不然就只能按規辦事,尤其雲京還跟個銅牆鐵壁似的。

祁酩舟之前就疑心少的這份稅收,全部進了鎮南王囊中。

打仗是相當耗錢的。

所以那位假的左日逐王,才會在知道他們是富商,親眼看過他們一擲千金,不惜铤而走險也要去籌這份錢。

出門後,祁酩舟借了紙和筆,就寫封信讓海東青捎着回單于庭。

瞥眼身側,姑娘家懷裏滿滿當當。

“給我拿吧。”他向她伸手。

沈知鳶卻搖搖頭說:“我自己可以啦,謝謝你。”

滿腦子全是阿澤的病情。

連差點兒撞了人都沒發現。

“走路看着點啊。”

祁酩舟忙去拽她,不虞道,終于忍無可忍地把她懷裏東西都奪了自己抱着:

“你就這麽點個子還能拿這麽多東西呢?”

沈知鳶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個欣喜的嗓音先一步開口:

“大人,您也在這兒?”

竟然又遇到司英了。

他換了身戲服似的衣着,兩袖寬廣,講話時右手剛好擡起青面獠牙的鬼面具,露出張畫着濃妝的面容。

身邊還跟着好幾個小少年,都是如出一轍的裝扮。

沈知鳶沒看過這樣的妝容。

心生好奇,一時多看好幾眼。和司英對視了,又下意識彎眉友好笑笑。

司英也笑。

氛圍和諧得好似他們好似才是一早出來,結伴同游的。

祁酩舟看着,靜靜在想。

少女站的附近,正好生着棵開滿不知名淺粉花的樹。

風一吹,窸窸窣窣地落了好一片,有些正好落在她鬓間,格外偏愛似的,襯得整個人都愈發明豔。

但她只是晃晃腦袋,那些花又盡數落下,好似一瞬而逝的泡影。

祁酩舟突然記起,姑娘家有種發飾叫花钿,能綴在辮子上的。

聽說很好看。

她用一定很好看。

少年垂睫在想。

喜歡看她這樣,笑着、漂亮的,喜歡到惱惱地想喊她時又舍不太得她這副模樣。

他沒有任何法子。

只能伸出手,輕輕勾了勾她袖下的手指。

像在讓她理他似的。

沈知鳶察覺到了他這番動作。

困惑着,卻還是下意識地尾指輕輕回勾。

司英正要說什麽時,手肘卻被身側同伴撞了撞。

他低聲附耳,勢在必得地說:“她的眼睛好漂亮。”

司英知道自己同伴的性子,皺眉,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他已經上前,指着自己臉上的妝笑道:

“小娘子你在好奇這個嘛?這是有權貴的女兒要出嫁了。她喜歡戲曲,芳華樓的樂伶有名,就想請我們幾個過去幫着配樂演那出戲,給新婚添點喜慶,我們才化的妝。”

沈知鳶倒是沒料到這素昧平生的小少年會看出來,還先一步同她解釋。

她笑笑,要說點兒感激的話。

那小少年卻又開口:

“不過納蘭姑娘是哪裏人?很少能見有地方的人長得這樣水靈。”

都是樓裏的清官兒,樣貌差不到哪去。司英是賣藝不賣身的樂伶,他這同伴可不是,慣會甜言蜜語,平日裏哄得不少姑娘家為他一擲千金。

“我可以和你認識一下嗎?”

他笑得相當真誠,誇贊時眼裏還會閃着崇拜的亮光。

沈知鳶一下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過譽了,你也長得很水靈。”沈知鳶真心實意誇着,有他釋放善意在先,她沒多想地說,“好呀。”

身側突然很明顯的一聲輕啧。

沈知鳶擡眸望去,少年卻一副雲淡風輕模樣,好似她方才聽錯了。

回過頭,沈知鳶又想和那小少年說點什麽。

那小少年卻似活見了鬼,嘴唇哆嗦,剛才那副信手拈來的松弛感不複存在:

“冒、冒犯了!我,我實在沒注意公子您和她一對——祝你們天長地久!”

他刷地就跑沒了影。

司英是看見了少年剛才冷冷擡眸的神情,還有指尖輕叩刀刃。

他嘆口氣,用種“早知如此”的複雜眼神去扯同伴:“你別誤了阿媽的事!”

一身戲服的小少年們一溜煙消失了。

沈知鳶抿緊唇站在原處。

很快反應過來是祁酩舟做了什麽。

“你在幹什麽?”她擡頭,用力去瞪他。

少年卻不怒反笑。

彎了眉眼,湊在她的耳邊,用種說不清道不明、莫名有些黏糊的語調笑說:

“我在履行我的職責呢。”

護着她不被人搶走的職責。

他的呼吸撲落在脖頸,混着疾風,扯着她的烏發掃過留下股癢意。

沈知鳶不自在縮脖子,卻心裏窩火。

什麽職責。

不讓她交朋友的職責嗎?

沈知鳶推開他,憋着氣大步地往前走,背影都是股兇巴巴、怒火騰騰的氣息。

她是真有點生氣了。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生氣。

走沒幾步,就被拽着袖子捉回來了。

少年顯然是打定主意不要她走,拽住她袖子同時,五指也精準地箍住她的腕。

“松開。”她回頭瞪他。

“我不。”祁酩舟應得很果決。

沈知鳶甩甩手,要抽出來,他也不讓。

少年拽了她一整路,懷裏抱着她的草藥。她的鼻腔裏全是好聞的陽光味和濃郁的草藥味。

那股味兒都是她喜歡的。

也許,也許他是有自己的理由呢?

再說,陌生人突然的搭話,她這張臉也是平平無奇的,萬一別有所圖呢?

沈知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回到房裏,她到底還是和祁酩舟熟點兒,已經沒那麽氣了。

“阿周。”

她戳了戳他的掌心,低着頭悶悶問:“剛才為什麽要那樣?”

“什麽這樣那樣的?”

祁酩舟甚至沒立刻反應過來,

掃了眼剛從他掌心脫離的指尖,莫名有種不舍,回過神時已經反手将那幾只纖纖玉指攥在了掌心裏。

這才明白她在說什麽。

他垂睫輕輕的,沒有半分猶豫的:

“不想你和他說話。”

“不想你看他。”

“不想你也和他好。”

“不想你不願意對我笑,卻對除我以外的人笑得開心。”

他平平靜靜說着,卻給沈知鳶說懵了。

……這算什麽。

這算什麽啊?

“吃飯。”

沈知鳶說,惱惱地夾了只早上剩的包子塞他嘴裏堵住。

自個兒背過身,是一點不想搭理他。

少年眨了眨眼,倒乖乖地把包子咽下去了。盯她背影好一會兒,才喊:

“沈阿蠻。”

沈知鳶好不想理他。

默然片刻,又轉頭惱惱說:“你暫時不要和我說話。”

“暫時是多久?”他問。

沈知鳶想了想:“五十個數!五十個數的暫時。”

“我在生氣。”她板着臉補充。

“喔。”祁酩舟吞吞吐吐應了聲。

不曉得是應哪句話,反正應完後,沈知鳶都沒聽到他聲兒了。

倒是有點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背對着,惱惱地盯着牆,連上邊多少條裂紋都快數清了,少年也沒再有半點聲。

本來是件很小的事。

她只要和他說明白就好,為什麽要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啊?

沈知鳶突然有點懊悔,轉過頭想看看他在幹什麽,卻發現就這會兒,他已經把早上她沒吃完的包子卷餅什麽的都吃得幹幹淨淨的。

就在她生氣、糾結、懊惱的時候。

沈知鳶抿了下唇。

生氣着,突然還有點小小的難過。

他生氣的時候她明明都會哄他的……

她又要悶悶地背過身去。

發辮卻一把被抓住了。

他其實坐得離她蠻近,就在她椅子後頭的那張桌邊,一手握着筷子,一手揪着她辮子。

“你不會在生氣吧?”他竟然問。

還笑眯眯地,腳勾着她的凳子往自己這兒扯。

“那你就繼續生氣吧。”

少年沒忍住笑着,從身後,隔着椅子攬住她的腰,腦袋在她脖頸處很喜歡地蹭了蹭:

“因為你生氣也很好玩兒。”

會有罕見的、

卻在他這不遮掩的表情。

他想。

沈知鳶面無表情地一點點把發辮從他手裏扯出來。

不理他了。

再也不要理他了。

他那脾氣以後自己奇怪去。

沈知鳶打定主意,下一瞬卻被拍了拍額腦袋,聽祁酩舟輕啧着勉強正色說:“你要真在生氣,就聽我說,說中了吱一聲。”

“我剛其實在想,你還能為什麽生氣呢。要麽是我那三個不想讓你覺得麻煩,要麽是我回來時突然拽你,要麽是那人想認識你被我阻撓了。

“要麽是你不喜歡我咬你,或者喊你‘殿下’讓你不高興了?還是早膳不合口味,辮子不喜歡,飾品不合你心意……”

“或者是那五十個數?現在好像還差一點兒。要不就是約法五章?或者前幾日……”

竟然能講一連串。

好小的一件事,他說起來倒像在處理什麽流程繁瑣的大事,一件件有條不紊。

沈知鳶第一次發現,她還有這麽多地方可以生氣呢。

突然也不那麽生氣了。

“你剛才在想這個啊?”

她輕輕的,還以為他是一點兒不在乎她生不生氣。

念頭一出,沈知鳶愣了愣。

她為什麽……要管他在不在乎啊?

又是這幾日,總盤旋心頭的無措何茫然。

“沒。”

卻聽他應得爽快。

沈知鳶:“……”

她揪了揪衣袖,還沒來得及擡頭看他是個什麽神情,他就已經誠誠懇懇說:

“還在想你喜歡什麽樣的。”

比如早膳怎麽就愛吃那幾件。

發飾怎麽就愛多看那幾種。

人……到底怎麽就非得多看幾眼?

這話說完,沈知鳶好久沒應聲。

猶豫好一會兒,才小小聲說:“其實是有點不高興的。”

“因為,因為想和我交朋友的人被你吓走了。”她向他解釋。

“交朋友?”祁酩舟卻擰眉,呵呵笑,“他那是來交朋友的?”

“嗯?”

姑娘家歪了下腦袋,明顯沒聽懂。

那眼神看着就不太對。

祁酩舟啧着,想向她解釋,卻驀地發現不曉得該怎麽解釋。

他甚至不太清楚,

怎麽會那般确定那人對她別有所圖。

少年擰緊眉,好似陷入生平最大的難題。

好久了,久得姑娘家也歪歪腦袋困惑看他,他才別過臉悶悶說:

“你想認識就認識吧,我也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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