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旡心夊飯店·獸

旡心夊飯店·獸

下午五點左右，是第二頓員工餐的時間。

原本以為大家又要吃牛肉面，誰知後廚端出來兩桌豐富的菜色。

“為了避免大家營養不良，今天開始晚餐都這樣按桌吃飯。”朱經理說。

應恣生看了眼桌上的菜，大部分是飯店本來就有的菜色，較為日常便宜的菜，正中間的主食依舊是牛肉面。

正在衆人要開餐時，後廚又出來一人，是龍主廚一號，他手裏端着一個瓷白小盅，大家都認識，那是店裏的招牌菜‘旡心夊’。

他徑直走到應恣生跟前，将那小盅放在他面前，露出一個笑來，“給你。”

“謝謝龍主廚。”應恣生也不客氣，欣然接受了。

幾人看向他的目光都變了。

“應哥……”林趣跟着周香寶喊他，“那是什麽啊？”

他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道招牌菜裏藏着什麽秘密，聞起來芳香撲鼻，不僅僅是肉的香味，還有許多不知名的香料。

“招牌菜啊，你不認識？”周香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催促應恣生，“應哥，你快嘗嘗！”

應恣生用筷子将那團心型的肉夾開，裏頭殷紅，像是沒熟的生肉。

“這……能吃嗎？”周香寶吓得手一抖，筷子都掉了。

應恣生面不改色，将那血淋淋的肉放進了口中。

奇怪，這味道倒不像是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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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恣生慢慢嚼着口中的食物，盡可能地讓味道留得久一些。

有糧食的香氣？

可惜那顆心太小，還沒等應恣生認出其中的味道，就已經吃完了。

桌上的其他人，目光複雜，都落在應恣生身上。

曾寶璃沒忍住，捂着嘴幹嘔了一下，“對、對不起，看起來有點吓人。”

那團肉碎開後确實吓人，仿佛真是一顆從胸腔裏剝出來的心髒。

“應哥，你感覺怎麽樣？”周香寶只擔憂他的身體，看見血色的時候，他就不想讓應恣生吃了，看着太令人不安。

“很好。”應恣生說，“感覺非常好。”

李朵小心道：“他是不是吃壞了……”

應恣生撐着下巴，眼睫輕動，在眼下落出一片鴉青色的陰影，顯得格外漂亮，“我沒事，只是理解了為什麽那些客人都要點這個。”

他将白瓷盅的蓋子打開，湯汁依舊濃郁，散發出令人食欲大開的味道。

應恣生看向佘焘，向她微微笑了下。

——

晚上21:00，應恣生依舊準時下班，在朱經理駭人的目光裏離開了飯店。

孔多憐後腳也出來了，“去哪啊，帥哥？”

“回宿舍呗。”應恣生說。

孔多憐笑着問：“不再去買點飼料嗎？”

應恣生：“月薪7500，我哪裏還有錢。”

“我有啊。”孔多憐揚了揚手中的鈔票。

應恣生腳步一頓，心中越發覺得奇怪，“你要給我錢？”

“借你。”孔多憐從裏面抽出3000，遞到他手中。

“為什麽？”應恣生不信她沒察覺，只要買到對應的飼料，就可以賄賂對應的員工，獲得相應的線索，雖然目前看不出和老板有什麽關系，但是進度推進，遲早會發現的。

“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就能獲得對應的線索，我為什麽不願意？”孔多憐理所當然道，“我不想去嘗試賄賂朱經理或者馬小姐，你願意去，兩全其美，不是嗎？”

應恣生：“你怎麽能篤定我會把線索告訴你？”

孔多憐：“你會的，不是嗎？”

她散了綁成丸子頭的頭發，披散着身後，身型漸漸被夜色吞沒。

應恣生看了眼燈紅酒綠的街道，晚上的朔曙城截然不同，熱鬧非凡。

街道上的所有店鋪都大門敞開，客人絡繹不絕。

應恣生莫名覺得有風吹過，有些冷，收了收領子，将鈔票放進口袋，往飼料店走去。

“小夥子，你怎麽又來了？飼料有問題？”女人認出了他。

應恣生搖頭，他本想再來一份龍飼料，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我想問一下豬飼料和馬飼料要多少錢？”

“豬飼料一千克500元，馬飼料一千克900元。”

應恣生挑眉：“這麽便宜？”

他手頭現在有5500元，各買一份還能剩下4100元。

女人看他對着手裏的錢發呆，便問：“還要買點什麽嗎？”

“4100元，能買什麽？”應恣生問。

女人：“很多，不過我覺得，你可以買一些……人飼料。”

“人飼料？”應恣生沒想到的選擇。

“是啊，人飼料，不過也很貴，五十克4000元。”女人笑眯眯道，“但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應恣生：“平時有人……有客人買人飼料嗎？”

“當然啦，不然我賣人飼料做什麽？只望着你們店裏那幾個服務員賺錢嗎？怎麽可能呢？這可是我們朔曙城最熱門的伴手禮之一，去誰家做客帶這個都會大受歡迎的。”

應恣生爽快地交了錢，什麽樣的價格什麽樣的包裝，豬和馬的飼料包裝都沒有龍飼料那麽高檔，而人飼料的包裝更是精裝禮盒，很像逢年過節會帶的那種。

東西沉甸甸的拎在手裏，應恣生站在店門口突然有些茫然。

“那是人？”

“是人……誰家的人跑出來了？還來買飼料……”

“你瞧見了嗎，他手裏拿的還是人飼料……”

“哈哈哈哈哈頭一次見人自己給自己買飼料的。”

“诶，他是旡心夊飯店的，我今天去吃飯看見了。”

“我說呢，也就他家的人會在大街上亂走，也就是晚上，白天啊，早就被帶走了。”

“……”

聚焦在應恣生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他想不通這些人，或者說這些動物們是如何區分出的。

明明，他們都長着人的模樣。

這朔曙城，原來就是人和動物颠倒的城市。

那旡心夊飯店吃的肉……又是從哪裏來的？什麽肉呢？

應恣生不願再想，快步走回宿舍，卻在樓下迎面碰上了阿牛，他一只手裏拎着一個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另一只手裏拿着拖把抹布，看上去剛收拾完下來。

“阿牛哥。”應恣生禮貌地點了個頭。

阿牛：“诶是你啊，604的。”

“這是？”應恣生指了指黑色垃圾袋，雖然心中有了猜想，但還是問了句。

阿牛：“噢，是那個609的蔣馨。”

大堂內流了血果然是會被櫃子裏的兇獸吃掉心髒的。

所以這裏的食物鏈是動物吃人，人吃飼料，那飼料店為什麽還要賣動物飼料呢？

只有一種原因，這裏的人太少了，不是每個動物都能吃到人的。

他在飼料店門口聽到的那些話也能解釋。

這裏的動物們家裏會豢養人類，就像養狗，別人家的狗是不能随意捉走的，而白天在街上游蕩的人就像沒有主人的食物，自然會引來貪婪的目光。

那麽旡心夊飯店受歡迎的原因，是因為這裏可以吃到人肉？

可飯店的人肉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這座城市的秘密太多，卻沒有一個是和老板有關的。

……

應恣生走進房間，将買到的飼料放在桌子上。

孔多憐擦着頭發，翻看了兩下，“豬飼料、馬飼料也就算了，人飼料是怎麽回事？”

應恣生将朔曙城的狀況說了一遍。

孔多憐的神色越來越難看，“所以我們在外面街道上的那些東西看來，都是食物？”

“應該是的，又或者是奴隸？聽上去他們家裏養的人也不是都用來吃的。”

孔多憐垂眸思忖，“可是老板究竟從哪裏弄來那麽多人肉給他們吃呢？”

門外樓梯咚咚在響，大部隊回來了。

應恣生拉開門，等着佘焘幾人進來，将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以及今天在二樓看到的景象。

現在主要的問題有四：

一、老板是誰？

二、飯店的人肉是哪裏來的？

三、樓上的客人是從哪裏上去的？

四、為什麽店裏的npc會被飼料賄賂？

“其實我覺得，他們吃的好像不是人肉。”佘焘說。

幾人看向她。

佘焘：“我見過熟的人肉，不是很像，而且光靠人肉是做出不那些菜色的，像烤乳豬、烤乳鴿之類的，都是完整的動物形态，人肉怎麽做到呢？”

“打成泥灌進皮裏？”孔多憐猜測。

周香寶：“……嘔。”

“如果不是人肉，難道是真的動物？那他們豈非自相殘殺？”應恣生說。

佘焘：“旡心夊飯店應該是站內的重點，所以這裏面定然和外面有所不同，也許這些動物并不知道他們吃的不是人肉。”

“真正能吃到人肉的，是櫃子裏的獸。”應恣生突然道。

幾人的目光看向房間內的那只櫃子。

“孔多憐，你貼的這個符咒有什麽用嗎？”應恣生直白地問。

孔多憐攤手：“沒什麽用，就是普通的家宅安寧符咒，現在看來我們沒出事，是因為沒流血。”

其他人也從櫃子裏拿到了衣服，只要沒有流血，這個衣櫃就是普通的衣櫃。

“我們還忘了一件事。”應恣生說，“懲罰是什麽？”

“董煜、方可學、馮素都被懲罰了，但他們的狀态卻大有不同，前兩人都只是失血的樣子，而馮素，她自從樓上下來，整個人都不對了，就好像……”應恣生在尋找合适的詞彙形容。

“就好像她看見了什麽很吓人的東西。”佘焘補充。

“對。”應恣生說，“這棟飯店有六層，一樓大堂，二樓火鍋包廂，六樓面試和檢查身體，其他幾層呢，我們還沒有去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