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媽，我剛剛碰到劉阿姨了，她問我姐，還問你有沒有生氣。”周海鳴剛進門就彙報。

江柔正在給江海逸收拾東西，他馬上要回部隊了，一走又是好多年，東西能帶就帶，聞言她愣了一下，以前劉文華三天兩頭過來，現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她倒是不來了，不就是個娃娃親嘛，自己還不稀罕呢，她道：“現在邵安跟曉敏結婚了，咱們就是兩家人了，以後你少去人家裏，要不你姐不高興。”

周海鳴道：“放心我絕對不會再去了。我姐呢？”

“在書房。”

“那我去找她玩兒。”

“今天下午別上學了，你大哥五點的火車，我們去送送他。”

“好嘞。”

——

“這些書跟字畫都燒了吧。”周海逸道。

書房的地上收拾出好一摞書，旁邊還有不少卷軸。

周澤恒嘆氣道：“都是些名貴的東西，還有幾幅是真跡，燒了實在是可惜。還有這些書，也是很重要的資料，哎……”

周海逸道：“爸，咱們是軍區大院，門口有警衛，地方就這些，藏是不好藏，運出去肯定會被人看到，你又不是不知道紅委會的人，老鼠洞都能翻到。”

周澤恒吐了了口氣，目光落在夏婉禾身上，此時她正坐在書桌前旁若無人的翻看着一本純英文物理書。

周海逸也看過去，他笑道：“看我妹瞧的津津有味，文化人一樣。”

周澤恒無奈的搖搖頭，走到書桌前把夏婉禾手裏的書拿了，又塞了本兒童插畫，“看這個，花花綠綠的，你肯定喜歡。”

Advertisement

夏婉禾：……

早知道不裝自閉症了，每天都被當成三歲小孩兒。

周海鳴開門進來，“爸，我姐呢？”

周澤恒道：“看書。”

周海逸擺擺手道：“你來的正好，快來幫忙，把書架上但凡帶英文的書都挑出來。”

“挑這個幹嘛？”

“讓你挑就挑，別問。”

周海鳴哦了一聲，他站在書架前，又把在路上碰到劉文華的事兒說了一遍，最後還不忘哼道：“爸，看來以前劉阿姨對我們都是虛情假意，她看上的是周曉敏。”

周澤恒道：“過去的事兒就不提了，她也不姓周。”

周海鳴道：“爸，那什麽時候給我姐改姓啊。”

周澤恒道：“你姐姐的姓暫時不改。”他有他的想法，萬一自己真的有了意外，直接把女兒關系的撇清就行，免得遭殃。下放的苦他知道，住牛棚，幹最苦最累的活，還要被生産隊的人欺負，有關系的親屬也會被連累，女兒已經是自閉症了，千萬不能再被連累。

“大哥，你下午就走啊，不多待幾天？”

周海逸道：“部隊管理嚴格，我的探親假本來就那麽幾天，現在已經超了，得趕緊回去。”

周海鳴道：“那我以後可不去部隊，太拘束了，家都不能回。”

此時，夏婉禾卻盯着手上的兒童插畫發呆，什麽小老鼠上燈臺的，星際的老鼠巨大無比，吃了燈臺還差不多。不過她倒是想起了原著的劇情，周家的父子因為心疼字畫跟書籍，最後沒燒掉，還是藏起來了，躲過紅委會的檢查後也算躲過一劫，只是沒想到後來被經常來家的周曉敏發現又把周家舉報了，而周父也因此下放，周家也跟着遭殃。

知識跟字畫不論在哪裏都是寶藏，先不說這些書籍，就這些字畫未來都能價值連城。夏婉禾不拜金，但是不代表能忍受貧窮，這些書籍字畫要被沒收最後不知道落入誰的手裏，倒不如藏在自己的空間裏，能幫周家躲過一劫，還能發家致富。

“爸，能找的我都找了。”周海鳴嘭的一聲将一摞書放在地上。

夏婉禾走過去看了看那些書，然後道：“喜——歡。 ”

周海鳴莫名的皺皺眉頭，“跟螞蟻一樣，有啥喜歡的，看着就頭疼。”

周海逸道：“你姐的世界你不懂。”

周海鳴哦了一聲，又問道：“哥，那這些書怎麽辦？”

他話音剛落，夏婉禾就蹲下抱住了那些書。

周海逸蹲下勸道；“妹妹，原來你喜歡這些，可是這些東西不能留，等以後，以後我給你買新的。”

夏婉禾依舊死死的抱着搖頭。

周澤恒也來勸：“禾禾，乖，這些東西要人命的，咱們不喜歡這些。”

夏婉禾瞪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們，“我——知道——一個——嗯……地方。”

“你知道？”周澤恒不可置信，她才來了多長時間，也沒怎麽出過家門，怎麽就知道能有什麽地方可以藏東西。

周海逸道：“爸，說不定妹妹真的知道，她的觀察力跟記憶裏我親眼見過，遠遠超過我們普通人。”

這事兒馬虎不得，周澤恒又問道：“禾禾，在哪兒啊？”

夏婉禾沉默了幾秒，又指了指窗外的天空，“晚上。”

外面的天不知道何時已經陰了下來，烏雲密布，看樣子是要下雨。

周海逸同周澤恒道：“爸，藏東西的地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妹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您到時候跟她去看看就知道了。”

“行。”

——

“媽。”

周海鳴前腳進了書房，周曉敏後腳就來了，她眼眶紅紅的，站在門口也不敢進來，怯弱的跟只小雞崽似的。

江柔瞧着她也有幾分心疼，畢竟也是養了十八年的孩子，小貓小狗都有感情，何況是人。

江柔道：“進來吧。”

周曉敏哎了一聲，這才拘謹的坐在沙發上，見江柔在收拾東西，她道：“我大哥要走了嗎？”

“嗯。”

“什麽時候的火車，我想送送他。”

江柔道：“以後吧，以後有機會送。”

周曉敏眼淚吧噠吧噠的掉了下來，“媽，你是不是怨我占了你女兒的日子，讓她受苦，還怨我嫁給了邵安，不然現在嫁給邵安的就是姐姐。”

說不怨恨是假的，尤其是看到女兒那瘦弱的模樣，曉敏過的多幸福，婉禾就多苦，可這事兒還真怪不到周曉敏身上，江柔道：“要怨只能怨醫院的護士，至于婚姻，感情的事兒誰也勉強不了，邵安是個急躁的，跟你這種文靜的性格比較合适，你姐姐比較聰明，跟普通人也說不來。”

“媽，你不怨我我就很高興了。”周曉敏擦擦淚，又說：“現在風聲很緊，我記得咱們家好多書，邵安家裏都在查，你們也主意些，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找我。”

江柔嗯了聲。

周曉敏又道：“我下個月結婚，媽，您能去嗎？”

江柔道：“行，到時候阿姨給你包個大大的紅包。”

周曉敏聽到阿姨兩個字心涼了一下，從周家出來，邵安整等在門口，見她臉色不好，邵安道：“我就說別來，吃癟了吧。”

周曉敏道：“他們不認我是他們的事兒，我要盡我的孝心。”

邵安道：“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兒。”

周曉敏哼道：“那可不是，你這樣也只能娶到我，我姐是個天才，你還配不上人家呢。”

“天才？你聽誰說的。”

周曉敏一臉無辜的看着邵安，“不是嗎？”

邵安冷哼了聲，“說好聽點是自閉症，難聽點就是傻子，只會發呆，生活都不能自理。”

“你別瞎說，我哥跟我弟都那麽聰明，姐姐怎麽會傻？”

“不是我瞎說，他們都去醫院看了，說是自閉症，要真是天才，怎麽可能捂在家裏不出門。”

“那我姐好可憐，我更覺得對不起她了。”

邵安拍拍她的肩膀，“你心疼別人，別人又不心疼你，傻姑娘，你別這麽善良。你現在啊，就好好想想我們結婚的事兒，還有我馬上要提幹了，到時候調離京城，你願意跟我随軍去嗎？”

周曉敏道：“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我當然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