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林清川覺得夏婉禾這孩子雖然很聰明, 但是在男女關系上無所顧忌,怎麽能在公衆場合随便牽男人的手,還說出那樣的話, 所以夏婉禾說要守夜的時候,林清川果斷拒絕了。

“醫院有空病房你去湊合一晚,明天你去胡醫生家, 這段時間你暫住在他家。”

夏婉禾看着他的床道:“我可以跟你擠一起。”

床雖然不大, 但是夏婉禾足夠瘦,完全可以擠下。

“不行。”林清川果斷拒絕。

同樣的,夏婉禾也覺得林清川很古怪, 他帶自己來島上的時候, 兩人就睡在一張床上, 現在避諱什麽, 攜手抵禦病魔的革命情誼不是更應該珍惜嗎?

他不領情就算了。

夏婉禾跟護士協調, 找了間空病房休息, 兩個小兵小李小張輪流守夜, 這晚夏婉禾并未直接休息,她翻出了紙張,繼續把那本《葬書》謄寫下來,一直到淩晨三點才結束。

病房外腳步匆匆, 夏婉禾推門看去, 一個軍人有氣無力的躺在病床上,他一條腿炸的血肉模糊,身上全是血。一群護士焦急的推着人往手術室跑。戰争的殘酷就血淋淋的在眼前, 但是按照現在的醫療條件, 那個軍人能保命就不錯了。

軍人的病床才推走,走廊又推過去個不省人事的老人。

夏婉禾沒由來的開始擔心林清川, 她去他的病房看了看,小李在休息,小張醒着,他喊了聲:“嫂子。”

“怎麽樣了?”

“剛才燒了一會兒,現在退燒了。”

夏婉禾看着病床上的林清川,他眼睛緊緊閉着,臉部有些輕微浮腫,嘴唇起皮,病痛把一個精神抖擻的男人折磨的丢了魂一般,他睡的很不安穩,眼珠一直在轉,看來自己要趕緊想辦法了。

聽到聲音的小李睜開了眼,“嫂子來了。”

Advertisement

“嗯。”

“林副團沒事兒,你放心休息吧,我跟張同志守着,林副團有事我們立馬喊你。”

“好。”

——

林清川平安的度過了在醫院的第一晚,精神也比昨天好多了,還是自己吃的早飯。

上午十點,幾個醫生來查房,順便跟林清川說了醫療方案,方案一,保守治療,人彈共存,只要保證傷口痊愈不再發炎就能正常生活,但是面臨退伍。方案二是手術,風險大,成功率低,但如果能取出彈片,林清川恢複後可以繼續做軍人。

林清川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方案二。

醫生看向夏婉禾,“家屬的想法呢?”

“聽他的。”夏婉禾尊重林清川的選擇。

醫生抿了抿唇,為難道:“這是頭等大事,你們還通知家裏人好好商議商議,手術效果雖然好,但是他的傷口過于靠近心髒,如果切到大動脈……你們再考慮考慮。”

醫生走後,夏婉禾不解的問道:“你為什麽要手術?”活着不好嗎?求生是人的本能。

林清川道:“一個軍人的使命從來不在于壽命的長短,與其平凡的茍活,不如在戰場上撒熱血。責任大于天,我願意為國家奉獻我的生命。”

“十根手指各有長短,不一定當兵才能奉獻,你可以在別的地方發光發熱。”

林清川道:“這是信仰。”

信仰?星際混亂,夏婉禾沒有什麽家國概念,她不會為虛無的大家犧牲自己,但是她一定要學習,要投身科學,她可以科研奉獻生命,這應該就是林清川所說的信仰,為信仰而生,背而亡。

夏婉禾第一次覺得面前的林清川無比帥氣,從來沒有過的帥。

“禾禾,幫我拿一些紙跟筆來。”

“嗯。”

“小李,你幫我去買三個信封郵票。”

“好。”

夏婉禾把紙放在林清川跟前,“你要寫信?”

林清川接過,“你哥哥把你托付給我,人要善始善終,以防萬一,我提前跟他說好。”

“另外寫給我父母,希望他們理解我,還有我姑姑,拜托她照顧你。”

都開始寫遺書了?自己還是去找只小老鼠試試藥去,早點把他治好吧。夏婉禾起身要走。

林清川叫住她,“去哪兒?”

她不自在的摸了下耳垂,“給我爸媽打電話。”

林清川道:“別急,一會兒胡醫生過來給你檢查完,你跟他回去,到時候再去打電話。”

哦,我還有自閉症呢。

——

胡醫生年過花甲,滿頭白發,他跟林清川關系甚好,來之前林清川已經跟他說了夏婉禾的情況。胡醫生在測試了夏婉禾的專注力,又問了她幾個問題,待檢查結束,夏婉禾便被請出了病房。

“胡醫生,怎麽樣?”林清川道。

胡醫生道:“自閉症也分種類,有一類是先天的,有一類是後天的受了刺激。先天的治愈性不大,後天概率大一些。目前來說,你妻子的自閉症康複的很好,你照顧的很好,多關心她,會繼續好轉。”

聞言,林清川放心了些,他又問道:“胡叔,自閉症康複後會表現出異于常人的能力嗎?”

“這種孩子确實會在很多方面異于常人,專注力,觀察力,而這些特殊的孩子裏,還有更特殊的存在,他們一般擁有超高的智力,可以說樣樣無師自通。”

那夏婉禾就屬于特殊中的特殊,她的一系列高智商操作也就解釋通了。

“不過這類孩子雖然智商超群,卻很偏執,很難接受大衆思維邏輯,是非觀不明确,教導的好前途無量,教導不好的話,很有可能成為敵特。這樣的特殊人才必須要特殊對待,不能随便。你這樣問,是不是你妻子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嗯,她能過目不忘。”林清川撿最普通的說,他不想夏婉禾被帶走。

胡醫生道:“普通人也能做到過目不忘,這種能力也可以訓練形成,不用大驚小怪。”他起身,“我面診去了,中午下班我來帶你妻子,正好我老伴兒一個人在家,也好做個伴兒。”

“胡叔,還是不麻煩了,她年紀小不懂事,別讓你們受累。”林清川忽然改變了想法,要是胡醫生發現夏婉禾有別的特意之處,把她上交了怎麽辦,還是呆在自己身邊合适。

胡醫生想了想道:“那讓她在醫院,也能照顧你。”

送走了胡醫生,夏婉禾進了病房同林清川道:“我去這個爺爺家?”

林清川道:“暫時不用了,你就在醫院。”不等夏婉禾說話,他又道:“小張,你帶嫂子去郵局打電話。”

——

這個年代的通訊不方便,打長途需要去郵局轉接,轉接也只能記錄,不一定馬上就能接到。

慶幸的是,夏婉禾打電話半小時後就接到了回複。

江柔在電話那頭很關心她。

夏婉禾道:“我一切都好,你們呢?”

江柔道:“家裏又被舉報了,雖然沒成功,但是紅委會審訊了你父親,受了些苦,你父親現在精神狀态不好。委屈你還要在那邊呆幾年,等風聲徹底過了,我們再接你。”

看來自己把周家的書藏起來也沒讓周家徹底避免傷害,又是周曉敏幹的。

“周曉敏呢?”

“她退團随軍去了,也去了個海島,叫什麽鹿角灣,哎?跟你是一個地方?”

夏婉禾想起原著周曉敏婚後并沒跟邵安随軍去,而是在文工團呆了幾年,後來部隊裁軍,她跟邵安離婚另嫁,下海置業。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引起了蝴蝶效應,原著的劇情也推翻了。

江柔繼續道:“你碰到她擔心着點兒,能躲就躲。”

“島上人多,我還沒見過她。”

如果再見,自己不會這麽就輕松放過她的。

回到醫院夏婉禾沒有直接去病房,她在花園兒裏走了會兒,等到了沒人的角落才掏出來自己的藥做實驗,這裏沒有小老鼠,只有牆根處的小螞蟻,夏婉禾抓了一只,拽掉了小螞蟻的一條腿,再給小螞蟻滴了一滴藥把腿蘸上,然後她等待奇跡。

很快,小螞蟻開始動了,但是随着小螞蟻動起來,那條斷了的腿沒粘上,小螞蟻又長了一條腿。

這是生長藥水?

那林清川的心髒要是割壞了再長一個也不是不可以,要怎麽才能不被發現呢?

“所長怎麽回事兒?”剛下船的顧鵬聽聞研究所所長住院了,匆匆趕來。

“勞累過度,昨晚暈倒了,現在已經醒了。”

所長年事已高,為了研究殚精竭慮,所裏的人都擔心他的健康,聽此,顧鵬松了口氣:“那就好。”

“對了,林清川也在醫院,中彈了在治療。”

昨天沒碰到,沒想到今天又能見面了,“帶着他媳婦兒一起?”

“他結婚了?不是要娶你妹妹嘛,怎麽又跟別人結婚了。”

“所以我要給他媳婦兒點顏色看看,給我妹出口氣。”顧鵬一臉勢在必得。

兩人相談甚歡,絲毫沒注意到蹲在邊兒上的夏婉禾,比起別人的挑釁,夏婉禾現在心裏只有一個想法,林清川總算有救了。

回到病房,床前櫃上放着一兜水果,林清川正在削蘋果,見夏婉禾回來,他道:“電話打了?”

夏婉禾嗯了聲,把家裏的情況說了一下。

林清川安慰道:“你爸爸受苦了,自尊心受辱他一時接受不了,需要時間。”

“嗯。”

病房門外傳來凄厲的哭聲,夏婉禾側頭看了一眼,好幾個人趴在病床上,聲嘶力竭,護士跟醫生在盡力勸阻。

眼睛忽然被捂住。

“禾禾,別看。”林清川的聲音很溫柔。

夏婉禾疑惑:“怎麽了?”

小李提着暖水壺進來關上門,“參謀長家的兒子被地雷炸傷了,搶救了一晚人沒了,參謀長夫人接受不了。”

是昨天半夜推進來的傷患,夏婉禾見過。

“小李!”林清川厲聲道。

小李意識到說錯話了,趕緊放下水壺,“我出去幫忙。”

病房的門隔絕不了凄厲的哭聲,夏婉禾看着林清川,“我不是小孩了,可以接受。”

林清川看着懂事的夏婉禾,摸了摸她的腦袋,欣慰道:“你長大了。”

“我能出去看看他嗎?”如果他還沒涼透,說不定自己的藥可以搶救一下。當然,夏婉禾也有私心,她想用這個人試試藥。用螞蟻試肯定不如用人來的更準确。

林清川道:“小姑娘家家的看不得這些,別去。”

“你不是說這是軍人的使命嗎?一個完成使命的人值得敬佩,這樣的人值得我去瞻仰。”說完她便奪門而出。

“禾禾!”

——

走廊的病床上蓋着一塊白布,家裏哭的撕心裂肺,還有幾個暈倒在地上,小李扶着這個攙着那個。

護士勸道:“家屬請節哀,事已至此,送周同志走吧。”

中年女人哭的斷了氣,“我就這一個兒子啊,你走了媽怎麽辦。”

病房的病人出來有人安慰有人敬禮,但這一切都減輕不了女人內心的傷痛。一個氣質非凡的中年男人過來扶着女人道:“起來。”

女人搖頭,絕望的眼神裏始終無法接受兒子的死亡。

此情此景,夏婉禾想如果林清川死了自己會不會這樣,應該不會,她會把他的骨灰壓縮成一顆鑽石,然後發射到恒星上,讓他像信仰一般在天空永遠閃閃發光。

可是有自己在,林清川怎麽會死呢?

夏婉禾捏着藥瓶走到了女人面前,蹲下,“阿姨。”

她聲音依舊柔的像春風裏的青草。

女人聽到她的聲音并沒有反應,直到夏婉禾道:“我們鄉下有種藥吃了可以包治百病,哥哥吃了肯定能好,給你。”

女人因為兒子的死了早已失去了理智,聽到包治百病,她顫抖的伸出雙手道:“藥呢,藥在哪兒,救救我兒子。”

男人看着妻子失心瘋的模樣,附身握着她的肩膀道:“安心,你冷靜點。”

夏婉禾擡手掀開了白布,慘白的人臉瞬間暴露在空氣中。

護士連忙制止,“小同志,你注意影響,要尊重烈士。”

男人擺了擺手打斷了護士的話,他看着兒子熟悉的臉,卻希冀奇跡出現,兒子能再睜開眼看看自己,喊自己一聲爸。所以當夏婉禾把藥灌給兒子的時候,男人也沒制止。

走廊裏的人已經從悲痛轉化為憤怒,一個小姑娘竟然随便動烈士遺體,還亂喂東西!但這是特殊場合,沒有人敢出來伸張正義。夏婉禾灌完藥把瓶子收起來,她盯着病床上的那張臉,心裏默默倒數。

五,四,三,二,一……

在漫長的沉默後,希望似一陣風走過無痕,絕望将那對中年夫妻僅僅的裹住,男人同夏婉禾道:“小姑娘,謝謝你。”

他哀恸的閉上了眼睛,擡手,将白布緩緩蓋住了兒子的臉。

沒有用?難道生長藥水只能生長?星際的藥物功能如此單一,還是用量不夠。

“把人推走吧。”男人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吐出了這幾個字。

護士們都低下頭,病床緩緩推動。

軟在地上的女人忽然尖叫了聲,“等等!我兒子,兒子的手指動了!”她撲上去掀開了白布,“修文!修文!”

男人趕緊湊了過去,他仔細觀察着,兒子的睫毛真的微微顫動。

“護士,快!”他激動的流出了眼淚,“快,叫醫生,叫醫生。”

“好,我馬上去。”

死而複生,前所未聞,整個走廊的人走開始墊着腳尖看。

男人轉頭緊緊握住了夏婉禾的手,他激動的無以複加,半天才哽咽道:“小同志,謝謝你。”

夏婉禾笑笑,也謝謝你,林清川有救了。

——

“神了,真的是神了!”目睹了一切的辛旭沖進病房,“宋參謀的兒子沒了,家屬拖着不讓宋太平間,有個小姑娘過去喂了點藥,竟然又活了,現在送去搶救了。”

佟所長的病房裏,顧鵬正在倒水,還有一個在剝橘子。

聞言,顧鵬道:“應該是病人暫時的休克,那小姑娘碰巧而已。”

“你又不是醫生,知道什麽?”辛旭哼了聲,他坐在佟所長的病床前,“真的,可神了。”

佟所長頗為冷靜,“人能活過來就好,你注意言辭,什麽神不神的,封建迷信!”

辛旭攤手,“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怎麽不信。”

顧鵬把水端給佟所長,又道:“辛旭,你有這個心多搞研究,肯定進步飛快。”

“不信算了。”辛旭起身,“我去看看那小姑娘的靈丹妙藥。”

顧鵬見辛旭出去了,又同佟所長說:“所長我也出去一下。”

“去吧。”

——

辛旭前腳才出門,後腳就看到了顧鵬,他驚喜道:“你也忍不住好奇是吧。”

顧鵬道:“我是去看看林清川。”

“切,我看你是去欺負人家媳婦兒,一個大男人,心眼兒真小。”

“多管閑事兒。”

“切。”

兩人分道揚镳。

顧鵬去護士臺問了林清川的病房號,沒想到兩人竟然在林清川病房門口相遇。

此時病房被圍的水洩不通,兩個人踮腳尖都看不到裏面什麽情況,沒一會兒裏面的人被趕了出去,病房門關上了。所有人還是不走,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吓一跳,剛剛的小姑娘竟然是林清川的妻子,大家等在門口也是尋醫問藥的。

辛旭不由的豎起了大拇指,他看向顧鵬,“這回你可給不了人家臉色了,你妹妹一個文工團的可做不出人家這麽大貢獻。”

顧鵬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

夏婉禾的要震驚的不止是病人,還有醫院院長,雖然宋修文還沒徹底醒過來,但是能讓失去生命體征的人再有心跳的藥絕對能給醫學界帶來裏程碑式的發展。

對于院長的詢問,夏婉禾答的滴水不漏,藥是鄉下一個赤腳醫生給的,那時候自己總是生病專門配的藥,至于醫生,人已經歸西了。

從這裏到原主生活的小山村,上高路遠,現在無論是通訊還是交通都不方便,他們很難求證。

随院長一同來的還有早上給夏婉禾看診的胡醫生,他同林清川道:“看來你媳婦兒不止過目不忘這一個本事啊。”

院長驚訝道:“小同志,你還過目不忘?”

對方過于熱情,夏婉禾故作驚恐的躲在了林清川身後,說的太多會露餡,她只能點到為止。

林清川把夏婉禾擋了擋,解釋道:“院長,我妻子有自閉症。”

“自閉症?”

胡醫生道:“院長,她的病我慢慢跟你說,我們來是問藥的。”

院長平複了情緒道:“我太激動了,差點忘了正事兒,小同志,我們可以看看你的藥嗎?”

夏婉禾看了眼林清川,林清川哄道:“看看可以嗎?”

夏婉禾伸手,是個透明的玻璃瓶,藥是綠色的,還泛着熒光,給他們看了兩眼她便收回了。

院長又道:“我能拿着看一看嗎?”

胡醫生直言不諱,“清川,這樣的藥正是當下我們所需要的,如果能研究成分并生産,以後就能降低戰士們的死亡率,我們來,是希望你妻子能把藥捐出來。”

院長道:“這個要求很不近人情,但是……”

林清川道:“胡叔,院長,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但這個藥是禾禾的,我不能做主。”

胡醫生笑笑道:“希望你能做一下你妻子的思想工作。”

院長道:“你傷口還沒痊愈,好好休息,我們晚一點再來。”起身的身後他又跟旁邊的小護士道:“門口人太多了,給林同志換個更安靜的病房。”

“好。”

“胡叔,院長,再見。”

送走了他們,林清川看向一臉膽怯的夏婉禾,他輕笑了下,又坐在她身邊道:“這藥真的是別人給的?”

好吧,年紀輕輕能當上副團的人果然不好糊弄,他看出來了。如果可以,夏婉禾不介意告訴林清川自己的身份,通過這麽長時間的觀察她發現林清川還是很負責可靠的。

“捐藥可以,但是我想先把你治好,林清川,我不想你死。”

夏婉禾雙手抓住了林清川的手腕,他吃了一驚,趕緊收手,又道:“說話的時候不能動手動腳。”

夏婉禾看着他泛紅的耳尖哦了一聲。

“那你現在能告訴我你是誰嗎?”也許她不是個間諜,但肯定不是普通人。

夏婉禾擺了擺手,示意他湊近點,一直到林清川湊到她嘴邊,她才輕聲道:“外星人。”

男人不可思議的看着她,“那周海逸的妹妹呢?”

夏婉禾聳聳肩道:“也是我。”

——

宋修文在兩個小時的搶救之後終于恢複了生命體征,他雖然沒醒,但是各項生命指标已經正常。

兒子失而複得,宋參謀跟宋夫人對夏婉禾感激涕零,一定要收夏婉禾當幹女兒。

夏婉禾拒絕了,她不想當誰的女兒,而且救宋修文她有私心,這份感激收收的不踏實。

宋參謀夫婦不再強求,給夏婉禾買了不少水果零食當謝利。

晚上,護士站特意來告訴夏婉禾,宋修文醒了,這個消息讓整個醫院都沸騰了起來。

只有夏婉禾跟林清川格外平靜,林清川是因為夏婉禾一次一次的驚訝練的習以為常了,而夏婉禾覺得這不過是件小事,她吃着橘子跟林清川商議,“你的手術可以安排了,手術之前可以喝一勺藥,一定能平安度過。”

半靠在床上的林清川瞧着她的小臉兒道:“我知道一些天文學知識,銀河系,外太空,你說的外星,是哪顆星。”他還在思考她的來源。

“很遠很遠的星。”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夏婉禾晃着腳,“也可能就是那顆,早在億萬年已經墜落了。”

“那你怎麽來的?”

“坐飛船,星系碰撞,空間扭曲,我跟周海逸的妹妹融為一體。”夏婉禾覺得這樣解釋他更能明白。

“也就是說現在你的腦子裏有兩個人,一個是自己,一個是海逸妹妹,海逸妹妹的自閉症并沒好,是你占據了這具身體,像人格分裂?”

他這套解釋很合理,起碼比穿書解釋起來更邏輯自洽。

夏婉禾道:“是這樣的。”她歪歪頭,“那你會驅趕我嗎?你戰友的妹妹被我占了。”

林清川沉默了幾秒,竟然松了口氣道:“剛開始我以為你是間諜,一直懷疑你的身份,還好你不是,至于他妹妹,這是客觀不可改因素,誰也做不到逆轉時空,但你還是她妹妹。”“謝謝,不過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希望你別說出去,也是對我的保護。”

“不會的。”林清川語氣肯定,他又問:“飛船是什麽?”

一個月前他還給這個小女孩兒講戰場上的故事,沒想到現在輪到她跟自己講另一個星球上,科技發達,人們的生活繁榮昌盛,吃得飽,睡的暖,這正是整個華國奮鬥的目标。

——

醫院很快給林清川安排了手術,進手術之前,林清川拽住了夏婉禾的手腕道:“禾禾,如果我出不來,你把那三封信寄出去。”

“過來一點。”

夏婉禾把耳朵湊過去。

男人灼熱的鼻息燙着她的耳廓,“家裏的錢都在你床頭的樟木櫃子下壓着,我要是死了你帶着錢走。”

夏婉禾敬了個禮道:“收到,領導。”

林清川,“別亂叫!”

林清川的手術很成功,住院一周後傷口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宋修文身體也好的很快,只是他少了半條腿,能撿回來一條命已是萬幸,還抱怨什麽少了半條腿。

這幾天夏婉禾都住在胡叔家,胡阿姨每天會炖湯給林清川,夏婉禾就當個跑腿的,不過胡家的書房各種醫學書,夏婉禾偷師了不少,以後也好備用。

病好了,兩人也收拾東西準備回島上。

不過走之前,夏婉禾做了個重要的決定,把藥捐出去。

林清川為她的深明大義感動,再看那小半瓶藥,便道:“怎麽只剩下一點兒了?”

夏婉禾道:“我留着點以防萬一,這麽好的藥可不多。”她沒指望這裏的人能研究出來,她要回去自己研究。

院長感激不盡,給夏婉禾頒了個錦旗,又發了五十塊錢獎勵,雖然錢很少,但是這個時代貨幣的購買力,五十塊可是一筆巨款。

“謝謝院長。”

“夏同志,你這次立了大功,我已經跟省級軍醫院的領導申請過了,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随便提。”院長的眼睛滿含期待。

願望?她的願望只有造宇宙飛船,你肯定滿足不了。

夏婉禾搖搖頭,“我想不到。”

院長搓了搓手,主動提出,“你想不想留下來?入伍,當一名軍醫。”

入伍?林清川心裏有些驚訝,軍醫需要上學考試推薦入大學一系列流程才可以錄用,這是要破格錄取,可夏婉禾才十八歲,除了那瓶藥,她并沒表現出醫術上的任何天賦。

“不想。”她拒絕的果斷。

“你想好了,這可是破格錄取,全國都沒幾個。”

夏婉禾一臉懵懂的搖了搖頭,“院長,感謝您的橄榄枝,但是我已經結婚了,我要留在林清川身邊,而且我對醫學不感興趣。”

即便如此,院長還是獎勵了夏婉禾一個入伍名額。

從醫院出來,夏婉禾去小攤兒上買了個冰棍,燥熱的天氣,一口冰棍可太舒服了。

林清川看着她天真懵懂的樣子卻一點放松不下來,他道:“剛才為什麽那麽說?當一名醫生也好。”

夏婉禾道:“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使命,醫生不是我的理想,況且我也不想離開你,除了你我暫時找不到第二能保護我的人。”

她說的是實話,雖然自己在這個時代智商遠超普通人,但這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她可以做貢獻,用不好那她也可能會被抓去當試驗品,呆在林清川身邊最安全。

林清川看着夏婉禾堅毅的目光,淡淡道:“夏同志,只要你不做通敵叛國的事,我會一直護着你。”

夏婉禾點頭,“絕對不會,不過你為什麽叫我夏同志,禾禾更好聽。”

“你已經長大了。”林清川尴尬的摸了下鼻子,“禾禾是小孩的名字。”

避免她更多的問題,林清川轉移話題道,“別人怎麽稱呼你?”

星際的人。

“夏博士。”

“夏博士,我們去郵局寄信。”

“你不是已經安全了嗎?”

“報平安。”

寄完信,幾個人又去國營飯店吃飯,夏婉禾不喜歡香菜,都夾給了林清川,不知為何小李跟小張兩個人竟然笑了,而林清川到上船都跟自己保持半米的距離。

這個疑問夏婉禾在船上找到了答案。

兩個婦人聊天,說起村裏的女人好命,掉到河裏被路過的軍人救了,便嫁給了軍人。

這樣都能結婚?那林清川豈不是要嫁給自己好幾回了。怪不得林清川時刻保持距離,這個時代的男女關系原來如此私密,不知道他們夫妻是怎麽生孩子的,情到深處會不會也自稱同志。

疑惑歸疑惑,入鄉随俗,她以後也要謹慎些。

半小時後,船只順利登港,秦向文很早就站在渡口揮手,接了林清川他才道:“你這人真是報喜不報憂,要不是唐政委說,我都不知道你去手術了。現在怎麽樣了?”

林清川道:“恢複的很好。”

秦向文看到他背後的夏婉禾招呼,“嫂子好。”

“你好。”

小張提着行李道:“秦隊長,這裏風大,林副團才手術還是少吹風,我們走吧。”

林清川道:“我沒那麽脆弱。”

秦向文道:“小張說的對,你們先回去吧,我在帶隊訓練。”

林清川道:“我回家一趟,馬上去部隊。”

回到家,林清川放下了行李,如今夏婉禾已經不需要像從前一般叮囑了,不過他還是道:“你喜歡看書可以去書房看,但是地圖跟櫃子裏的東西不能看,裏面涉及軍事機密。”

夏婉禾道:“林副團,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坦白。”

林副團?這稱呼怎麽有點別扭。

夏婉禾回到自己房間,從書桌櫃子裏拿出自制的手槍,然後雙手捧着在林清川面前,既然對方要維護自己,那就做到彼此坦誠,而且早晚會被他發現,也沒有隐瞞的意義。

林清川看着那把略顯粗糙的手槍道:“哪兒來的?”

“我自己做的。”

林清川拿着槍看了看,雖然材料粗糙,但是焊接精細,功能齊全,制槍的材料雖然可以找,焊接機可不是随處可買的東西。她再一次震驚了自己。

夏婉禾道:“材料我從霍正飛那裏拿的。”

“我相信你,但是私人不能攜帶帶槍,我先收着。”林清川把槍拿了回去。

夏婉禾道:“我做這個也是為了防身,軍區很安全也沒必要了。”

“我住院這麽多天,部隊堆了很多事,中午我不回來了,小張給你打飯。你要想出去就随便逛逛。”

“好的,林副團。”

林清川皺了皺眉,“你不用這麽稱呼我。”

“林同志!”

“……”

——

得到林清川的允許,夏婉禾連續幾天的時間都泡在書房裏,而且沒有過多的人幹擾,她還把從周家帶來的書認真研讀了一遍,對這個時代的科技也有了了解。

落後,可以說非常落後。

雖然書上有記錄大洋彼岸的國家可以已經領先華國幾百年,但是總體看來,一整個世界的科技都很落後,飛船的制造不止需要材料以及設計,還需要精工制造的零部件,這裏的零件生産機器根本達不到要求,即便自己有心也無力拉動整個世界的科技。

好在現在國家缺戰鬥機,也許,自己可以從這個角度找突破口。

打定了主意,夏婉禾便跟林清川說明。

“你要造見戰鬥機?”

“對!”

林清川看着她堅定的目光,毫不質疑她的能力,但是一個鄉下來的小女孩兒可以造戰鬥機,這說出去怎麽也不會讓人信服,如果自己強行舉薦,人多眼雜,到時候肯定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夏婉禾讀出了林清川眼中的顧慮,她便道:“我可以按照你們這裏的流程來,從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我會在兩天,不對,一年,一年之內學完所有課程,按部就班的進入科研所。”

她這個提議很合理,到時候大家也會說她是個天才,而不會懷疑她的身份。

既然這個方案可行,林清川道:“好,明天我就把你送到學校。”

“多謝林同志。”

林清川有些不自在,“在家不用這麽客氣。”

“還有一件事,院長給我個當兵的名額,我想給我鄉下的哥哥夏子民。從前我在鄉下雖然條件苦,但是他們對我很好,孩子是醫院護士粗心抱錯,現在周曉敏也不認他們,他們平白少了個孩子也是無辜。這個名額我用不到,給他吧。”

“名額是你的,聽你的,明天我書信一封跟領導彙報,走完流程到他入伍至少兩個月。”

“還有一件事。”夏婉禾有些難為情,提了這麽多要求。

林清川道:“你說。”

“我想給家裏打個電話,不知道我爸現在怎麽樣了。”

“島上的外線又關了,下次出島的時候我帶你去。”

“島上的外線經常關,是擔心涉密嗎?”

“嗯。”

“可以設置密碼,把語言轉換成密碼,一周更替一次,方便溝通,還能避免機密洩漏。”

林清川當然知道這點,但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制作一套完整的通訊密碼無異于創造一種全新的語言,而且這裏面涉及大量的數學知識,還要一周更替一次,這其中的工作量以及學識儲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是夏婉禾肯定可以。

如果真的能研制出一套通訊密碼,那對部隊來說簡直是極大的貢獻。

“你有什麽想法,可以直接說。”

低矮的平房裏,燭火微亮,墨色的天空似綢緞般柔順,星星似碎鑽一般傾灑,海風撥動着星光,奏出一片波光粼粼。

夏婉伸了伸懶腰,“我說的就這些。”

林清川看着紙上兩人一夜的讨論成果,他內心無比激動,一晚上,她竟然用一晚上就編譯了一套通訊密碼,好在自己曾經學過這類知識,不然還真的聽不懂。

“你幸苦了,今天好好休息,我要拿着跟領導彙報。”

“不上學了?”

“那你睡半天,我下午送你去學校。”

也行,她現在也困的不行,自己這小身板必須睡好,夏婉禾起身,又說:“別說密碼是我編譯的。”

林清川道:“行,我會找合适的時機跟他們坦白。”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