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61章

時容與帶着方石儀和韶華已經跑到了魔界邊緣,只是今日雖然魔界大婚,向三界打開通往魔界的大門,但結界仍未關閉,梁郁到底還是防了一手。

時容與皺起眉頭看着那道由魔氣組成了結界,他們三個人要想出去,破開結界必定會驚動梁郁。

方石儀想了想,道:“我來破結界,你們躲起來,梁郁把我抓走你們就正好跑。”

時容與看向他,搖頭:“那你就會留在魔界,被梁郁折磨。”

方石儀笑道:“只要我不說出你的下落,他就不會殺我。”

時容與仍舊拒絕了,不會殺方石儀,不代表不會折磨他,那些手段,他體驗過,甚至還有更多折磨人的法子,五年前梁郁都還沒來得及對他用,還好他先跳血池了。

“那可怎麽辦?魔界沒有別的出路了,難道再跳一次血池嗎?”韶華看着那道結界,也是頭疼。

時容與輕笑一聲,上一次他跳血池,是因為體內有“系統”,也就是菩提老祖,聶淮歸護着他的魂魄,還替他屏蔽了痛覺,他才能肆無忌憚地去送死。

但現在,他什麽都沒有,再跳一次血池,他就真的死了。

說起來,聶淮歸篡改他的記憶,編織了那麽多無關的東西,就為了讓他相信自己是個“穿越者”,而他那時候記憶全無,十分相信聶淮歸,真該慶幸對方還留了他的魂魄沒讓他魂飛魄散,否則,躍下血池的那一日,他已經死了。

聶淮歸……究竟是要做什麽?

利用他找到菩提淚,将自己喚醒,又覺得心中有愧對不起他,于是護他魂魄周全?

時容與想不明白,此刻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垂眸,腦海中靈光一閃:“我隐約記得,荊棘之巅似乎沒有結界?”

韶華回憶了一下,點頭:“是沒有,但那邊的盡頭就是血池,根本出不去啊,你不會真的打算再跳一次?”

方石儀給韶華腦袋來了一巴掌:“瞎說什麽呢?懷瑾師弟的意思是,越過血池,從魔界上方走?荊棘之巅離上空是近,但魔氣也最為濃郁,若是穿透那邊的魔氣闖出去,且不說我和韶華,單是你,魔氣浸染,能被活活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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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容與笑了笑,從靈芥中取出青玉扇,在身前展開,擋住了下半張臉,一雙含笑的眼睛露在外面:“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方石儀眼前一亮:“青玉扇?”

可他随即又道:“青玉扇已經沒了靈力,你拿到它也沒用啊。”

時容與收了扇子,擺了擺:“我體內的靈力可以注入青玉扇之中,它雖然被毀,但梁郁又将它修複了,雖說無法像以前那般,扇中蘊藏靈力,但用我的靈力也能抗一抗,真受了傷,等出去了,養養就是了。”

方石儀見此,也只好這樣了,三人頓時朝着荊棘之巅而去,魔界各處都是喜色,唯有荊棘之巅仍舊一片血紅,那是與嫁娶的紅色不同的顏色,帶着濃烈的駭意。

時容與對它其實沒有太大的恐懼,甚至梁郁對他做的那些,都比這個要疼,倒是得感謝聶淮歸,若是有朝一日他見到了聶淮歸,一定留對方一個全屍。

韶華卻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時容與,生怕對方勾起痛苦的回憶。

時容與看着他,笑了笑,全當安撫:“走吧。”

荊棘之巅的風很大,将時容與的衣袍吹得鼓了起來,衣袂飄動着,他迎風而立,倒像是要乘風而去。

方石儀和韶華運起靈力,飛身而起,時容與“唰”地展開青玉扇,将體內為數不多的靈力盡數注入其中,青玉扇頓時一亮,扇面靈力流轉,好似又回到了不曾被撕碎之前叱咤風雲的時候。

時容與溫和地看了青玉扇一眼,飛身而起,朝着血池的方向,足尖輕點。

只是風聲從耳邊刮過,時容與察覺到身後傳來的動靜,身形一頓,下一秒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時容與,你以為你走得了嗎?”

時容與瞳孔一縮,他心底一沉,抿了抿唇,轉身握着青玉扇朝梁郁劃了過去。

鮮血染上了翡翠般的扇面,紅與綠交融,華貴而美豔。

時容與愣在原地,他看着青玉扇劃破梁郁的喉嚨,鮮血噴濺而出,有幾滴甚至沾在了他的臉上。

他根本沒有想過梁郁會躲不開他的這一擊,他只是想将人揮退,故而這一扇子他并未收力,那力道幾乎将梁郁的喉嚨切斷一半,鮮血霎時間染紅了梁郁的衣袍,只是婚服紅豔,卻看不出絲毫。

場面有些駭人,時容與驀然睜大了眼睛,聲音微顫:“你怎麽不躲開?”

梁郁反而将他抱的更緊,他聲音低啞,近乎哽咽:“我要是躲開了,你就走了。”

天知道他剛才看到時容與自荊棘之巅一躍而下,整個人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了,五年前的場景每日每夜都在他腦海中翻轉,此刻心底的恐慌達到了頂峰。

他用最快的速度将時容與接住,即便那人在他懷裏,他整個人仍舊在發抖。

差一點,只差一點,他就要再一次失去時容與了。

時容與無言,确實,方才若是梁郁松開他,他會頭也不回的立馬離開,哪怕魔氣會纏上他的身體,讓他痛不欲生。

梁郁見他默認,紅着眼眶低頭看他,惡狠狠地質問:“為什麽又要抛棄我?!一次又一次?師兄……既然做不到,當初就不應該答應我。”

時容與一怔,梁郁知道了他是時容與,也知道了時容與就是“澍清”?

他神色一閃,擡手要去推開梁郁,手腕卻被對方捏住,指腹細細摩挲着,時容與卻覺得被一條毒蛇纏上,蛇信子一寸一寸舔食着他的腕間。

他蹙眉看着梁郁,狼崽子的狀态似乎有些不對勁,他本能地覺得危險将他包裹,下一秒梁郁捏着他的手,聲音發狠:“我就應該打斷你的手腳,把你鎖起來,讓你只能待在我身邊,哪也去不了!”

時容與倒吸一口涼氣:“梁郁,松手!”

梁郁非凡沒有松手,他低頭湊到了時容與的手腕間,溫熱的呼吸噴薄在時容與的手上,下一秒,張口咬了下去。

時容與悶哼一聲,眉心緊緊皺了起來,鋒利的齒尖戳破他的肌膚,鮮血汩汩湧出,卻又盡數被梁郁吮入口中,他像是一只發了瘋的野獸,暴露出最原始的野性,撕咬啃食着時容與。

時容與皺緊眉頭,冷聲道:“我再說一遍,梁郁,放開我!”

梁郁還是沒有松口,卻用舌頭舔了舔他被咬的傷口,柔軟的觸感在腕間交錯,時容與眸光一冷,左手召來青玉扇,自下而上朝着梁郁面門削去。

梁郁被迫松開了時容與的手腕,受卻仍舊緊緊攥着時容與,大有即便被對方殺了,也絕不松開的意思。

時容與被他氣笑了,手中青玉扇一轉,直指梁郁心口,扇上靈力如寒芒閃爍,剎那間穿透梁郁的心口。

只是鮮血飛濺的同時,時容與的唇上落下了一吻,他驀地睜大了眼睛。

點點鮮血在他白皙的面容上綻放,如同梅花在白紙上渲染,他震驚地看着前方,梁郁不顧心口上被他青玉扇洞穿的傷勢,将他摟進懷裏,一吻落在他的唇上,如同方才吮吸他手腕鮮血一般,啃咬起他的唇來。

一開始,梁郁只是吮吸着他的嘴唇,緊接着像是覺得不夠,有輕輕叼着軟肉輕咬,舌尖在他唇上掃過,戳開他的嘴唇,探入更深的口中。

舌頭被迫攪動着,時容與被對方按着後腦勺,強勢的接受這個極深極用力的吻。

他推不了梁郁,青玉扇穿透了對方的心口,像是将對方釘死了一般,而梁郁無動于衷,甚至為了貼近他,主動迎上他手中的青玉扇,刺入的更/深。

時容與逐漸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只知道過了很久,不,也許并不是很久,但他覺得好似過了億萬斯年,他終于找回了一點自己的意識,在梁郁探進來地舌尖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之前以為梁郁瘋了,只是和以前在“澍清”面前的乖巧不同了,将鋒利的牙齒與爪子都露在了外面,不再收起那些鋒芒,變得柔和好親近。

但現在看來,梁郁瘋成了他意料之外的模樣。

梁郁吃了痛,放開了時容與,時容與這才得以喘息,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被掠奪的氧氣重新回到他體內,時容與緩和了一下,眼前仍舊陣陣發黑:“梁郁,你發什麽瘋?!”

梁郁的目光落在時容與的臉上,那張白皙的面容上被鮮血沾染,平添了幾分妖冶,眼尾泛着紅,似乎還沁了點水光,羽睫因為生氣而輕顫着,唇上染上了他的鮮血,好似抿了一層口脂。

梁郁的眼瞳朦朦胧胧,好似染了一層霧:“這樣,才像是今日要嫁給我的模樣。”

時容與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着梁郁,半晌,他擡手将青玉扇從梁郁心口處拔了出來,只聽見對方痛苦的悶哼了一聲,身體輕輕顫抖着,卻仍然不肯放開他。

時容與一手按在另一只受傷的手腕上,他此刻已經沒有多餘的靈力給自己拍止血術了,他冷着臉問梁郁:“你知道我是誰,還要和我成親?”

梁郁低笑了一聲:“就是知道你是誰,我才要和你成親啊。”

時容與不解,他聲音微寒,如冰天雪地間的冷:“梁郁,你忘記绛雪峰上我是怎麽對你的了嗎?我折磨你,毀你結丹,廢你修為,罰你跪在雪地裏自生自滅,你都忘記了嗎?你不記得你發過誓早晚有一日要殺了我嗎?你現在在做什麽?要同你的仇人成親嗎?”

梁郁卻是望着他,笑的苦澀:“師尊為什麽要那般對我,你心知肚明,你想救我,想我不被體內的魔種害死,你明明就對我很好。”

時容與一愣,梁郁這些年查他查的很徹底,連這些都知道了。

“既然知道,那就放我走。”

梁郁臉色一變,笑意在頃刻間化作灰飛:“容容,你想打我,罵我,甚至殺了我,都可以……”

“唯有這件事,絕無可能!”

時容與還想說什麽,只是靈力耗盡,神識的疼痛折磨着他,撐不下去再多說一個字,他閉上眼倒在了梁郁懷裏,黑暗将他的意識吞噬。

梁郁接住他,握住了那只被他咬傷的手,心念一動,纖細手腕上被他咬出的血洞頓時消失不見,只剩下一點淡淡的咬痕,他揉了揉那截手腕,放到時容與胸口,一把将對方抱了起來,朝着寝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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