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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懷瑾師弟,你身上的靈力似乎都溢出來了,比我這個沒被廢過修為的人還要強了”方石儀看着坐在桌邊悠哉悠哉喝茶的時容與,不禁感嘆。
一個月前時容與還是個靈力盡失,連修煉都無法修煉的廢人,沒想到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修為如此突飛猛進,簡直叫人嘆為觀止。
雙修之法,真的恐怖到這般地步嗎?難怪魔族趨之若鹜。
時容與抿了口茶,将唇上的血絲一絲囫囵咽了下去。
嘴唇又被他咬破了。
他淡淡道:“我現在應該已經到大乘期了,距離我之前的修為,只差一步。”
方石儀由衷道:“你這速度,比之前修煉還快,真的不會有事嗎?”
時容與看了他一眼,将茶一飲而盡:“會不會有事,你不知道嗎?”
方石儀看了一眼時容與又極快的收回了目光,對方和以前一樣,一襲白衣如雪,只是衣袍遮不住的地方,總有些暧/昧的痕跡,令他不忍相看,也不敢看。
梁郁那個瘋子,就算是他多看時容與兩眼,都能剮了他,簡直把時容與當他的眼珠子,心肝脾肺腎,恨不得揣身上,誰也不讓看。
方石儀試探道:“你如今這個靈力,掙脫梁郁離開魔宮應當不費力了吧?更何況那小子也不敢殺你,你若是以命相逼強行離開,未嘗不可,怎麽還留在這裏?”
時容與淡淡道:“我在等一個人。”
方石儀挑眉:“誰?”
時容與又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續了杯茶:“華雪聖君。”
方石儀一愣:“師尊?”
時容與點頭:“晏誨被廢,木清霜本應出現了,但他忍到現在,說明他覺得,我會攔着梁郁,不讓梁郁殺晏誨,晏誨性命無憂,木清霜自然能沉得住氣,但倘若我不阻止呢?”
方石儀伸手去拿茶杯,妄圖也蹭一杯茶,卻被時容與拍開,他輕哼一聲:“你要讓梁郁殺了掌門師兄?!”
時容與聽着方石儀的震驚,輕輕揚眉:“怎麽?只許他殺我,不許我殺了他嗎?”
方石儀搖頭:“可是,掌門師兄同我說,他并沒有想殺你的。”
時容與深深的看了方石儀一眼:“他任由我被瘋魔的梁郁帶走,在魔宮折磨跳下血池,和他親手殺我,有什麽區別?”
方石儀讷讷的說不出話,最終嘆了一聲:“我好好的妄虛宗,怎麽會變成這樣啊……”
時容與有多慘,他不是不知道,對方一步步變成如今這樣,晏誨确實有着不可推脫的責任,尤其是如今還成了自己徒弟的禁/脔……
時容與聽他如此發言,輕笑了一聲:“這個問題,或許可以問問另一個人。”
方石儀擡眸問他:“誰?師尊嗎?”
時容與搖頭:“不,菩提老祖,聶淮歸。”
方石儀不解:“這和菩提老祖有什麽關系?”
時容與轉了轉手裏的杯子,淡淡道:“晏誨認識聶淮歸,甚至知道聶淮歸在我體內,他們之間,應該有什麽聯系。”
方石儀恍然:“原來如此!那咱們暫時不能殺掌門師兄啊,萬一他們還有什麽別的陰謀,得把菩提老祖一起抓來拷問!”
時容與忍不住笑道:“石儀師兄,有件事我想再問你一遍,我如今這具身體,是你做的嗎?”
方石儀點頭:“是啊。”
時容與再問:“那傀儡術,是你研究的嗎?”
方石儀再次點頭:“是啊。”
時容與再問:“我院中的雪蓮,是你送我的嗎?”
方石儀被問的越來越迷惑:“是啊,怎麽了?”
時容與将第二杯茶喝下:“晏誨說,你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讓你這麽做的。”
方石儀先是一愣,随即罵道:“放屁!雪蓮有凝神養氣的功效,那是為了養你的神識,傀儡術是替你重聚魂魄,讓你得以借傀儡重生,這兩樣東西都是我自己研究的,你也知道師兄我喜歡這些……”
“石儀師兄又為何要養我的神識?”時容與從容的打斷了他的話。
方石儀:“……”
時容與的目光直直望向方石儀:“我記得那個時候我的神識并沒有什麽損傷,石儀師兄可不要告訴我,你是未雨綢缪。”
方石儀愣了好半天,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承認,掌門師兄洗掉了你的記憶,我……确實知情,但雪蓮就是因為得知你記憶被洗去,會影響神識,才為你種的。”
時容與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沒再追問什麽,他放下喝完地茶盞,起身朝床榻走去,鎖鏈的延伸足夠在他屋子裏活動,卻走不出這間寝宮。
方石儀看着那道有些踉跄的身影,不忍又問:“若是……若是梁郁欺負你了,你只管告訴師兄。”
時容與頓了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衣袖将整個手背都蓋住了,并未露出任何痕跡,他淡淡道:“告訴師兄,師兄又能如何?”
方石儀又失語半天:“我……我去給你揍他!”
時容與輕笑了起來:“你把他揍壞了,我的靈力去找誰要呢?”
“這小子皮厚……”方石儀剛又要說些什麽安慰時容與,突然反應過來時容與說了什麽,愣在原地,“懷瑾師弟,你,你說什麽?”
他聽清了時容與說的什麽,才覺得眼前的人突然一下子離他好遙遠。
明明近在咫尺,偏偏如同雲端仙,觸不可及,也不敢親近,那人眉眼間的淡漠一如鐘山外的雪,冷到骨子裏。
難怪師尊常說,時容與,最适合修的是無情道。
天人本無心,何苦降凡塵?
時容與像是并未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令人震驚,反而反問道:“莫非在師兄眼裏,懷瑾只是一個常年閉關孤陋寡聞之人?”
“我雖不是藥修,也不懂藥理,雙修之法卻略知一二,即便當真不知……這每一次與梁郁做完那些事後,神識入靈府,無端彙聚的靈力,還不足以讓我探究一二嗎?”
方石儀這下是真的覺得,時容與有多可怕了:“那你……知道梁郁會是什麽下場嗎?”
這回,時容與倒是頓了頓,随即道:“知道。”
方石儀:“那你……你果然對他,還是恨着的,是嗎?”
時容與的目光望向了窗外,輕嘆了一聲,這會兒在他臉上又多了一分悲憫:“談不上恨吧,他也不過是被卷入局中的可憐人罷了,若不是這一場算計,他本可以不受那麽多折磨,至少不會變成如今這般偏執瘋魔的模樣。”
方石儀沉吟許久,問:“那你打算怎麽做?”
時容與收回了目光,門外沒有人,他也不擔心方石儀會把這些告訴梁郁:“等我靈力恢複,我會替他穩住神識,待他養好,此後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幹。”
方石儀看着時容與平心靜氣的說出這句話,一時又想問:“懷瑾師弟,你究竟把梁郁當做什麽?”
時容與垂下眼眸,似乎也思索了一番,随即才道:“我曾将他當做徒弟,盡心教養,想他不受魔種與靈力的折磨,安穩一生,也曾将他當做師弟,想要護他周全,讓他餘生有光可照,有人可依,但是師兄,不論如何,我想護他之心是真,縱使設局利用,妄虛宗斷我四肢,廢我修為也是真,魔宮百般折磨,種種痛楚,亦是真。”
“我如今利用他重築修為,替他穩住神識保他不會魂飛魄散,也算兩清。”
方石儀再也說不出什麽,他勸不了時容與,也不知道如何勸,時容與對梁郁做什麽都不為過,哪怕折磨對方,殺了對方,那生生折斷四肢廢掉修為,将時容與從雲端拉入泥沼,并沒有人操縱梁郁逼迫他這麽做,是梁郁自食其果。
只是若是真到了兩清的地步,以梁郁的性子,恐怕做不到,他如今對時容與這般執念,若是得知時容與存了和他兩清的心思,恐怕會當場發瘋吧。
可那時時容與恢複了靈力,甚至按照這樣修煉下去,假以時日必能飛升,到了那時,梁郁再也奈何不了時容與,也禁锢不了對方,又該如何呢?
方石儀這一瞬間,不禁想問問,這世間事,是生離苦,還是死別苦?是求不得苦,還是放不下苦?是眼睜睜看着所愛在眼前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苦,還是得知所愛之人不愛自己只想相忘于江湖更苦?
這恐怕,世間唯有一人能解。
菩提老祖。
方石儀頓時一個激靈,這時候怎麽會想到聶淮歸了?
方石儀搖了搖頭,作罷:“懷瑾師弟好好休息吧,有什麽要師兄幫忙的,盡管同我說。”
時容與淺笑:“好。”
那笑容明明溫和,似绛雪峰五年前融化的雪,可方石儀知道,将那抹笑剝開,裏面是一塊怎麽也化不開的千年寒冰。
他又嘆息了一聲,轉身離開。
時容與和方石儀聊完便睡下了,這些日子他的神識恢複了一些,沒那麽疼了,能醒來的時間也越來越久,只是梁郁貫會在那種事情上折騰他,他的身子倒是沉得厲害,只想躺着補點覺。
等再醒來的時候,梁郁正将他抱在懷裏給他喂水,見他醒過來,便哄着道:“多喝兩口。”
時容與順着咽了:“梁郁……”
他一開口,梁郁被皺起了眉頭,手按在了時容與的喉結處,輕輕揉着:“容容的嗓子都啞了。”
時容與被他氣笑了:“你好意思說?”
梁郁笑了笑,似乎反而還挺愉悅:“我給你揉揉。”
時容與淡淡道:“不用,你今天別再折騰我就好。”
梁郁聞言,眼底一暗,摩挲時容與的指腹緩緩用了力:“好啊,那今天讓容容自己選,姿勢,力道,速度,都讓你來掌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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