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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他們窩縮在角落裏，慢慢地吃着。

楊璆經過時，就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在昏暗的角落裏。

他們靠得很相近，又保留着一定的距離。

班長側着頭，嘴唇上下合動着手，面容帶着笑意。

數學課代表就微微側着頭，聽着他說話。

楊璆放緩了腳步。

餘光中林知钰似乎注意到她，看了過來，然後立即釋放笑意，揮手跟她打招呼。

“楊璆。”

楊璆腳步在這聲招呼裏立即頓住，對于帥哥朝她笑，她十分地招不住。

好在也逐漸習慣了，楊璆回神也跟着林知钰打招呼。

“班長，你們是回不去嗎？”

“嗯。”

“那午休怎麽辦？”楊璆剛問，就有人喊她。

“楊璆。”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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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舍友喊她走了。

“沒事，我們可以在教室休息一下。”

林知钰搖搖手：“你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楊璆跟他們道別，“拜拜課代表，拜拜班長。”

“好。”

然後兩人同頻地跟她說：“再見。”

楊璆帶着隐在眼中的不知覺的笑意離開了。

他們兩個人也吃完飯了，端着托盤放好，冒着大雨回到教室。

陳聞洲忽然靠近了他。

“怎麽了？”林知钰看着陳聞洲放大的面孔，遲疑地問到。

“濕了。”

“啊？”林知钰去看他的校服一角确實濕了。

刺啦一聲，陳聞洲拿起一張紙巾給他擦了肩膀，肩膀微僵了一下，然後林知钰說道。

“哥，我自己來。”

“嗯。”

陳聞洲又拿出一張新的紙巾給他，林知钰接過，邊擦邊跟着陳聞洲上教室。

教室裏邊也有人，跟他們一樣是走讀生，冉奇文也在跟着他的哥們正讨論着游戲。

林知钰回到位置，拿起保溫杯喝了兩口，發現又沒有水了，他又穿過風雨吹打的走廊，去打熱水。

再回來時，看到了陳聞洲正在看他今天早上去打水看到的地理雜志。

“哥，我也想看。”

林知钰搬起自己的凳子，放到陳聞洲身邊，挨着坐了下去，然後腦袋靠了過來。

陳聞洲看了他一眼，把雜志放到桌面上，移到林知钰面前。

然後翻到第一頁。

第一頁圖就是海觀沙灘圖，圖片拍的很漂亮。

“哥，你什麽時候喜歡看的？我以前沒有注意到你看。”

林知钰知道陳聞洲有愛看雜書的習慣，但大部分都是歷史和生物有關的書，他第一次看到陳聞洲看是地理相關的。

“最近。”

林知钰看着對這片海岸的介紹點了點頭。

他看一頁，陳聞洲就翻一頁。

等看到有關民風民俗這一塊的時候，林知钰敏銳地察覺到，陳聞洲的手微微停頓了，目光也聚向了他這邊。

林知钰正要看向陳聞洲，想問他時，突然有人走過來。

“班長，你們在看什麽呢？”

一顆毛茸茸的頭探了過來，是冉奇文跑過來。

冉奇文看向他們停留在的這一頁。

他們停留的這一頁的圖是一片花海和鼓樓，當地人穿着湛藍色奇異又漂亮的服飾。

“嘿，我知道這是哪，我暑假剛去過那裏玩。”

“這是北城。”

陳聞洲一向冷淡話少，這次卻開口了：“是不是去看他們舉辦的曦月節。”

“對。”

冉奇文找到了共同話語，打開話夾，滔滔不絕地開始跟陳聞洲讨論起來。

林知钰反而安靜了下來，他單手撐着腮，看陳聞洲眉間的冷融化，很認真地聽着冉奇文說話，偶爾會跟着說一兩句看法。

他們的談話停了下來，冉奇文被人喊走。

陳聞洲轉回頭撞向他，狹長的眉眼微揚，似那翺翔在藍天的鷹。

林知钰笑着問他：“哥，要不我們去旅行吧。”

“去看看北城。”

他又補充說道。

獨屬于少年人輕悅的聲音伴随這幾個字撞進他耳朵，陳聞洲愣了一下。

良久，他吐出一個字。

“嗯。”

林知钰還在續說着這個可能性，陳聞洲聽着他說。

随着林知钰的嘴唇一張一合，他的心髒也跟着擴張，血液流動，跳動着。

他清楚地了解林知钰是知道他的所想才會跟他說的，因為從小到大，林知钰都這樣。

剛遇見他的時候，看到他盯着某個模型看，回家後他找到了關于那個模型的動漫然後第二天開始跟他聊。

他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心跳的時候，那也是一個很平常的傍晚。

初中畢業的時候，林知钰在江邊的那條空闊的路上學自行車。

從中午學到傍晚，到後面他終于學會，從另一頭朝着他騎回來。

傍晚的風吹起他額間的發，露出他光潔的額頭，少年朝着他笑。

他的心鼓動着。

當時的他不懂，直到一個夏夜的夜晚他夢見了一個濕漉漉又黏糊的關于林知钰的夢。

午間鈴聲響起，林知钰停止了說話，陳聞洲從記憶中脫離。

“哥，我們趴一會。”

“嗯。”

陳聞洲沒有太睡得着，外面的雨聲太大，呼吸間是林知钰的氣息。

他半開眼發現林知钰也在迷糊地看着他。

教室很安靜，林知钰笑着輕聲說。

“我好像不太睡得着。”

“嗯，我也是。”

到了最後，他們默契地起來，然後開始拿出今天早上上課發下的試卷開始。

林知钰占着桌一角，擠在跟陳聞洲同一張桌子下，長腿曲着，專注地看着眼前的題。

外邊還下着大雨，他們的筆尖沙沙地書寫着，接連地填滿着每一道空白。

一直寫到了午休結束，同學們接連地上到教室，林知钰也回到了位置。

朗朗書聲響起，午讀開始。

下午的雨也很大，他們仍舊停留在學校裏，一直等到晚上雨才小了點。

下了晚自習，陳聞洲去數學科室交完作業回來的時候，經過班長任的科室的時候，班主任告訴了他們說林知钰的小叔叔要來接他們。

得到消息地他快步回去。

到了教室發現林知钰趴在桌子上。

今天沒有午睡，林知钰到了晚上精神不是很好，課間都趴着。

他輕輕地推了一下他。

“知钰，回去了。”

林知钰迷迷蒙蒙地起來，看到是陳聞洲很自覺地靠過來。

“哥，幾點了？”

“睡迷糊了。”

林知钰這時才反應過來，剛下晚自習，他眉眼彎彎地說道：

“嗯，剛夢到暑假了，哥吵我說要去玩。

現在想想好像哥不會吵我。”

“回去了，小叔叔來接你。”陳聞洲摸摸他的腦袋。

林知钰收拾着東西跟陳聞洲出去。

外邊的風雨依舊很大，只是沒有今天中午強。

出了校門口，林知钰就看見一輛紅色的三輪小電車停在對面，裏面坐着一個熟悉的身影，看到他們出來朝着他們招招手。

林知钰和陳聞洲頂着雨過去了。

林知钰拉開後車門鑽了進去，接着陳聞洲也擠了進來。

兩個高大的少年擠在一起顯得小電車更小了。

他們像放學的小朋友一樣乖乖地屈腿坐着。

然後小叔驅動着小電車，緩慢地掉頭。

“小叔，你哪來的車？”

“借楊爺爺的。”

林知钰有點開心。

“好像回到了我們小時候。”

“嗯。”

林鳴聲在他們讀小學的時候，偶爾會開着電動車來接他們，他們兩個就擠在後座，他抱着林鳴聲，陳聞洲抱着他。

有時林鳴聲還會帶着他們去吃好吃的。

林鳴聲在前頭笑了：“你一轉眼你們都這麽大了。”

他回頭看一眼車，餘光中看到他們擠在一起又說道：“不過你們還跟從前一樣的好。”

“嗯。”

他看到陳聞洲低垂着，面容隐在黑暗中，若隐若現浮現笑意。

林鳴聲也跟着笑了一下，陳聞洲還是一樣的內斂。

“哦，對了你老師說你們明天先不去學校了，等風小一點再來。”

“好耶。”林知钰開心道。

“知钰，你這樣怎麽考大學。”

“我還是很熱愛讀書的。”

林鳴聲笑沒有反駁他。

小電動車在風雨地搖晃中開進小巷，然後駛回楊爺爺家。

楊爺爺正在院門口抽旱煙，林知钰從小電動車下來，跟楊爺爺打招呼。

“楊爺爺，晚上好。”

“好好，娃娃下自習了，那麽大雨還要去學校，辛苦喔。”

“還好還好。”

“楊爺爺。”陳聞洲走上來招呼。

“嗯。”楊爺爺點頭，“一下子你們長這麽大了。”

突然吧唧一聲，屋堂裏的燈熄滅了。

“停電了。”

楊爺爺在黑暗中又抽了一口煙，煙霧蔓延着。

“啊？”林知钰看了看四周黑沉的。

“可能是路口那個電線杆被吹斷了。”楊爺爺解釋道。

“知钰看那邊有個人。”林鳴聲突然在他背後拍了拍指着對面。

“啊！”林知钰順着那個方向看去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他全身發麻，轉頭就抱住了陳聞洲。

被環住腰的陳聞洲身體僵住，手卻不自覺地抱住林知钰。

“別怕。”

陳聞洲不太熟練地拍了拍他的背：“那是陳姨家挂着的裝着東西的塑料袋。”

這時林鳴聲爆發一陣笑聲：“笑死我了，知钰還是這麽膽小，五歲時怕鬼還尿床。”

林知钰這時才發現小叔在逗他，但是他還是不敢看。

“我就是怕。”

然後又跟陳聞洲說道：“不行，我今晚要去哥家住。”

還抱着林知钰的陳聞洲手緊了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