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失去VS挽留

失去VS挽留

這句話一下子把寧晞打懵了，“你什麽意思？”

“我和靈核已經化為一體，只要靈核感受到威脅，我就會成為它的護衛，消除一切靠近的生物。”季影說，“到時候，我就會完全喪失理智，成為你們最大的阻礙。”

寧晞覺得自己好像在聽天書，有一瞬，他甚至覺得季影是在和他開玩笑，可是季影的表情很認真，而且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開玩笑。

“為什麽你會和靈核成為一體？”寧晞問，“究竟怎麽回事？！”

他吼了起來。

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簡直就不像真實世界會發生的，而且都到這了，居然告訴他任務是殺了他？

寧晞感覺自己的心被一口氣堵得死死的，如果不吼出來，他恐怕會因此而憋出內傷。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和現在無關，你只需要知道，我和靈核一體同生，你只有打敗我才能将它毀掉。”季影說，“我說過這個任務對你很難，本來我想找其他人做這件事，但你來了。現在你別無選擇。”

寧晞感覺自己的手指在抖。

季影一副超然出世的模樣，仿佛對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可是他憑什麽放棄？難道他覺得他的命就不值得珍惜嗎？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聽你的？”寧晞問。

事情還沒有到完全不可控的時候。

“我知道你無法接受，但這件事總會發生。”季影說。

寧晞腦子突然飛速運轉起來，“你可以走！你已經把我帶到這，剩下的事我會解決，你不需要留在這！”

只要他走了，就不會有後面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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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影笑着搖搖頭，“我和靈核有過約定，只要我再返回此地就無法再離開。”

“為什麽？”寧晞說。

“它的結界會阻止我離開。”季影說。

“你可以用玉俑。”寧晞說。

季影注視着他，仿佛在看一個孩子，“寧晞，你能想到的，我這麽多年都想過了，在最開始我和靈核訂立契約的時候，它就已經把我與它困在了一起。除非你放棄毀掉它，否則我無論如何都會被牽扯進來。”

寧晞疑惑，為什麽季影對自己即将要死了這件事如此平靜，他就這樣無動于衷嗎？

不，他應該只是接受了自己的死亡，可是為什麽要勸他也接受這個結局？季影必然是經歷過掙紮才能接受事實，他怎麽會不知道他現在會有多麽痛苦？勸他接受事實，難道就會讓他更好受嗎？這個混蛋根本就沒有想過他會如何！

寧晞絕對不會殺死季影，不管季影多麽确定只有這樣才能毀掉游戲。

“我可以将你捆起來。”寧晞說，“只要我毀掉了靈核，你們的契約就結束了。”

他覺得季影看他的目光裏含着同情，可是他不在乎。

“你是自己走，還是要我送你走？”寧晞問季影。

就算要将他打暈帶到外面去，他也得試一試。

“沒用的，你進來此地有時限，三天已經過了兩天，你如果不能在今天将靈核毀掉。它會再次轉移陣地，到時候你就再也沒辦法找到它。”季影說。

“那你就趕緊給老子滾出去！”寧晞大喊，“我是不會殺你的，你在這只會影響我。”

“你何必如此執着？”季影說。

寧晞不想再和他說話，轉身面對冷宴秋，“冷少爺，麻煩你将他帶走。”

冷宴秋卻一副疑惑的模樣，“我是來盯着你的，他與我無關。”

“你也聽到了，他會阻止我毀掉靈核。”寧晞說。

“那我現在就殺了他。”冷宴秋拉栓上膛，槍指着季影。

寧晞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這樣做，立刻站在槍口前，擋住了季影，“你瘋了？！”

“冷少爺，你就算現在殺了我，靈核依舊會操控我的屍體來阻攔你們。”季影無所謂的腔調響起，“寧晞，我與靈核的力量相連，你真的認為一根繩子就能困住我？”

寧晞沒想到有一天會從季影的嘴裏聽到這樣心甘情願認命的聲音，這和以前的他很不一樣。以前的他是那樣意氣風發，自由灑脫，從來不會為任何外物所累，怎麽到了今天卻這樣頹喪？

“這一切是靈核告訴你的？”寧晞問。

“沒錯。它為了防止我背約，已經将後果告訴過我。”季影說。

這個人究竟做了什麽，竟然會訂下這種契約？寧晞簡直想狠狠給季影來上一拳，和這種東西結盟，他是覺得自己命太長了嗎？

“不管能不能成，我都要試一試。”寧晞說，“你可以堅持你的想法，但現在你還沒有異變，我不會放棄。”他沖旁邊的守衛一招手，“拿繩子過來。”

沒有冷宴秋的首肯，所有的守衛都沒有動。

都到這個時候了，姓冷的還要和他作對？

寧晞回頭盯着冷宴秋，對方一臉愠色地看着他。

“毀了靈核，他能活着？”冷宴秋問季影。

“你們有玉俑，只要在靈核崩塌引起的時空亂流出現前離開就不會有事。”季影說。

冷宴秋放下手裏的槍，看向寧晞，“你要毀掉靈核我可以不管，但這個人已經是個死人了，你再顧着他只會對自己不利。”

寧晞知道冷宴秋夾雜私心。

冷宴秋想要占有他，季影就是阻礙，現在形勢對冷宴秋有利，他當然不會去救季影。這兩個人，一個想要他殺死他，一個想要看他被殺死。兩個人都不會讓他順心。

寧晞突然覺得好累，他不過是想要嘗試一把，為什麽會如此艱難？

他不想再和這兩個人講道理了。

寧晞沉默地站着，突然閃身來到冷宴秋面前，在他能反應過來前奪走了他的槍，擡手就沖着他的大腿開了一槍。

冷宴秋沒有料到他會突然這麽做，捂着腿倒在地上，鮮血四濺。

守衛們一看，立刻把槍對準了寧晞。

“你們看見了，他如果不馬上接受治療，将會失血而死。”寧晞說。

“寧晞，王八蛋，你要造反啊？！”冷宴秋掙紮着站起來。

寧晞此時已經處于懸崖邊緣，反而變得格外冷靜。他将手槍往旁邊一扔，一腳将冷宴秋踹翻在地。

守衛們本來看着他拿着槍，還在猶豫不知該不該開槍，但現在他把槍扔了，他們就沒有開槍的理由，畢竟他是冷宴秋的心上人，而且冷少爺也沒有下令讓他們反擊。

寧晞将冷宴秋踹翻後，立刻上前按住他，一記手刀就将他敲暈。

寧晞将冷宴秋往地上一放，對守衛們說：“你們都有玉俑，現在帶他走完全沒問題。要是再遲一些，恐怕他就要失血過多了。”

“寧先生，你得跟我們一起走。”守衛隊長說。

“我要把事情做完。”寧晞說。

“你不跟我們走，我沒法和少爺交待。”隊長說。

寧晞冷笑一聲，“你們可以在這跟我耗，但是耗到最後，你覺得會是誰比較慘？”

以冷宴秋現在的傷勢來看，如果半個小時內無法得到治療，很有可能會因失血而陷入生命危險。

他不信守衛會這麽愚蠢，放着自己的職責不顧。

果然，守衛隊長的槍遲遲猶豫，最後還是放了下來，對其他人一揮手，上前來擡起冷宴秋。

他們的玉俑必須離開靈核才能發揮最大能效。

寧晞看着他們走向上方，消失在昏暗之中。

“你把他趕走，并不會對你的處境有幫助。”季影說。

他看完了整出戲才開口說話，當然不可能是為了勸他。

“這樣不正好嗎？不會有人來幫我抓你。”寧晞轉過身來道。

“現在你要沖我開槍嗎？”季影問。

“我一直好奇你為什麽會和靈核簽訂契約，”寧晞慢慢走上前，“能不能告訴我？”

季影看着他，“這件事不重要。”

“你都要死了，我卻不知道你為什麽而死。你就忍心我以後背負着罪惡和疑惑生活下去？”寧晞踱步到他面前。

兩人相距不過一臂距離，仿佛兩只猛虎在試探地看着彼此，但季影沒有後退也沒有動。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教你各種本事嗎？”季影問。

“因為我帥？”寧晞笑道。

“因為你很聰明，也很有韌勁。”季影說，“我知道，要毀掉靈核，你是最佳人選。”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在算計我？”寧晞問。

“你要這麽想也可以。”季影說。

他回答得如此理直氣壯，就好像算計一個人根本不是一件可恥的事。

寧晞對他的厚臉皮早就有所認識，此時也沒有動氣，“你怎麽知道我就一定能完成你的任務？”

“你是我教出來的，我有信心。”季影說。

寧晞笑了。

難道從一開始，季影的出現就只是為了今天？不，他明明說不想讓他來做這件事，可是他們的相遇和後面發生的事又如此巧合，讓他覺得這一切似乎都是計劃好的。

他已經分不出季影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季影的臉上有風霜歲月侵襲的痕跡。這一年裏他究竟發生了什麽？

寧晞看着他，莫名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眼睛，可是只能忍住。

“你對我……”

寧晞開口，卻又頓住。

“算了。”

既然無情，多說無益。

“是你自己走，還是和我打一架？”寧晞問。

季影看着他，仿佛想說什麽。

寧晞幾乎是想要季影說些什麽，但他能說什麽呢？季影的心裏只有毀掉靈核這一件事，他在季影心裏，估計只是一個看得上的工具，一個好朋友。而至于這一年他究竟有些什麽變化，季影根本不會在意。

兩人注視着彼此。

冷風在身旁流動。他們仿佛回到了當初在王陵的時候。

如果有什麽話，季影可以現在說，擔憂、勸阻、或者……其他的。

但他最終什麽都沒說出來。

季影沒有拿任何東西，沿着來時路走了上去。

他是個聰明人，在這種時候，他不會繼續堅持無謂的争執。

寧晞抓起放在地上的炸藥包，爬上了層層疊疊的時空結晶。在這些晶體裏，他看見了無數的副本世界，只要将靈核毀掉，所有被困的人都将得到解脫。

靈核沒有想象中的大，至多只像一個大型的瑜伽球。

寧晞爬到靈核上方，把綁帶甩到時空結晶上，将炸藥包的帶子卡在縫隙裏、繞過靈核綁了起來。

周遭開始發生顫動，仿佛有一種古怪的能量正從靈核中四散開來，他能看見時空結晶中的畫面正在發生變化。

突然，寧晞感覺自己被什麽強有力的東西吸引，眼前陡然一片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