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糖果島

糖果島

艾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他們來到偉大航路上的第一個島是這樣的。

偉大航路這個名字，不管是在哪個海域降生的孩子都聽說過，就像是一個常識。而這個常識往往還包含着危險、混亂、恐怖等形容詞。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他們絕不會認為這個島嶼是偉大航路上的島嶼——實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得就像是童話傳說。

滿街都是形狀可愛的糖果屋，大街上的孩子拿着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糖果跑來跑去，大人也帶着笑容行走在街頭，進入一個又一個新奇的店鋪購物。在碼頭上都可以聞到傳過來陣陣的香甜氣息，就像糖果已經融化進了空氣，然後絲絲綿綿進入肺裏。

三個孩子瞪大了眼睛，身體撲在栅欄上可勁兒往外伸，路飛的眼睛都凸出去了。

看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澤爾達看着他們滿臉興奮，齊刷刷回頭對着他露出一臉跟普通小孩一樣閃亮亮的眼睛，他心裏也突然軟乎乎的。

就像是撿回家的小野貓突然有一天不再躲着你吃飯了，并且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扒拉着你的褲腿求投喂。

哈特軟軟。

澤爾達大手一揮，給了三個足夠的零花錢，讓他們自己去玩，下午再回船上，兩個大孩子相當有主意，路飛也有惡魔果實傍身，只要不惹禍他們不會遇到什麽麻煩。

三個崽子點頭如搗蒜，船一靠岸邊就飛快跑下去，瞬間就沒影兒了，活像三只被憋瘋的哈士奇。

當然平安回來的前提是，不要惹麻煩……而新任奶爸的澤爾達顯然不明白他的崽子們闖禍能力，還有看孩子的第一準則——不要讓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

給自己放了個短假的澤爾達無事一身輕，走出碼頭深吸了一口香甜的空氣。

這是他比較喜歡來進貨的一個島，特産基本都是他喜歡吃的，只是他也很少來。

因為這座島是BIG MOM的私人領地。少見的，在偉大航路上的四皇領地。

澤爾達不喜歡那個滿腦子權勢的暴躁女人，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的手下做甜品真的很有一手。而且可笑的是，豎着海賊旗幟的島嶼，反而是偉大航路上相對安全的，适合小孩子光臨的島嶼。

就連最普通的白面包都充滿着麥子的香氣，柔軟又綿密。澤爾達最喜歡這座島上的黃油面包，一口咬下去滿口都是黃油的香甜還有奶油的細膩，尤其是熱了之後，就像是咬了一口黃油做的雲朵，不用配任何的果醬，空口吃都是最好吃的。

澤爾達買了好多的面包和糖果準備給自己吃，除了紅酒，他最喜歡吃甜點，每次攝入糖分迸發的多巴胺都讓他舒适。

他拿着一大個小兔子形狀的棉花糖，完全不在乎路人投來的奇怪眼光邊吃邊逛，走着走着，路過一個櫥窗前停了下來。

相比于一條街上滿滿當當的新奇糖果和甜品，這個櫥窗顯得格外樸素。

裏面陳列着一排排紅色的，裹滿糖殼的蘋果，像是內斂的紅色水晶一樣，世界上所有的蘋果糖都長這個樣子。

很久之前，海上的風浪，破碎的木板，饑餓了無數天縮成一團的胃。

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就有一只手把這樣的蘋果糖遞到自己面前。

“沒事了。”他說。

糖殼在齒間破碎，酸甜的果汁在舌尖迸發，撫慰了他痛苦的胃和緊張的精神。一顆簡單的蘋果糖，讓世界又重新變回了彩色。

澤爾達舉着棉花糖走進店裏，正在打盹的老板一下子精神起來。

“帥哥要來點蘋果糖嗎？”

澤爾達點點頭，指着櫃臺說：“來一個，不……四個吧。”

“好嘞！”老板憨厚地笑着，“小哥真有眼光，現在喜歡這種傳統糖的人不多了，我小時候能吃這種糖可太難得了，只有過年過節才能買，感覺能吃到一個，世界都變得美好了。”

澤爾達笑了笑，捏緊了裝好蘋果糖的袋子，和店長道別。

裝在透明包裝裏的蘋果糖折射出七彩的光，看上去要比櫃臺上還要漂亮很多。

希望那幫估計已經吃得肚滿腸肥的小崽子還有胃能吃下一個飯後甜點。

——

另一邊，澤爾達以為已經吃撐了的三個小孩兒卻渾身是血的躺在一條昏暗的小巷子裏。

艾斯撐着自己不知道斷了幾根肋骨的身體往已經失去意識的路飛和薩博那邊爬過去。

疼痛像是針一樣紮着所有的感知神經，但是心裏的懊悔還是讓他更痛苦。

不應該是這樣的。

都怪他。

……

一開始，從澤爾達那裏拿了不少錢的艾斯他們，一下船就沖着最大的商店沖過去。

船上的食材雖然好，但是也就是那幾樣好儲存的食物，更何況澤爾達的廚藝實在只在及格線，能弄出個正經菜已經很不容易了。

所以一到陸地上，他們第一個念想就是去好好吃一頓！

餐館的人多耳雜，很快，三個小孩點了一大桌子菜狂吃的事就傳出去了，不少人都跑過來看這幾個大胃王。

身邊的餐盤摞得高高的，三個小孩埋頭狂吃，其中一個孩子肚子都像皮球一樣鼓起來了，也沒有減弱他吃飯的速度。

身邊的大人都驚嘆得議論紛紛，一幫人圍着看熱鬧。

也許是這段時間在船上過得太舒适了，也可能這個島氣氛太好了，他們幾個完全放下了在非确定物終點站的警惕性，大庭廣衆之下就拿出錢結賬。這樣的一幕，完全被有心人看在了眼裏。

外來人，小孩，有錢。這幾個關鍵詞，很難不惹懷有壞心的人注意。

“真好吃。”路飛拍拍自己鼓脹的肚子，滿足地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嗝兒。

“一會兒去哪？去買點衣服吧，我就只有這麽一套。”薩博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襯衫，看着已經破洞的地方。

艾斯墊了墊自己手上的錢，估摸了一下，點點頭。

“可以，再買點別的。”他看到路過的一間商鋪，裏面陳列的着一條紅寶石的項鏈，明明是女款，卻讓他覺得意外适合某個人。

那個總是被金發掃過的白皙脖頸，應該有這麽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

教他們東西，給他們錢，還帶他們出海，艾斯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艾斯掃了一下價格，撓撓頭陷入了思考。

“艾斯，路飛。”薩博突然抓住了艾斯的手臂，也拽住了四處張望的路飛，“後面有人一直跟着，咱們要不先回船上吧。”

被打斷思路的艾斯往後面瞟了一眼，勾起唇角。

“或者……我們拿他們練練手？”

在澤爾達的教導下系統學習了一個多月小兩個月，他們能明顯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并且還有好武器傍身，如果放在東海，之前找他們麻煩的那些流氓海賊大概是一手一個的程度。

艾斯能感覺到身後只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還笨手笨腳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這段時間除了被澤爾達一直打敗就沒有贏過，艾斯感覺自己手都有點癢癢。

薩博聽到他的回答，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手撥動了一下腰間的劍，也勾起唇角點了點頭。小聲說了幾句。

他們中間，聽完了整個計劃的路飛攥起小拳頭揮舞了一下，眼睛亮亮的：“去把壞蛋們都打趴下！”

一切也如計劃中的一般，路飛把人引到巷子裏，然後艾斯和薩博出其不意地跳了出來。那兩個鬼鬼祟祟跟着他們的人完全不堪一擊，薩博劍都沒有拔出來，三個小孩一頓拳腳就把那兩個比他們快高出一倍的大人放倒了。

收拾完壞蛋，艾斯攥着自己的拳頭還有點得意。

雖然打不倒那個怪物一樣的家夥，但是果然自己還是有很大進步的。

就在幾個人平完插曲，準備接着買東西的時候，他們身後的陽光突然被一片陰影所遮擋。

艾斯舉着的拳頭停滞在半空中。

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什麽時候來了人，而在這種偏僻的小巷子裏，面前就是死胡同，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背後的人，絕對不會充滿善意。

艾斯腦子還在思考，身子已經先一步往前跳來，還好他躲得快，不然就被身後人的狼牙棒正中後腦勺了。

實打實的狼牙棒砸在地上，飛起一片塵土，夯實的土地愣是被生生的砸出了一個坑。

看着艾斯閃開，那個揮舞着狼牙棒，有着像是一團鋼絲球一樣紅棕胡子的大漢毫不在意，甚至哈哈笑了兩聲。

“雖然有合約不能搶劫本地人，但是可沒說不能沖外地人下手，你們這幫有錢人家的毛孩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自己出來。”他說。

剩下的兩個人也随着他的話怪笑起來，嘶啞難聽，像是掐着喉嚨的狗熊。

艾斯落地之後，看着身後那三個像是山一樣的人，冷汗都從額頭上劃了下來。

看到那個力道就知道，他們但凡誰挨一下，也要交代在這裏。

面前是實力相差很大的歹徒，四周全部都是死路，這樣的絕境下，艾斯透過他們身體間的空隙，看向後面空蕩蕩的街道。

他生出了一點絕望的期待，期盼着那條灑滿陽光的街道上會奇跡般的出現那個同樣金光燦燦的身影。

事實證明，奇跡就算期待一萬次，也不見得會出現。

先被廢的是有果實能力的路飛，然後是帶着花劍的薩博，最後是赤手空拳的艾斯。

那三個人拿走了他們身上所有的錢還有武器，像扔掉破娃娃一樣把他們留在原地等死。

周圍全是鮮血，牆上一個蓬松的黑色毛團突然動了動，确認了安全之後，才像是個影子一樣飛快跑出這個“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