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留宿

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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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久辭游戲打得專注, 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擡。

寂靜中，李佚笙往旁邊看了眼，故作淡然地飛速回頭：“小夢, 別亂開玩笑。”

陳夢朝她攤了攤手。

衆人又各自忙碌了一段時間，大概到十一點左右的時間, 陳夢和周世新紛紛起身。

陳夢見她不動, 勸道：“小李，今天剛開了組會，不給自己放個假嗎？“

“沒事, 你們先回。“李佚笙手下不停, ”我這段時間準備睡實驗室。“

“天吶, 寶。“陳夢驚訝道：”你真沒開玩笑？“

李佚笙：“我沒事騙你幹嘛？“

她點了文檔保存，然後抽了背後的靠枕抱到手上，轉身說：“從宿舍到這, 一來一回太耽誤時間了，不如周內直接将就幾天。”

陳夢本欲再勸, 卻被周世新攔下。

“師妹，橫向不用太認真, 做不出來其實也沒啥事兒。”

周世新似有若無地往她身後看了眼，說道：“如果結束的早，還是回去吧？要是今晚實在太遲了, 一個人回去害怕的話，衣櫃夾層那裏，有張折疊床，硬是硬了點, 但總比趴着睡舒服些。”

說完，周世新虛拉了下陳夢的手腕, “我們走吧？“

陳夢點點頭，正準備喊謝久辭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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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薇卻剛好進來。

幾人打了聲招呼後，陳夢就和周世新先離開了。

周薇倚着門框，也沒進來：“阿辭，我想回家，你能送送我嗎？“

這局游戲剛好結束。謝久辭低着眼，“嗯”了聲，收起手機，和她一起出了門。

李佚笙摁住鼠标，無知覺地在屏幕上向後拖動了一條。

等人都走空了，李佚笙才站起來拿鑰匙去關了實驗室，回來時還不忘順手把門鎖上，熄滅頂燈。

借着電腦那點的光亮，她從櫃子裏搬了床，在空地處鋪展開來，占了大半個休息室的走道。

李佚笙沒有立刻睡。

擺好這些陣勢以後，她才磨磨蹭蹭地從抽屜裏取了個包出來。

裏面的護膚品和牙膏牙刷這些，是偶爾回張家住的時候才會特意帶的旅游用小樣，全是一次性的。

李佚笙在洗手池邊刷着牙，心裏琢磨着等明天中午回宿舍洗澡的時候，還是得把平日裏的洗漱用品拿過來。

要不然，每天又得多一筆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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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按規定來說，這種夜晚留宿教學樓的事情還是不應該出現的。

畢竟實驗室就在隔壁，一牆之隔，晚上人又睡得沉，萬一真出個什麽意外，損失錢財都是小事，最怕威脅生命。

所以，學校每晚都會安排安保人員巡邏。

當然這種情況也不是個例。理科研究生階段多多少少誰都有過為數據熬大夜的情況，保安早都見怪不怪。

就算撞破，每次也就睜只眼閉只眼過去了。

但最近因為鄰市有機所的一起小型爆炸案，學校三令五申地要加強安全防範意識的教育。

這才又變得嚴格了起來。

入夜。

李佚笙平躺在床上醞釀着睡意，準備和衣而眠。

意識沒多久就變得忽明忽暗。

李佚笙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

鐵板床沒有鋪墊，與皮膚直接接觸，硌得她骨頭生疼。加上好幾次，她還能隐隐約約聽見從門外傳來的零碎腳步聲。

後來，好不容易動靜停歇，她才沉沉睡去。

淩晨十二點過半，門被敲了兩下。

李佚笙猛地驚醒。

黑暗中窸窣的聲響，提醒着她這不是錯覺。

李佚笙皺眉扯過放在桌上充電的手機，準備開手電。

屏幕亮起，謝久辭的微信消息在如此陰間時間就顯得非常醒目。但也只有兩個字：【開門】。

“……”

李佚笙好脾氣地起來照做。

“你今天倒是睡得早。”謝久辭擡腳往裏走，手上還拎着兩大包東西。

像是沒想等她回話的意思，他進門後自顧自地先開了燈，這才抽空瞥了眼那個離地不過三分米的硬板床，嫌棄道：“這也算床嗎？你真打算睡這兒？”

謝久辭邊說，邊把袋子放在桌上，騰出手探了探：“頂多叫鐵板，也不知道幹嘛非得吃苦。”

被擾了清夢的李佚笙正準備回怼一句“要你管”，就看見他轉身從袋子裏拿出一條加厚的褥子。

李佚笙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然後她就站在旁邊幹看着謝久辭像變戲法似的，緊接着分別又掏出了一床溫竹席、一個枕頭、還有……一條夏涼被。

雖然褥子的大小不太合适，多出的部分從四角松松垂下，但好歹沒有碰到地面。

原本樸素刻苦的鐵板床，在謝久辭的精心改造下，大變模樣。

“……”李佚笙猶豫地問：“你是不是因為宿舍關門，也沒地方去了？”

謝久辭正着收拾包裝袋，塑料摩擦的聲音不算小，就沒怎麽聽清這句話。于是微微側頭：“什麽？”

門外突然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步履匆匆地。

李佚笙在心裏暗道糟糕，她忙眼疾手快地去門口關了燈，回來一把将謝久辭摁坐在了床上。

“你幹什麽——”

雖然有棉花的緩沖，但謝久辭還是吃痛地悶哼了聲。

李佚笙來不及過多反應，直接擡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微彎腰，湊到謝久辭耳邊輕聲道：“別出聲。”

謝久辭的動作僵住。

室內安安靜靜，漆黑一片，人的視覺被完全剝奪，反而讓聽感和觸感無限放大。

耳畔的吐氣如蘭，癢中帶麻，絲絲酥骨入心。李佚笙的長發散落，垂到男人肩上，順着領口滑進去，一點一點挑逗他敏感的神經。

謝久辭的喉結滾了下。

哪怕夜不能寐的那段時間，謝久辭也從來沒有覺得，深更時分，會是如此難挨。

李佚笙的手還放在他的唇上，明明沒什麽力道，卻存在感極強。

周圍靜得只有彼此的心跳。

烏木香愈來愈濃，他甚至想溺斃在這一刻。

這個動作持續了幾分鐘。就在謝久辭瀕臨崩潰的時候，李佚笙終于松了手。

她打開了手機上照明用的手電筒。

謝久辭的眼睛被白光晃了下。等他緩慢适應手電的強光後，才啞着聲音繼續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學校不讓在實驗室這邊過夜。”李佚笙把手機支在桌上，”你剛開的燈，光太亮了，把保安招過來了。”

謝久辭盯着她看，沒說話。

李佚笙明顯誤解了他的意思，糾結道：“那你今晚怎麽辦？這只有一張床，要不……”

“你想什麽好事？”謝久辭站直，不太正經地說：“占我便宜可不行。”

“……”

李佚笙被噎得夠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那你說怎麽辦？”

謝久辭：“不是有兩個休息室？”

他這麽一提，李佚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腦海裏“想兩個人待在同一空間”的念頭，竟然大過了基本的理性判斷。

謝久辭那句“占便宜”，雖然誇張，但屬實也沒算冤枉了她。

可能是現在太困了，腦子發暈吧。

李佚笙皺着眉點頭，去門後拿了串鑰匙，準備趕緊睡覺充充電。她剛搭上門鎖扶手，就被謝久辭喊住。

“喂——”謝久辭走過來，朝她伸手，淡淡道：“鑰匙給我，我說的是我過去。”

李佚笙短暫怔了會兒，道：“你不是已經鋪好床了嗎？”

“嗯，那又怎樣？“謝久辭吊兒郎當道：“我已經和周薇說過了，借她工位用一晚。”

李佚笙仰面看他。

“你別這種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沒地方睡。”謝久辭笑，“主要吧，我這人有個癖好，特別喜歡趴在桌子上睡。”

“……”

見她依舊沒什麽動作，謝久辭幹脆主動接過鑰匙，就要出門。

也許是良心不安，李佚笙鬼使神差地從背後扯住了他的衣角：“要不你留下來吧，我不介意的。”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像什麽樣子。”謝久辭挑眉揶揄道：“還是說，你承認今晚見色起意，打算放飛自我？”

“……”

李佚笙心底剛升起的那點不好意思瞬間煙消雲散，懶得和他繼續磨嘴皮，只撂下四個字：“那随便你。“

而後，徑直背身往回走。

謝久辭望着她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我就在隔壁，別擔心違反校紀，真出事我替你頂着。”謝久辭啰裏八嗦地叮囑：“要實在害怕就鎖門。”

李佚笙打了個哈欠，沖他擺擺手。

她困倦至極，只想盡快眯會兒，也就沒有細思，為什麽謝久辭說的是隔壁。只當謝久辭真去了走廊那頭的另一間休息室。

這一次，李佚笙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

翌日醒來。

李佚笙的整個身體都飄飄忽忽的，覺得自己像是陷進了軟軟綿綿的雲朵裏。她睜開眼，思緒漸漸回籠。念及這裏是公共場合，也就沒再如往常一般借着醒神的名義賴床，迅速起床收起了“裝備“。

看着疊好的薄被、枕席，李佚笙陷入了深思。

敲門聲響起，謝久辭停了會兒，才推門進來。

隔壁質譜房和休息室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他剛才去衛生間洗漱回來沒一會兒，就聽見這邊有來回走動的聲音，想來李佚笙應該是醒了的。

“怎麽在發呆？”謝久辭走過去問，看了眼床上的“殘局”，了然：“裝這些的袋子在我桌上，收拾一下，都歸你了。“

頓了頓，他又畫蛇添足道：“不用給我錢。“

李佚笙：“……“

謝謝你提醒我這件事。

可能是嫌她幹活太慢，謝久辭在旁邊看了會兒。實在沒忍住，就讓她先去一旁等着，自己開始卷起鋪蓋裝袋。

李佚笙雖在心裏納罕，這少爺做起雜活來竟然比她還得心應手，卻也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沒再給他“添亂”。她放下手機，邊拿了刷牙工具走到了洗手臺。

“不用占你便宜，”李佚笙擠了牙膏，把牙刷含進嘴裏，“你忙完算算，昨晚這些花了多少錢，我微信轉你。”

後半段話她說得含含糊糊。

謝久辭沒有馬上表态，直到把所有東西收好放進儲物箱，又折了床，将這一系列物件在地上整齊放好，才走過來問：“這些東西搬回櫃子嗎？還有，你剛說什麽？”

男人身形高大，擋住了李佚笙的大半視線。

她吐出最後一口泡沫，用清水漱了漱口，只簡略道：“嗯，昨晚我得給你多少錢？”

“砰——“

門邊的異響，吸引了這邊兩個人的視線。

陳夢慌忙撿起摔在地上的手機，掩飾般地往身後藏了藏。

她餘光瞥見地上還未完全收起來的床鋪，心裏更加震驚，結巴道：“小李、大佬，你、你們……”

腦子一卡殼兒，就未加思索地冒出句：“你兩是睡了麽？”

李佚笙：“……”

謝久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