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前兆
前兆
*
謝久辭伸了手過去, 卻停在距她眼尾不過微毫的地方。他沉默很久,将頓在虛空中的手收了回來,而後動作遲緩地起身。
“行。”
他垂眼看她:“我現在走, 你別哭了好不好?”
眼淚砸到地上,李佚笙還是沒有擡頭, 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安靜到快要連呼吸都聽不見。
謝久辭搭上門扶手,背着身,也沒回頭。
“但你今天注意點, 別碰涼水了。再等會兒, 記得出門吃飯, 你的胃不好,餓不餓的多少還是得吃點。還是沒胃口的話,我過兩天......”
話到嘴邊他又頓住, 半分鐘後轉口笑了聲:“沒事,多保重。”
門關, 鎖落。
寂靜無聲的空曠中,李佚笙終于咬牙堅持到最後。
可下一刻, 她卻再也受不住地掩面而涕。
老舊的牆門并不隔音,嚎啕聲嗚咽如舊時夏日的疾風暴雨,洶湧而出。
如果謝久辭這時候再勇敢一點, 如果他再多待哪怕一秒,也許,就會懂得李佚笙言不由衷的心意。
但遺憾總是如影随形,他們彼此都無法預料事情的發展。
正如此時, 謝久辭步伐虛渺,往事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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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裏野草枯榮, 霶霈封山。
回憶忽明忽暗,錯過總是,有始無終。
-
接下來的幾天,李佚笙把自己鎖在屋子裏,奢侈又任性地放了個長假。
直到泡面桶堆成小山,行李箱裏的零食到底,飲用水箱見空,她才不得不收拾收拾,準備出門。
窗簾打開,陽光瞬間照亮了整間屋子。
外面的太陽很烈。
東升西落,日子依舊輪轉。
出門時,李佚笙目光落在了玄關處的小椅上。那有一把純黑色的遮陽傘。
正是謝久辭走得着急落下的那把。
但也,只看了一眼。
她就收回視線,順手把它塞進了包裏,匆匆關門離開。
人們常言,既有借書的機會,就一定會有還書的機會。
這話顯然是有幾分道理的。
這不,李佚笙剛出公寓大廳,就摁亮了手機,打算找個還傘的機會。
前幾日悶在家裏的時候,她嫌吵,索性将手機直接關機,過了幾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潇灑生活。
導致現在屏幕剛一亮起,關了幾天的消息便一股腦地全湧了出來。
但李佚笙顯然是沒有什麽心情理會,只憑借記憶在聊天記錄中搜索“南科”兩個字,然後從微信通訊錄裏扒拉出一個【Zharko】的聯系人。
李佚笙将帆布包挂在肩膀上,空了手出來,邊走邊敲字:【不好意思又打擾你啊。是這樣,你辭哥的傘不小心落我這裏了,看你什麽時候有空,我想麻煩你交給他。】
她空了行,又發一條:【可以嗎?】
對面暫時沒有回複。
李佚笙也不着急,只把手機摁熄握在手上,快步走着。
一直等刷卡進地鐵以後,她找到個空位坐下來,才再次打開微信。
中央空調的涼風賣力地吹着,李佚笙心頭的燥熱略微纾解。
Zharko的消息跳出來:【好呀,姐姐。我今天就有空。】
李佚笙:【那等會兒我聯系你。】
對面又發了表情包過來,李佚笙沒再管,轉手點進和謝久辭的聊天框。
指尖左劃,就到了删除的界面。
警告框适時彈起,“你确定要删除該聯系人,并清空所有聊天記錄嗎?”
“抱歉——”
旁邊有人不小心撞過來,手指觸到屏幕,彈框消失。
對上那人飽含歉意的眼神,李佚笙輕輕搖頭,說了句“沒事。”
重新看向屏幕時,極端的念頭再而衰般退去,她長嘆口氣,決定順從天意,只設個免打擾罷了。
點進隐私那欄,李佚笙才驀地想起,原來她的朋友圈還屏蔽着謝久辭。
怪不得上次玩過劇本殺後,獨獨自己的好評感悟,沒有見到他的點贊消息。當時還只當是這人小氣,意圖故意與她宣戰。
李佚笙停下來,沒再管免打擾的設置。
轉而點進自己的朋友圈。
裏面最新一條就是那回“百字好評”的廣告:【今天去玩了劇本殺,第一次體驗,還挺新奇的。但怎麽說呢,這種游戲體驗過後就會覺得虛無,情景帶入說起來簡單,但世界上哪來那麽多的感同身受,經歷不同自然感悟不同,這是永恒不變的真理。最近看到一個很喜歡的詞,和我玩的角色名字莫名很搭。叫“Moonquakes”,就像,你站在我面前,天上月亮震動,星光林落間,我的心髒蓬勃跳動,而你,渾然不覺。】
李佚笙看到這裏,退了出去。
翻開手機相冊,她找到一張截圖。
謝久辭的朋友圈僅三天可見,那日鬼使神差,大概是惱火作祟,她終究還是壓下按鍵截了張圖。
附圖的照片并不怎麽清晰,李佚笙雙手不斷放大,低頭湊近,努力辨認着每一行的小字。
她沒有記錯。
備忘錄的昵稱确實也是Moonquakes。
僅僅這個震撼仿佛還不足夠。
一切巧合得有些離譜,謝久辭的字字句句就像是在完全回應着她的:“想借你的眼睛去看月亮。我的意思是,世界上也許沒有一模一樣的經歷,可我仍然,想和你,感同身受。”
她譴責有人渾然不覺。
所以他問:“你知道嗎?”
紅豆酥的澀感泛起,深沉莊嚴。就像李佚笙此刻心中彌漫的憂愁感傷。
味覺與記憶捆綁依存,持久牢固,酸苦遠比甘甜更加安靜。
這種情況并非個例。
在醫學上,常将這種現象稱為:普魯斯特效應。
列車到站鈴響,李佚笙起身往外走,頓感一陣無助彷徨。
她沒有想通如此巧合,她也無從證實內心的猜測。
李佚笙只覺得很怪異,如同長久以來約定俗成的認知被打破。
如果這些都是偶然,那麽她決定承認,謝久辭曾經與她,同頻共振。
可惜,
她發現得有點晚。
說出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他們誰也無法收回。
七月仲夏豔陽天,李佚笙周身卻是狂雨不歇,她無比清楚地知道,謝久辭帶走了自己那半最熱烈的靈魂。
如此,也好。
至少這一次他們在分別時保全了彼此的臉面,沒有歇斯底裏,也沒有相看兩相厭。
比起互相折磨,李佚笙更希望謝久辭幸福長樂。
人潮來往的地鐵口前,她雙手合十對着太陽許願,讓她的男孩,可以萬般圓滿。
三秒過後。
手機鈴聲吵醒虔誠的信徒。
李佚笙皺眉接起電話,沒再耽誤,徑直走向胡同裏的小巷,七扭八繞地拐進南灣小區的大門。
小區本來就偏僻,治安也很差勁,再加上最近施工,魚龍混雜的更是什麽人都有。
往裏走,道路坑坑窪窪,裏面全是些水泥污穢,超大的幾灘連成一片,基本要跨很大的步子才能避免弄髒衣物邁過去。
李佚笙穿着裙子,不太好做些大的動作,正糾結的時候,突聽身後有人吹了聲口哨。
腳步聲逐漸逼近,男人的汗臭夾雜着令人發嘔的酒氣傳了過來,仿佛近在咫尺。
李佚笙沒敢再猶豫,踩着泥坑跑了進去,裙尾濺起一朵朵灰色的水花。
背影狼狽,她再一次覺得,自己真是肮髒又難堪。
撐着一口氣,李佚笙爬到了三樓。
她擡手整理了儀容,緩了好幾分鐘,才将因劇烈運動而紊亂的呼吸與心跳平複。
李佚笙敲了敲門。
沒有人應。
李佚笙覺得很奇怪。
就在搬家那天,張天譯回應沒空之後,李佚笙就發了條短信給李亮。
兩個人約定好了讓她探望的時間。
而且就在剛剛李亮還打來電話說在家,催促着她別忘記過來,甚至态度都要比以往殷勤許多。
接到電話到現在總共才過去了不到十五分鐘,怎麽就不見人了呢。
心裏被一種很強烈的怪異感填滿,李佚笙從包裏掏出手機,準備打個電話回去問問。
就在這個時候。
樓梯處似乎有腳步聲響起。
拖沓、笨重、颠簸過道。
震得周圍塵埃随之漂浮掉落。
正是工作日的中午時分,筒子樓裏沒什麽人,空氣靜得出奇,李佚笙下意識握緊了手機。
視線朝一圈掃過。
目之所及只有眼前一條路可走。
那聲音越來越近,李佚笙身體開始不受控地發抖。
當李百強紮眼的啤酒肚出現在李佚笙眼前時,她幾乎是立馬就準備跑。
可惜走廊空間狹小,男人輕易就擋住了她唯一的退路。
李百強左手将酒瓶随手往鄰居家的門前一丢,喝空的玻璃啤酒瓶就順着不平的地面咕嚕嚕滾向了牆角。
他色眯眯地看向李佚笙,揉搓着雙手就要勾住她的腰肢,嘴裏的混話不斷:“呦,還想跑呢?”
“你說你都巴巴送上門了,老子還能放過你嗎?”
李佚笙不斷地向後退,極力忍住泛起的惡心:“李百強!我是來看我弟弟的。”
“哦,那個智障有什麽好看的?”李百強吐了口痰出來,啐聲道:“他媽的,要不是這個傻.逼玩意還有點殘疾補貼,早就應該被丢出去餓死,白養個拖累。”
李佚笙猛地擡頭,眼神發狠:“你再說一遍!”
“生什麽氣,李大小姐。”李百強大着舌頭,笑得詭異:“你那弟弟他有什麽好看的,你來看看我,一會兒保準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李佚笙拿手機的指節攥得發白:“我念在你是我堂哥的份上,不和你計較這些醉話,但如果你敢......”
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什麽堂哥!”
李百強聲音嘶啞,綠豆眼瞪大:“咱別這麽生分,叫哥哥就行,哥哥保準讓你爽。”
說着他就要過來抓李佚笙的手。
李佚笙用盡渾身力氣,猛地甩開,趁李百強不注意,從他的臂下鑽了出去。
不料這番舉動卻激怒了男人,李百強反應迅速,伸腿便想要攔住她。
毫無防備的李佚笙被絆倒在地。
右手拇指恰巧壓住了手機屏幕的某一點。
“賤蹄子,還想跑?”李百強轉身走過來,彎下腰,一身肥碩的白肉随着下蹲的動作擠出了幾道深溝,罵罵咧咧地撕下所有的僞裝:“自己每天穿這麽騷,不就是給男人上嗎?怎麽,嫌我是個大老粗,不如你的張先生?”
“你以為張先生看得上你啊,要不是你他媽有幾分姿色,一顆廢掉的棋子早就該被一腳踹開。”
李佚笙顧不上疼痛,只拖着身子往後縮,直至退無可退地貼緊牆角。
她垂着眼,将手藏在身後,憑直覺摸索。
“認命吧,妹妹。別再做你的大小姐夢了。”李百強使了蠻力捏住她的下巴,語氣惡狠:“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他渾濁的眼球轉了轉,端詳後略帶惋惜道:"倒是投了個好胎,遺傳一副好皮囊,不像我們李家苦命人這般五大三粗,瞧這臉,嫩得都能讓人掐出水,小嘴也紅的呦,不知道等會兒,能不能伺候好……"
“啪——”
随着玻璃的碎裂聲響起,李百強白眼一翻,就要往下倒去。
李佚笙攥起手機,連忙滾向一旁。
掌心的血液燙得她不知所措。
迷茫之中,李佚笙甚至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人在哪?”
——好像是,謝久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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