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搞事
27、搞事
言昳縮起腳, 仰頭:“啊?”
山光遠雖然沒有表情,可言昳看得出來他的不樂意,她撇了一下嘴角:“我說你好話, 誇你呢,你怎麽還這樣啊。”
山光遠捏緊手指,他性格本來就不會表達,此刻似乎心裏頭憋了許多話,卻說不出口, 只猛地轉身朝外頭走去。
言昳有些尴尬, 跟輕竹對視了一眼,清了清嗓子, 小聲道:“輕竹,你去給他倒碗茶吧。大熱天的他還跑去借報紙。”
輕竹确實察覺到, 二小姐對阿遠護院有些關照,不過她記得白老爺在出門前也囑咐關心過阿遠, 估計他是白家的沒錢遠房親戚, 過來當差, 所以二小姐也給他幾分面子吧。
但阿遠确實很可靠,輕竹也不讨厭他。不過哪怕她讨厭, 或者說二小姐關心過度了,以她的身份和性格, 也絕不會多說一句。
言昳打開油紙包,這裏都是向書院借來的報紙,書院一直以來也向各大報社訂了幾十份報紙,放在書庫供生徒借閱。
言昳翻開後, 一目十行的尋找, 熹慶公主相關的消息。
這年頭, 報紙是很關注時政信息和皇室、朝堂八卦,梁姓與朝野大臣,就像是這個時代的流量明星一般,一舉一動都牽動着民衆的心。
其中二十七歲的熹慶公主,擁有着傲人的美貌、複雜的情史、通達的人脈以及剛烈的性格,她幾乎是這個大明朝最重要的皇室巨星,她愛用的裝扮和發型,甚至被人出書總結,幾乎由她開始了“時尚雜志”這種報刊的開端。深受皇帝的寵愛,又積極的進行朝內海外的社交,她甚至顯得很西化。
只不過熹慶驸馬和寶膺,就顯得比較隐形了。
要找熹慶公主的消息并不難,但大多都是小道八卦,野史故事,言昳翻到了一份比較正經的江南時經,才找到了她出席朝廷活動的信息。
五日前,熹慶公主在天津衛,突然出現在了新海船艦隊的下水儀式上,據報道,這場活動本來由太子主持,沒有任何人知道熹慶公主竟然會突然高調出席。她在報社記者面前給出的理由是:她正好來天津衛游玩,也好奇大明自西海戰役後重建的新渤海水師的模樣。
啧啧。
那時候皇帝已經病重了吧。
熹慶公主野心可真夠大的,估計太子當時臉也很臭吧,但他也不能說什麽做什麽,熹慶公主比太子要大,是當今皇帝的第一個孩子,太子萬一鬧得難堪,就全落在了記者和滿朝文武的眼裏了。當時也只能恭敬叫一聲長姐,然後請她坐到觀禮臺上。
梁栩還待在金陵,熹慶公主卻遠離了在金陵的封府,留在了京津一帶。
是她伺機而動?
還是皇帝想留她在身邊?
皇帝是怕彌留之際沒法見這個最愛的孩子一眼?……還是怕這位鋒芒大盛的熹慶公主在他病重時鬧事呢?
言昳腦子轉了轉。
水師。
大明水師強盛,曾在西海戰役血戰六國聯軍,又曾經在數年前在江浙擊退了法國入侵,大明四大水師軍地,分別是在天津衛、寧波、閩州、廣州四地。
再聯想到之前幽州總兵蒙循與山東總兵入京,新艦隊下水,這時期兵力的異動很大啊。是皇帝在防範嗎?
或者說,大膽的猜測一下,能讓韶骅這位閣老南下的大事,會不會也跟“兵”有關。
言昳直起身來,連忙再次翻閱報紙,只是這些報紙都是老鉛字印刷,油墨質量也不佳,她要找軍隊相關的消息,但很多都是山西王卞宏一購買軍備、河南等地鎮壓叛亂之類的事,她看的眼睛有點累了,臉也越趴越低。
忽然她身邊的小窗,從外邊被打開了幾分,一雙粗糙修長的手伸進來,把窗戶用杆子支了起來。
一些光洩在她桌子上。
言昳一愣,便看到了他站立在窗邊的身影。
山光遠啞着嗓子道:“頭太低。眼睛,不好。”
言昳長長哦了一聲,坐直身體,撫了一下報紙,道:“茶喝了嗎?”
山光遠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言昳笑了:“你要不要進來坐。”
他搖頭,堅持背對着她。
言昳也不再多說,挺直了脊背,繼續翻開報紙,時不時喝兩口茶。
南屋,白瑤瑤今日無課,她百無聊賴的也托着腮看向窗外,就瞧見了東屋的窗子,二姐姐手腕上帶着紅瑪瑙的細镯子,烏發如雲,就倚在榻上一直翻看報紙,面頰圓潤,睫毛低垂,很美的樣子。而阿遠護院就站在窗外,立的筆直,也沒有靠牆,素簡的圓領袍襯的他好似青松。
二人一裏一外,看過去就好似美人于青松下乘涼,遠山煙霧籠罩,好一副美景。
或許二姐姐很美,可她……脾氣很不好吧,她對衡王殿下,對韶星津都是不大熱絡,甚至針鋒相對似的。
阿遠護衛卻一副打心眼裏關心她的樣子。
白瑤瑤有些不太理解:難道大家不都會喜歡可愛軟糯的女孩嗎?娘親從小教她不要強勢、要順從且貼心主動,要讓別人感到開心快活,才能被人放在心上,才會有好日過。不是這樣的嗎?
對男人态度惡劣,跟男人争搶,那不是自讨苦吃嗎?
言昳找的眼睛都要花了,終于在一個側邊欄,看到了她想找的消息!
江浙地區的艦隊完成了商隊護送,如今停靠在長江口,修整并更換新炮臺,而且皇帝有旨意,賜予艦隊多位将領以爵位和封地。
是,現在皇帝很沒地位,他如果想要動用一支軍隊,靠高高在上的命令是沒用的,必須要給予好處,并且派韶閣老這樣的人前去拉攏,才有可能。
串上了。
皇帝怕是想動用多方兵力,來防範熹慶公主,為太子保駕護航。
梁栩現在的勢力雖然不容小觑,但也完全不到可以奪取皇位的時候。他敢刺殺韶閣老,那如果失敗,就是火上澆油。原著裏梁栩坐上皇位,都是很後期的故事了。他怎麽會這麽瘋狂的去刺殺韶閣老,引發皇帝的殺意呢?
刺殺之後,皇帝必然會狠下心來,要對熹慶公主與梁栩這對他心頭肉的姐弟釜底抽薪,皇帝會怎麽做?
言昳閉上了眼睛。
如果是她,她會抓捕并囚禁熹慶公主,并要求梁栩獨自上京,如果不,便殺死熹慶公主。
這會非常有效。
甚至說熹慶公主留在京津這件事,就是皇帝想到了這一步吧。
但問題是,這段故事,在前世與原著裏根本就沒有過。
原著中梁栩一直安安心心的待在上林書院藏拙,還有閑情逸致跟白瑤瑤玩青春校園推拉游戲。原著雖然視野局限,但對幾個大事件都有提及,如果熹慶公主被抓,梁栩被脅迫,不可能不提。
要不然是言昳推測錯了。
要不然就是這輩子,有很多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不應該。
她所做的事情,太局限在白家範圍內了,不足以産生這樣大的漣漪與波動。
是什麽環節出了問題呢?
言昳并沒有在這方面花太多精力考慮,她想要做的是預判未來,提前下手。
熹慶公主是一個很不一樣的公主。她是梁栩未來登基時最重要的助力之一,她最重要的就是兩點武器——人脈與錢。
熹慶公主十幾歲時,其實就和多位富商來往密切,持股許多大明鼎鼎有名的公司,也隐秘的擁有着不少産業,并且有在江浙地區的交易所內上市籌錢。基本就是梁栩背後的吸金機器。
雖然圈外很多人都不知道,但在商界內部,一小撮人還是知道熹慶公主的産業和吸金能力的。
言昳垂下眼,手指慢慢摩挲着報紙的折痕。
如果熹慶公主被皇帝軟禁,那就到了言昳趁機搞她産業的好時候了。
言昳看向山光遠,道:“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山光遠回頭看了她一眼,把窗子合上進了屋。他倒是跟她一對視,就明白她要說一些不想讓外人聽的事兒。
山光遠合上門,垂手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窗子一合攏,凹凸不平的菱格玻璃就給屋內投上一些溫吞朦胧的光沫,言昳道:“替我辦三件事。”
山光遠點頭。
言昳:“近一些。”
山光遠走近了,單膝往榻下軟毯上一跪,言昳道:“別跪!我瞧不慣你跪着,與我站着說話。”
山光遠不解,還是站着了。言昳眉頭細細蹙着,道:“一是,探一探韶骅死沒死。”
山光遠心裏一口氣頓住。
她知道了?
言昳擡眼,以為他不懂,道:“我懷疑梁栩刺殺了韶閣老。你別靠太近,只去遠遠找一下韶閣老住處去打探,總有些端倪能瞧出來死沒死。”
山光遠心裏那口氣緩緩散去。
她不知道。
那她是憑借從韶星津的友人嘴裏半句話,猜到了韶骅在金陵并且被刺殺了?
言昳:“第二件事。幫我去這個地方,看一眼黃豆的價碼,報紙上四五日一更價格浮動,我等不及。若問,你就報說‘暗倉,金陵,叁陸肆玖壹’,他們會讓你查的。”
山光遠看她遞來的紙條,他沒聽說過這個地方,但看起來應該是跟投資或買賣有關的。
她才幾歲?早早就在準備這些事情了嗎?還是說是哪個大人帶她一同摻和的投資?
山光遠愈發覺得,言昳不像他童年記憶裏的模樣。
言昳:“第三件事。回白家一趟,偷偷回去,只将這封信給李月缇。”那裏頭放了一張支票,一張薄箋。
山光遠點頭。
言昳松了口氣,從榻邊一個軟包裏,拿出一沓極其精美的窄紙箋,上頭似乎印着蘇女銀行的擡頭與紅章,言昳拿筆,在上頭寫了一些數字,又按了個手印和私章,道:“這是給你的報酬。這個月的。如果要你做一些特別為難的事,我還會加。你要有些要求,我也等你提。”
山光遠接過來,看了一眼,是蘇女銀行的支票。不小的金額,比言昳上輩子給他的要多不少。
他記得言昳前世提過,自己的生母是個有遠見的女人,在蘇女銀行設立了一個隐蔽的暗戶,為她存了好些錢,雖不足以讓她大富大貴,但是她開始賺錢的資本。
他沒有推辭,他還有些要做的事,确實是需要錢的,更何況如果不收,言昳反而不會信任他。
山光遠點點頭,将支票收了起來。
言昳一直看着他,他沒有半點疑問或為難,只是沉默的站着,卻像是一種篤定的承諾。她總覺得山光遠半邊臉蒙在陰影裏的模樣,像是按着刀看戰場厮殺的上将,有種刀光劍影裏的從容。
言昳伸開胳膊,往小榻上一躺:“晚上再去吧,桌上兩本書拿走,你回長屋的時候看。我要再睡一會兒了,唔,真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只想睡回本,不要叫我哦。”
*
金陵一座宅院之中。
韶星津聽見床帳中幾聲痛苦的呼吸,連忙膝行幾步,驚惶道:“爹,你怎麽樣了?”
床帳內的中年男子努力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床邊的奴仆、郎中和韶星津一同,将他緩緩攙扶起來。
韶骅低下頭,看着自己裹滿繃帶的腰腹,半晌無言,聲音嘶啞道:“星津,你沒出事?”
韶星津搖頭:“無事。書院內一切如常。爹怎麽會覺得梁栩要殺我呢?”
韶骅擡手,旁邊一位親信将一枚薄紙遞給了韶星津。
上頭只有一行字。
“今日你不死,有人會替你死。”
親信道:“那殺手刺殺失敗離開後,我們加強了防衛,他沒法重返刺殺,就以暗箭留下了這張紙條。”
韶星津正色:“爹以為,那殺手說的‘替死’,是把我當目标?”
韶骅:“你仔細看這紙張。”
韶星津慢慢拈了拈薄宣,含起眼,心頭一跳,半晌道:“……這是上林書院去年專訂做的徽州玉皮紙,外頭不大可能有。”
韶骅因受傷,面無血色,目光渾濁,轉頭看他:“五殿下與你打過照面了吧。”
韶星津小心攙扶着他,低頭恭敬道:“但那是上林書院辦宴的時候,我們碰了一面,有了些……口角。但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兒子雖然也懷疑,您來了之後,他會對您不利,可沒想到他竟然敢真的如此、如此張狂!”
韶骅咳了咳,痛的倒抽一口氣,緩了好一會兒,才慢騰騰道:“張狂雖張狂,但如果他真的殺了我,對他沒有壞處。我到了金陵也有些時日了,快走了才出了這檔子的事,估計這五皇子在我入金陵沒多久就發現我了。我一死,便是對滿朝文武最大的威懾……”
韶星津:“那殺手呢?爹一路有護衛相送,連山東、河南的流匪都沒擋了您南下的路,他派了多少人,才能傷您?我們便捉拿兇手,連帶着揪出梁栩!”
韶骅似笑非笑:“之前東士黨在靈谷禪寺暗殺梁栩失敗,他便報複到我身上。東士黨浩浩蕩蕩派了四十餘人殺他不成,而他反殺我,只用了一人。”
“一人?!”
韶骅沉下眼去:“動作太迅速沒看清,甚至不知他如何混進府內的。我只記得他出手淩厲,盡是殺招,身材矮小,機警果決,像是當過兵的。”
韶星津忙後撤半步,寬袖合攏,擡手至眉間,道:“那孩兒這就派人去查!”
韶骅擺手,冷笑:“怎麽可能查的到。更何況,抓到了又如何。這姐弟二人,真是太狂了,仗着皇帝的寵愛,無所不為。卻不知道皇帝已經有心提防了。”
韶星津畢竟還小,跪的恭謹,面上露出幾分訝然:“皇帝不是一直覺得,這姐弟才是他真心的骨肉嗎?怎麽會……”
韶骅擺擺手:“等着看吧。吾已修書,命快馬上京送去,皇帝會走那一步的。這姐弟的好日子到頭了。”
韶星津正要退出房間,忽然想到一件事,道:“爹,我小時候有認識過什麽啞巴嗎?”
韶骅皺眉:“啞巴?是家中奴仆嗎?”
韶星津搖頭:“也不是,那眉眼氣度讓我覺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哪個認識的叔伯的長相。啊,無事,也可能是我記錯了。”
韶星津想了想,又作罷。畢竟他打小一直在京師,又怎麽會在金陵這邊有熟人呢。
作者有話說:
面對着巨大的落地窗,城市夜景盡收眼底,九歲的言昳搖了搖手中的紅酒杯,對身後單膝跪地一身西裝的遠暗衛道:“天涼了。讓公主的産業也涼了吧。”(不是
*
媽呀雙更簡直要人命,更何況我這不應該叫雙更,應該叫三更,每天九千多,周末加在一起更了快兩萬字啊!
社畜下班也如此拼搏碼字,我都為自己流下了打工人的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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