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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門位于骊山之巅,乃是修真界排行第一的修真大派,不僅有上百年的歷史底蘊,更擁有着修真界最強的戰鬥軍團。

不同于其他門派弟子的全民海選,六合門的弟子皆是各長老下山親自偶遇篩選。

大多長老下山游歷一年半載就能收回不少好苗子,但這次,位列六合門五長老之一的池長老下山足足十年,才找回一個弟子。

今日這弟子一到,門派內所有長老第一次全聚齊了。

此時大殿內一片安靜。

殿內站着一個身着淡紫色長裙的年輕少女,從手到臉捂得嚴絲合縫,像是見不得光一樣,身形單薄嬌弱,無風都給人一種搖搖欲墜之感,彷佛說話稍微大點聲都能把她震碎。

十米開外的高臺上,掌門林焯将信将疑地開口問道:“你真是池長老找的弟子?”

少女環顧大殿,視線落在中央高座的灰袍道人身上,拘謹地略微拱手,聲音有些氣弱,“弟子金燦燦見過掌門和各位長老。”

林焯:“聽池長老說,你一人獨自生活在山裏?”

金燦燦微微颔首,面對着掌門的詢問,不卑不亢,絲毫不似一個鄉野少女,“是的。我是孤兒。”

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倒是很好的修仙者配置。

“你是怎麽遇到池長老的?”

“我住的地方出現了妖怪。”

“看來是池長老幫你抓了妖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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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燦燦想了想,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只是真誠地說了一句,“他做的妖怪肉很好吃。”

“……”

掌門臉色微變。

怪不得能入池長老的眼!!!

看她那麽瘦弱,怎麽連這都吃?

妖怪都沒那麽不挑食好吧?

“為何還戴着幕笠?”林焯輕咳一聲,打量着她身上的幕笠問。

“日頭太曬,我會受不了。”金燦燦說着,順手脫了下來。

衆人這才看清她的樣子。

不,應該說是半個樣子。

即便脫了幕笠,她臉上也裹着一層面紗,只漏出了一雙眼睛。

這雙眼微微上挑,是極美的桃花眼。

可眼下的肌膚薄而透白,病恹恹的,若不是這一身紫色衣服襯托得有點活氣,怕是鬼都要比她氣色好點。

僅這一雙眼,也能看出這是個美人。

但這畢竟是修真界,美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尤其在六合門。

這是什麽的地方?

做夢都在打架的地方。

就算是天仙下凡,只要是弱雞,都不配被注意。

林焯橫豎想不通這樣的繡花枕頭修真界一抓一大把,池長老到底看上她哪裏了?

美色所誘?

池長老看只雞都比看人深情,他會喜歡一個不能吃的人?

林焯丢出一塊透明玄石,“你把這個抱住。”

玄石落到金燦燦的面前,在她伸出手的瞬間,幻化出一個和她同樣大小的透明體。

玄石本透亮,可随着她抱的時間越長,這玄石如同枯萎的花一樣從透亮變成了灰色,原本散發的光芒也在頃刻熄滅了。

所有人:“……”

“這就是愛池寫信來說,天賦異禀,靈根奇絕,聰明絕頂……修真界的未來之星?六合門的希望?”林焯看了一眼周圍的衆人,和他們腹語。

衆人也一頭霧水。

靈根破碎,體弱多病,靈氣基本為零,街上乞丐體質都要比她好上百倍。

她到底哪兒有希望了?

咋希望啊?

六合門要完啊!

感覺再問下去在場的人都要破防了。

林焯決定換個話題,“池長老現在何處?”

“山腳客棧。”金燦燦答。

“他都把你找到了,還留在那做什麽?”

“病了。”

林焯挑眉,“他一個化神境長老,還能病?”

“氣病的。”

“?”

“聽聞我不願走這登雲梯,他以為我不來了,就一下氣病了。”

“……”

林焯愣住了,他沒記錯的話,她好像是坐着轎子上來的?

門派裏的皇子公主都沒她嬌貴好吧?

可金燦燦語氣誠懇,一下都分不清她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大殿上再次陷入沉默。

從滿懷期待,莫名其妙,逐漸接受,自我洗腦,到這肯定是池長老私生女……

大殿上的衆人腹語吵了幾百個回合後,默默接受了這個設定。

這麽一想,忽然……也不是那麽氣人了?

林焯清了清嗓子,“你既然是池長老所收,一切等他來了再做安排,來人,先帶她去休息。”

“弟子告退。”

金燦燦也不便多問,跟着掌門旁邊的弟子離開了大殿。

大殿外,夕陽西沉,金燦燦重新套上幕笠詢問,“師兄,我住的地方離這裏遠嗎?”

“嗯,在另一個山頭。你跟上我,我帶你過去。”

金燦燦應了一聲,然後朝不遠處的幾個人招了招手。

師兄看着那幾個人擡着個轎子過來了,“這……”

金燦燦:“這段路長了些,我走不動,這我雇的轎夫,他們送我。”

“……”

*

金燦燦被帶到了不睡閣。這裏是所有新入門的弟子居住的地方,只有通過了每年的比試選拔,一輪輪殺到各長老門下的弟子位,才會從這裏離開。

往年這裏就是最熱鬧的地方,不過,看來最近這些年入門的弟子都比較出色,她住的這裏,除了她,連個多餘的鬼都沒有。

金燦燦還有些失落。

告別師兄後,她就在屋子裏住下了。

房間不大,僅有一床一桌一椅。陳設簡單,不過窗外梨樹開的正盛,淡淡的花香随着風飄進屋子裏,沁得滿屋清香。

六合門以戰問道,門內弟子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仔細聽,還能聽到不遠處訓練場的聲音。

熟悉的讓人感覺安心。

當然,除了這個身體。

被風吹了一下,都有些頭疼。

金燦燦回床上躺着去了。

床有些硌人,她只能把被子疊了蓋一半,睡一半。

穿進這副身體後,她就一直不适應。

從來沒想過一個人怎麽能弱成這樣?

想想這要換做她以前的身體,別說休息了,就是打上一百個回合都不是問題。

現在連風吹下都受不了。

哎,算了。

好漢不提當年勇。

月懸于夜。

這一躺天就黑了。

金燦燦本打算索性睡了,可一閉眼就是灼熱的火焰和森森的白骨,怎麽也無法入睡。

床頂木板上刻着六合門門規,她索性一條條翻看。

看到第993條的時候,她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一道黑影就推開了她的窗戶。

冷風入屋,寒意瞬間鑽進被窩。

她睡意全無,保持剛才的姿勢沒動,微微開了一點眼縫。

月光灑落,一個醜陋怪異的影子倒映在窗戶上,它的嘴張開着,頂着尖利地牙齒朝着她走來。

還伴随着一股極其難聞的腥臭味。

金燦燦周身發寒,這是妖物!

這可是仙門,怎麽會有妖?

對,她忘了。

六合門最看重的便是弟子的資質。

如今正是末法時代,妖魔橫行,修仙者除了在門派學習,大部分時間都在人間歷練。為了更好适應環境,剛入門的弟子都會有這樣的突擊測試,但以前選拔弟子多是海選,質量總有參差不齊的時候,後來這種測試經常死人,六合門便改成了由各大長老下山親自選擇弟子。

但是,據她所知自從選拔制度改了以後,此方法早已廢棄了,如今再用,想必也是因為不相信她。

或者,根本沒把她當回事。

現在這身體還沒修習什麽術法,硬拼是不可能的,只能突襲。

金燦燦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與這妖物對視。

靠近的妖反被她吓一跳,似乎有些納悶,看着她。

她的身形極其單薄,像是一縷魂,風一吹就會散了的那種。

可面對它的靠近,她似乎并不懼怕,一動不動,不哭,不喊,不叫,就這麽冷冷地看着它。

屋子裏極靜,面對的人彷佛沒有心跳一般。

妖都被她整不會了。

想了想,嗷了一聲朝着她試探地伸出了爪子。

可剛湊近她面前,她手裏的幕笠竟然直接拍到了它的爪子上。

幕笠頂端寫滿咒文,咒文刺破爪背,立馬蔓延它的全身,形成一道道鎖鏈扣住它的命脈。

妖物猝不及防,這一拍幾乎把它送走,二話不說疼痛地跳窗跑走了。

金燦燦被它帶起的風嗆了一口冷氣,劇烈地咳嗽起來,幕笠掉在地上,剛才用盡全力的一拍,導致她胳膊都被震的發酸,半天才緩過來,沖黑暗中開口:“還不打算出來嗎?”

話音一落,她的房門被推開。

白天大殿上的長老們出現在門口,林焯當即塞了一顆藥丸給她。

長老們看着肺都快咳出來的金燦燦,神情都有些複雜。

她是個弱雞,他們白天就知道了。

幕笠上有池長老留下的咒文,他們也是知道的。

但對于一個還沒開始修仙的弟子,面對突擊的妖物能如此冷靜,這心智卻是他們沒想到的。

金燦燦臉色不太好,語氣不比白天,多了幾分諷刺,“看來大家并不相信池長老的選擇,連這種見不得的人的手段都用上了。”

其他跟來的弟子聽到她的話都驚住了。

雖說突然搞偷襲有點不要臉,但她一個新入門的,敢沖長老發火?

是誰給她的勇氣?

池長老嗎?

林焯臉上也有些尴尬,出來打圓場,“你是池長老選中的人,我們自然是重視的,他目前還沒回來,我們對你的情況所知甚少,考慮別的方式怕有損你的身體,我們也只能出此下策。主要也是想要更好的了解你,對你進行針對性培養。”

金燦燦冷笑,“我不喜歡。”

“……”

咳嗽緩解下去,金燦燦穿上披風站了起來,“六合門收徒,除機緣資質外,更看中的不是心性嗎?想要試探我是否适合修仙不必這麽麻煩,直接用問心錘吧。”

林焯愣了一下,難以置信,“你連問心錘都知道?”

“我既要入六合門,自然都要了解清楚些。”

林焯臉色嚴肅下來,“那你應該知道,問心錘以欲念為掌控,一旦開啓就沒人能控制。只要是人,就都有欲望,欲望不可怕,即便是修行人也有。但若有那麽一絲的邪念,這錘就能立馬錘爆你的頭,到時候可就沒人能救你。”

夜裏風聲呼嘯,金燦燦被吹得往旁邊倒了兩步。

她伸手扶住門欄,神情有些不耐煩,“直接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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